第23章
第23章
宗溟在《臨風》節目組裏有很多個稱呼, 從這些稱呼中,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打招呼的人屬于哪一類。比如喊宗制片的,那一定是就職于A衛視的工作人員, 喊宗總的,則是辰宿娛樂自己的員工, 如果是剛改口喊宗老師或者宗導師的, 那就必然是練習生了。
杭寧聽到候場室裏各式各樣問好的聲音,立即知道是宗溟來了, 他微微側身, 避過了遮擋視線的秦雲恒, 直接看向了門口方向。在杭寧看到宗溟的時候, 宗溟剛好收回掃視的視線, 目光落在了站在他面前的服化組總統籌hony身上,宗溟的神色很淡,與平日裏無異, 看不出有沒有發現角落裏的壁咚劇情。
hony見到宗溟,熱情得恨不得撲棱着翅膀上下翻飛, 他不怕死地迎上去,主動問道, “宗總, 您怎麽來候場室了?”
宗溟垂眸,斂起了餘光中杭寧的影子, 語氣是慣有的淡定沉穩, “剛好路過, 我在找齊康。”
hony看向宗溟身後三四米處, 指着齊康說道,“齊導就在您身後, 您這不是騎驢找驢麽。”
驢導:???
驢康心中感慨,hony如果不是業務能力特別強,他墳頭的草可能已經有自己外甥那麽高了。
齊康關心完hony的生死存亡,還得幫着宗溟圓謊,他看了眼泰然自若的宗溟,開始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就是聽說了宗總制片在找我,這才一路趕了過來,剛巧在這兒找到了。宗總,咱們邊走邊聊?”
宗溟目不斜視,驕矜地微微點頭,跟着齊康一起離開了候場室。
在候場室的大門重新關閉之後,候場室裏的衆人才漸漸從緊張情緒中解脫出來,而候場室外面,齊康邊和宗溟往錄影棚的方向走,邊開口吐槽,“你下次撒謊能不能撒得有水平一點,多少人看見我們倆是一起來的,尴尬不尴尬。”
宗溟一派淡定,“不。”
齊康:……
齊康本就沒指望宗溟能遷就別人,他不再糾結尴尬不尴尬這個事情,而是兩眼閃爍着八卦的光芒,搞事情地看向了宗溟。齊康用一種壓抑不住地興奮語氣問道,“剛剛你看見了嗎,那個華美娛樂的小男生好像在壁咚你小前男友。”
宗溟:“嗯。”
齊康認真研究宗溟的微表情,“你怎麽不吃醋,你在假裝不吃醋對不對,你其實快要氣哭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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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溟側頭看了齊康一眼,雖然什麽都沒說,但目光裏滿滿都是對智障的關愛之情。
宗溟自覺比杭寧年長了許多歲,并不存在吃醋這麽幼稚的情緒,反倒是杭寧一直時時刻刻惦記着他,總是怕他會吃醋。比如有一次杭寧和一個當紅小花一起拍廣告宣傳片,宗溟去探班那時候,剛好拍到杭寧緊緊抱住了年輕漂亮的女演員,宗溟本人并不覺得杭寧因為工作需要抱一下別人是什麽大事,但杭寧卻還是主動彌補,他就跟小雞啄米似的,圍着宗溟啾啾啾地親了三天,那樣子又有趣又可愛。
想起曾經的趣事,宗溟下意識地輕笑了一聲,他這聲笑幾不可聞,但傳到齊康耳中,卻猶如五雷轟頂。齊康覺得宗溟一定是氣瘋了,所以怒極反笑。
齊康默默靠向了牆邊,好言相勸,“兄弟,想開點。”
宗溟懶得理會齊康,眼神都不想給了。
齊康通過這兩天和宗溟的相處,已經深刻認識到了宗溟有多喜歡杭寧,所以按照常理推斷,宗溟現在應該非常生氣才對,宗溟不可能這麽淡定,宗溟一定是裝的。
齊康仗義地說道,“朋友,我都懂。其實在我面前,你完全不用假裝不在意,吃醋嘛,不丢人。我不但可以借給你我寬闊的肩膀,我還能借給你打鴛鴦的大棒。”
宗溟嫌棄齊康聒噪,為了讓齊康閉嘴,他勉強耐着性子多解釋了一句,“杭寧也是從十年後穿越回來的,那個華美娛樂的練習生實際上比杭寧小了七八歲,他們倆能有什麽。”
齊康順口反駁,“杭寧也比你小了七八歲,你們倆還不是有什麽了。”
宗溟腳下微微一頓,再次側頭看向了齊康。
齊康不怕死地說道,“年下好,年下妙,年下清純還會撩,年下能狼能撒嬌。”
宗溟不想理會胡謅八扯的齊康,他自覺作為一個理性的成年人,吃醋這種行為和他半點關系都沒有。宗溟邁開大步向前走,在路過一個鳥雀樣式壁挂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個裝飾怎麽礙了他的眼,他擡手用力,直接把鳥頭擰向了面朝牆壁的一邊。
齊康看着結結實實的壁挂裝飾物居然被宗溟硬生生扭轉了180°,吓得悄悄吞了下口水,他覺得宗溟此時的心情,只能用五個字形容:頭給你擰掉。
齊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珍愛生命地選擇了閉嘴,他安靜如雞地跟在宗溟身後,兩個人一起回到了《臨風》初評級舞臺的錄制現場。宗溟記得自己的身份,直接坐回了導師席,齊康則是去到了工作人員那邊,他在落座之後,還戲很多地順了順胸口,就好像剛死裏逃生似的。
此時正在臺上表演唱跳的,是鳶尾音樂的六名練習生,宗溟看慣了杭寧的完美舞臺,對于練習生們比較稚嫩的表演興趣不大,他靠坐在椅子裏,随意地看着眼前的表演,沒什麽想發表意見的意思。
宗溟對于鳶尾音樂的表演不感興趣,但坐在他身邊的佛爺卻是很有交流的欲/望,佛爺先和右手邊的詩清歡聊了幾句,又側身靠向宗溟,開口說道,“宗總,你看那個叫方天書的是不是還不錯,rap雖然說得像鼠來寶,但我覺得他有潛力,而且唱跳看着也可以。”
宗溟:“他要感謝隊友襯托得好。”
佛爺:……
佛爺覺得宗溟好像不太高興,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像宗溟這樣身份地位的人,沒有人能左右他的情緒,衆生入不了他的眼,更別說擾他的心。
惹宗溟生氣?
衆生不配!
佛爺盤玩着手中的串珠,重新看回了舞臺方向,沒想到這一眼,卻是差點把自己吓得站起來。舞臺上的方天書表演出現了失誤,他單手側翻沒掌握好力道,整個人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身體摔倒的悶響被音樂的聲浪淹沒,但很多練習生還是感同身受地覺得疼。
方天書似乎是被摔懵了,他趴在舞臺上愣了幾秒,然後才在隊友的幫助下重新站了起來。
如果說鳶尾音樂六名練習生前一半的表演還算過得去,那在方天書摔倒之後,他們後一半的表演簡直是一塌糊塗,所有人都亂了節奏,忘詞的忘詞,錯動作的錯動作,而方天書本人更是魂游天外,大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表演些什麽。
佛爺惋惜地念叨,“可惜了,這就是舞臺經驗不足,如果是MR7,他們絕對會在第一時間互相配合着把失誤的影響降低到最小,甚至可以在失誤的瞬間立即做出即興表演,根本不會被觀衆看出來。”佛爺說完,還朝着MR7的隊長詩清歡問了一句,“詩隊,是這樣吧,我也挺懂男團吧?”
詩清歡笑,“是這樣,這就是舞臺上有隊友的好處,隊友不是互相搶鏡頭的,隊友是互為支撐的,希望練習生們能早日懂得這一點。”
宗溟似乎對詩清歡和佛爺的話題有些興趣,他看似不經意地跟着問了一句,“所以單人舞臺反而更難?”
詩清歡點頭,語氣稍微認真了一些,“對,一個人撐起一個大舞臺是最難的,尤其是唱跳歌手。唱跳表演本身難度就大,一個人獨自站在舞臺上表演,沒有人能為他分擔壓力,也沒有任何隊友可以依靠和幫扶,伴舞人數再多,所有的聚光燈也永遠只在表演者一個人身上,所以必須要做到從頭到尾的百分百完美。”
宗溟聽完微微垂眸,沒再講話。
在幾位導師關麥聊天的時候,前一組表演的西風和賀鶴也已經重新回到了舞臺上,快星娛樂和鳶尾音樂的八名練習生一字排開,默默等待着導師們點評。
米舒是導師團裏唯一的女導師,心思也更加細膩,她注意到了方天書情緒不好,主動問道,“方天書,你剛剛有沒有受傷,如果受傷了可以先離場休息,你表現還是不錯的,雖然有不足之處,但我個人還是非常喜歡你們剛剛那個表演的。”
方天書抿着唇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的喪氣。
詩清歡和米舒對視一眼,也是語氣溫和地說道,“鳶尾音樂的表演曲目選的還是很好的,非常容易把現場的氣氛帶起來,每個人也都能展現到自己的特長,不過個人水平和個人能力還有待提高,繼續加油吧。“
鳶尾音樂的六名練習生齊齊點頭,詩清歡朝着他們笑了笑,表情又變得稍微嚴肅了一些。他開口點名,“方天書。”
方天書聽到詩清歡喊自己的名字,忍着腳傷小幅度地上前一步,朝着導師席的方向鞠了一躬。
詩清歡再次開口,“方天書,在我看來,你是你們團隊裏面個人水平最高的一個,我本可以給到你C評級,甚至在你摔倒之後如果你能繼續做好這個舞臺,我會考慮給你一個B評級,但是你沒有做好。表演者對待每一次表演,對待每一個舞臺,都應該懷抱着拼盡全力的心情,舞臺不是用來随波逐流的,更不是用來自暴自棄的,我會給你一個比你實際水平更低的評級,希望你記得它,永遠記得它,從今以後,再不辜負任何一個舞臺。“
方天書鞠躬道歉,“對不起導師,我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詩清歡點點頭,又變回了平日裏的溫和模樣,“好,我等着看你以後的表現。”
佛爺也是和氣地說道,“給年輕人們一個忠告吧,誰都會跌倒,能重新站起來的,才是贏家。”
伏尼:“佛爺的雞湯真是又毒又香。”
佛爺:……
佛爺側頭看向詩清歡,用炙熱的眼神告狀。
詩清歡不想浪費無謂的時間,他假裝沒看見化身小學雞的兩位導師,繼續自己的控場工作。
詩清歡:“我來宣布一下鳶尾音樂練習生們的等級評定,方天書X,其他人F。”
鳶尾音樂六名練習生整齊一致地穿着深紫色演出服,他們有些沮喪地一起鞠躬道謝,很像一排霜打的茄子。西風和賀鶴站在茄子們旁邊圍觀了全程,只要一想到接下來就要輪到他們被點評了,兩個人緊張得便如秋風裏挂在樹梢上的枯葉,孤獨、弱小又無助,只能瑟瑟發抖。
舞蹈導師伏尼叼着一根棒棒糖窩在椅子裏面,他看到西風和賀鶴驚恐的樣子,不解問道,“快星娛樂的練習生,你們兩個很緊張嗎?”
伏尼一向嘴巴毒,忽然被他點了名字,西風和賀鶴吓得差點原地去世。西風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開口答道,“有點。”
伏尼繼續費解,“別人緊張也就算了,畢竟關系到等級評定,你們倆的那個表演,還有什麽需要緊張的嗎,畢竟我們沒有比X更低的評級了。”
西風和賀鶴簡直快要熱淚盈眶了,伏尼導師他真的好毒。
伏尼并不在乎臺上的練習生們在想什麽,繼續像個麽得感情的殺手一樣說道,“別哭,我看了你們的表演都沒哭,你們憑什麽哭。”
現場的練習生們被伏尼逗得哄堂大笑,西風和賀鶴又想哭又想笑,然後每個人都心情複雜地拿到了一個X。
杭寧和華美娛樂的練習生們此時已經在上場口準備了,林十四話比較多,他看了看正在離場的一群練習生,又看了看杭寧,開口問道,“那三個X等級的練習生,都是你的小夥伴吧?”
杭寧驕傲地仰起頭,大聲回答,“對!”
林十四中肯評價,“感覺你們是一群幹大事情的人。”
杭寧誇贊,“有眼光。”
林十四覺得和杭寧聊天特別有意思,他還想和杭寧再逗趣幾句,卻是被隊長秦雲恒拍了一把。秦雲恒開口提醒,“準備上臺了,認真一點。”
秦雲恒在叮囑完林十四之後,又看向了杭寧,他笑了笑,語氣溫柔又親切,“你也加油。”
杭寧開口道謝,道謝聲卻是被百人坐席那邊忽然炸起的巨大聲浪淹沒了,導師們又開始了激動人心的點人頭活動,他們每選到一組練習生,其他練習生們就會歡呼炸裂一次。林十四探頭向外張望,想看看天選之子都有誰,杭寧倒是不太在意,畢竟每個人都是要表演的,誰先誰後其實沒太大區別。
在導師們又選了四組練習生做準備之後,終于輪到了華美娛樂的練習生們以及個人練習生杭寧登場,杭寧是走在了華美五名練習生的後面。杭寧雖然走在最後,卻仍然是最搶眼的,他長得太過好看了,即便華美娛樂的練習生們也都是精挑細選的好相貌,但同杭寧站在一起,全都被對比得普通了許多,更何況,杭寧還穿了一整套GROA當季秀款,衣服上那枚限量版胸針更是千金難求。
伏尼常年混跡時尚圈,他看到杭寧的穿戴,耿直問道,“杭寧,你家裏是有礦嗎?”
詩清歡幫忙解釋,“杭寧演出服出了些問題,現在這身演出服是節目組提供的。”
伏尼哦了一聲,又看向了工作人員那邊,他對着齊康問道,“齊導,你家裏有礦嗎?”
作為一位非常富的富二代,齊康驕傲答道,“這個真的有。”
錄制現場的所有人都被伏尼和齊康的一問一答給逗笑了,詩清歡也跟着笑了笑,卻又很快承擔起了把控節奏的責任。他重新看向舞臺方向,開口說道,“歡迎兩組練習生,請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華美娛樂的五名練習生是先登場的,秦雲恒朝着杭寧點頭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這邊先來,然後又對着隊友們輕輕喊了聲123。
五名華美娛樂的練習生們齊齊面向導師席方向鞠躬問好,他們動作幹淨利落,聲音也是整齊劃一,“各位導師好,我們是華美娛樂練習生!”
在氣勢滿滿的齊聲問好之後,華美娛樂的練習生們依次開始了個人介紹,秦雲恒作為隊長,是第一個發言的,他的長相不算柔和,帥得略有侵略性,但笑起來的時候,卻意外溫柔,配上從容淡定的氣場,很有一種想讓人信賴和依靠的感覺。
秦雲恒:“大家好,我是華美娛樂的練習生秦雲恒,今年21歲,練習時長七年,目前在隊內擔任隊長,順便兼任門面擔當。”
林十四:“大家好,我是華美娛樂的練習生林十四,大家也可以喊我二七,因為二七一十四。我今年20歲,從小開始學習跳舞,所以是隊內的舞蹈擔當,雖然我可以靠實力,但其實更想靠臉,非常想成為我們隊的門面擔當,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早日靠顏值打敗秦雲恒。”
現場的導師和練習生們全都被林十四逗笑了,在一片熱鬧聲中,音樂導師米舒微微把頭靠向了總導師詩清歡一邊。米舒贊賞地低聲誇贊,“華美不愧是大公司,非常有經驗。練習生自我介紹得到的曝光機會本應該是一樣的,但是他們說得長一點,就能夠得到更多的鏡頭,占到一些小便宜。”
詩清歡笑着附和,“是的,而且還是這種有梗又有記憶點的自我介紹,雖然占時多了一些,但後期應該也不會被減掉。華美的團隊還是很厲害的。”
坐在詩清歡另一邊的佛爺也跟着湊熱鬧,“呦,詩老師不是天籁音娛的嗎,怎麽在誇對家公司啊。”
詩清歡假裝一本正經,“因為我是專業導師,就算是對家也會一視同仁的。”
佛爺也被詩清歡逗笑了,他們笑着看回主舞臺方向,在臺下的練習生們笑聲漸消之後,華美娛樂餘下的三位練習生也是依次進行了自我介紹,就像詩清歡說得那樣,華美娛樂練習生們的自我介紹都是精心設計過的,雖然話有些多,卻也不會惹人厭煩,反而一次次把現場所有人都逗笑了,最後一位自我介紹的練習生,甚至在自我介紹開始之前還戲多地往旁邊走了三大步,擺出一副要和隊友們割裂的架勢。
袁天舒:“大家好,我是華美娛樂的練習生袁天舒,今年17歲,練習時長三年。我目前在實力上和團裏的哥哥們還有差距,暫時只能是個團寵擔當,但我希望未來我能夠像我們隊長一樣,成為全能ACE。另外我想多說一句,練習生裏面是有一位哥哥叫做方天書嗎,我決定要告別公司的哥哥們改成和你組團了,咱們的團名我已經想好了,就叫做‘方袁書舒’,以後誰見了我們都要喊叔叔。”
袁天舒說完,現場的練習生們又是一陣爆笑,連剛剛得到X評級有些沮喪的方天書都被逗笑了。詩清歡回身做了個安靜些的手勢,然後才忍着笑說道,“好了,方天書和袁天舒組團的事情請私下解決,下面有請另一邊的個人練習生也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杭寧聽到詩清歡點名,也是很有禮貌地鞠了個躬,“導師們好,我是個人練習生杭寧。”
五位導師一臉認真地看着杭寧,等着杭寧繼續說下去,杭寧也是一臉認真地看着五位導師,等着他們開口。
導師:……
杭寧:……
訓練生們:……
偌大的錄制現場,忽然陷入了謎一般的沉默。
在尴尬了幾秒鐘之後,詩清歡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開口問道,“你說完了?”
杭寧:“嗯。”
作為一輪游選手,杭寧不想營業。
舞蹈導師伏尼本來是有些懶散地靠在椅子裏面,前面的練習生們無論多麽會說多麽搞笑,他都只是愛答不理地聽着,或者是很随便地笑笑,并沒有給過他們太多眼神,但現在忽然有一個練習生原地表演自閉,伏尼反倒是起了興趣。
伏尼叼着棒棒糖,誠摯鼓掌,“你真棒。”
杭寧繼續淡定,“謝謝。”
伏尼:“不客氣。”
現場的練習生們全都被伏尼和杭寧好像很尴尬又說不出哪裏尴尬的互動逗笑了,連幾位導師和工作人員們也是笑成了一片,在這片歡樂的汪洋裏面,只有宗溟一個人一如既往地獨自高冷着。
音樂導師米舒人美心善,她看着舞臺上的漂亮男孩子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于是提點地問道,“杭寧,你就沒有其它什麽想要介紹的了嗎?比如年紀,練習時長,還有特長之類的,都可以說一說。”
詩清歡附和,“是的,可以多說一些,因為你的個人資料不慎遺失,所以我們幾位導師對你也是處于一種一無所知的狀态,其實我們還挺想聽你多介紹一下自己的。”
杭寧聞言又鞠了個躬,禮貌地回道,“我今年十八歲,練習時長還行,也沒什麽特長。”
詩清歡覺得這位小朋友有些帶不動。
佛爺笑呵呵地看了眼詩清歡,也是好心地又給杭寧鋪了個臺階,“那你能不能談一下,你為什麽會來參加這個選秀節目呢?”
杭寧聽到佛爺的問題,低頭想了幾秒,然後才舉起話筒答話,“我來參加這個節目,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反正一睜開眼睛,就已經在這裏了。”
佛爺點頭,“明白,有夢想的人都是這樣的,當機會來臨的時候,就猶如在做一場很不真實的美夢。”
杭寧:……
宗溟:……
齊康:……
現場的一百多個人裏面,只有三個人是知道真相的,齊康特別想說,杭寧可能沒有在抒情,他只是闡述了一下客觀事實。
米舒并沒察覺到杭寧不想營業的心情,還很好心地想再給這位小練習的初舞臺錄制增加些素材,她再次開口問道,“杭寧,你知道你上熱搜了嗎?”
杭寧聽到米舒的話,有些懵地搖了搖頭。他前一天晚上才穿越過來,對于之前的自己做過什麽完全不清楚,而且在十年前,他并沒有在這個時間點上過熱搜。
米舒見杭寧一臉迷茫,繼續說道,“昨天晚上,咱們節目組臨時決定做一波預熱宣傳,《臨風》官博把100位參賽練習生的制服照全部發布在了網上,你的照片讨論度最高,因為所有人都不相信那是你本人的真實樣子,對此你有什麽話想說嗎,畢竟你這段發言播出來的時候,大家已經知道你不是個‘照騙’了。”
杭寧一本正經,“我确實有些不上相,本人和照片差距略大。”
現場的練習生們再次哄笑起來,好多人高聲喊着太過分了,卻又找不出理由反駁杭寧,畢竟他本人太好看了,确實比錄影棚門外貼着的制服照還要好看,盡管那張照片已經足夠秒殺其他九十九位練習生們了。
佛爺看向詩清歡,“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我能打人嗎?”
伏尼:“佛爺我們和好吧,打他也加我一個。”
詩清歡繼續無視這兩位。
米舒覺得臺上的這個小朋友真是特別有趣,越看越喜歡,她轉頭看向宗溟,笑着問道,“宗總,高冷如你,是不是也會喜歡杭寧這樣的練習生,畢竟太替你們省心、省力、省經費了,以後策劃們再也不用冥思苦想怎麽讓節目上熱搜了,躺平等他帶飛就行。”
杭寧自從上臺之後,一直刻意回避着看向宗溟那邊,以宗溟的性格,自然也沒有主動說過半個字,但現在米舒居然主動問起了宗溟問題,而且還是問喜不喜歡他什麽的,本來一直從容淡定的杭寧,忽然有些淡定不下去了,他握着話筒的兩只手微微用力,想去看宗溟,又不太敢看。
鑒于所有練習生面對宗溟都是要多慫有多慫,所以杭寧的那點不自在看起來倒也不顯得突兀,杭寧低頭不語,宗溟卻是開了口,他波瀾不興地答了一句,“嗯,喜歡。”
宗溟的聲音很好聽,尤其是每一次慢條斯理在杭寧耳邊講話的時候,總能撩得杭寧不自覺心跳加快。雖然宗溟現在的答話看似沒什麽問題,但那樣的語氣語調,不輕易間便撩撥了杭寧的小心髒一下,杭寧不受控地心跳加速,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不被別人看出異樣,恨不得直接把頭埋進舞臺裏面。
這到底都是什麽神展開!
詩清歡感覺到了杭寧努力掩飾的不自在,他知道練習生們都很怕宗溟,于是善解人意地轉了話題,“好了,我們也問了很多問題了,下面有請兩組練習生開始表演吧,你們誰想先來?”
杭寧側頭看向了華美娛樂的五位練習生。
秦雲恒提議,“不然你先吧?”
秦雲恒說完,華美娛樂的其餘四名練習生也是齊齊點頭。
華美娛樂的五名練習生是出于好意才讓杭寧先表演的,畢竟他們的實力在練習生裏數一數二,舞臺必然是非常炸的,杭寧排在他們後面表演,多多少少都會受到影響,就像剛剛的天籁音娛和風中雪,有了對比,就有傷害。
杭寧感受到了秦雲恒幾個人的好意,于是他也投桃報李地說道,“不了,還是你們先吧,我怕你們看完我的表演,心态會崩。”
十八歲的杭寧還帶着些少年氣息,看起來乖巧又友善,他認認真真說這句話的樣子莫名有些萌,雖然華美娛樂的練習生們并不相信杭寧能強到讓他們崩心态,但為了配合這位小可愛,他們居然敷衍地紛紛點起了頭,林十四還哄孩子似的說了一句,“好好好,謝謝你放我們一馬,那就我們先了。”
袁天舒朝着杭寧比了個握拳的姿勢,“我們一起加油嗷。”
杭寧也對着袁天舒比心,學着他的語氣回道,“加油嗷。”
天籁音娛的vocal擔當苗夢妙靠近秦雲恒,他看着杭寧離去的背影,中肯評價,“杭寧和我們老幺真像一對幼兒園小朋友。”
秦雲恒聽到隊友的話輕笑了一下,卻又很快變成了一幅認真模樣,他開口說道,“來吧,到我們了,炸翻這裏。”
林十四、苗夢妙、北冥和袁天舒聽出秦雲恒語氣裏的認真,也是全都收斂起了笑意,那一瞬間,五個人氣場全開。
在初評級表演剛開始錄制的時候,天籁音娛曾用一場名為《燃》的表演,直接燃爆了整個現場,而現在,華美娛樂又以《放肆》之名,再次将錄制現場徹底炸翻了。如果說《燃》是MR7的永恒經典,那麽《放肆》就是MR7的巅峰之作,它再一次,讓所有人都陷入了瘋狂之中。這是一場視聽盛宴,是伴着禮炮轟鳴不停綻放的絢爛煙花,它強勢而奪目地宣告着,夢想之旅已經開啓,最盛大的狂歡已然降臨。
劇烈跳動的音節震蕩不休,沖破棚頂的高音熱血沸騰,化妝師tina跟着現場的歌聲一起竭力嘶吼,就連手裏的定妝噴霧都被她按得凹陷進去了一小塊。
杭寧的眼力很好,盡管舞臺特效不停閃耀,但他還是看清了tina徒手捏瓶子的壯舉,本來也在跟着輕聲哼歌的杭寧忽然嗨不起來了,因為他怕tina一個不小心,把他的臉也給捏扁了。
tina還在亢奮地大聲歡呼,她沒注意到杭寧畏懼的眼神,一邊唱跳,一邊豪邁地對着杭寧噴起了噴霧,噴完之後灑脫地把瓶子往旁邊一扔,繼續瘋了般地蹦跳大叫,tina徹底瘋狂了,直到華美娛樂練習生們的表演結束,她才稍稍淡定一點,但也只是稍稍而已。
tina一把拽住杭寧的胳膊,激動地問道,“帥不帥!帥不帥!《放肆》的舞臺帥不帥!”
杭寧乖巧又順從地答話,“帥。”
tina奮力點頭,正想繼續和杭寧分享自己激動的心情,卻又忽然想起來了下一個上場表演的其實是杭寧。tina秒變正經臉,她控制了一下自己內心的那些澎湃,一本正經地說道,“雖然華美娛樂的表演很炸,但你千萬不要受影響,舞臺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只要你做好你自己,他們能得A評級,你也一樣可以得A評級。”
杭寧道謝,“謝謝老師。”
tina拍拍杭寧的肩膀,回了一句不客氣,這個時候,導師們已經和華美娛樂的練習生們做完了簡單溝通,繼續cue起了流程。詩清歡的聲音再次響起,“下面有請下一組練習生。”
現場導演示意杭寧登場,tian也喊了一聲加油,杭寧對着他們點點頭,再次大步走上了主舞臺。
杭寧長得分外好看,即便之前的舞臺表演已經燃到了極點,但在他登場之後,輕而易舉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杭寧手握話筒,他走到舞臺中央站定,笑了笑,又朝着所有人禮貌地鞠躬致意。
舞蹈導師伏尼本來是堆在椅子裏面的,他叼着根棒棒糖打量着杭寧,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認真起來。詩清歡注意到了伏尼的異樣,他示意幾位導師先關麥,然後才問道,“伏尼,你也發現了?”
伏尼點頭,“嗯,發現了,他很強。”
其餘三位導師聽到詩清歡和伏尼的對話,目光都落在了二人身上。
詩清歡開口解釋,“一般的練習生,因為是新人,登臺必然都會帶着些青澀感,他們對舞臺還不夠熟悉,心态差一點的,明顯會畏懼舞臺,表現好一點的,勉強能做到和舞臺和睦相處,只有能力極強的,才可以征服舞臺,但杭寧不一樣,他站在那裏,舞臺就是屬于他的。”
伏尼:“放眼娛樂圈,能有這個氣場的,都是大前輩級別了。”
米舒恍然,“我說怎麽總感覺有些什麽,你們一講我才發現,果然是這麽回事。”
佛爺也很認同詩清歡的說法,他對杭寧還挺有好感也挺有興趣的,于是開了麥直接提問,“杭寧,你做了多久的練習生,或者說,你學習相關藝能有多久了?”
關于佛爺的問題,不止杭寧自己知道答案,宗溟心裏其實也有答案,只是想起這些,他就會覺得心疼。
杭寧的父母在杭寧出生不久後就因為工作關系離異了,那時候杭寧太小,監護權自然是給到了母親那邊。杭寧的媽媽是世界知名的芭蕾舞演員,常年生活在國外,杭寧三歲開始跟着她在舞團學芭蕾,直到九歲那年為止。那一年他媽媽以工作繁忙無法照顧為由,直接把監護權轉給了杭寧父親一邊,幹脆利落,沒有分毫不舍,就像她照看杭寧的那九年一樣,吃飽、穿暖、學跳舞,再無其他,養一個孩子,甚至比養只小貓小狗還要省心思。
杭寧的爸爸雖然接受了孩子的監護權,但因為性格以及工作原因,其實同樣無法照顧杭寧,他并沒有真的把杭寧帶在身邊,杭寧回國之後,是和退休賦閑的祖母生活在了一起。與監護人一同改變的,還有杭寧的舞蹈之路,杭寧的祖母算得上是華國古典舞奠基人一輩的大師,她發現杭寧舞蹈天賦極好,又有芭蕾基礎,自然要讓杭寧跟着她學習古典舞,這一學,又是五年。
再後來,杭寧長大了一些,自己接觸到了街舞,他很喜歡街舞,在和祖母談過之後,又加學了街舞,他去到了國內最知名的MX-D舞團學習,直到十六歲那年為止。
杭寧十六歲的時候,他的祖母永遠離開了他,也是在那一年,杭寧遇見了宗溟,因為一些事情,杭寧被宗溟送到了海外去做練習生,直到十八歲那年回國。
七年芭蕾舞,五年古典舞,兩年街舞,兩年海外訓練,他十八歲,跳舞跳了整整十六年,一身傷病,卻從不對外人說。
宗溟遠遠望着獨自站在舞臺上的杭寧,即便他們在一起很久很久了,那份愛惜的心情卻絲毫沒有改變過,就算他們莫名回到了一切開始之前,但他對杭寧的每一種感情,都早已跨越時間深深刻在了自己心裏。十年前,宗溟并不理解喜歡和愛到底是什麽,只以為自己是被杭寧的赤誠打動,才同意了和杭寧在一起,現在的他,早已經懂得了什麽是喜歡和愛,可他似乎又失去了和杭寧在一起的資格,因為杭寧不想再選他了。
宗溟眸色深沉,像水中化不開的稠墨。
杭寧并沒有注意到宗溟的目光,他仰頭看着錄影棚最高處耀眼的聚光燈,不覺回想起了曾經學舞的十六年。杭寧覺得有些恍惚,不知道過去的一切是場夢,還是現在的所有才是場夢,但他并沒有糾結太久,甚至沒讓其他人察覺出他的異樣,很快便将所有情緒收斂了起來。
杭寧朝着問他做了多久練習生的佛爺笑了笑,有些賣關子地說道,“我練習了多久,還是直接用舞臺回答吧。”
伏尼滿意,“這個答案我喜歡。”
佛爺鼓掌,“瑞思拜。”
詩清歡朝着杭寧笑了,不掩喜歡地說道,“我很高興聽到這樣一個回答。”
杭寧:……
事情和你們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樣……
音樂導師米舒正在看杭寧的相關資料,她看到表演內容一欄,有些驚訝地擡起了頭,“你要表演的是自己的原創作品?直接清唱表演?而且還是自己編的舞?”
佛爺聞言,也跟着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資料,“還真的是,居然敢不用聲光電,我越來越期待了。”
伏尼和詩清歡同佛爺的反應一樣,他們在聽完米舒的話後,都是拿起了杭寧近乎空白的那張個人表單,直接翻到了背面仔細閱讀,只有宗溟一人仍是身姿筆挺地坐着,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不遠處的杭寧。
杭寧故意忽略掉宗溟的目光,朝着詩清歡舉手示意,“導師,我想臨時更換一下表演曲目可以嗎,我不想唱原創了,我想改唱世界名曲。”
杭寧說完,立即又補充了一句,“你們放心,版權絕對沒問題。”
一個練習生,居然還很替電視臺關心版權問題,現場的所有人都大笑了起來,詩清歡看向總導演齊康那邊征求意見,齊康毫不猶豫地點頭表示可以。
杭寧是誰,杭寧是宗溟心尖尖上的小前男友,杭寧幹什麽他敢不答應,他不要命的嗎!
詩清歡沒有讀懂齊康過于豐富的內心戲,他在得到節目總導演的首肯之後,立即給予了杭寧答複,詩清歡溫和地說道,“表演曲目可以做更換,那麽請開始你的表演吧。”
杭寧鞠躬,“謝謝導師。”
在道完謝之後,杭寧重新站直了身體,他看了看詩清歡,又看了看其他幾位導師,再看了看一大群練習生們,忽然露出了迷之微笑。
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我要來一場說淘汰就淘汰的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