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猶豫

他的猶豫

“您好。”蘇絨态度恭敬。“準備晚餐,晚上我過去。”刑湛不過說了不到十個字,幹淨利落地挂了電話,連問清楚的機會都沒留給蘇絨。

蘇絨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坐倒在地上,眼前一片茫然。“蘇絨,你沒事吧?剛剛…是刑少?”蘇絨麻木地點點頭。

“他怎麽還給你打電話?”綠綠吃驚,她可是翻着雜志,好好地研究過刑少和那女人的關系的,“報道說刑少光等那寧家千金就等了四年,非常癡情,這會兒都要訂婚了,怎麽…”

蘇絨捏了捏手,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若他今晚不說斷了關系這樣的話,我就只能先發制人了,我不要再這樣糾纏下去,我受不了了。”

蘇絨在廚房裏忙活,切着筍絲的時候,劃破了手指,又在打開高壓鍋的時候被蒸汽燙傷了手背,三菜一湯,這次因為心不在焉,而弄得手忙腳亂。

窩在寬大的沙發上,蘇絨反複地排演着待會兒那場戲。門鈴響起來,蘇絨勉強自己笑得開心,刑湛穿得休閑,似乎不是從公司出來。

蘇絨将飯盛好,刑湛已經洗好手在桌子前坐下。蘇絨心裏壓抑,又為一會兒的事擔心,幾乎食不下咽。“手怎麽弄的?”刑湛開口,卻是問她貼着創可貼的手指。

“不小心劃傷的。”蘇絨笑笑。“心情不好?”刑湛從未主動關心過她,連身體不好都不管,如今竟是關心起她的心情,她不覺驚悚。

“沒有。”蘇絨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将一切不安掩在笑容下。可是就刑湛的觀察力,只覺得蘇絨是在強顏歡笑,再聯想到這幾天來大幅度的報道,他以為,她是因為這事不高興。眉頭也蹙起了。

蘇絨在裏頭洗碗,刑湛去了書房,拉開書桌的抽屜,裏面放着幾顆糖。有一次他在這裏工作,突然頭暈,蘇絨知道了他有低血糖,往後就在抽屜裏放了些糖。他拿出一顆,撕開包裝紙,含到嘴裏,是咖啡味的,她知道他不喜歡很甜的東西。

卧室外的露臺上放着一個剔透的煙灰缸,他喜歡在這裏抽煙,蘇絨便在這裏放了煙灰缸,每次都洗得幹幹淨淨。浴室裏牆上在他的适宜的高度挂了一排鈎子,還特意多裝了一層防水拉簾,蘇絨知道他不喜歡将浴袍放着外面。

房子裏有很多小細節都讓他無比舒适,這便是他将蘇絨留在身邊近一年的原因。她雖然貪心又過于妖豔,可貪心妖豔的女人這樣多,心細如她的,卻少有。

寧霜秋回來了,當年她要出國學舞蹈,他就反對,可是,她的驕傲讓她執意要走,她對他說:“當我變得更完美,我就回來。”這一句話,用了整整四年的時間,他惱過,恨過,可還是無止盡地等了,還好,他的等待,有了回報。

他想他是極愛寧霜秋的,才會在她離開時這樣惱怒,發誓要忘了她。結果呢?他找的每一個女人和她都有些像,蘇絨是與寧霜秋有着最大的共同點,卻是最不像的一個——她們同年同月同日生。蘇絨的妖媚與寧霜秋的大氣幾乎沒法比,但是這麽多女人過去了,他還是将蘇絨留在身邊。

驕傲如寧霜秋,是絕對不會允許他身邊還有別的女人,而他這樣在乎她,自然也不會讓其他女人有機會傷害他們來之不易的感情。那次求婚,寧霜秋嗔笑着拒絕,他腦子裏突地閃過蘇絨的臉,那個從來聽話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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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一刻,他想說他以後都不會來了,可是看到她那張素淨的臉,那個一成不變,他甚至有些厭惡的表情,他竟然将話吞了下去。那麽這一次,是不是,真的該斷了?

“您吃水果。”蘇絨将切好的哈密瓜放在桌子上,刑湛就這樣看着她,看着她面上的媚笑。蘇絨覺得毛骨悚然,被盯得後退了一步。習慣性地牽起嘴角:“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我先走了。”刑湛突然出聲,竟然是要離開。蘇絨等了一個晚上,分手絕交老死不相往來,諸如此類,甚至擦點邊角的話都沒有半句,心被揪了揪,了斷,一定要有一個了斷。

定下心來,蘇絨小跑着撲過去,從後面抱住刑湛,刑湛的手僵在門鎖上。蘇絨的聲音裏已經有了哭腔:“你…要走了嗎?”

刑湛蹙眉,蘇絨從來都是聽話的,而今天似乎真的反常了。“你要訂婚了?”刑湛拉開她的手。

蘇絨卻是抱得更緊:“我不讓你走,我真的喜歡你,我愛你。”蘇絨的聲音裏充滿了執拗,刑湛沉下臉來,她這是想要怎麽樣?本來猶豫的心硬了下來。

“放手。”刑湛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冷漠,甚至,更加冷漠。“你不要我了?”蘇絨已經泣不成聲。

“蘇絨,你這是要糾纏?”刑湛推開她,她摔坐在地上,擡起滿臉淚痕:“不要訂婚好不好,不要離開我。”蘇絨抱着刑湛的腰,提出越發無理的要求,心中祈禱他那美麗的未婚妻千萬要有強大的力量!

“不可能,蘇絨,我們以後不用再見了。”刑湛毫不留情地推開她,轉身出了門,蘇絨一時還反映不過來,就這樣結束了?也太不經折騰了。

從地上爬起來,将門關嚴實了,洗了把臉,将自己扔在大床上,蘇絨在床上打滾,結束了結束了,“忍辱負重啊!”瘋了似的滿屋子亂跑,先打電話向綠綠她們報喜,然後心平氣和地撥通了姜涵的電話。

“毛毛,你竟然主動給我打電話?”姜涵故作驚訝地大叫。“那我挂了。”蘇絨嘴一嘟,“哎,別介,我開玩笑呢。”

“你後天的飛機?”蘇絨趴在被子上,腳一翹一翹的。“不,明天早上五點就到了。”“啊,真的!”蘇絨激動地怪叫一聲,“先回家?”

“我直接去你那兒,導師已經給我推薦了工作。”姜涵又給了蘇絨一個驚喜。“那我去接你!”蘇絨真想馬上見到他。“別啊,毛毛,五點多,你還是睡覺吧你。”“我不,偏來。你等着!”

蘇絨哪裏還睡得着,精神好得不得了,将房子打掃了一遍,所有刑湛的痕跡統統擦幹抹淨。她正盤算着要不要将這套房子給賣了,以後和姜涵在一起,她這麽大一套房子讓人起疑,這近兩百平方呢,地段又黃金,就她一表演系小演員,哪來的錢買。

四點不到,蘇絨就穿着T恤馬褲打了車趕去機場。出發前一再确認自己的形象,一點妝容的痕跡都沒有留下,才滿意地拍拍臉出門。

姜涵,姜涵…心裏默念十遍,剛好到了一班,蘇絨仔細地尋着姜涵的身影,可是幾乎等人走光了,他都沒有出來。

蘇絨想着他難道沒趕上飛機,就他從小遲到大王的性格,很有可能。想到過去,心裏美滋滋的,卻見一個人拉着一個黑色的皮箱,帶着網球帽,T恤短褲,左耳那個閃爍的耳釘還是她送的。

蘇絨飛奔過去,一把摟住姜涵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便不肯下來,姜涵抱着她,還好機場裏沒什麽人,不然俊男美女的組合…

“毛毛,脖子…我脖子給你扯斷了。”姜涵腦袋擱在蘇絨肩上,笑着揉揉蘇絨齊肩的頭發。蘇絨這才乖乖地放手。

“怎麽比人家晚那麽久!”蘇絨嗔怪。“剛剛有人拿錯我行李了。”一幅我絕對沒有說謊的表情。“男的女的?”蘇絨眯起眼睛。

“哈哈,女的,一個大美人!”姜涵大笑起來。蘇絨用手肘子捅了捅他的腰,露出奸笑:“那你自己回去吧,你這個路癡,注定要迷失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裏了。”嘆了口氣,搖頭晃腦地出了門。

“哎…就是那個女的。”姜涵只給蘇絨看,一個孕婦将手上的行李遞給前來接機的老公,蘇絨斜了姜涵一眼:“那就是大美女?什麽品位。”

“是是是,哪有我家毛毛好看。走,請我吃早飯,餓死了都。”姜涵拉着蘇絨上了出租車。“你住哪兒?”蘇絨想起來這人才剛回來。

“我們公司可是提供住房的。”姜涵得意。“那是先回去還是…”“先吃飯!”姜涵立馬否定。“就知道吃!”蘇絨鄙夷地看他一眼。

“可我不胖。”姜涵抓過蘇絨的手放在胸口:“胸肌有。”又移到腹上,“腹肌也有。”“得了吧,就那幾塊排骨還好意思拿來炫耀。”

“我要吃排骨!”姜涵對蘇絨每次都說自己是排骨頗為不滿。“成,想吃鮑魚都沒問題,你付錢就行。”蘇絨點頭。

“你也忒摳門了。”姜涵瞪着眼,“你才是地頭!我是客人。”“你不是往後要在這兒定下了麽,就要先讨好我這個地頭,不然…”蘇絨賊笑兩聲。

“你今天沒課?”姜涵說不過她,轉移話題。“有課,不過大四的課麽,你懂的。”想想身邊這位總是逃課跑回老家來看她的老兄,蘇絨覺得自己逃了兩節課而已,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聽阿姨說你混得不錯?”姜涵也不管她。“還行吧,吶,周六有一場演出,話劇,你有空的吧。”蘇絨抱着他的手臂,靠着他肩上。

“當然有空,你不陪我,我不就空閑得要命麽。”姜涵說的是實話,從小到大所有女生,他就喜歡和蘇絨呆一塊兒,嚴佳佳和付晚瑩也是因為和蘇絨要好,才算熟悉的。

“給你預留貴賓座!”蘇絨嬉笑着拍他的肩膀。這場演出請的是企業名流。一來再拉動點生源,二來嘛,也是學校展示實力的一次機會。

“你們公司不錯啊,給的員工間這麽好。”蘇絨在兩室一廳的房子裏轉悠。“坤泉一直是是業內的一面旗幟,員工待遇自然好,而且我的實力你也是知道的。”姜涵接着迎面飛來抱着。

“你的實力我當然知道,帶着工作帽在工地上瞎混呗。”蘇絨打開櫃子,将姜涵的衣服一件件挂起來。“衣架子不夠了,東西也不齊,香皂沐浴露洗發水什麽都沒有,走,我們去買東西。”蘇絨一邊念叨着,一邊拉着姜涵出門,姜涵看着這個已經長成大姑娘的小丫頭,心滿意足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黃金這麽貴,為什麽白銀也這麽貴...~~o(>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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