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莫離伺候好殷墨商吃完零食, 就洗漱好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殷墨商蜷縮成一個小小的毛球, 乖乖地躺在木盒子裏, 過了好一會兒,等沈莫離差不多睡着之後, 動了動圓乎乎的小耳朵,翻身站了起來, 兩只小短爪扒着木盒子邊緣望床上看了一眼,然後退後幾步, 一個俯沖翻了出去,在棕色的桌面上打了個滾兒,再四仰八叉地躺在桌面上,小腦袋暈乎乎的,眼前的景物晃來晃去的。
過了一會兒, 殷墨商緩過神來,一步步接近桌邊, 探頭往下面看了一眼, 小爪子死死地抓着桌子, 又連忙縮回頭去。對常人來說不太高的距離,如今在他看來和萬丈深淵沒什麽區別, 心中懷疑若是自己就這麽跳下去,不是一命嗚呼也會斷手斷腳。
不對!他現在是倉鼠, 是沒有手的。
變成倉鼠不說,連智商都被狗吃了。
殷墨商在心裏呵呵冷笑,要是讓他知道是誰搞的鬼, 他絕對饒不了對方。
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殷墨商才又試探性地伸出爪子,慢慢從桌角小心翼翼地滑下去,卻在半路上不小心爪子一個沒抓穩,一個倒栽蔥被送到了地面,這次是徹底懵逼了,因為他直接是臉着地,鼻梁骨都差點摔斷,痛得他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聲音被控制在最小範圍內,卻還是被警覺的沈莫離察覺到了。
按理說,作為一只成年倉鼠,雖然體型幼小,但好歹屬于鼠類,上下攀爬自然不在話下,別說是一張桌子,就算是連爬十多層樓也不稀奇。然而,這只倉鼠內裏到底是一個做了三十多年人類的靈魂,從來不曾了解鼠類的習性,四肢不協調不說,沒被摔死就不錯了。
沈莫離本來就朦朦胧胧的即将睡着,卻被一聲嬌弱的‘唧唧唧’叫醒,完全沒了睡意,就坐起來起來擦了擦眼睛,正見殷墨商軟趴趴地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一下,連忙掀開被子下床,鞋子也來不及穿,就走過去将他捧在手心裏,順了順毛,開口道:“小寶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摔疼啊?好好的怎麽下地了?”
殷墨商緩了好一陣兒才覺得沒那麽疼,連忙蹭了蹭沈莫離的手指,還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開始叫道:“唧唧唧......”
阿離,本王今晚與你一同就寝可好?你放心,本王絕對不會逾矩的。
那乖巧的小模樣再次俘獲了沈莫離的身心。
沈莫離自然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卻奇跡般地猜到了他的意圖,說道:“難道你想和我一起睡?”
殷墨商雙眼一亮,叫得更歡快了,連忙恬不知恥地再次舔了舔沈莫離的手指,若他現在這個樣子不是一只倉鼠,那模樣恐怕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沈莫離溫柔地點了點他的小腦袋,說道:“不行哦,你個頭這麽小,我要是把你壓壞了怎麽辦?”
殷墨商才不管那麽多,依舊厚臉皮地對他獻殷勤,蹭了又蹭,舔了又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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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莫離捂着心口,一臉受不了的樣子,連忙點頭說道:“好了好了,小寶,別再對我賣萌了,我同意了就是,真拿你沒辦法。”
殷墨商早就知道他受不了這一招,于是,一臉懵懂地歪着頭看着對方,又是一記歪頭殺,使得沈莫離的血槽瞬間一空。
沈莫離咬牙切齒地把他放在床上,掰開他的四肢,一邊檢查,一邊說道:“我得看看是你公是母,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只公的,老實交代,你不會是一只基佬鼠吧?”
殷墨商目瞪口呆地看着沈莫離的動作,一臉懵逼,如遭雷擊,回過神來竟是羞憤欲死,一臉生無可戀,不過他臉上的毛太深,就算有表情也發現不了,只是眼神到底暴露了一絲情緒。
沈莫離覺得倉鼠的眼神還挺人性化的,不由得說道:“話說,你不會真是人變的吧?不是人的話,難道是成精了?難道是老鼠精?”
自言自語地琢磨了一會兒,沈莫離側身躺在了床上,也沒太在意這件事,蓋上被子把殷墨商撈起來放在枕頭上,就閉上了眼睛,說道:“好了,快睡吧!”
殷墨商松了口氣,往前湊了湊,把自己整個身子都埋進了沈莫離的頭發裏,深吸了一口氣,才安安分分地睡過去。
一覺醒來,殷墨商從夢中驚醒,忍不住扶了扶額頭,卻忽然愣住,将修長有力的手拿起來掃了一眼,看了一下四肢健全的身體,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擺放,疑惑地思索了半天,也沒想過個所以然來。
難道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在做夢?若是做夢的話,也太真實了些,若不是做夢,他怎麽會變成一只弱不經風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的倉鼠呢?
而且,殷墨商很清晰地記得青年的模樣,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時常出現在自己夢中,卻終于知道他的名字叫阿離。
殷墨商在床上愣了半響,直到管家在門外敲門才回過神來,草草洗漱一番,在下人的服侍下将朝服穿戴整齊,對自己的貼身侍衛吩咐道:“去查一下望月樓的班主,切莫讓任何人知道。”不管是不是夢,他總要查探一番才能放心。
殷墨商吩咐完,便坐上馬車前去上朝,在宮裏輔導完殷文遙功課,已是臨近中午,急急忙忙地趕回王府,來不及用飯就将貼身侍衛查到的資料看了一遍,終于确定昨晚發生的一切并不是在做夢,一時間心中有些激動,想着該如何與阿離初遇,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好主意。
于是,殷墨商在書房踱步了幾個來回,奏折一本都沒看,頭腦一熱就鑽進了密室,一手拿着毛筆,一手拿着油燈,将挂在密室牆壁上的畫像挨個瞧了一遍。
只見那四面牆壁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畫像,那畫中的青年體态修長,容貌迤逦,柔軟的長發被打理得一絲不茍,或藍色長袍,或淺綠色長衫,或一身白色铠甲,或一身粗布衣衫,表情與姿勢各不相同,卻獨獨少了一雙眼睛,只是依舊能夠看出容顏的俊美。
而如此多的畫像,畫中之人皆是同一人,而看其手法,作畫之人也是同一人。
畫中之人是沈莫離,而作畫之人無疑是殷墨商了。
殷墨商看完過後,提起筆将畫中人的眼睛補全,一時間廢寝忘食,不知疲倦,等收筆之後,所有的畫像都被畫龍點睛,那一雙丹鳳眼波光流轉,顧盼生輝,一颦一笑間勾魂攝魄,将那絕世美人襯托得栩栩如生,仿佛一不注意就要從畫卷上走下來。
而另一邊的沈莫離,早上一起來就往枕頭邊上看去,意外的是連倉鼠的一根毛都沒見到,皺了一下眉頭,連忙起身在房間內四處搜索,一邊喊着‘小寶’一邊往哥哥角落摸索,卻什麽也沒找到,懊惱道:“難道小寶越獄了?不可能吧!它昨晚上明明那麽乖,早知道就不把它放出來了。”
沈莫離心裏郁悶了一下,就将這件事抛到腦後,不再去想它,寵物又不是老公,他才沒什麽舍不得的,跑了就跑了,只是可惜了那麽一個可以打發時間的小東西。
吃了早飯,看了一上午班子裏的衆人排戲,下午就出樓去四處轉悠,打聽一下攝政王的消息,看能不能找到接近他的機會。
戲班子裏的人本來想趁着午休的功夫去看一下小倉鼠,卻得到一個跑掉了的消息,連忙把樓裏掘地三尺找了一遍,愣是沒找到倉鼠的蹤影。
到了晚上,已經在密室裏流連忘返了一個下午的殷墨商,意猶未盡地走出密室,看了看天色,早已漆黑一片,本來還想用了晚飯趁着空閑的功夫将奏折看一遍,轉念一想,又改變了注意,于是,用了晚飯就回到房間早早歇下。
剛一閉上眼睛,殷墨商就若有所覺地立馬睜開眼睛,眼前忽然漆黑一片,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自己居然又變成了一只倉鼠,而且不知被什麽重物壓住,只有一個極小的空間供他活動。
說是變成了一只倉鼠也不盡然,更确切的是他的靈魂進了這只倉鼠的身體裏,這是他現在才想通的一個事實。
殷墨商憑感覺得知自己正被壓在一個菜籃子裏,而周圍全是一堆菜葉子,雖然不知道這是在哪裏,但為了盡快見到阿離,他用小爪子費盡心思刨了半天,才終于刨開周圍的一堆障礙物,氣喘籲籲地從裏面鑽了出來,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又摔了個四仰八叉。
殷墨商忍着身上輕微的疼痛感,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是一個廚房後,看準了出口就連忙小跑了出去,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好幾撥人群,将四處跑了一遍,才确定了這是望月樓內部,并沒有被帶到外面去,總算松了一口氣。
殷墨商躲在大廳的角落裏,看着周圍臺下坐滿了人,臺上正有幾人繪聲繪色地唱着戲,其中幾人頗為眼熟,正是阿離手底下的人。
瞧了幾眼臺上,并不見阿離的蹤跡,殷墨商看準了機會,一路往樓上沖去,期間摔了好幾個跟頭,才總算爬完樓梯。
殷墨商在樓上逛了幾圈也沒找到沈莫離的房間,正打算下樓去別處找找,剛一停頓,就被人從背後一把捏住,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