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上, 幾道身影引得不少側目。
龍子陽坐在地上不住哀嚎，春陽和林舒閑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來往路人頻頻朝他們投來異樣眼神, 饒是林舒閑自诩不要臉皮天下無敵，也不禁覺得如芒在背。
“你差不多行了。”林舒閑黑着臉踹了他一腳。
“哎呦！哎呦！”龍子陽頓時大叫起來。
林舒閑難以置信道：“你有病吧？我還沒碰到你呢！”
“趕緊給我站起來！你要不要臉啊？”林舒閑罵道。
“我不要臉！和玉找我麻煩就算了, 你和你發小還踹了我, 我就是來追個女孩我有什麽錯？”龍子陽賴在地上, 死活不起來。
“好！不起來是吧？姑奶奶我弄不死你……”
“舒閑！”
春陽怕她一時沖動真把對方打出個好歹, 趕緊拉住了她。
林舒閑瞪圓了眼睛，“你起不起？”
“不起！”龍子陽梗着脖子道。
春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之間也有些郁悶。
“舒閑, 我們走吧，別管他了。你不是要去買鑰匙扣嗎？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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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閑惡狠狠瞪他一眼, “姓龍的, 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
春陽抿唇道：“你不要來找我了, 再有下一次我就報警。”
龍子陽不以為意, “我只是來跟你說說話，幹嘛這麽排斥我啊。”
春陽沉吟片刻，“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告訴和玉了。”
聽到和玉的名字, 龍子陽臉上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懼怕。
“別啊……”
林舒閑嗤笑一聲, 朝他豎起中指, “欺軟怕硬的傻逼！”
“走吧。”春陽道。
兩人沒再顧及地上敢怒不敢言的龍子陽, 迅速離開了現場。
“那東西就是又慫又愛裝, 真有事連個屁都不敢放。”林舒閑沒好氣道。
春陽拍打後背為她順氣, 安撫道：“所以我們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哼！”林舒閑拉起她的手，“不管他了, 我餓了，先去吃點東西。”
兩人在外面吃了飯，順便陪林舒閑買了兩身衣服，晚上七點半，她們才各自回了家。
“姐姐，你回來啦？”季星月手裏拿着一張畫紙，将正面朝向她，“我畫的橘子好不好看？薛阿姨教我的！”
春陽接過紙張，點頭道：“好看。”
“你去找薛阿姨了？”
“對啊，你不在家，爸媽也不在家，哥哥不跟我玩，我就去醫院了。”
春陽道：“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嘿嘿。”季星月彎起眼睛，“薛讓哥哥來接我的！”
聞言，春陽有些詫異。
“薛讓哥哥來接你的？”
“對啊，吃完他做飯，就把我送回來了。”
春陽道：“你聯系他了？”
季星月性格十分開朗，電話手表裏存了許多春陽朋友的電話。
“嗯！”
春陽将書包放回房間，說道：“星月，薛讓哥哥不是每天都像今天一樣有空，依舊我可以陪你去。”
季星月道：“我知道啦。”
季行知走出房間，頭發亂糟糟的，估計剛睡醒不久。
“吃飯了嗎？”季行知問道，一邊走進廚房打開了冰箱。
“吃了。”
季星月道：“我也吃了！哥哥大懶豬，睡到現在才起來！”
季行知瞟她一眼，“我妹是懶豬。”
季星月愣了一下，“你妹才是懶豬！”
春陽聽着熟悉的對話，不禁露出笑來。
“你說得對。”季行知颔首。
季星月反應了幾秒鐘，“你才是懶豬！”
随後，她扭頭看向春陽。
“姐姐，他罵你！”
果然，戰火終究引到了春陽身上。
季行知拿了瓶飲料，擰開瓶蓋。
春陽道：“我不是懶豬。”
季星月道：“我也是！哥哥睡到現在，哥哥才是！”
可能因為季行知平時總是冷着張臉，即使他們關系緩和不少，春陽和季星月一樣，心裏有點怕他。
春陽觀察他的表情，默默附和道：“對……”
季行知喝水的動作停頓半秒，沒有說話，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抿濕唇瓣，大步走向客廳。
路過春陽身邊時，将帶着水汽的飲料瓶輕輕在她臉頰貼了一下。
春陽凍得一個哆嗦，捂着臉頰，表情懵懂。
明明星月也說了。
“我點外賣，再吃點兒？”季行知道。
聽到可以吃東西，季星月頓時忘記了剛才的争執，點頭道：“好呀好呀！”
季行知點了些外賣，春陽本來吃飽了，被季星月拉着吃了一點。
周六，吃完早飯後，春陽去了市圖書館。
季星月興沖沖地換好衣服以為她要出去玩，走到門口才知道，春陽要去買教輔資料，頓時偃旗息鼓，朝她擺了擺手。
春陽莞爾道：“你不去了？”
季星月皺着鼻子，“我看見書就頭疼。”
“好吧，那你在家裏寫作業，我一會兒就回來。”
這時，季行知從房間走出來。
“哥，你要出門嗎？”春陽問道。
季行知道：“去圖書館買幾本書。”
春陽驚訝道：“是嗎？我也去市圖書館。”
“嗯，一起吧。”季行知淡淡道。
“好。”
春陽接着說：“星月，你在家好好寫作業，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季星月眼睛圓溜溜地轉了兩下，“不要！我和你們一起去！”
季行知用手蓋住她的腦袋，“不是看見書頭疼？”
“反正我不要一個人在家！”
季行知道：“你是擔心我們丢下你去吃東西？”
季星月被當衆拆穿，惱羞成怒道：“你污蔑我！”
“姐姐，你信我還是信哥哥？”
春陽打開鞋櫃，彎腰把她的鞋子提出來，笑道：“相信你。”
“你肯定只是想陪我們去圖書館對不對？”
季星月一把抱住她的腰，笑吟吟道：“對！”
說完，她瞪了季行知一眼，“我才沒有哥哥想得那麽好吃！”
季行知懶得搭理他，戴上鴨舌帽，換了鞋子，在門外等她們。
三人步行來到市圖書館，周末這裏的客人特別多。
市圖書館不是只能買書，同時也可以借閱，每一面書架旁都坐着幾位客人，學習氛圍很強，也不像其他地方那麽吵鬧。
進門右手邊還有單獨的休息區域。
“哥，你要買什麽類型的書？”春陽問道。
季行知道：“先陪你買吧。”
聞言，春陽沒有再說什麽。
“姐姐，你要買什麽書啊？”季星月好奇地問。
春陽道：“教輔資料，和一些習題集。”
“哦……”
季行知對市圖書館比較熟悉，直接把春陽帶到了相關的區域。
書架上五花八門的書籍看得春陽眼花缭亂，根本不知道怎麽選擇。
季行知見她一臉為難，問道：“怎麽想起來買這些了？”
春陽道：“老師說我學習主動性不夠強，只專注教科書和老師講課的內容，成績提升有限。”
“所以我想買一些其他的試題，擴展一下知識面。”
季行知了然點頭，“下學期要分班了？”
“嗯。”
“我記得高中那會兒，老師推薦過幾本習題和資料，我幫你找找？”
“好啊，謝謝哥。”
季星月跟在他們身邊無聊透頂了！
誰知道他們說買資料真的就只是在買資料，季星月對這些寫着密密麻麻字體的書籍完全不感興趣，多看兩眼都覺得眼睛疼，偏偏姐姐和哥哥找得特別認真，還在分析什麽合不合适，她完全聽不懂。
“我不走啦！”季星月破罐破摔地喊住兩人。
春陽正在和季行知翻看一本習題集，聽見聲音齊刷刷地擡起頭。
“我走不了啦！我去休息區等你們！”季星月氣鼓鼓地說。
季行知倒是沒說，把手機遞給她，“密碼你知道，不要亂翻，自己去玩會兒。”
“哼！”季星月接過手機屁颠屁颠地離開了。
“後面應該還有其他類型，再去看看？”
春陽點頭道：“好。”
季行知提着一個籃子，裏面整整齊齊放了幾本書。
春陽來到一面都是數學習題的書架前，登時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她在數學方面比較薄弱，容易鑽牛角尖。
纖長手指取下一本封面光滑的習題集，春陽低下頭認真翻閱。
随着天氣越來越暖和，春陽穿得比較單薄，一件紫色針織衫，配着一條半身裙。
裙子上沒有過多裝飾，自然地垂在小腿上。
春陽皮膚白皙，在紫色襯托下仿佛發着光，只是站在那裏就是一道美好靓麗的風景。
趙希蘭想把她養得胖一些，不知道怎麽回事，吃得再多、再有營養，春陽依舊很是纖瘦。
她看得很認真，低垂着腦袋，馬尾随着傾斜的動作，發梢略過後頸微微凸起的頸椎骨，垂落在胸前。
女生的脖子優美脆弱，一些碎發散落在皮膚上，顯得有些慵懶随和。
季行知怔愣地站在她身後，眼神聚焦在她脖頸靠近耳垂的地方，那裏有一顆很小的痣。
“哥，這本怎麽樣？”春陽毫無知覺地擡起頭，眼神清澈、純潔。
季行知晃了晃神，局促地移開視線，“嗯……”
春陽察覺到了他的異常，疑惑地上前半步，問道：“哥？你怎麽了？”
季行知搖頭，“沒什麽。”
他的聲音比平常時候低沉一些，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哦……”春陽半信半疑地點頭。
她微微俯身，将習題集放進季行知手上的籃子裏。
靠近的一瞬間，身上淡淡清香萦繞在鼻尖。
那是一種很熟悉的味道，家裏的洗衣液、沐浴露幾乎全部都是這個味道。
可是在這股濃郁的香味之外，似乎還有着淡淡的清香。
春陽與他錯過身時，垂在胸前的發梢若即若離地貼上季行知的手臂。
在她放好了習題集，拉開距離時，黏在他衣服上發絲像蛛網一般的藕斷絲連，最後徹底分離。
季行知身體僵立在原地，提着籃子的五指收緊，剎那間，仿佛被攝取了呼吸。
春陽一無所知地走到了另一面書架前。
等她再次擡頭時，原本走在身後的季行知已經不見蹤影。
春陽茫然四顧，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可能看到了比較感興趣的書就離開了？
春陽沒有放在心上，打算看看其他書，再去找他們。
反正在圖書館裏又不會丢。
半個小時後，春陽抱着幾本書回到休息區。
途中沒有看到季行知的身影，以為他逛累了，已經先回季星月身邊了。
到了休息區，春陽在位置上看了一圈，找到了窗邊的季星月，可是依舊沒有看到季行知。
春陽慢慢繞過人群，走到她身邊。
“星月。”
季星月在玩游戲，擡頭道：“姐姐，你找完啦？”
“嗯，哥哥呢？”
“不知道啊，可能還在逛吧，你快坐會兒。”
春陽沒有多想，在她身邊坐下來，一邊等季行知回來，一邊翻看習題集。
原本就是适合高一的習題集，春陽粗略翻了幾頁，發現大部分的內容都在她了解的知識範圍以外。
不知不覺她就沉浸進去了。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春陽忽然聽到耳邊傳來輕輕“咚”的兩聲。
春陽迷茫擡起頭，看見玻璃牆外，和玉屈起手指，敲擊玻璃，和她打招呼。
他張嘴說了什麽，隔着玻璃春陽聽不清，只能看到他充滿喜悅的表情。
春陽實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不禁露出迷惑的表情。
和玉好像意識到了她聽不見，把右手牽着的東西提起來，一只小黃狗被他提溜着後頸提在了半空。
小家夥原本還在反抗，看見玻璃窗外裏的春陽，立刻咧開牙齒，吐了吐舌頭，呼出兩口氣來。
春陽驚喜地看着它，把書本放到季星月面前，說道：“星月，我出去一下。”
“噢……好。”季星月打游戲打得太投入，兩只手不停地在屏幕上亂點，沒有注意到玻璃外的和玉。
春陽離開休息區，出了圖書館，來到一面玻璃之隔的和玉身邊。
“土豆！”
春陽欣喜地迎上去，蹲在地上揉搓着小狗的腦袋，“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啊？”
“汪汪！”小土狗使勁蹭了蹭她的手，還伸出舌頭舔了兩下。
“當然有啊。”和玉順勢蹲下來，含笑看着春陽，“它特別特別想你，每天都想見你。”
小土狗長大了些，依舊憨态可掬，讓春陽有些愛不釋手。
“你怎麽知道？它告訴你了嗎？”春陽笑道。
“是啊，它每天都在說‘春陽姐姐怎麽不來看我’。”
“姐姐在上學，沒有時間去看你。”
和玉道：“放假可以啊，明天我們帶它去湖邊走走怎麽樣？”
春陽猶豫了一下，“明天我可能沒有時間……”
和玉失落地垂下眸子，“哦……看來姐姐一點都不想我們，小土豆。”
“我還沒寫作業。”春陽解釋道。
“那明天晚上吃完飯怎麽樣？我騎自行車載你們。”
春陽道：“那我盡量明天早點寫完。”
“土豆，太好了！姐姐答應我們一起出去玩了。”
春陽笑了笑，“你現在要帶它去哪裏？”
和玉手指逗弄着小土豆的下巴，說道：“我帶它去打疫苗，一起去嗎？中午順便一起吃飯？”
短短幾句話內，他已經邀約了春陽兩次。
春陽道：“我和星月還有哥在圖書館，一會兒就回去了。”
和玉沒再堅持，問道：“星月也在這裏？”
春陽詫異道：“你沒看到嗎？她就在我旁邊。”
“嗯？我沒有注意。”
春陽站起身來，笑着給他指了指玻璃窗裏面，“星月就在這裏……”
突然，春陽話音一頓。
玻璃牆內，原本她的位置上坐着一道身影，正撐着腦袋直勾勾地看着他們，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眼神濃郁而深沉。
正是不久前突然消失不見的季行知。
他臉上情緒春陽看不太明白，總感覺和平時不太一樣。
“哥……”
春陽下意識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隔着玻璃他聽不見。
和玉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你的那位哥哥？”
春陽道：“嗯。”
“哥哥好。”和玉笑着打了聲招呼，似乎也不在乎對方能不能聽見。
季行知終于移開視線，朝他點了點頭。
春陽道：“和玉，那我先進去了。”
“好，明天見！”
“明天見。”
春陽和他道別，重新回到了圖書館。
“哥，你已經選好書了嗎？”春陽問道。
“嗯。”季行知點頭應道。
“走吧，結賬。”季行知将桌上的幾本書全部放進籃子，率先走到了櫃臺邊。
付完錢後，三人往家裏走。
“朋友？”季行知道。
“嗯，之前我和他在圖書館附近撿到了一只流浪小狗，他帶小狗去打疫苗。”春陽解釋道。
季行知垂着眼眸，看不清眼裏的情緒。
季星月一只手牽着春陽，一只手玩手機，沒有注意他們的對話。
“你身邊有人談戀愛嗎？”季行知忽然問。
春陽愣了一下，“談戀愛？”
“嗯。”季行知側頭看着她，眼裏的情緒春陽看不懂。
春陽老實回答道：“我身邊沒有，但是班裏好像有。”
她知道盧子月和籃球隊裏那位男生在談戀愛。
季行知盯着她看了幾秒。
春陽狐疑地問：“怎麽了？”
半晌，季行知搖頭，“沒什麽。”
“哦……”春陽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季行知似乎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想法，她便沒有多問。
春陽的探索欲依舊不夠強。
“中午吃什麽？”季行知問道。
“小面！”
聽到“吃”字，專心玩手機的季星月立刻把頭擡了起來。
“你呢？”季行知道。
春陽道：“我都可以，星月想吃就去吃小面吧。”
季星月抱住她的手臂晃了晃，“姐姐最好了。”
季行知波瀾不驚地點頭，“好，那就去吃中餐。”
季星月：“？”
“哥，你是不是耳朵有毛病？姐姐說吃小面。”
季行知睨她一眼，“不想吃你就餓着肚子。”
“……可惡至極！“
季行知只是習慣性地逗弄她，最終他們還是去吃了季星月心心念念的小面。
吃面時還在左顧右盼，找她心心念念的小面姐姐。
說起來，季星月和高晴還沒有正式見過面。
大概是她看得太過分，季行知隔着桌子拍了下她的額頭，“你幹脆去後廚看看她在不在？”
季星月不滿地捂住額頭，“別拍我！我學習不好一定是因為你總是拍我腦袋，人家都說不要打腦袋，容易變笨。”
“你已經這麽笨了，沒關系。”
季星月氣鼓鼓道：“我才不笨呢。”
“你不笨，期中考試數學37分。”
季星月一臉驚恐地說：“你怎麽知道？我明明把卷子藏起來了！”
聽到這話，春陽動作頓了頓，震驚地看着季星月，“你期中數學37分？”
趙希蘭和季叔叔平常不太關注他們的成績，期中考試結束後，季星月瞞着不想說，他們也就沒有多問。
季星月眼看瞞不住，嗫嚅道：“數學就是很難啊……”
“語文44。”季行知像個無情的報分數機器。
春陽啞口無言，“語文44？”
“英語32。”季行知道。
春陽：“……”
季星月色厲內荏地瞪了自家哥哥一眼。
“我不會嘛。”季星月小聲嘀咕。
春陽道：“星月，以後上不了初中怎麽辦？”
季星月道：“不會吧……”
“早知道應該給你買一點練習題，今天下午你不可以玩了。”
“姐姐……”
春陽無奈道：“至少要到及格線，不然我上大學了你在門口賣烤紅薯嗎？”
林舒閑經常在自暴自棄的時候跟她說這話，以後春陽考上了大學，她就在大學門口賣烤紅薯。
季星月耷拉着腦袋，“我不會烤紅薯，我只會吃。”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要認真學習，目标就是及格線怎麽樣？”
季星月眼巴巴地看着她，“我及格了有什麽獎勵嗎？”
春陽道：“你想要什麽獎勵？”
“我想要你的那件衣服！粉色那件！”
春陽失笑，“好，如果期末考試你能及格，我衣櫃裏的東西随便你挑。”
“好耶！”
季行知眼裏不知不覺浸了些淺笑，說道：“那你呢？”
春陽愣了愣，指着自己，“我？”
“嗯。”
“我及格了。”春陽解釋道。
“我知道。”季行知颔首，“如果你期末全級排名上升，有什麽想要的禮物？”
春陽神色怔愣，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有什麽想要的禮物？
一直以來，春陽都是被動地接受父母朋友送給她的禮物。
仔細想想，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想要什麽。
這是不是就是宋老師說的沒有主動性和探索欲？
“想到了嗎？”季行知問道。
春陽迷茫地搖頭，“沒有。”
季星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姐姐，我衣櫃裏的東西你也可以随便挑。”
春陽神情複雜，“你衣櫃裏的東西我也用不上。”
“吃的，穿的，用的，喜歡的。”季行知為她列舉，“如果你期末考試排名上升，我就送你一件你想要的禮物。”
“我暫時想不到……”
“沒關系，期末之前都可以。”季行知道。
“那我呢？”季星月指着自己，“我及格了，你不送給我禮物嗎？”
季行知淡淡道：“等你能及格再說吧。”
那意思，好像季星月肯定做不到一樣。
“你看不起誰呢！我一定會及格的！”季星月氣沖沖道。
季行知道：“行，你能及格，也給你獎勵。”
“哼！”
吃完飯，三人回到家。
抱着不蒸饅頭争口氣的想法，季星月埋頭就是寫作業，誰說話也不搭理。
晚些時候，春陽将外賣提進來，去喊兩人吃飯。
季行知在房間看書，聽見聲音就出來了。
春陽等了半天，發現季星月沒動靜，就悄悄推開門走了進去。
季星月趴在書桌上，一手緊緊攥着筆，在本子上留下一堆無意義的線條，雙眼緊閉，睡得正熟。
春陽不禁失笑，上前輕拍她的肩膀，将她喚醒。
“星月，吃飯了。”
季星月迷迷瞪瞪睜開眼睛，瞟了春陽一眼，“不吃……我要寫作業……”
春陽無奈道：“不急于一時，先吃飯，乖。”
季星月努嘴，朝她伸出手，“姐姐，抱我去……”
春陽彎腰将她抱住，用力抱起來，但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氣和季星月的體重。
季星月還沒完全睡醒，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春陽身上，幾乎剛把她從椅子上抱起來，春陽就往後踉跄了兩步，直到撞進一堵溫厚的胸膛，才勉強停下腳步。
“沒事吧？”
季行知托住她的腰，幫她穩住了身體，皺眉看向她懷裏的季星月，“季星月，你多大了？”
春陽尴尬道：“抱歉……春節那段時間我還抱得動……”
季星月哼唧一聲，揉着眼睛從春陽身上爬下來。
春陽站直身體，“我好久沒有鍛煉了，竟然抱不動星月，看來我要加強鍛煉才行。”
季行知垂下手臂，“嗯。”
季星月扭頭看向他，喊道：“哥哥，我好累，你抱我去。”
季行知瞪她一眼，“你幾歲了？”
“不管嘛……我累死了……”
季行知黑着張臉，彎腰将她抱起來，“走吧，吃飯。”
季星月趴在哥哥肩膀，“嘿嘿”笑了兩聲。
春陽也跟着笑了起來，季行知這位哥哥就是嘴上不饒人。
翌日，春陽早早寫完作業，吃過晚飯，和玉就發來消息，已經帶着土豆，騎着自行車，在小區門口等她了。
季星月昨天吃完飯沒寫作業就睡了，這會兒還剩了兩篇日記沒寫，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春陽出了門。
至于季行知，星期天下午他就回學校了。
“汪汪！”
“姐姐！”
和玉和小土狗一個坐在自行車上，一個坐在前面的框子裏。
春陽不禁加快腳步走到他們身邊，俯身揉了揉土豆的腦袋。
和玉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車後座，說道：“姐姐，我帶去兜風。”
春陽問道：“土豆放在這裏就可以了嗎？”
和玉道：“暫時讓它待在這裏，到了河邊它就能跟着自行車慢慢跑了。”
“好。”
春陽側身坐在自行車後排，不知道手應該往哪裏放。
和薛讓一起回家時，電動車後排有箱子，擋着春陽的身體，她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姐姐，你抓我的衣服吧。”和玉道。
“你會不會難受？”
“沒事，抓緊了！”
和玉慢慢駛動了自行車，春陽怕自己摔下去，于是抓着他腰側衣服，不敢太用勁，擔心勒到他，就輕輕地拽着，保證自己不會摔倒。
“汪汪！”
土豆非常乖巧，坐在框子裏一動不動，時而朝路過的行人輕輕吠兩聲。
和玉奶奶把土豆照顧得很好，又乖巧又可愛，黃黃胖胖的，十分親人。
傍晚微風輕撫臉頰，春陽享受地眯起眼睛。
“自行車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和玉問道。
“嗯，慢慢的，很惬意。”
和玉笑說：“我喜歡騎自行車，慢悠悠地看兩邊的風景。”
“挺好的。”
“那你更喜歡自行車還是電動車？”和玉忽然問。
春陽認真思考了一下，“自行車适合近一點的距離，電動車适合稍遠一點的距離，我覺得，看需求？”
“哇……”和玉沒什麽感情地感嘆了一聲，“需要自行車的時候就來找自行車，需要電動車的時候就去找電動車。”
春陽道：“對。”
“哦……”和玉故意拉長了尾音。
春陽後知後覺道：“……你是不是在問其他事情？話裏有話？”
和玉“噗嗤”笑了一聲，“抓穩咯！”
感覺到他加快了速度，春陽不禁抓得緊了一些。
“如果是你的話，我希望你需要什麽，身邊就能出現什麽。”
夾雜着清風的聲音傳來，和玉的語氣有幾分正經。
“所以，只要你需要就夠了。”和玉笑道。
春陽似懂非懂，隐約感覺自己理解了他的意思，又感覺理解得不是那麽深刻。
春陽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和玉，如果你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也會無條件地幫你。”
春陽補充道：“不過，要在不犯法，我能做得到的範圍內。”
和玉沉默了一會兒，“……你這樣說我會得寸進尺的。”
春陽道：“如果只是一點點的話，我應該可以接受。”
聽完她的話，和玉再次陷入沉默。
春陽擡頭看了他一眼，落日晚霞斜照在他們身上，影子在地上勻速移動，和玉的耳根紅得像天邊的雲霞。
“怎麽了？”春陽疑惑道。
“你……”
和玉停頓片刻，嘟囔道：“……不準用這麽無辜的語氣，說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春陽溫和地笑了一聲，“好，我錯了。”
和玉道：“沒有，你沒錯。”
“……哦。”
到了湖邊，寬敞的道路一些路人慢悠悠地走着。
和玉把土豆放下去，讓春陽牽着繩子，土豆會自己跟着他們跑。
沿着湖邊勻速地騎行，土豆果然保持着速度始終跟在車旁邊，遇到行人還會主動朝着春陽避開他們。
到了一片草坪，一些人坐在上面休息。
和玉将自行車鎖在一旁，兩人找到一個比較好的位置，坐在湖邊看風景。
春陽想着孤零零在家裏寫作業的季星月，拍了幾張落日光芒金燦燦灑在湖面的照片，發到了她的平板上。
“發給星月？”和玉問道。
“對，她在家裏寫作業。”
和玉把小土豆抱過來，問道：“她知道土豆嗎？”
“嗯，知道。”
“那給她拍幾張照片吧。”和玉道。
“好啊。”
和玉将小土豆抱在懷裏，面帶笑容地看向鏡頭。
畫面中，夕陽的光線灑在他身上，微風輕輕拂動他的頭發，笑容陽光又乖巧。
他懷裏的小土狗吐着舌頭，随了主人，歡快地搖着尾巴。
“好了。”春陽滿意地看着照片，發給了季星月。
“那拍了我和狗狗，難道不要拍一下狗狗和它的兩位主人嘛？”和玉捧起小土狗，露出一雙和狗狗差不多的眼睛。
春陽被他逗笑了，“好，拍吧。”
和玉立刻展露笑顏，接過她的手機，把土豆放進她懷裏。
和玉将攝像頭調整為前置，選了一個合适角度，将畫面定格在了春陽笑靥如花的時刻。
“這張照片我一定要發朋友圈！”
“好啊。”
傍晚，和玉将她送到了小區門口。
春陽和他道別，提着給季星月買的小蛋糕回了家。
季星月委屈巴巴地撲上來，“下個星期我也要和小土豆一起玩兒。”
春陽揉了揉她的腦袋，“如果和玉哥哥有空，一定讓你和它玩。”
“哼哼。”
周一，春陽踏進教室，沒想到林舒閑和她幾位朋友早就到了，坐在位置上幽幽地看着她。
“春陽，你從實招來。”林舒閑道。
春陽疑惑道：“怎麽了？”
“提示：你、和玉、周末、狗、照片。”
春陽道：“嗯，昨天和他一起溜土豆了，怎麽了？”
“怎麽了？你還問我怎麽了？”
林舒閑把手機翻到她面前，“他發朋友圈了！”
“他跟我說過。”春陽道。
“什麽叫流浪狗狗和它的兩個主人？”
“我和和玉一起撿到它，說好了一起養它，你不是知道嗎？”
“哦……對，我知道。”林舒閑點點頭，“但是他怎麽能這麽明目張膽？”
春陽道：“……不可以嗎？”
林舒閑：“……”
“好吧……也沒什麽問題。”
“那你快過來，我要被評論笑死了！”林舒閑朝她招了招手。
春陽放下書包，埋頭看了一眼，“什麽評論？”
林舒閑點開學校的論壇，翻到一篇帖子，标題：“驚！三中校霸竟然是一條……”
林舒閑點進帖子，把手機遞給春陽，讓她自己看，然後捧腹大笑了起來。
主樓內容是和玉發的朋友圈，配圖就是他們昨天的合照，配文：流浪狗狗和它的兩個主人。
“你看評論！”林舒閑催促道。
春陽繼續往下翻。
【哇！主人抱着小主人。】
【流浪狗為什麽要拿着手機。】
【把流浪狗裁掉，我只想看兩個主人。】
【……我也可以變成狗。】
……
【哇！校霸竟然是一條流浪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