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日之後, 京城裏傳來探查的結果, 而這個結果, 就連沈莫離也未曾想到。

說起來,淮陽薛氏還是和沈莫離以及沈大娘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沈大娘全名叫沈如意, 二十年前不過是一個鄉下在普通不過的農家少女,父母雙全, 兄弟姐妹友愛互助,與同村一個叫薛茂的秀才公乃是青梅竹馬, 及笄之後也順理成章地嫁與薛茂。

這薛茂是村裏出了名的才貌雙全,寒窗苦讀十幾年,在沈如意嫁進薛家不過半年功夫,原本已經如願以償考上了探花,卻因牽扯朝廷一樁罪案而被流放偏遠之地, 沈如意對薛茂一往情深,自然随着他去了流放之地, 也就是淮陽。

然而, 薛茂從此卻心性大變, 為了東山再起,抛棄糟糠之妻, 将發妻賣給人販子,轉而迎娶當地富豪之女, 并繼承了富豪的全部財産,成為淮陽第一首富。

從此,便有了淮陽薛氏這個稱號。

沈如意從人販子手中幾經輾轉, 被賣到殷府當作下人,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懷有身孕,然而,被丈夫抛棄的她,早已對薛茂死心,便就此在殷府安頓下來。

雇傭刺客刺殺沈莫離的,就是薛茂如今的兒子薛金貴,至于他如何知曉沈莫離的身世,殷墨商的手下卻未曾查到。

而軍營裏和薛金貴裏應外合的人,徐峰也已查探清楚,的确是那個左庶長無疑。

其中疑點重重,沈莫離相信這背後還有一個操控整個棋局的人,不過現在正值戰亂,當以大局為重,不宜将心思過多放在這件事上,就讓殷墨商暫且将這事放下。

無奈之下,殷墨商只能聽從他的意見,不再深究此事,等戰争結束之後再來清算,卻也沒忘了命人前去捉拿薛金貴等人,以便日後對峙并找出真兇。

不過,兩人都覺得鳳雙栖的嫌疑最大,說不定就是他在背後操控一切。。

半年過去了,禹國和雪國的戰争還在繼續。

出來之時,殷墨商雖然穩住了局勢,禹軍所向披靡,将雪國敵軍打得節節敗退,更斬首了敵方好幾名大将,但随之而來的增援部隊和雪國第一大将,讓局勢再度緊張起來,不再呈現一面倒的姿勢。

但有殷墨商這個戰神在,禹國依舊勝多敗少,始終守住禹國的每一寸土地,沒讓雪國稱心如意,并且直到後來,因為沈莫離屢出奇計,殷墨商帶領的軍隊更是攻下了雪國數座城池。

對禹國來說,形勢一片大好,只要再堅持個一年半載,雪國見無利可圖,便會放下武器,主動求和,做出各種割地賠款,于禹國來說,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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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鳳雙栖也在戰場上屢立戰功,半年之內屢升三級,并且在志得意滿之時也是安分守己,沒讓沈莫離在抓住把柄。

而沈莫離在軍中的威望卻更高,僅次于殷墨商之下,雖然沒有任任何軍職,卻被全軍上下尊稱為‘軍師’,每次一使出計策,都讓那些邊關守将也是心服口服,就算有一兩次失敗,也沒讓将士們有所損傷,不得不稱贊一聲‘用兵如神’。

沈莫離在現代本就喜讀各種歷史典籍,大學時還專門選修了一門歷史課,對古代那些比較出名的戰役更是知之甚詳,雖然細節之處有所遺忘,但提出計謀之後,殷墨商總會在旁邊舉一反三,将計策補全,然後施行,如此奇思妙想自然讓雪國打了好幾場敗仗。

這一日,殷墨商拿着陛下傳來的聖旨來到寝帳,進去看了一圈,沒見到沈莫離,就對門口兩名親衛問道:“你們可知道夫人去了何處?”

其中一名親衛答道:“回将軍,夫人帶着另外幾名士兵出營勘察地形去了,走了大概有一個時辰。”

殷墨商點了頭,詢問了具體地點,就連忙上了馬背,奔出軍營。

半個時辰之後,殷墨商終于在一座山巅之上看到了沈莫離的身影,下馬整理了一下铠甲,才快步走上前去。

沈莫離見愛人前來尋他,喜笑顏開地迎了上去,拱手說道:“将軍前來,可是有要事相商?”

殷墨商嚴肅着面容,點頭道:“沈軍師不必多禮,本将軍是前來宣旨的,軍師還請跪下接旨!”

沈莫離驚奇地打量了一下他手裏的明黃色聖旨,然後單膝跪地,雙手一合,朗聲道:“草民接旨。”

其餘幾名親衛也一同跪了下來。

殷墨商清了一下嗓子,一本正經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沈莫離雖為謀士,天惠聰穎,屢立奇功,功績卓越,實為典範,朕心甚慰,特封為正四品下懷化中郎将,欽此!”

沈莫離叩首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殷墨商雙手将聖旨捧到沈莫離面前,說道:“中郎将請接旨!”

沈莫離再道:“卑職接旨!”

沈莫離拿着聖旨站起身,眼裏帶着滿滿的笑意,卻恭敬有禮地對殷墨商說道:“将軍不辭辛勞前來宣旨,勞苦功高,卑職現在正好勘察完地形,不如就請将軍與卑職一同回營暢飲一杯薄酒,如何?”

殷墨商亦一本正經地點頭道:“軍師所言有理,那本将軍便恭敬不如從命,軍師請上馬。”說罷,他伸手引路。

沈莫離亦伸手一引,說道:“将軍先上馬!”

“軍師先請!”

“将軍先請!”

殷墨商勾起嘴角,一把拉住他的手,說道:“不如我們一起上馬,軍師以為如何?”

沈莫離深以為然,點頭道:“将軍所言有理,正和我意!”

殷墨商與他相視而笑,然後一把将對方摟入懷中,跳上馬背,策馬而去,只留下一個互相交融的背影。

其餘幾名親衛面面相觑,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這夫夫兩個在幹什麽,見兩人跑得越來越遠,再也顧不得許多,連忙上馬追了出去。

不過片刻功夫,沈莫離被封為中郎将的消息就傳遍了軍營,衆人紛紛恭賀,趁着雪國被打成縮頭烏龜,蹲在城裏不敢出來,殷墨商更是在晚上大擺宴席,準備了許多酒菜犒勞全軍上下。

沈莫離本不想弄得如此大張旗鼓,兩個人湊在一起吃頓飯就可以了,誰知殷墨商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怎麽勸也不聽,他也只能無奈作罷!

兩人親密無間地坐在一起,秀足了恩愛,給在座的各位将軍喂了大堆的狗糧,才意猶未盡地離席。

沈莫離本打算與殷墨商一起回帳,卻看到人群中有一人沖他打了個暗號,略一遲疑,便和殷墨商耳語了幾句,然後轉身走到一處偏僻無人的角落等待着,不一會兒,就有一名長相普通的士兵走了過來。

沈莫離又瞧了瞧周圍,才問道:“可是鳳雙栖有異動??”這名士兵是剛招進來的新面孔,他和殷墨商商量之後,就将他與另外幾人放在鳳雙栖的帳下,以便監視他的行蹤。

士兵單膝跪地,拱手道:“啓禀夫人,剛才鳳校尉提前離席,屬下悄悄跟了上去,卻見他進了主帳,出來之後就離開了軍營。”

沈莫離皺了一下眉頭,問道:“可有另外派人跟着?”

士兵答道:“回夫人,我讓小四跟了過去。”

沈莫離點點頭,揮手讓他離開,就往主帳走去,正好見到殷墨商在研究布陣圖,一看才發現有些異樣,與他先前放在主帳的行軍布陣圖并不是同一張,便問道:“那張布陣圖可是不見了?”說着,在屋子裏四處查看了一下,并未見到他早上放在桌案上的那張行軍布陣圖。

殷墨商點頭,皺眉問道:“被鳳雙栖拿走了?”

自從上次大戰在即,騎兵營的所有戰馬同時出事之後,他就猜到軍中混入了奸細,就打算來個引蛇出洞,因為被拿走的那張布陣圖被做了特殊标記,自然能夠認出如今殷墨商手裏的這張布陣圖是被掉包過的。

沈莫離點頭道:“鳳雙栖拿走行軍布陣圖之後,就出了軍營。”

殷墨商沉默下來,如果說他先前還在半信半疑,認為鳳雙栖再怎麽說也是禹國人,萬不會做出背主叛國之事,如今卻再也沒了僥幸之心,雖然于家于國,這都是洗不掉的恥辱,但他并不打算包庇鳳雙栖,只要叛國之事确信無疑,頭一個收拾他的就會自己這個元帥兼舅舅。

沈莫離低下頭捏捏他的俊臉,說道:“阿商你別傷心,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殷墨商嘆了一口氣,說道:“傷心倒不至于,就是恨鐵不成鋼,我殷家世代忠臣良将,沒想到一世英名竟被這個小兔崽子敗壞了。”

不過,為了免于打草驚蛇,殷墨商和沈莫離都決定按兵不動,打算照着被偷走的那張布陣圖布置對敵方案,卻在拔營當天臨時改變作戰方針,讓鳳雙栖和其他奸細都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傳遞消息。

幾日後,雪國按照鳳雙栖提供的那張行軍布陣圖,帶領着十萬精兵在一處山谷上埋伏,形成四面合圍之勢,打算将禹軍一舉殲滅,同時又命三萬精兵潛入禹國境內,打算将禹軍糧草焚毀。

熟料!表面上準備去攻打雪國城池的數十萬大軍,暗地裏卻分出幾路人馬,一支守在糧草輸運的道路上,打算來個甕中捉鼈,一支截斷敵軍的退路,出其不意地偷襲,将埋伏在山谷的十萬大軍逼退到山谷裏,反而将敵軍四面包圍。

敵軍大将奮力厮殺,一身傷痕累累,早已被血跡染遍全身,卻仍舊沒有突破重圍,周圍保護他的士兵倒下一片又一片,終于,他跪倒在地,面色凄慘地喊道:“天亡我也!鳳雙栖,本将與你誓不兩立!”

話音未落,就被砍掉了腦袋,成了刀下亡魂!

士兵們見主将已經死了,便知大勢已去,紛紛放下武器投降。

然而,此時殷墨商卻坐鎮軍中,并未親身上陣,雪國那邊的軍隊就已到了窮途末路,幾十萬大軍,大部分被殺死,兩三萬不戰而降,成了俘虜。

如此,禹軍這邊便是大獲全勝。

雪國那邊成了光杆司令的主帥得知此事,當場吐血暈倒!

而此時,殷墨商卻已帶着部下殺入對方軍營,将窮途末路的主帥一舉擒獲。

整頓了兩三日,殷墨商帶着幾十萬大軍長驅直入,一舉攻下雪國數座城池,對方皇帝得到主帥被俘虜以及連失數座城池的戰報,一時間大驚失色,連忙派遣使者前來和談。

殷墨商與使者打了幾天太極,直到見了陛下傳來的密信,又聽密探傳來消息說月國那邊蠢蠢欲動,雪國更是派了一位皇子前去求援,就知雪國是在打什麽算盤。

于是,他不再遲疑,而是一口回絕使者,再次帶着大軍上路,從邊關直接打到皇城,這才僵持下來。

在此期間,他寫了一份密信給守在封地的德親王,也是殷連翹的夫君,請他派出一支軍隊将月國援軍拖住一個月,只要自己這邊将雪國皇城占領,就能迅速趕去馳援。

而在此期間,殷墨商早已将鳳雙栖捆起來送回京城,請求陛下發落,任他千求萬求也沒松口。

直到此時,鳳雙栖才知道一切都在殷墨商和沈莫離的算計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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