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城市的霓虹燈仿佛永遠不會熄滅。

春陽三緘其口地坐在位置上,時不時看向桌子對面的幾人。

“哥哥,你放假回家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啊。”季星月不滿地說。

季行知面無表情地說:“剛下飛機。”

幸虧在周末撞見,可以用放假來搪塞。

“噢,爸爸媽媽知道嗎?”季星月問道。

“不用告訴他們,我明天早上就回學一下。”

季行知十分冷靜,看不出任何端倪。

“今晚回來,明早又走,那你回來做什麽?”季星月疑惑道。

“不告訴你。”季行知道。

季星月哪裏猜得到他壓根兒沒去學校,捂住嘴巴偷笑,說道:“哥,你是為了小面姐姐回來的吧?”

“小面姐姐”就是那家面店老板的女兒,據說和季行知是同學。

春陽豎起耳朵,季行知偷偷改了志願,不會是為了那位小面姐姐吧?

季行知面不改色,淡淡道:“嗯。”

“我就知道!”季星月興奮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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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知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裏,擡眸看向春陽,問道:“什麽時候回家?”

春陽道:“吃完東西。”

季行知颔首,“一會兒我送你們回去。”

春陽知道他不放心季星月,沒有推辭。

吃完東西,季星月嚷嚷不想回家,被季行知提着脖領子往小區走。

“以後別太順着她,容易蹬鼻子上臉。”季行知道。

季星月立刻反駁:“我哪有蹬鼻子上臉?”

春陽默默應道:“我知道了。”

“爸和趙阿姨不在家的話,把門鎖好。”

春陽詫異道:“你怎麽知道他們不在家?”

季行知看了眼心虛的自家妹妹,冷笑道:“否則她不敢作妖。”

“哦。”春陽乖乖應道。

季行知修改志願說不定和小面姐姐有關系,更不可能和春陽産生什麽糾葛,能夠和他好好相處就最好了。

一路上,季星月像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季行知不怎麽搭理她。

回到家中,季星月捂着肚子跑進了廁所,客廳一下子只剩下春陽和季行知兩人。

“你住一晚再走嗎?”春陽問道。

季行知自顧自接了杯水,說道:“不了。”

“那你路上小心一點。”

“嗯。”

他并未立刻離開,似乎想等季星月出來再走,客廳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春陽想嘗試和他成為普通重組家庭的兄妹關系,于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因為那位姐姐,才改了志願嗎?”春陽并非随口一問,确實覺得好奇。

季行知動作一頓,擡眸瞟她一眼。

“對不起,我不該多問。”春陽垂下腦袋,客廳再次陷入沉默。

季星月可能吃壞了肚子,遲遲沒有從衛生間出來。

季行知喝完了紙杯裏的水,将杯子捏扁,扔進垃圾桶,開口道:“不全是。”

春陽驚訝地看向他,沒想到會得到回答。

大概人就是得寸進尺的生物,春陽又問:“那你怎麽還不去上學?馬上十月份了。”

季行知撩起眼皮看她,春陽覺得窘迫,別開了頭。

“我報了本市的大學。”季行知道。

春陽呆若木雞,更加感到疑惑,“季叔叔為什麽會不同意你留在本市念書?離家近一點,不好嗎?”

“他想讓我去我媽那邊。”

季行知或許覺得反正已經露餡了,破罐子破摔,沒怎麽猶豫就回答了春陽。

“那你沒有過去,阿姨不會發現嗎?”春陽小心翼翼道。

季行知扯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她答應幫我瞞着。”

春陽頓住,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起初她主動詢問季行知,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因為小面姐姐偷改志願。

聽完他的話,春陽覺得有些愧疚,季行知什麽都不知道,就被自己無端揣測了。

“你打算一直瞞着嗎?”春陽道。

季行知靠坐在沙發上,盯着她看了兩秒,似乎在說“問題怎麽這麽多”。

“不知道,被發現了再說。”

“哦。”春陽見好就收,沒再繼續問下去。

不知道季叔叔為什麽想讓季行知去他母親那邊上大學,願意留在自己身邊不是更好嗎?

季行知低下頭,帽檐遮住上半張臉,問道:“你不問我,他為什麽想讓我去我媽那邊嗎?”

春陽怔了怔,“我可以問嗎?”

“你的問題還少嗎。”

春陽試探性道:“那季叔叔為什麽要送你去外邊念大學?”

季行知抿起薄唇,許久沒有言語,聽到衛生間水龍頭的聲音,緩緩開口:“我沒說一定會告訴你。”

春陽:“……”

季星月終于出了衛生間,嘆息道:“怎麽感覺又餓了。”

季行知冷笑道:“不奇怪,你和豬一樣。”

“你才是豬!”季星月忿忿不平道。

“我妹是豬。”季行知風輕雲淡駁了回去。

季星月怒道:“你妹才是豬!!”

季行知伸個懶腰,“你說得對。”

季星月腦子宕機,反應過來後,氣得臉紅脖子粗,“你才是豬!”

說完,季星月轉頭看向春陽,“姐姐,他罵你!”

春陽:“……”

沒有,他說他只有一個妹妹。

“行了。”季行知站起身來,神色變得嚴肅,“季星月,下一次不能纏着別人陪你出去吃夜宵,被你媽知道你就死定了。”

季星月嘟囔道:“那有什麽關系嘛。”

“不準就是不準,你想去有本事自己去,不要拉着別人。”季行知警告道。

季星月道:“哼。”

“我先走了,記得把門鎖好。”季行知道。

季星月頓時緊張起來,“哥,你不住在家裏嗎?”

“嗯,直接去機場。”

“可是、可是太晚了啊!”

“你也知道太晚了?怎麽敢纏着姐姐陪你出門?”季行知反問道。

季星月像打了霜的茄子,垂頭喪氣,“我知道錯了嘛。”

“我走了。”

“噢。”

兩人将季行知送到門口,季星月喊道:“哥,路上小心啊!”

“嗯。”

“哥……”春陽鼓足勇氣,跟着喊了一聲。

季行知腳步微頓,側頭看向她。

春陽聲音弱了幾分:“路、路上小心,到地方了麻煩給我發個消息。”

季行知頗具深意地看她一眼,“嗯”了一聲,轉身離開。

春陽登時松了口氣,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嘛。

将近一個小時後,春陽收到了季行知報平安的消息,這才安心睡去。

季行知出現在小區附近的秘密,季星月保守得很好,完全相信了他的說辭。

生活逐漸步入正軌,仿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和林舒閑成為同桌後,春陽潛移默化地變得健談了些,有時能夠主動插兩句話,林舒閑和她的朋友沒有想象中的難以相處,反而插科打诨十分輕松。

“好無聊啊!春陽,你陪我打游戲吧。”林舒閑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戳了戳春陽胳膊。

“不行,我作業沒寫完。”春陽拒絕得斬釘截鐵。

“沒關系啦,反正老師又不會檢查。”

春陽道:“我不是因為老師檢查才寫作業,鞏固一下知識,下周就是了。”

林舒閑努嘴,突然靠在春陽身上,“考完試就要換座位了。”

“嗯。”春陽點頭道。

“你想坐哪兒?”林舒閑問道。

春陽道:“到時候看看剩什麽位置。”

以前她都是最後一個挑座位。

林舒閑挑眉,“你不想和我坐了?”

“嗯?我都可以啊。”春陽随口道。

林舒閑撇下嘴角,拉開距離,盯着春陽看了幾秒,“我也不稀罕。”

賭氣般的說完,林舒閑立刻将臉轉到一邊,和隔着一個過道的朋友聊天。

春陽有些怔愣,不明白怎麽回事。

中午吃完飯,春陽買了點小零食回到教室,林舒閑正在和朋友玩游戲。

春陽把她喜歡口味的棒棒糖放到課桌上,說道:“舒閑。”

然後将另外幾顆糖給了經常和她一起玩的朋友。

“我不要。”林舒閑頭也不擡地說。

春陽抿唇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什麽,我也不要,最近不想吃糖了。”

“抱歉啊,我也是。”

和林舒閑的幾位朋友沖春陽笑了笑,将東西全部還給了她。

“沒事。”春陽勉強笑了一下。

看來是她說錯話,讓林舒閑不開心了。

和林舒閑成為同桌這段時間,她們相處得很好。春陽甚至以為她們已經成為了朋友,不知是她做錯了什麽,還是林舒閑并不這樣認為,春陽沒有交過朋友,不知道和朋友應該怎麽相處。

除了示好,她沒有其他辦法。

可是,林舒閑拒絕了她的示好。

“不要了?”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左側響起。

春陽詫異地看過去,薛讓右手撐着腦袋,眼神落在了幾顆孤零零的糖身上。

薛讓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睡覺,春陽至今都沒看清楚他長什麽樣子,如今仔細一看,眉眼濃得像墨,懶散眯起眼睛,驅散了原有的攻擊性。

春陽點了點頭,一條肌肉勻稱的手臂伸了過來,順走桌上的一顆檸檬味的糖,三下五除二撕開包裝袋,塞進嘴裏。

“謝了。”

“窮鬼。”林舒閑不大不小地說了聲。

薛讓充耳不聞,随手拿起一張草稿紙,低下頭,寫寫畫畫。

十來分鐘後,一張畫着膘肥體壯的豬的草稿紙遞到了春陽面前。

“給你同桌。”薛讓道。

春陽不明所以,接過草稿紙,交給了林舒閑。

“幹嘛呀?不是不想和我做同桌嗎?別來煩我。”林舒閑一邊說着,一邊接了過去。

“翻過來。”薛讓提醒道。

林舒閑下意識将草稿紙翻了一面,兩個鬥大的字映入眼簾——蠢豬。

右下方還有一個龍飛鳳舞的簽名:薛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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