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口欲期發病

第6章 口欲期發病

陸今安沒想到相親這件事這麽簡單。

進門前,他還是只敢在心裏偷偷觊觎梁庭秋姿色的單身小鹿。

一杯咖啡的時間,就,拿下了?

陸今安低下頭珍惜的又多看了兩眼手中的紙質文件。然後仔細疊好,小心翼翼的揣進左胸前的口袋。

有了這張紙的撫慰,舌根的酥癢似乎得到了片刻的緩解。陸今安忍耐着勉強支撐到進了家門。

家中除了保姆做飯的聲響,一點聲音都沒有。越盈盈和陸正祥今晚應該是有應酬,還沒到家。

陸今安喘了口氣,身體也跟着放松了不少。換好鞋,小跑着回到了卧室。反手鎖門,急急忙忙的拉開床頭櫃。

抽屜裏裝着滿滿的彩色軟糖,角落裏還躺着幾個未拆封的安撫軟膠。其實就是嬰兒斷奶後的安撫奶嘴。

陸今安拆開一個全新的,急切的塞入口中。

安全級別矽膠,一口咬下去彈性十足。舌尖軟彈的觸感,極大的緩解了陸今安胸口裏熊熊燃起的焦躁。

想到梁庭秋的臉,陸今安用力吸吮了幾下,牙齒貪婪的在矽膠上留下短暫的痕跡。

口欲期焦慮症。

從心理學的角度解析,是嬰兒時期口欲階段沒有得到滿足,進而在成年之後,産生沉迷于咀嚼、舔舐、吞咽等動作的行為。

口欲期發作,往往會伴随着焦慮、自我厭棄、以及對周圍人産生莫名依賴的情緒。

只有舌尖和唇齒的欲望得到滿足,一系列症狀才能得到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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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此刻。

太滿足了……陸今安心口的不安漸漸平靜下來。

房間外樓梯口響起腳步聲。剛松緩下來的神經瞬間繃緊。陸今安側耳聽了聽腳步聲的走向,确認是往自己房間來的之後,匆匆拿下口中的安撫軟膠,一把塞進抽屜。

腳步聲停在門前的那刻,抽屜剛好合上。

“你在洗澡嗎?”陸子唯站在門外擡手輕敲了兩下房門。

不是越盈盈,陸今安松了口氣,出聲說:“稍等我一下。”确認抽屜關好,衣服看不出痕跡後,陸今安才拉開房門。

陸子唯等在門外,身着西裝,領帶都沒來的及摘下。看樣子是剛進門就直接來找他了。

陸子唯擡頭看了眼陸今安幹爽的發絲,問他:“聽阿姨說你回來有一會兒了?”

陸今安回到陸家有大半年了。一家人都知道他有進門先洗澡的習慣,而此刻,他居然衣服都沒換,陸子唯皺了皺眉,問他:“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今天在醫院太累了?”

陸今安背在身後的手猛的攥緊,面上強撐着藏起異樣,搖了搖頭說:“沒有哥。剛才有一個緊急文件需要回複,我剛弄好,還沒來得及洗澡。”

“好。”陸子唯又打量了他兩眼,才放下心來。

說完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站在門外好半天都沒挪動腳步。

兩人就這麽僵持着。

陸今安身上的不适感沒有完全緩解,想要自己安靜的待一會。等了半天,不見陸子唯說話,忍不住了。于是看着那張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臉,主動開口:“你還有事嗎?”

陸子唯嘴唇張合幾次,最後還是說道:“沒有……”聲音聽起來非常疲憊。

陸今安點了點頭,關上房門,門閉合的前一秒,陸子唯伸手撐住了門板:“有。”

“小鹿,對不起啊。”

門裏門外的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句道歉指的是什麽。

陸子唯扯松了領帶,滿臉愧疚的說:“對不起,要不是我不小心被拍到了——”

未說出口的後半句話被陸今安打斷:“沒事的哥。媽安排的相親對象很不錯,我挺喜歡。”

“你要說的只是這個的話,就不用道歉了。我今晚還有工作要忙,咱們改天再說。”

陸子唯臉上擠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收回了手。

房門阖上,陸今安連走回床邊的力氣都沒有,靠在牆邊開始大口的喘氣。

褲兜裏有白天吃剩的一顆糖。撕糖紙時,陸今安的指尖已經開始克制不住的發抖,撕了好半天才終于把軟糖塞進口中。

膠皮軟糖被嚼成細碎小塊,陸今安身體的抖動才好了一些。

這不是他第一次發病,對付口欲期陸今安已經很有經驗了。

眯了眯眼,思緒開始放飛。

原本的他,跟着父親生活在宜城,家裏不算大富大貴,但卻過的很溫馨。

回到陸家之前,陸今安從不曾懷疑過,自己并非溫臻親生。直到一年前在醫院撞見越盈盈。

他和陸子唯是雙胞胎,臉就是最好的證明。越盈盈跟他講,他是一歲不到年紀,被保姆抱着看花燈被人偷走的。

陸家找過他幾年,可是中國這麽大,他那時候又小,面容上沒有什麽明顯的特征,找一個嬰兒的難度無異于大海撈針。

後來時間長了,越盈盈本來都不抱什麽希望了。

誰料生活就是如此的戲劇化。

一家四口,兜兜轉轉二十幾年,終究還是聚到了一起。

回到陸家之前,陸今安就知道自己有愛咬東西的習慣。但那時候,他的症狀遠沒有達到現在這般,會影響工作和生活的程度。

或許是內心并不如他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雲淡風輕,或許是陸今安的潛意識并沒有接受換個家庭,換了家人這樣的事實。

焦慮之下,這半年來,他的口欲症越來越嚴重。

嚴重到他無法站在手術臺上。

隐藏的心理問題就像一顆不定時炸開的雷,他控制不了發病時間。

同樣的,他也不能拿患者的生命安全來賭。

心外科沒有小手術,一個走神,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他承擔不了在手術期間發病帶來的後果,所以自請調了科室。

想到這兒,陸今安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眼底一片怆然,任由身體滑落,頹敗的蹲在牆邊,手指無聊的在地板上畫圈。

大腦裏突然跳出來梁庭秋的臉。還有他今天被雨水打濕的襯衫。

陸今安發病的時候從來不能聚集注意力,想起一個人,這是第一次。

他從口袋裏拿出兩人一個小時前剛簽好的協議。

指腹輕輕摩挲着上面梁庭秋的簽名,心口的焦躁不安,在指尖和紙張的接觸中,漸漸的平靜下來。

整個身體仿佛被泡在溫泉裏似的,感受到了一種溫暖的包裹感。

讓人放松。

就連一張紙都能撫慰到他,陸今安笑的眉眼彎彎。

梁庭秋還真是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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