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發高燒

第24章 發高燒

本就傷痕累累的手現在又添新傷，林清月看着這樣的緋雪都覺得疼。

“你……你不疼嗎？”他忍不住問緋雪。

緋雪答道:“疼。”

一縷陽光透過窗棂照在緋雪身上，如玉如冰的面龐平靜而又美麗，不染凡塵。

如此波瀾不驚的表情，實在看不出緋雪在疼。

林清月用力揉眼睛。

面前的緋雪明明衣衫褴褛，可那張臉卻美得不可方物，恍若天仙下凡。

輕垂眼簾，他的目光落到了緋雪的手上。

緋雪手上的傷都是他弄的。

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沒想如此責罰緋雪，可緋雪從來不肯自稱奴才，還喜歡頂撞他，最讓他受不了的是，緋雪居然告誡他不要去喜歡晏泠。

林清月盛怒之下将炭火盆全倒在了緋雪手上。

本來他以為緋雪會疼得哭爹喊娘，結果緋雪就像沒有痛覺似的，臉上冷漠得可怕。

于是他變本加厲折磨緋雪，就想聽緋雪一句求饒。

結果緋雪一言未發，看得林清月心裏又火大又沒底。

他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活人。

而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行屍走肉。

“從今天起你搬到柴房去住，每日餐食減半，月銀也減半，還有茅房以後都你一個人打掃……對了，我這屋子裏灰塵太大了你把它都擦一遍，還有院子裏的積雪在日落前必須掃幹淨。”

林清月故意刁難緋雪，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得意。

反正這幾日晏泠去宮裏處理政務，不在府中，王府雖不至于他說了算，但懲治個奴才他還是有權利的。

他就不信緋雪能忍住不向他求饒。

“咳！如果你想求我高擡貴手放你一馬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

“好，我這就去。”

緋雪領命轉身。

“你給我站住！”

林清月氣得都喊破音了。

“你這人怎麽這麽軸啊！說一句求饒能死嗎？！”

緋雪扭頭看着氣急敗壞的林清月，漂亮的鴛鴦眼流露出不解。

沉默片刻，他恍然大悟，輕聲道:

“如果你希望我向你求饒，下次可以直說。”

“你！”

林清月咬到自己舌頭，疼得龇牙咧嘴。

“難怪王爺那麽讨厭你，你這種性格誰會喜歡啊！”

話音剛落，他第一次在緋雪冰雕似的面龐上看到表情。

那是一種被深深傷害的扭曲的表情。

雖然只有短暫的一瞬，卻像烙印烙在了林清月睜大的雙眼中。

林清月不由納悶。

他剛才說什麽了？怎麽緋雪臉色突然變得這麽難看？明明滿手燙傷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你說得對。”緋雪自嘲。

他這種性格晏泠怎麽會喜歡？

不錯。

他冷漠、孤僻、死板，不像晏澄那般溫柔體貼，風趣幽默，懂得如何逗晏泠笑，讨晏泠歡心。

緋雪承認，多日來林清月對他的責罰遠不如這句話對他的傷害大。

在将林清月的房間打掃幹淨後，緋雪更換了新熏香，原本林清月房裏衣服上使用的都是晏泠賞賜的香料，據林清月自己所言，那是南陵進貢的百日香，香味綿長，持久留香，得名百日香，林清月每次都用很多，彰顯自己正得岚王恩寵。

然而緋雪卻自作主張把熏香換了，理由是百日香以丁香、麝香、薰衣草等濃重香料為主料，混合了近百種奇特香料，味道過于濃郁，更适合年長且有武功底子的人使用，像林清月這種不會武功的，年紀又小，長期使用只會讓自己頭昏腦脹，損身損心，更別說林清月還一直在過量使用。

結果為此，林清月狠狠責罰了緋雪，用細鞭用力抽打緋雪本就有凍傷的小腿肚，最終林清月自己累得一頭汗，緋雪仍不為所動，固執地撤掉了百日香，然後毫不在意地帶着雙腿上的鞭痕去外面掃雪。

房間裏，林清月正倚在軟榻上，氣得已經喝下兩壺熱龍井了。

“真是多管閑事……”

嘴上這麽說，可林清月卻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淡雅的白桃香萦繞鼻尖，聞着确實比百日香舒爽不少。

等到夜已深，他也沒等來緋雪求饒，反而聽其他下人告訴他說，緋雪獨自一人在日落前掃淨了院子裏全部的積雪，還把茅房也打掃了一遍，現在搬去柴房住了。

林清月心一軟，本想讓下人把緋雪帶回來，結果下人卻道:“那個緋雪确實很能幹，現在茅房裏飄滿了白桃香，可好聞了。”

林清月頓時火冒三丈，認為緋雪是故意給他的房間和茅房用相同的熏香，暗指他的房間就跟茅房一樣又臭又髒。

“就該讓他這輩子都住柴房，死在裏面最好！”林清月随手打翻了茶壺，反倒把自己的手給燙了。

當晚，緋雪發了高燒。

柴房裏烏漆麻黑，四下漏風，他躺在鋪了幹柴的地面上，抱着瑟瑟發抖又傷痕累累的身體，燒得滿臉通紅，夢魇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