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第主子!門沒關!

◇ 第58章 主子!門沒關!

因為二鬥忘了帶賀蘭慈一直用着的靠墊,此刻他正像一條泥鳅一樣,坐在馬車上扭來扭去,怎麽坐都感覺別扭。

真就是奇怪了,那個墊子明明平平無奇的,但是怎麽就離了不行?

二鬥見狀一聲也不敢出,只能看着賀蘭慈生悶氣。

雖然是貼身丫頭,近身伺候着的,但是畢竟男女有別,賀蘭慈又很在意這個。

自從帶刀來了之後,基本上帶刀操勞的多,二鬥很少親自動手。

本來這次進京賀蘭慈帶着帶刀正好的,但是帶刀不在身邊,賀蘭慈看誰都不順眼,破天荒地帶着二鬥啓程了。

畢竟她是這個府裏頭最貼心的人了,賀蘭慈對她的評價還是差強人意的。

懂眼色,會說話,識大體,會辦事。

可就是今天沒想到給賀蘭慈拿了他那個一直放在馬車上的靠墊來,她甚至把賀蘭慈每天梳頭用的梳子都帶上了,大包小包的。

看着一臉不耐煩的賀蘭慈,二鬥還是覺得疏忽了。

終于在氣氛悶的要死的時候,二鬥實在是受不住了,“主子,是奴婢辦事不利,考慮不周全。”

要是不用對着賀蘭慈那張生氣的臉,賀蘭慈把二鬥墊在後邊,二鬥也願意。

賀蘭慈聞言,說了一句,“不關你的事。”

雖然這個靠墊不舒服但是尚且算是舒适,他在煩自己好好的家待不了,他皇帝老兒一道令就讓自己日夜兼程趕去見他老人家。

而他老人家的王八蛋兒子剛把自己的暗衛偷走了,一想起自己夜晚穿着太監的衣服去找帶刀,沒見到帶刀人影不說,還碰到個那麽沒長眼的東西。

上下兩個眼,不是都能視物的,還得留個兒通氣的。

賀蘭慈滿腦子想的都是元白把自己的狗藏哪裏去了……

但是越想越生氣,胸悶氣短的,随手掀開簾子透透氣。

“主子,我們這是快要到了嗎?”

賀蘭慈看着眼熟的蜀地,回道:“急什麽,到蜀地了,估計要在這裏歇腳,明天再啓程。”

蜀地是進京的必經之地,要不是他急着進京,肯定要去藏雲閣找江臨舟待幾天,他來姑蘇留宿了那麽久,自己好吃好喝地招待他。

留個兩三天總不算是個過分的要求。他倒要看看他們藏雲閣的死侍能有帶刀那麽聽話。

他心裏一邊這樣想着,一邊看着窗外。

兩邊擠滿了百姓,男女老少擠作一團,都朝着賀蘭慈投去目光,還有不少人直接伸出胳膊跟手,指着賀蘭慈不知道說些什麽。

他們今日全都上街來,去瞧一瞧傳聞裏美的不可方物的姑蘇玉觀音。

賀蘭慈不喜歡這麽多人直勾勾的目光對着他,剛準備收回手把簾子放下去,就看見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背影。

出挑的身形哪怕穿着尋常人家的衣服也能在人群中被人一眨眼注意到。

賀蘭慈欣喜若狂,一瞬間地恍惚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他連忙探出頭去,沖着那人的身影大聲喊道:“帶刀!!!”

原本走在人群裏的帶刀被身後聲音吓了一激靈……

這熟悉的聲音……主子!!!

帶刀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着在馬車窗戶裏探出頭的賀蘭慈。

今天豔陽高照,耀眼的陽光撒在賀蘭慈臉上,襯得他美的淩厲的五官變的柔和溫柔了。

真是主子……

帶刀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可是蜀地,不是姑蘇,主子怎麽會來這裏?

就在帶刀愣神思考的時候,賀蘭慈已經激動地叫停了馬車,麻利地從馬車上跳了下去,一路跑到帶刀面前。

捧起他的臉幾乎就要吻了下來,但又因為旁人太多,硬是用鼻尖擦了一下帶刀的鼻尖,才不滿地抱怨道:“你跟那個王八蛋怎麽會來蜀地?”

這個說來話長,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解釋清楚的,帶刀于是個嘴笨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怎麽說。

賀蘭慈随口一問,完全不在意他回答了什麽,滿腦子想的都是帶刀回來了。

他看了一眼嘈雜的人群,拉起帶刀的手就要往馬車裏塞,結果他剛走兩步,就發現這人跟石頭一樣沉,他拽不動了。

一瞬間的錯愕,讓賀蘭慈欣喜的表情出現了裂痕。

他皺着眉,怒氣已上心頭,難得地沒發脾氣還多問了一句,“帶刀,你這是做什麽?不願意跟我走?”

帶刀哪裏不願意,他想回去想的快死了,做夢都是他在賀蘭慈身邊伺候的日子。

如果賀蘭慈頂多算是脾氣爛,事兒精,十分難伺候的話,元白可比他惡劣的多,口腹蜜劍的笑面虎,還總是讓帶刀做一些奇怪的事。

帶刀一直覺得元白是個怪人,一方面他的眉眼和習慣有些像賀蘭慈,叫自己不自覺地想靠近,一方面他老是變着花樣的欺負自己,讓自己不自覺地想跑。

而且賀蘭慈竟然願意放低身段,喬裝打扮成侍衛的模樣來見自己……當時帶刀盡力忍着哽咽面對賀蘭慈。

現在也是,他被元白關着,被強制喂了一肚子水的委屈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又不知道怎麽跟賀蘭慈解釋他跟元白有個三年之約,而他現在正要回東宮去殺紅袖。

賀蘭慈見他半天不說話,眼睛微微眯起來了,然後鉚足了勁扯着帶刀就往馬車裏塞,吓得二鬥都從馬車裏爬出來了。

帶刀不願意當衆拂了賀蘭慈的面子,他的主子是最最要臉面的。而自己确實見了賀蘭慈之後就有些不想走了。

直接廢了賭約的念頭在帶刀的心裏翻起……

明明他現在坐上了賀蘭慈的馬車,跟着主子就能回去了。但是自己跟着主子拍拍屁股走了,元白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大發慈悲地饒過自己。

要是對付自己就算了,他肯定也會對賀蘭慈使絆子的。

難得帶刀理清楚了這麽一個道理。

所以棄了賭約的念頭也就在帶刀的心頭上盤旋了一大圈,就落了下去。

二鬥眼看着賀蘭慈臉色鐵青,表情似乎比來的時候更難看了,緊緊拽着帶刀就往馬車上拖,二鬥見了帶刀差點驚呼出聲,但是也只敢用帕子擋住驚訝的嘴,只露出一雙瞪得滴溜圓的眼睛看着。

她到現在都是懵的,剛才賀蘭慈看着窗戶外忽然大喊了一聲帶刀,然後跳下馬車,接着臉色陰沉地扯着他們家“小夫人”回來了。

二鬥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就看着賀蘭慈把帶刀往馬車裏帶的模樣,就跟往雞肚子裏塞香料一樣,連忙過去替賀蘭慈把車簾子撩開下,沒那麽礙事。

等他們兩人都上了馬車,二鬥才小心地也坐了進去,一進去就看見帶刀跪在地上,賀蘭慈看也不看腳邊的帶刀。

氣氛比剛才還要壓抑,就是夏季落雨時沉悶的感覺,讓人感覺呼吸通暢都是一種奢侈。

“叫他們到最近的客棧歇腳。”

“是,主子。”二鬥領了命,連忙轉身不去看他們兩個。

賀蘭慈發話了,駕車的人連忙尋了最近的客棧,差人去訂房。

賀蘭慈輕輕踢了踢跪在腳邊的帶刀,“滾下去。”

帶刀乖覺地下車後在旁邊等着賀蘭慈也下來,然後跟在他後面。

賀蘭慈吩咐店家送來熱水,準備先洗洗這幾日旅途的疲憊。

帶刀在屋子裏頭看着店小二送來的熱水,想起來了一些不太美好的事,只是拿了塊軟今沾了水擦拭()(),并沒有()光了坐在裏面洗的打算。

距離帶刀洗完已經過了幾個時辰洗完後冷了的水放在那裏許久,也不見剛才那個店小二來取,帶刀起身準備出門卻發現門是在外面被鎖上的……

擔心又是霍山那群人搞鬼,取下腰間的刀從門縫裏伸出去,來回幾刀,看着兩根手指頭粗細的鏈子應聲而落。

他擔憂賀蘭慈的安危,拿着雙刀直接一腳踹開賀蘭慈客房的門。

一聲清脆的碎瓷聲響起。

帶刀看着賀蘭慈坐在椅子上,靠着桌子,正怒目圓瞪地看着自己。

跟自己想象的滿屋子賊人完全不一樣……

除此之外,帶刀還聞到了房間裏的酒味。

“放肆!”

賀蘭慈看着面前舉刀闖入的帶刀氣就不打一處來,見他掙脫了自己差人上鎖的房間,更是惱怒。

原本他見了帶刀心情大好,但是在叫帶刀跟自己回去時,帶刀邁不開的步子說明了他不肯跟着自己回去……

自己這才惱羞成怒,硬是拽着人塞進馬車裏。

不過是在原本身邊待了幾天而已,回來的時候竟然這麽不聽話了。

賀蘭慈越想越氣,索性直接借酒消愁了,他是有名的一杯倒,好不容易嘗出酒的甜頭來時,帶刀像是刺客來刺殺一樣,闖到他的屋子裏頭去了。

吓得他剛才還提着倒酒的酒壺直接往那地裏摔了去。

看着滿地的瓷片,又看着帶刀那張茫然的臉,賀蘭慈徑直走過去,冷着臉拎着帶刀的後衣領子就往()上壓。

帶刀甚至來不及收刀,只好随手扔到桌子上,發出“當啷”一聲。

賀蘭慈順着他的()(),()滑到衣帶上,狠狠一()那根衣帶。

()()應聲而落……

帶刀急促喊了聲“主子!”。

賀蘭慈不理會。

帶刀顯然是急了,額角已經冒出汗來了,“主子!門,門沒關!”

他來的着急,害怕霍山那幫人對着賀蘭慈下手,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哪裏還能想到關門的事。

賀蘭慈酒意上頭,臉上泛紅,垂眸專注地盯着身下的人。

帶刀面皮薄,怕門沒關叫人看見,想掙脫開賀蘭慈去關門。

賀蘭慈最煩別人忤逆他,他十幾年如一日過的都是他叫人往西,別人就不敢往東的日子的。見手下的帶刀扭動地像一根皮條一樣,還以為他不願意。

眉頭就跟纏扭在一起的亂麻一樣,久久解不開。

只見他一只手掐住帶刀的後頸,把他往底下按,另一只手掀了他的後衣擺,對着帶刀身後的()()就是落巴掌。

空蕩蕩的屋子裏頭就只有賀蘭慈跟帶刀兩個人,巴掌炒肉的聲音格外清脆,比原先戒尺的聲音不知道清脆了多少倍。

帶刀的耳朵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賀蘭慈原本嫌沒有戒尺,自己掌心疼,但是見手底下的人終于老老實實地趴着。

心裏哼哼道,巴掌看來也挺管用,這不就老實多了,也不亂動了。

可是帶刀不是疼的老實了,他是在等賀蘭慈收了手,把掐着他後頸的手松開後,一個翻身滾落下塌,從賀蘭慈眼皮子底下跑了出來。

直往門的方向跑,只聽到“彭”地一聲。

帶刀把一直擔心的門關上以後,終于松了一口氣,剛想轉過身,就感覺頭上籠了一片陰影。

果不其然,擡頭一看正是一臉陰沉,醞釀着風雨的賀蘭慈。

“主子……”

帶刀氣勢瞬間矮了一截,示弱一般輕輕喊着賀蘭慈。

賀蘭慈歪着頭看他,似乎是還泡在酒裏一樣,腦子不太清醒的樣子。

帶刀被賀蘭慈逼地直往後退,後背緊緊貼着門,仰着臉和賀蘭慈對視。

賀蘭慈看着帶刀像是終于想明白了一樣,捏着他的下巴就親了上來。

賀蘭慈湊過來的時候,帶刀一瞬間腦子都是空白的,兩只手緊緊攥拳。頭也不得不緊緊靠在門上,飛速地閉上眼。

賀蘭慈見人緊閉着眼,上去兩根手指頭就把帶刀的眼皮子撐開,讓帶刀不得不滿眼都看着他。

那雙黑亮的眼睛,除了賀蘭慈再也裝不下別的人了。

賀蘭慈高高束起的發髻此刻有些淩亂,有幾绺逆反一樣發絲垂落在耳邊。因為沾了酒,臉頰連着耳朵一片紅,還透着酒香。

從帶刀的角度看過去,能清晰地看到賀蘭慈又長又密的睫毛和高高聳起的鼻梁。

賀蘭慈眼神()離,但是轉過眼看着帶刀的時候卻很專注,簡直是要把人釘死在門框上。

賀蘭慈似乎是還不滿意,手也不安分,垂了下去,帶刀直覺一陣冰涼,直接僵在了原地。

“主,主子……”

賀蘭慈充耳不聞,一直扒拉他。

帶刀快要吓死了,照着現在的情形來看,賀蘭慈是不準備上()()了嗎?

帶刀生活的環境簡單,哪裏能見識到這麽多花樣,快要吓死了,一個勁地喊賀蘭慈,賀蘭慈就跟聽不見的一樣,直把他往地上按。

帶刀眼見着叫他沒用,立馬改口道,“主子,地上髒。”

聽到地上髒這三個字,賀蘭慈這次停住了動作,偏過頭看着地上,似乎真的是在思考這地上到底髒不髒。

帶刀緊張地看着賀蘭慈。

過了一會,賀蘭慈終于肯起身,拽着帶刀起身,往裏面舒适的()榻走去。

似乎是嫌棄剛才在地上沾了灰塵,利索地把外面的袍子解了扔到地上,剩下裏面穿着的白色裏衣。

裏衣不像外袍那樣舍得放料子,多是短窄的袖子口,方便行動。

賀蘭慈又是個高挑的身材,長手長腳,一伸手就能露出一截手腕子來。

帶刀一下子就能看到賀蘭慈露出的手腕上綁着一圈又一圈的紅色朱砂串,最上面還套着一串刻字的佛珠 。

心裏十分疑惑,主子什麽時候信佛了?

賀蘭慈把自己外袍扔了之後,又按着帶刀,要去拽他外面不知道在地上滾了幾遭的衣服。

夜色漸沉,外面打更的人來了兩次。

帶刀活動了一下酸麻的筋骨,就和跟人打了一架一樣,渾身酸痛,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的淚,從賀蘭慈懷裏滑了出去。

賀蘭慈就跟野貓一樣,對着到手的獵物又咬又啃,玩夠了就恨不得撕開皮毛,直吃他的血肉。

帶刀小腹微微()起,拿着衣服去了一趟茅房,把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拿了出來,洗幹淨的朱砂串又被他蹑手蹑腳地放回了賀蘭慈的枕邊。

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賀蘭慈,帶刀湊近想親親他恬靜的睡顏,又害怕把人驚醒,停在半路咽了一口口水。

他還沒來及的解釋這一切就又要離開了,可惜他不會寫字,不能留下一張像樣的信來給早上醒來的賀蘭慈看。

醒過來肯定又會生氣吧……

帶刀已經想到了賀蘭慈醒來之後見自己不在身邊暴跳如雷的樣子了。

畢竟昨晚他聽的最多的話就是賀蘭慈哭着問自己為什麽不跟他走……

他當然可以不管不顧地跟着賀蘭慈回去,把一切爛攤子都留給賀蘭慈解決。可是他不願意把這些爛事都留給賀蘭慈去解決,元白再怎麽不受寵,那也是皇上親定的太子,他要是來找賀蘭慈的麻煩怎麽辦……

一想到這裏帶刀就覺得頭大,幾乎微不可聞地輕輕嘆息一下。

三年……我和元白擊掌為誓,只要三年,我依然回到你的身邊,做你最忠心的追随者。

做暗衛做走狗也好,做小厮做男妾也好,只要能留在你的身邊便是我現在最大的期待。

明明只是幾個月又餘,我卻像是度過了幾百年一樣,每一日都像一年一樣煎熬……

帶刀騎着馬,乘着一輪半圓不圓的明月,飛奔在林間的小路上。馬蹄聲疾,像是紅袖的催命符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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