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含香樓推出了新的貴賓待遇, 沒幾天周掌櫃就得到了消息,轉告了顧茵。

之後食為天的生意果然回落了一些,然而再一打聽, 出乎他們意料的, 流失的客人不是去了含香樓,而是望月樓。

望月樓不聲不響的, 只跟着食為天一起推出了麻辣燙,但是同樣的東西, 到了他家就價格翻了好幾倍。他家東施效颦不是一次兩次了, 每次都沒什麽好下場。這次居然效仿成功, 生意爆滿, 實在是出人意料。

周掌櫃去打聽了一下,回來也納罕道:“望月樓既沒推出新吃食, 也沒有換什麽厲害的廚子。我還特地問了從前的熟客,他們說望月樓的那麻辣燙好像也沒有特別好吃,就是想到就讓人流口水, 吃不夠似的。”

這話聽得顧茵也摸不着頭腦,“難道是換了什麽秘方, 藏着掖着不讓人知道?”

周掌櫃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後頭使人買了一份來嘗味。

幾人分着嘗了一碗, 重油重辣, 湯料濃得把食物本身的味道都蓋過去了。

顧茵嘗了一口就吐了, 周掌櫃和徐廚子幾個也吃不下, 于味覺格外敏銳的他們來說, 這東西已經不單是不美味,而是難吃了。

不過這對食為天來說情況也不算壞,畢竟在他們的客戶群裏, 吃的起大酒樓吃貴價麻辣坊燙的人還是不多,人雖少了一些,但也只是大概少了一兩成的營業額,望月樓現在搶的絕大多數都是含香樓的客戶。

還有個最主要的,王氏可以去找王大富要賬了!

眼瞅着馬上就是臘月,進了臘月就是年,王大富還欠着二百五十兩銀子沒還呢,王氏早就在嘀咕着不能讓這爛賬過年。

王氏之前去要找他要過幾次,但是王大富都推脫生意不好,他家酒樓也确實是生意一般,加上王氏也有自己的活計要做,沒空和他歪纏,就一直沒把後續的銀錢要回來。

現在自家生意回落一些,她稍微能騰出空了,又聽說望月樓生意火爆,自然得把這大筆銀錢要回來。

正好顧茵也想去查探一下望月樓的情況,婆媳倆得了空就直奔望月樓。

望月樓座無虛席,堂倌小二都忙的分身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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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茵和王氏站了快半刻鐘,總算是有個夥計能得空來招呼他們了。

來的還不是陌生人,正是那李成。

“客官往裏面請……”李成說着慣式的開場白,等看清來的是王氏和顧茵,他半弓的背立刻挺直了,沒好氣地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王氏不和他啰嗦,當即就道:“王大富呢?讓他給我出來,姑奶奶來要賬了!”

顧茵也不應他的話,只把他從頭到腳一打量,眼神裏滿滿都是揶揄的意味。

這人前不久還炫耀說自己當了望月樓的小管事呢,如今做的也不過是跑堂的活計。雖然顧茵沒把這號人物放在心上,但是看到他如今這樣還挺暢快的。

王氏的大嗓門一嚷,沒多會兒王大富就從後廚出來了。

見了是她,王大富苦着臉揮退了李成,道:“妹子這是又鬧啥呢?”

“太陽打西邊出來,你還會進後廚?”王氏抱着手冷笑一聲,“不鬧啥,你還錢!”

“唉,妹子也知道,你兩個侄子當時把我們望月樓抵押了,銀錢還讓流匪截去了。後頭是掏空家底、抵押了老宅,這才把這酒樓給贖回來。我們酒樓經營也不容易,一邊是含香樓,一邊是妹子家的食為天,我們夾縫中求存……”

這種說辭王氏已經聽的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過去王大富說的不算全是假話,如今卻是傻子也不會相信他的話了。

“你少扯那些有的沒的了,你管這個叫夾縫中求存?”王氏指着滿堂賓客,嗤笑道:“反正今天我必須看到銀錢,你要再不還,我去請衙門請大老爺和關捕頭來做主!”

王大富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連忙陪笑道:“哪裏就要驚動衙門裏的人了?妹子不是不知道,我們這生意是最近這半個月才好起來的,賬面上實在是……”

他拿出個賬簿,假模假樣地看起來。

“看賬簿,我兒媳婦在行。”王氏一把把他手裏的賬簿抽了出來,塞到顧茵手裏。

顧茵這段時間已經跟周掌櫃學會了看這個時代的賬簿和打算盤,剛翻過兩頁,王大富已經急忙把賬簿搶了回去。

“五十兩,我再還你五十兩成不?”

這倒是比王氏預想得順利,但她還是道:“不行,壞賬不過年,必須還清!”

“真沒有那麽多!你幾個侄孫還要讀書呢,你家小兒也讀書,該知道那個很費銀錢的。真要把銀錢全給你,別說你侄子、侄媳婦和侄孫過不好這個年,怕是來年全家都要吃糠咽菜,更念不起書了……”

一番讨價還價,王氏要來了一百兩銀票,當即寫了收條給王大富。

婆媳兩相攜着出了望月樓,王氏環顧依稀一下看沒人跟過來,這才笑出來,“一百兩诶,這王大富總算不是太壞。加上前頭的五十兩,一半的賬已經要回來了。”

多得一百兩,擱以前王氏得高興壞了。現在雖然眼界高了,但也可以稱得上是件喜事了。

顧茵兀自沉吟,王氏便止住笑,低聲問她:“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他們的賬目有貓膩,偷稅了?”

顧茵被她問得笑起來,“我一共看了兩眼,要是這就能看出他們賬目不對,我也太厲害了。不是有賬目本身貓膩,而是其他不對勁。他們望月樓的麻辣燙,價格是咱們的十倍。一份素菜就是十文錢。但是生意确實真的好,為了那麻辣燙存銀的貴賓名單,一眼都看不到頭。”

“乖乖,原來他家生意這麽好!早知道不該只要這一百兩的,就該全部要回來。”

望月樓邯鄲學步不是頭一遭了,這次居然反倒是把食為天超過去了,實在太過反常。

絡繹不絕的客人上門,到了門口聽說已經沒位置了,還吸着鼻涕道:“這麽大個酒樓怎麽就還會沒位置?唉,算了算了,你家這麻辣燙是真的好吃,一天不吃想得慌。”

那李成意有所指道:“我們那麻辣燙都是加麻加辣,滋味特別足!可不像有些小食肆,加調料還得多加銀錢呢!”

客人倒是沒接他的話,只是伸着脖子往裏頭瞧,等着輪到自己。

“呸!”王氏重重地啐一口,“像你們家這樣幾倍的價格,我們家早就賺的盆滿缽滿,可不是調料随便加?”

後頭望月樓外排隊的客人越來越多,門口擠得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了,顧茵和王氏也沒多待。

等到他們走了,李成立刻進去知會了王大富。

一百兩對誰來說都不是筆小銀錢,王大富心痛不已,只能安慰自己反正現在生意好,照着這個趨勢,很快就能賺回來了。

臘八之前,顧茵又熬了一次臘八粥。

去年臘月,她的臘八粥可是引出過望月樓一場風波的,其可口程度可想而知。

她在店裏做了一次試吃活動,又是一致地好評,臘八前就訂出去了上百份。到了臘八正日,又是不費吹灰之力地賣出去一二百碗。

這天顧茵正在半人高的大窗戶邊上招呼客人,一擡眼,看到了失魂落魄的白子熙從窗前走過。

她趕緊放了手裏的活計迎出去。

“客官,可還記得四月的時候在小店存了一筆銀錢?”

當時白子熙是第一個帶頭存銀的人,可以說正是因為他,食為天才度過了一開始的周轉困難。顧茵對他印象深刻,第二天特地為他做了五道特點。然而前一天說好會早些到的白子熙卻是沒再來。

不止那天沒來,後頭兩家大酒樓推出貴賓優惠的時候,存銀的客戶都來退錢了,白子熙也沒過來。顧茵還一直記挂着他放在自家賬上半年多的那十兩銀子呢。

白子熙聞言站住腳步,“是小娘子啊。”

說着話他擡頭茫然環顧了一下,又自顧自嘟囔道:“怎麽走到這裏了?”

“今天我們店新熬了臘八粥,客官要不要進來喝一碗暖暖身子?”

寒風冷冽,被她一提醒,白子熙也覺得冷了,縮着脖子快步進了店裏。

熱騰騰、香噴噴的臘八粥端到手裏,入口既香且稠,各種配料的香味層次分明地在舌尖綻開,胃裏暖起來後,白子熙舒服地喟嘆一聲,“你家這粥屬實不錯。”

說完他的目光落到店內其他客人身上。

這樣冷的天氣,食為天的上座率還有九成,整個店裏只有零星幾個空位。

再想到自家酒樓,自打望月樓跟風弄出個重油重辣的麻辣燙,含香樓的客人就日漸減少,雖然他大伯後頭也效仿了,定價還比望月樓便宜一些,也同樣不吝惜地加了許多番椒,但還是收效甚微。到了這個月,含香樓推出了臘八粥,才算是做到了一些生意,但這也只是回光返照,終歸還是要回到門庭冷落的狀态。

雖然現在這酒樓是大房在經營,但是到底是家裏幾代人經營的産業,如今落到這個地步,總是讓人唏噓,心裏不是滋味。

“這粥記賬,其餘的銀錢也先放着,我有空會再來光顧的。”白子熙長嘆一聲,懷着心事走了。

他走後,王氏去收拾桌子,這才發現他把食盒落下了,趕緊追出去。

白子熙已經走出去一段路了,幹脆擺手道:“這個我不要了,麻煩店家幫扔了。”

食盒裏裝着的是望月樓買來的麻辣燙,他已經斷斷續續讓人買過好幾次了,但每次吃,都覺得并不美味,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望月樓能憑借這東西,把他們家的含香樓徹底壓了下去。

這次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他又去買了,但想也知道還是找不出原因的,索性不要了,眼不見心不煩。

“多好的食盒啊,說不要就不要了。”王氏沒舍得,還是把食盒先放在了櫃臺邊上。

沒多會兒,武安和顧野先後都回店裏了。

傍晚天陰沉沉的,眼看着就要下大雪,路上行人寥寥,店裏也沒客人,顧茵幹脆就把店門關了,讓夥計們吧桌子一拼,提前開飯,吃起了火鍋。

兩個小家夥幫着拿碗筷,看到櫃臺角落有個精美的食盒,顧野蹲下身好奇地打開,然後就被那油辣的味道熏得猛咳嗽起來。

顧茵一手把他拉起來,一手把食盒放到櫃臺上。

顧野沒再咳嗽,只難受地嘀咕道:“什麽東西,嗆死我!”

王氏探頭一看,就解釋說是白子熙不要了的東西,又可惜道:“這碗上的寫着望月樓,這就是望月樓那幾十文、上百文錢一份的麻辣燙?”

這話倒是把店裏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不像白家那樣家大業大,動不動就能買一碗來嘗味,上次顧茵和周掌櫃買過一次嘗過味道後就沒再買了,店裏其他人就更舍不得了,到現在也只聽說過,沒嘗過。

“都涼了,拿去後廚倒了吧。”顧茵道。

一直把自己當成丫鬟的宋石榴搶着把活兒幹了。

兩張桌子上架兩個紅泥小爐,爐上架兩個大砂鍋,一種骨湯,一種酸菜湯底。

現在自家生意也上軌道了,尤其是這天還是過節,顧茵更不是吝啬的老板,讓大家敞開肚皮吃。

這話一出,夥計們歡呼一聲,争先恐後地動起手來拿配菜,調調料。

徐廚子先拿了兩份辣油,兩份芝麻醬倒在自己碗裏拌了起來,自己拌完不算,還吆喝宋石榴:“石榴快來,我給你多拿兩份辣油。”

宋石榴和徐廚子年紀上差着輩兒,卻是一樣的能吃。

多了她加入之後,食為天再也沒有賣剩下而要倒掉的東西,全讓這兩人包圓兒了。他們也相處出了一些搶東西吃的交情。

宋石榴搖搖頭,道:“我今天好像不怎麽餓。”

徐廚子也不再管她,加入到搶菜大軍中。

外頭寒風呼嘯,店內衆人圍坐在一起,砂鍋裏熱湯咕嘟嘟的煮着,白菜、豆芽、青菜、土豆片、豆腐整整齊齊地碼在鍋裏,再放上香腸、雞肉丸、魚肉丸、獅子頭、蛋餃,夾一筷子吸飽了湯汁的熱菜放到自己的調料碗裏,拌上細膩的芝麻醬和按個人口味加的辣油,豈一個香字了得!

一頓火鍋吃完,衆人都發了一身汗。

外頭天色也暗了,顧茵放了大家下工。

周掌櫃和徐廚子他們住在後院的,負責最後的收尾工作,王氏則架着驢車把女工們一道捎回缁衣巷。

都忙了一天,到家後各自洗漱後就都歇下了。

一直睡到半夜,顧茵被院子裏“砰砰”聲吵醒了。

她批了衣服起身,遇到了同樣起來查看的王氏。

兩人去院子裏一瞧,原來是宋石榴在院子裏劈柴。

“你這丫頭咋又大半夜劈柴了?”

宋石榴滿臉通紅,抱歉地道:“我還以為外頭刮大風,不會吵到你們的。”

風聲嗚咽,換別人家未必會聽到她劈柴的聲音,但是顧茵和王氏都警醒慣了,自然是能聽到的。

“快回屋去,天亮還得起來上工呢!”王氏凍得跺了跺腳,把宋石榴手裏的斧子沒收了,而後拉着顧茵回屋睡下。

第二天照常起身,宋石榴整個人都顯得蔫蔫的,吃飯都沒胃口。

王氏見了難免要唠叨:“都讓你晚間好好睡了,咱家的柴讓你劈得堆成小山了,真不缺柴燒。你看你吃飯都不香了,可不好再這樣了。”

宋石榴被說得沒吭聲。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半夜覺得整個人燒得慌,不做點什麽難受。而店裏的飯食她之前明明很喜歡的,可現在吃起來卻總覺得沒滋沒味的,像少了什麽。

如是過了兩日,宋石榴還是沒恢複精神。

這天大雪下了下來,店裏沒什麽人,顧茵覺得不能放任不管,準備帶小丫頭看大夫去。

然而店裏找了一圈,卻沒看到這丫頭。

她還把自己當丫鬟,在店裏都是搶着幹活兒,從沒有躲懶找不見人過。顧茵也沒往別處想,只當她是有自己的事,臨時出去了。

等了大概兩刻鐘,小丫頭從外頭慌裏慌張地回來了。

她年紀小,性格也實誠,就差把心虛兩個字寫在臉上。

一看到等在門口的顧茵,她更是吓得刷一下白了臉。

“我正找你呢,把身上的外衣除了……”

既然是要去看大夫,那肯定得把店裏統一的那淡黃色工作服換了。

然而宋石榴一聽這話,噗通一聲就給跪了,哀求道:“我錯了,我再也不去望月樓了。太太別不要我……”

她一嗓子把王氏也喊了過來,見了她跪在外頭,王氏上前一把把她拉了起來,好笑道:“你想啥呢?我兒是看你這幾天茶不思飯不想的,帶你去看大夫,什麽就不要你了?”

顧茵卻聽到了別的,問她道:“你說的‘再也不去望月樓’,是什麽意思?”

王氏聽了這話也板下臉,已經腦補了宋石榴“通敵賣國”的戲碼,立刻松開了扶她的手,寒聲問道:“你跟望月樓那邊的人接觸了?”

宋石榴聽到王氏的解釋先松了一口氣,此時便立刻搖頭道:“沒有,我沒有接觸那邊的人!”說着她的聲音也低了下去,“就是買他們家的吃食去了。”

“你這丫頭!”王氏擰了她的耳朵,“讓人說你啥好,咋就這麽嘴饞?”

王氏沒花力氣,宋石榴也沒覺得疼,只是臊得慌,小聲解釋道:“就是一頓不吃想得慌,吃別的沒滋味。我知道錯了,再也不去了。”

她素來嘴饞,王氏并沒覺得奇怪,而且宋石榴拿自己工錢去買別家吃食,也不算是什麽大罪。

顧茵還是覺得不對勁,宋石榴固然嘴饞,但她也忠心,日常提到望月樓和含香樓,她比誰都唾棄那兩家。之前知道望月樓學自家推出麻辣燙,賺的盆滿缽滿的,小丫頭氣得想去砸場子,簡直像個翻版的王氏。而且她也儉省,居然舍得買那麽貴的麻辣燙?

也不是顧茵自傲,望月樓的吃食在她看來實在不值那個價錢。宋石榴頓頓吃的都是食為天的飯,能連基本的品鑒能力都沒有?

當然最可疑的還是她那個一頓不吃就渾身難受的描述。

顧茵把她喊到後廚,仔細詢問起來。

宋石榴這才交代,臘八那天顧茵讓她幫着倒食盒裏的麻辣燙,她知道那東西金貴,沒舍得倒掉,自己在後廚都吃了。當時吃完也覺得多好吃,但是後頭就還想再吃。這兩天她別的都吃不下,得了空就偷偷溜去望月樓買吃的,吃完就舒坦了。

“兩天花了我上百文錢,我再也不去了。”宋石榴耷拉着腦袋,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

“并不怪你。”

顧茵已經大概猜到那是什麽了,後頭她又讓人分別去望月樓買了幾份麻辣燙,這次不是簡單地品嘗,而是把湯和菜都倒出去,再用濾網濾出最後的湯底殘渣仔細檢查。

一路濾到第十碗,王氏和徐廚子都在旁邊看着都心疼得直吸氣了,顧茵終于在殘渣裏看到了褐色的果殼——

該死的王大富,居然在吃食裏頭放罂粟!

…………

縣太爺這幾日很發愁。

他知道自己沒什麽本事,只想努力做一個清正廉明的好官。

縣令一年俸銀四十兩,祿米二十石,盡夠他們一家三口嚼用。

但是架不住鎮上花錢的地方也多,前頭中秋食為天送了一百塊月餅,讓他分發給了捕快和善堂,已經大大減輕了衙門的負擔。

尤其馬上就要過年,花錢的地方就更多了,下頭的人來報說前兒個刮大風把附近村子裏的一個木橋給吹歪了,這幾日又在下大雪,那木橋已經不堪重負,并不能過人了。重新修橋,那更是一筆不菲的支出。

整個縣裏雖然有許多富戶鄉紳,但是本縣沒有縣城一說,都是一個個鎮子和村子,每次募集都要到處奔走,花費極大力氣不算,募集來的銀錢總是不夠,還得他自己從俸祿中補貼一部分。

正焦頭爛額之際,縣太爺發現自家媳婦這幾天老是鬼鬼祟祟地出門。

一番詢問,才知道她迷上了望月樓的吃食。

望月樓最近生意火爆,縣太爺也有所耳聞。

同樣耳聞的,還有那邊昂貴的價格,一小份素菜十文錢,一樣葷菜三十文,一份低于五十文人家還不賣!

縣官太太是縣太爺的發妻,兩人一路同甘共苦,風風雨雨過來的,從前她只比縣太爺還儉省持家,置辦一身新衣服、一樣新首飾都要想了又想。連上次她吃着顧茵送來的月餅覺得特別美味,但是聽說一塊也要八文錢,她都沒舍得再買。

縣太爺沒忍心苛責她,反而是縣官太太自己恨得抽了自己一耳瓜子,後悔道:“我最知道咱家不寬裕的,從前也不是什麽貪嘴的人。但是自打上次應酬吃過一次,回來後一直想着……不知不覺已經花費出去好幾百文錢,夫君還是罵我吧。”

“別這樣。”縣太爺心疼地拉住她的手,“你也難得有個喜歡的東西,想吃就吃吧,咱家其實也沒窮困到那個份上。”

寬慰完了發妻,縣太爺看着家裏剩下的銀錢愁得幾宿沒睡好。一頓吃食大幾十文,這種花銷之下,別說貼補修橋鋪路,自家往後的嚼用都要出問題了。

也就是這時候,捕快來報顧茵求見,又道:“不止顧娘子一人,還有咱們鎮上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二人都面色凝重。”

縣太爺立刻重視起來,讓捕快把人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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