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荒星7
第7章 荒星7
黑胖子死死扼着阿全的脖子,一瞬間轉過數個念頭,意識到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處境。
他手裏的人質毫無用處,而面前這家夥又是個怪物,以一敵百還能毫發無傷的獲勝。
怎麽做才能從這種絕境中活下來? “給你個機會,殺了他。”對方方才那句話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黑胖子像是抓住了機會般,,滿懷希望的問道:“如果我殺了他,我就能活下去?” 狐貍伸手抵住額頭,不忍直視。
這大概就是蠢貨在面對死亡時最直白的反應吧,得多愚蠢才會妄圖得到一個瘋子的寬恕? 綁的嚴嚴實實,又被對方扼住喉嚨的阿全放緩呼吸聲,像是生怕驚動了誰一般,輕輕撩起眼,瞥了眼臉上同時充斥着絕望和希望的黑胖子。
不得不說,這個表情确實沒什麽欣賞價值。
他舔了舔唇,估計別斯年快不耐煩了,在黑胖子表情中的希望抵達最高點時,猛然扭頭,一把咬住了對方的喉嚨。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畢竟他自己的要害還在對方手裏呢。
他一動,黑胖子本能的,死死扼住了手下脆弱的喉嚨。
眨眼間,兩人撕破虛假的和平,展露出真實的厮殺。
強烈的疼痛以及窒息感,讓迫近的死亡彰顯存在感。
阿全死死咬着嘴裏的那塊肉,像是壓根感覺不到般,不住加重力道,尖銳的牙齒刺穿血肉,在脖子上流淌出長長的血痕。
黑胖子的喉嚨裏發出奇異的聲音。
死亡的威脅真切來臨時,黑胖子一改方才糟糕的表現,顯現出荒星特有的兇勁,巨大的手掌拼盡全力收縮着,在疼痛中暴起青筋,試圖扼斷脆弱的脖子。
刺鼻的血腥氣彌漫開來,挽好袖子的別斯年看了眼性命相搏的那兩人,又看了眼黑胖子的手下們。
他們安靜的如同鹌鹑,眼看黑胖子徘徊在死亡邊緣,都沒打算動彈,在別斯年的視線挪過來時,紛紛舉起了雙手,表明自己絕不插手的态度。
雖然有阿全這個例外,但荒星上的其他人顯然都非常識趣。
不用重複流水線作業的別斯年對此很滿意,他瞥了眼阿全,估計再沒人插手,就真有人要死了——當然,最大的可能是這兩人一個都活不下來。
在難耐的死寂中,短暫的時間流逝似乎被人為拉長了,那些喘息聲、血液滴落聲甚至是皮膚表面的摩擦聲變得無比醒目。
以命相搏的死亡過程,中止于別斯年的動作。
他一手捏住阿全的下颚迫使他張開嘴,吐出那塊肉;一手搭在黑胖子手上,輕柔的掰斷了幾根手指。
被迫旁觀的人群中有人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才意識到自己方才險些窒息,大口呼吸了起來。
雖然荒星秩序混亂,但身份芯片的存在,确保不殺人的底線沒有被肆意破壞。
因此,親眼目睹這種緩慢走向死亡的場景,對這裏的大部分人來說,都太過刺激了。
凝重的氣氛,被那些呼吸聲沖淡了。
別斯年摸出鐵片,松開阿全身上的繩子,強行站立的身體瞬間倒了下去。
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哪來的力量,明明自己都站不穩了,還死死咬着對方不放。
別斯年拿腳戳了下腳邊那一大坨:“表現的很不錯。” “唔……”喉嚨受損的阿全吐出一堆無法聽清的話。
大概不太可能是感謝。
別斯年挪開視線,朝靠着牆急促喘氣的黑胖子揚了揚下巴:“現在搞清楚局勢了?” 黑胖子摸了摸自己喉嚨上的洞,被阿全咬下來的那塊肉被随意丢在地上,他該慶幸對方下嘴的位置偏了那麽一寸,沒咬準氣管,不然現在他就不是靠着牆急促喘息了,而是躺在地上直接去世。
痛覺似乎已經麻痹了,他摸了摸傷口,看到滿手的血,才能清楚認知到那個小崽子下口到底有多狠——當然他方才也絲毫沒有放水。
在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情況下,殺死對方是他們腦海裏唯一的念頭。
黑胖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終于能好好跟對方對話了:“你想要什麽?要是說反抗者的話,我知道的還沒那群小崽子多。” “我想要什麽?”別斯年問季華道:“之前是不是說我們缺食物?” 一衆人的目光跟着落在季華身上。
一直安靜充當背景板的季華聞言,突然浮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那個念頭一經出現,就在短時間內,不可抑止的膨脹,奪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別斯年遠比他想的更強大,不,與其說是更強大,倒不如說是擁有碾壓性的力量。
這讓那個原本不可能實現的想法突然擁有了一定的可行性。
別斯年打敗黑胖子花了多久? 兩個小時。
那狐貍、金老大又能讓他花多久? 當然,真正意義上的擊敗一個龐大勢力不會那麽簡單,其中必然會波及更多東西。
所以他才在此刻無法抑制的心潮澎湃。
久久沒回答問題的季華,引來了別斯年的注視。
“怎麽不說話?”別斯年歪了歪腦袋,顯出幾分迷惑性的單純:“我們還缺其他東西?” “先生,”季華的聲音有些幹澀:“您還需要更多員工。” 一旁的黑胖子斜了眼灰撲撲的季華,感慨道:“我還以為你們中就這條瘋狗有點意思,現在看來,我輸的也不算太冤。” 像季華他們這樣由流浪兒組成的小團體在荒星并不罕見,這些人大多年紀不大,依靠抱團求生,才能茍延殘喘。
但同樣,正因為他們年紀不大,又在荒星長大,往往顯得愚蠢又魯莽。
所以,黑胖子他們将季華他們當成不起眼的小角色實在非常合理。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這麽平凡且常見的隊伍裏居然藏着不止一張SSR。
黑胖子低頭看了眼地上的血跡,意外灑脫——當然,考慮到他剛才徘徊在生死邊緣的經歷,他要是能在此刻硬氣起來,那才叫出人意料。
遍體鱗傷的小狗或許沒法再咬上一口,但那個怪物可還什麽都沒做呢。
“反正情況已經變成這樣了,”黑胖子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管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我都沒意見。” 說到這裏,他神情古怪了一剎那,看向還保持着連接狀态的屏幕,跟神情嚴肅的狐貍對上了視線。
視線相交,黑胖子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不過狐貍那邊可能需要處理一下,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反抗者來荒星的消息,是他告訴我的。” 別斯年“哦”了一聲,來了幾分興趣:“你怎麽知道這個消息的?” “這種秘密,是沒法保密的,”狐貍輕描淡寫道:“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遠比你想的更多,只是他們仍在旁觀而已。” “荒星上一共就那麽幾個勢力,”黑胖子跳反之後,異常積極:“你就直說那幾個家夥都知道反抗者來了荒星不就得了。” “所以我被推出來當了問路石?”黑胖子一曬:“我就知道你小子突然那麽積極的跟我合作,準沒好事……” 黑胖子“啧”了一聲,進讒言道:“狐貍老巢離我那不遠……” 狐貍打斷他的話:“這種炫耀個人武力的行為毫無意義,既然我們都想找到反抗者,那我們為什麽不能合作呢?” 黑胖子嗤之以鼻:“這家夥嘴上一套,背後一套,聽他說的天花亂墜,信一個字,你都得被賣個底朝天,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有沒有想過,那是因為你特別蠢?”狐貍毫不留情道:“不然為什麽我們這幾個人中,偏偏選中了你來試探他們?” 狐貍看了眼別斯年的脖子道:“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目的,但我之所以對反抗者感興趣,純粹是聽說他取下了自己的身份芯片。” 黑胖子:“你也想取下身份芯片?” 狐貍反問道:“難道你不是為了這個才這麽積極?” “我是不是為了這個不重要,但他絕對不是為了這個,他脖子上又沒有那玩意,”黑胖子說着說着捂住脖子上的傷口,對別斯年道:“再不給我包紮,我就真要死了。” 別斯年朝一旁退了兩步,看了眼呆着不動的人群。
人群騷動,出來兩個人,提着醫藥箱,迅速且熟練的給黑胖子包紮起了傷口。
駭人的傷口上糊上一層透明液體,肉芽在液體中蠕動,迅速交織出完好的皮膚。
簡單處理完黑胖子的傷口,這兩人猶豫了下,小心翼翼的看別斯年的眼色,蹲下身給阿全處理傷口。
阿全的傷口沒有黑胖子那麽駭人,但舊傷新傷的數量加起來,多的驚人,處理起來反而花了更多時間。
還被綁得嚴嚴實實的季華他們終于得以被解開繩子,迎來了治療。
狐貍略一沉思,接着之前的話道:“既然如此,那你找反抗者是為了什麽?” 別斯年将視線從神奇的醫療箱上挪開,給出答案:“好奇。” 考慮到這家夥的武力值高得離譜,狐貍勉強按捺住了荒誕的情緒:“就為了這,你差點把黑胖子弄死?” “他動了我的人,”別斯年摩挲了下兜裏的鐵片,語氣真摯:“他該慶幸我最近的脾氣好了很多。” 阿全接受完治療,從地上爬起來,盯着黑胖子完好無損的脖子看了兩秒,突兀道:“我本來能殺了他的。” 黑胖子摸了摸脖子,朝外挪了幾厘米,跟他保持距離。
倒不是打不過,但何必招惹一條瘋狗? 贏了丢半條命,輸了丢整條命,反正都是血虧。
“要不是你阻止了我……”阿全:“我本來能做到的。” “雖然你也會死,但這麽說也沒錯,”別斯年好脾氣的道:“生氣了?” 阿全怒瞪着他的那個模樣很難被稱之為心情好。
別斯年:“憋着。” 沒有比這更能迅速激怒對方的方法了,阿全立刻撲了上來。
別斯年熟練的捏住他的下颌,順手将他轄制在自己懷裏,罷了還語氣遺憾道:“可惜你太弱了。” 他朝對方展示自己揣在兜裏的另一只手,陳述事實:“我只用了一只手。” 被徹底激怒的阿全在他懷裏毫無章法的胡亂撲騰,像還沒剪完指甲的小狗,煩人且殺傷性極低。
別斯年自覺這個小插曲已經結束,轉回對話:“剛才說到哪了?合作?” “沒必要。” 狐貍表情一僵。
“勢均力敵才有合作的基礎,你覺得我們之間存在這個基礎嗎?”別斯年真摯的勸告對方:“別淨想些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