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我從來也沒說過,我是個好人。”
紀文軒非常淡定地回答,他淡定得我有點想打他,但想想他是個病號,還是算了。
“不要做那麽壞的事。”我憋了半天,只能說出這麽一句話。
“我幫助一家公司從破産的邊緣回歸正軌,幫助幾百個會遭遇裁員危機的家庭轉危為安,幫一個兒子挽救了父親的基業,幫一對情侶共渡難關,”紀文軒說這段話的時候,臉上甚至帶了一點笑容,那笑容标準得有點可怖,“我只是收取了我應得的報酬,我做錯了什麽事麽?”
我的頭皮和脊背都發麻了。
這個世界上,可怕的不是一個人壞,而是一個人壞,但他覺得自己的做法完全沒問題。
壞而不自知,壞出了邏輯,自己直接宣布“無罪”。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無法贊同你的做法。”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紀文軒擡起手,用手指遮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和半邊臉,我猜他正透過手指觀察我,但我沒有證據。
“我的底線是,一個人不能違法犯罪。”
“我不會做那樣的事,我并不愚蠢。”
“……那就是私德問題了,”我一邊說,也一邊試圖勸說我自己,“你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如果我想讓你管呢?”
“……”我有些無語,也不想再說話了。
我只能在心裏偷偷地反駁“我們是什麽關系”。
“你的道德底線太高了,萌萌。”
“我沒有試圖拿對我自己的道德要求來要求你。”我有一點生氣、也有一點委屈。
“但你會嫌棄我。”紀文軒緩緩地說,他放下了自己的手,搖了幾圈輪椅,靠近了一些我。
“也沒有嫌棄,”我扭過頭,不太想看他此刻的表情,“我就是很驚訝,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那在你的心中,我是怎麽樣的人呢?”
輪椅聲逐漸靠近,直到近在咫尺。
我不得不看向他,而他在與我視線相對的下一秒,又搖了一圈輪椅,然後他身體前傾、将頭枕在了我的小腹處。
“……”
我有些吃驚,但第一反應不是推開他,而是有些擔心我不可描述的地方會觸碰到他的身體——那真的是太尴尬了。
“可以告訴我,你認為我是什麽樣的人麽?”紀文軒近乎溫柔地問。
我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什麽合适的言語來表述我眼中的他。
小的時候,我們總是一起玩。
他是出主意的那個,我是付諸實踐的那個。
我們是最佳拍檔,想做的事,就沒有不成功的。
我對他的信任經年累月地積累着,到最後甚至到了他說什麽,我都不會懷疑的地步。
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
曾經,最好的,朋友。
在我們突兀地分別之前,我從未見過他傷害過別人。
他只是智商比尋常人高一些,性格比尋常人沉穩一些,對我比其他人更好一些。
他并不孤傲,也不跋扈,甚至很合群、很受歡迎。
我從未想過,他會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變成另一種模樣——玩弄人心、肆意妄為。
我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擡起手,摸了摸我很早以前就想再摸摸的、屬于他的後腦勺。
我說:“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再離開你。”
紀文軒悶笑出聲,他說:“你的承諾毫無意義,我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