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晨妃因行為不端,禍害後宮嫔妃,被貶為婕妤之事,在一日之內傳遍了整個朝堂。
晨妃之父乃是當朝大将軍,他得知此事,立即就面見聖上,為蘇惜晨求情,奈何殷墨商心意已決,聖旨已下,當即将他斥責一頓,以教女無方之名将他逐出宮門,讓他在家面壁思過。
殷墨商當政十餘年,威儀深重,其餘衆朝臣都怕惹怒天威,不敢多言。
太子宮中,殷墨商下旨半個時辰後,太子殷離钊便得到了這個震驚的消息,一時之間大驚失色,馬不停蹄地趕到紫瀾軒,卻被守衛在此的禁衛軍攔了下來,一時大怒道:“本宮乃是太子,爾等速速讓開!”
門口兩名侍衛對視一眼,便将武器拿開,任憑殷離钊長驅直入。
蘇惜晨正披頭散發地蹲坐在地上,身上的華彩宮裝、頭上的珠釵寶珠、手上的玉镯、脖子上的珍珠項鏈都被取了下來,所有代表妃位的東西都被剝奪,再不複往日榮耀。
殷離钊走上前去,蹲下身,皺眉喚道:“母妃。”
蘇惜晨緩緩擡起頭來,眼裏湮滅的神采死灰複燃,一把抱住對方,說道:“钊兒,你救救母妃吧,母妃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多待,你替母妃給聖上求情,就說臣妾知錯了,讓他把我放出去,恢複我的尊榮,讓我回到晨熙宮,我一定痛改前非!”
殷離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開,站起身來,冷聲道:“我當初就讓你安分守己地待在晨熙宮,不要招惹父皇身邊的人,你總是不聽。現在好了,你被貶了不說,恐怕連我這太子之位也要保不住了。”
蘇惜晨痛苦地吼道:“我有什麽辦法?聖上登基十幾年,從來不曾寵幸後宮嫔妃,連去我宮裏的次數都寥寥無幾,我受不了這種度日如年的痛苦。憑什麽一個小太監就能獲得聖上寵幸,而我堂堂大将軍的嫡女卻不行?我等了他這麽多年,為何他要如此絕情?”若她能夠反應及時點,将那賤人攔在晨熙宮,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她悔不當初啊!
殷離钊皺眉問道:“寵愛?你聽誰說的?”
蘇惜晨的情緒終于稍微平靜了一些,反問道:“難道不是嗎?那小太監親口說的,說聖上從他第一天到甘泉殿之時,聖上就寵幸于他,離開之時,聖上還賜了他狐裘。我若不先下手為強,他以後還不奪走聖上的心,爬到我的頭上來作威作福?”
殷離钊失望地搖頭說道:“連我都沒聽說過這些,你怎可輕易聽信他人謠言?就算如此,你也不應該明着對付那人,而是暗中找個替罪羊将他打殺了便是,何苦你親自動手?”
蘇惜晨低泣道:“可是以前我對付那些嫔妃,聖上都未曾說過什麽,我以為他對我尚有幾分情意,如今為了一個小小的太監,居然就此奪了我的位份,我不甘心啊!”
殷離钊直指要害,說道:“那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女人。不過是個太監,父皇怎麽寵愛都行,反正也不能誕下子嗣,待他百年之後,還不是得把皇位傳給我,您何苦這樣着急?”
蘇惜晨抓着殷離钊的袖子,仰頭說道:“那母妃以後都聽你的,再也不明着和聖上身邊的人作對了,你去父皇那兒給母妃求情,好不好?就算讓我見他一面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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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離钊一臉冷酷無情,搖頭道:“母妃,晚了,父皇素來無情,他如今正在氣頭上,我一旦去求情,說不定立馬就會奪了我的太子之位,現在我只有自保為上!母妃你好自為之!”
說完,殷離钊就走了出去,侍衛立即又将房門從外面鎖上。
蘇惜晨拍着門,傷心欲絕地喊道:“钊兒,你父皇抛棄了我,連你也要抛棄母妃嗎?”
又過了一日,素來深居簡出的德親王忽然進宮來見了殷墨商。
禦書房中,殷墨商在殿中來回踱步,他面前跪着一身親王冕服的俊美男子。
此人龍章鳳姿,一身氣度非凡,正是殷墨商的胞弟德親王,姓殷名墨卿,雖是跪着,卻挺直了腰杆,說道:“臣弟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一切都是惜晨咎由自取,但我實在于心不忍,還請皇兄成全!”
殷墨商沉聲道:“當日我身為太子之時,蘇惜晨設計入我太子宮,朕顧念兄弟之情,饒她一命,及至她生下太子,朕亦是顧念你我兄弟之情,将殷離钊立為太子。你如此傾心于她,她卻三番兩次對你痛下殺手,就算你能容忍,我也決不饒恕。若非她乃太子生母,我早已将其打入冷宮,你可知?”
殷墨卿羞愧地低着頭,說道:“臣弟知,但臣願以親王爵位和兵權換得惜晨自由,請皇兄成全。”說着,雙手平舉,鄭重地拜了下去。
殷墨商心中嘆了一口氣,卻面無表情道:“蘇惜晨不是一個良人,我不會讓她毀了你的,你莫再多說了,下去吧!”
殷墨卿埋首道:“皇兄若不成全,臣弟願長跪不起。”
殷墨商冷聲道:“殷墨卿,你若再多跪一刻,朕便下旨賜死蘇惜晨。”
沉默了半響,殷墨卿終于搖搖晃晃地起身,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沈莫離用狐裘将自己包裹地嚴嚴實實的,身後跟着兩個侍衛,手中端着一個托盤正往遠處走來,見了殷墨卿,立馬行禮道:“見過王爺。”
殷墨卿淡淡點頭,沉默着從沈莫離身畔走了過去。
沈莫離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就上了臺階,走進禦書房,見殷墨商沉着一張臉,就問道:“怎麽了?德親王惹着你了?”
殷墨商微微搖頭,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拿着毛筆,一邊看奏折一邊說道:“你怎麽來了?你的風寒還未好,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嗎?”
“你怕我傳染給你?”沈莫離将托盤放在桌邊,揭開蓋子,将雞湯舀在碗裏,沖着勺子吹了幾口,再嘗了一口,遞到殷墨商,說道:“阿商,來喝雞湯,啊!”
殷墨商瞥了一眼,又收回視線,說道:“放下吧!我一會兒喝。”
沈莫離殷勤笑道:“不行,你現在就要喝,這可是我炖的,你不能浪費我的心意。”
殷墨商無奈,只好喝了一口,篤定道:“這不是你炖的。”
沈莫離耍耐道:“我親口吩咐下面人炖的,簡稱我炖的。”
殷墨商的一雙桃花眼彎成月牙兒,十分勾魂,雙眼含笑,給人一種似醉非醉的朦胧感,帶着一絲媚态,他卻若無所覺地問道:“你的頭和嗓子還疼嗎?”
“躺了一天,早就不疼了,就是有點咳嗽。”沈莫離呆呆地看着殷墨商那雙笑起來的桃花眼,被勾住了整個心神。過了一會兒,他回過神來,咳嗽了幾聲,說道:“阿商,你笑起來真好看。”
想當初,沈莫離就是被殷墨商這一雙桃花眼所吸引,笑的時候深情無限、含情脈脈,不笑的時候深邃清幽、寒冰玉潭,将他本就棱角分明的俊臉襯托得更加璀璨奪目,堪稱畫龍點睛。
殷墨商放下奏折,将他攬進懷裏,說道:“你若喜歡,我以後随時笑給你看。”
沈莫離點頭,警告道:“可不許在別人面前笑,只能給我一個人看。”
殷墨商輕啄了一下他的額頭,乖乖點頭道:“好,只笑給你一人看。”
沈莫離這才心滿意足,一邊給他喂雞湯,一邊偷親一口,還時不時地偷摸兩把。
殷墨商推了推他,無奈道:“別鬧!我在看奏折!”
沈莫離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你看你的奏折,我偷親我的,我們兩個互不幹擾。”
殷墨商無奈地嘆了口氣,就沉浸在奏折裏面,由得他鬧騰了。
殷墨卿一路走到紫瀾軒,站在宮門外面躊躇一陣,終于還是走了進去,敲了敲房門,問道:“惜晨,你在裏面嗎?”
過了一陣兒,裏面傳來一個聲音,蘇惜晨說道:“你來幹什麽?”
殷墨卿把手放在門上,低聲道:“惜晨,我知道你放不下皇兄,但你也看見了,我皇兄根本就不愛你,你若想離開皇宮,我可以幫你,惜晨。”
蘇惜晨蹲坐在地,冷聲道:“你走吧!我不會離開的。”
殷墨卿急切地說道:“可我皇兄已有心愛之人,你若留于此地,并無任何意義。”
蘇惜晨冷笑道:“不過是個閹人,本宮還不放在心上。莫再動搖本宮,否則我定會親手殺掉你。”
殷墨卿神色黯然道:“惜晨,這些年,我孑然一身,未曾娶過一妻,納過一妾,對你真心相待,你真要如此絕情嗎?”
殷墨商、殷墨卿與蘇惜晨本是青梅竹馬,奈何天意弄人,殷墨卿愛上蘇惜晨,蘇惜晨卻愛上殷墨商,殷墨商現在卻愛上沈莫離。蘇惜晨設計嫁給殷墨商,卻十多年求而不得,殷墨卿成全蘇惜晨,卻十多年初心不變。
當年有多麽潇灑肆意,如今就有多麽悲痛欲絕。
兩人都是情深之人,卻同樣求而不得,奈何情深緣淺,造化弄人,何其悲哉!
蘇惜晨閉上眼睛,道:“多說無益,你還是走吧!”
殷墨卿踉跄着退後幾步,說了最後一句,嘆道:“惜晨,縱然你再如何狠心,我對你的情意也不會有任何改變,若你日後改變主意,盡可讓人傳話于我,我必傾力相助!”
說罷,他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心灰意冷的背影,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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