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陪護(修)

第32章 陪護(修)

陸逍沒說話,布着薄繭的手握住了宋槐序的小腿,抽出濕巾細細擦拭他腳踝上的污泥,“不冷?”

消毒濕巾帶着淡淡的酒精味,被陸逍握着的那一小片肌膚泛起熱意。

宋槐序手指微蜷,定定地注視着陸逍英俊專注的側臉,從眉骨到高挺的鼻梁,再到由于虛弱沒什麽血色的唇,他輕輕搖頭,“不冷。”

陸逍随手将濕巾抛進垃圾桶,忽得覆上宋槐序冰涼的腳面,“凍成冰塊了還不冷?”

宋槐序身體輕微一顫,想要抽回自己的腳卻被握住,他看向陸逍。

陸逍靜靜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深處藏着他看不清的情愫。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呼吸交纏。

還是宋槐序忍不住別開眼,旁側床頭燈溫和的光在他眼底映出小小的光圈,有些暈眩。

窗外雪勢漸大,呼嘯的北風裹挾着鵝毛似的雪花撲在落地窗上,夜色在玻璃窗勾勒出兩人模糊的剪影,很快染上白霧,看不真切了。

陸逍将他裹進暖和的被子裏,把他身上每一分寒氣化為暖意。

宋槐序露出半張臉,餘光瞥到陸逍翹在外面的瘸腿,別扭道:“我去旁邊的陪護床睡。”

陸逍給他掖掖被子,躺在他旁邊,“就在這睡吧,擠擠暖和。”

宋槐序悶聲問:“我是不是得變出本體?”

陸逍摸摸脖子,不知在想什麽,兩秒後開口:“不用。”

宋槐序心想,為什麽不用了呢?他不是說貓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嗎?

陸逍摸出床頭櫃上的智能遙控,将病房內的燈全部關閉,視野瞬間變得昏暗,只有走廊內的白熾燈光透過門框上的玻璃透進來,在地板上投下光影。

病床太窄了,兩個腦袋幾乎靠在一起,耳邊陸逍的呼吸聲實在明顯,宋槐序翻過身背對着陸逍揉揉耳朵,“你還沒說誰想殺你呢。”

“放心吧,人已經抓到了。”陸逍隔着夜色看宋槐序圓圓的後腦勺,“想為我報仇啊?真讓人感動。”

“哦。”宋槐序忽然想起什麽,“對了,你不是說你今晚不回家了嗎?為什麽又開車出門了?”

陸逍輕聲道:“不是下雪了嗎?”

宋槐序疑惑地翻過身,床墊發出輕微的聲響,“下雪要回家?什麽習俗?”

“……不是什麽習俗,就是想回家把你從床上揪起來看雪。”陸逍由于腿傷,只能平躺着,“喜歡雪嗎?”

“不喜歡,下雪天爸爸媽媽很難找到食物,會餓肚子。”宋槐序第一次跟他講幼年時期的故事,“雪落在身上,化成水會弄濕皮毛,很冷。”

陸逍沉默了會,扭頭跟他對視,“為什麽?”

宋槐序以為他在問為什麽不喜歡下雪的原因,蹙眉道:“不是說了嗎?會很冷還會餓肚子,所以不喜歡,你是撞到腦子了嗎?”

陸逍眉梢挑起,“不是問這個,我是問,這句‘不喜歡’後面為什麽沒有加‘了’?”

藏着被子裏的手揪了揪床單,宋槐序幾乎一瞬間便反應過來了陸逍的意思,但面上表情不變,“什麽‘了’?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本以為陸逍會刨根問底,沒想到他只是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笑着,“不知道就算了,不早了,睡吧,晚安。”

“嗯,晚安。”宋槐序心裏嘀咕着小話,翻過身再次背對着陸逍。

陸逍真可怕,一個字而已,就敏銳成這樣?他不會發現我喜歡他了吧?

宋槐序聯想起上次談論李姨為什麽不和他們一起吃飯時,陸逍說的話。

——李姨活得通透,始終守着心裏那條邊界線。不過說實話,如果李姨真的沒有分寸感以家人的身份自居,我不會留她在家裏做十年。

陸逍是個私人領地意識極強且不喜歡別人闖入的人,如果打破所謂的邊界線,如果被陸逍發現我喜歡他,他會把我趕出去門嗎?

電視劇裏說,愛情是會傷人的東西,算了,先勾搭着吧,又不吃虧。

宋槐序想明白後心裏舒坦多了,剛要閉眼睡覺時,耳朵忽得從發絲間冒出來,緊接着,尾巴也不受控的從褲腰處擠出來。

宋槐序捂着耳朵,使勁壓下去,又小心翼翼試圖把尾巴藏進睡褲裏。

忽然,尾巴末端冷不丁被人揪住,宋槐序瞬間炸毛,本能反應一尾巴抽過去。

只聽陸逍痛苦地“啊——”了聲,猛地弓起腰,冷汗“唰”得滲出來,動作間不小心撞到傷腿,腦袋埋在枕頭裏疼得直哼唧。

宋槐序意識到自己抽到哪裏後,吓了一跳,瞬間彈起來打開床頭燈,心虛地跪在床上,看着陸逍狼狽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沒事兒吧?我去叫醫生?”

“別!”陸逍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從牙縫裏擠着說話,幾乎是氣聲,“我沒事!等我緩緩,緩緩。”

宋槐序赤腳下床,感同身受的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要不要喝點水?”

“不。”陸逍疼得倒吸氣。

被貨車差點撞死都沒有後怕的陸監察長,這會兒後怕得脊背發涼,太吓人了!

緩了足足十分鐘後,臉色慘白的陸逍呼出一口氣,“宋槐序,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們這些alpha真狠啊!”

宋槐序一頭霧水,“我怎麽可能故意抽你那,你感覺怎麽樣?真不用醫生看?”

“沒事兒,就是大腿被你抽麻了,問題不大。”陸逍掐掐眉心,審視般打量着他,“你是不是腦子想瑟瑟了,才會冒出耳朵和尾巴?”

宋槐序實在搞不明白陸逍莫名其妙的腦回路,惱道:“沒想!你腿沒事兒吧?我看看。”

“你給我矜持點兒!”陸逍揪着病號服褲腰,警惕地瞪他,“好奇心這麽強呢什麽都想看,小流氓。”

宋槐序額角青筋突突直跳,磨牙道:“我是說看看你骨折的那條腿有沒有事兒!”

“……哦。”

宋槐序橫了他一眼,轉身去了旁邊的陪護床,掀開被子蒙住頭,睡了。

陸逍嘴角翹起弧度,一逗就炸毛,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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