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人的手只能抓住這麽大的東西
第78章 人的手只能抓住這麽大的東西
人的身體在暴露的情況下, 心裏也是暴露的,很難在這種時候對人撒謊。至少,瑪蒙是這麽感覺的。
他被你堵在浴室裏問話, 這種毫無防備的處境讓他不安。于是的門是磨砂半透的樣式,雖然裏外相互都看不到, 可還是能瞧見你倚靠在門上的陰影。
你微微彎起背, 背影是難以掩飾的疲憊。
因為你是他的徒弟, 或是因為風托他好好照顧你。瑪蒙覺得, 按照自己的性格他應該是這樣回答才對。
可他張了幾次嘴都無法說出違心的話來,或許也是因為這份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已經被壓抑了太久太久。多年的暗戀終究按耐不住,破殼而出, 鑽出土壤小心翼翼地對你伸出了枝丫,渴望得到你的承認和回應。
“因為你需要我。”
瑪蒙說完後反應了一下才想起剛才說了什麽, 他立馬就後悔了,可話跟水一樣,都難以收回。
他忐忑地思考着這份越線的感情會不會讓你感到厭惡,門外沒有任何回應,你的背影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離開了, 是沒聽到還是無言以對。
花灑的水漸漸變冷, 将他從繁雜的思緒中拉出來,總不能在浴室裏躲一輩子。
瑪蒙整理好情緒,拉上兜帽,盡管只露出了半張臉, 也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和地走出去。
他低垂着頭想要躲避你的眼神,因而就沒看到你撲過來的動作。沖擊力讓他毫無防備地向後傾倒, 還好後面是床,否則他該丢臉地因為吃痛而叫出聲。
一只胳膊半撐着身體, 另一只條件反射地箍住你的腰不讓你滑下去。你的胳膊交叉吊在他的脖子後面,頸側傳來溫熱的呼吸。
“在飛機上,裏蘇特能看到我,是你做的吧。”
“嗯。”
因為靠得太近,他的聲音在耳邊好像放大了無數倍。
你輕笑起來:“你知道那個我要做的事嗎?燃盡這個世界最後的能量,将它的壽命縮短到一百年,也有可能更短。會有很多人反對的,本來……我非常同意她的想法,可是現在,稍微有一點不舍得了。”
瑪蒙看不清你的表情,可他覺得你并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麽開心。雖然他不擅表達,但有些話開了一個頭,就好說多了。
“無論你做出什麽選擇,我都會和你一起。”
你沉默了一會,收緊胳膊用臉蹭了蹭他,浴室的沐浴露是常見的花香,你們身上都是這股味道,交融在一起好像沒有比你們更親近的存在了。
“我會當真的。”
瑪蒙嘆了一口氣,腰腹用力坐起,原諒他體能不行,這麽一會撐着的胳膊已經動不了了。他将你抱坐在懷裏,輕輕敲了敲你的頭:“從來不都是你騙我。”
他以前忽悠過不少人,唯獨對你他從來沒騙過你什麽。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瓦利亞那邊不要緊嗎,我付不起你的工資。”
明明心裏已經開心得像是被裝滿的水瓶一樣暖暖的,可你就是不由自主地以己度人,比起什麽時候說不定就會消失的感情,利益更讓你來得放心。
你知道瑪蒙也好,裏蘇特和徐倫也好,他們對你的情感都是真實可靠的。但仍舊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去試探去揣測其中的深度。
太過分了這樣的性格,一點也不坦率自由。之前還嘲笑着瑪蒙和六道骸兩個人都有幻術師的通病,不善于表達情感,到死嘴都是硬的,現在看來你也不逞多讓。
“我要錢只是因為想要解除詛咒。”瑪蒙回想他這個摳門人設是不是做的太好了,以至于你覺得他對你都會這麽死要錢。
“而且弗蘭已經代替我進瓦利亞了……”
“不是代替。”你反駁道,“瑪蒙是不能代替的,斯庫瓦羅他們一定也這麽想。”
“……誰管他們。”瑪蒙冷淡地說。
看吧,如果不是你知道原著裏瑪蒙會耗費全部身家給瓦利亞做戒指,你也要被他這副不在乎的樣子騙過去了。
明明心裏已經把瓦利亞當作重要的同伴,明明心裏非常重感情,卻一點也不想讓別人看出來。
你摘下他的兜帽,那張漂亮的臉上露出無措的表情,眼下的倒三角像是兩行淚一樣,看起來很無辜又可愛。
“瑪蒙,謝謝你。”你認真地捧起他的臉說道。
作為老師不吝啬教導,作為……同伴,讓你感到不再孤獨。經過之前和迪諾的談話,你知道他對于你的情感都不止于此,你深感榮幸和歡喜。可這是未來,等一切結束,你會去和你自己的瑪蒙建立更多的情感聯系。
瑪蒙微微瞪大眼睛,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你稱呼上的變化。在此之前你一直都是稱呼他師父,這讓他又喜又憂。一方面慶幸于你們之間獨特的聯系,另一方面又怕這會變成橫在你們之間的一道天塹。
現在你改變了稱呼,是不是默許他做出身份上的改變。
瑪蒙想要再向你求證,可你已經扒拉着他睡着了。也是,這幾天對你來說是身心俱疲,以為能到預定的安全屋休息一會,卻沒想到遭遇埋伏,重要的同伴還因此受傷。
他将你抱起,放到床上睡好。離開時被你緊緊抓住袖子不放開,舒展的身體也蜷縮起來,果然還是在害怕。
瑪蒙的手指在你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你似乎是做了一個好夢,身體放松後睡得更沉了。
“首領,這份報告還要送給岚守大人嗎?他這三天只睡了十個小時。”
彭格列總部的城堡裏,澤田綱吉桌前站着秘書處的一個員工,為難地看着手裏的文件。
十年後的澤田綱吉沉穩了很多,如果是以前,這時候他就該大叫起來問怎麽辦了。現在只是頭疼的揉捏了一下眉心,問道:“他一直沒出門?”
“是的,除了讓人送飯到門口,岚守大人一直都呆在辦公室裏。”
澤田綱吉拿過報告看了看,上面記錄着你在法國安全屋受到襲擊,然後下落不明的內容。
“送去吧。獄寺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他心裏有數。叫醫療隊時刻準備着。”
“是。”
澤田綱吉看向放在桌上的照片,照片裏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們站在櫻花樹下,那是你們從并盛中學畢業時候拍的。
他拿起相框擦拭着玻璃表面,當時照片上的人,現在已經很難再聚在一起了。
曾經以為獲得了力量,就可以保護幫助自己重視的人。可現在,他還是只能看着你越走越遠。
幾天前,十年前的你被交換過來,這條消息由雲雀帶來。因為你不信任他,所以澤田綱吉之前對此也只是有所猜測,其他人更是一無所知。
獄寺隼人自從那天後,就将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不眠不休地工作。他不光高效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還大包大攬,一臉遠程指揮,解決了好幾股反抗勢力。
彭格列岚守的名號本就不怎麽樣,一向以瘋狂難纏聞名。一時間,西西裏的mafia勢力更加對他心存忌憚。
澤田綱吉心裏無奈,這麽多年了,獄寺隼人還是這個性格,有心事不願意跟旁人說。準備預謀着幹件大事的時候,就會把自己關起來,排除一切幹擾因素。
他大概能猜到獄寺的目的,其實這再明顯不過了,這麽多年你們三個依然會為得到你的喜歡争風吃醋,現在獄寺想要去找你也是意料之中。
但是獄寺放不下他,放不下彭格列,獄寺一定是在掙紮之中。他很想對獄寺說不用顧及自己這個十代目,可如果這句話說出口,獄寺隼人一定會更加愧疚,加重心裏的負擔。
澤田綱吉只能等,等他相通了,或者找到了更好的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能結束對自己的折磨。
何況哪裏只是獄寺想去見你呢,他難道就不想?
只是身上的責任無法讓他抛下一切,不光是為了彭格列,為了西西裏受到傷害的普通民衆。在他築起的防線之後,還有爸爸媽媽,京子小春他們。
澤田綱吉想起你在開始着手摧毀七的三次方後,你們之間爆發過的一次争吵。
他懇求你停止針對伽卡菲斯的行動,大家一起想辦法尋找維護世界的辦法,而不是只讓這個世界開始百年倒計時。
你幹脆利落地回絕了,呵,澤田綱吉自嘲地笑了聲。說是回絕也是在為自己挽尊,其實你只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沒有對他破口大罵而已。
當時你說了什麽來着,他記得你看他的眼神非常疏離,身體對他的反應也是抗拒。
“澤田綱吉,我以為你只是過分溫柔,那我們之間還有商談的餘地。可你和尤尼和白蘭越來越像了,你們這些大空身上的神性灼熱得讓人不敢靠近。”
“你沒有發現,自己為之考慮的人太多了嗎?”
“把我當成惡鬼吧,就算是卑劣地茍活也是我想要的路,反正這個世界上也沒有我在乎的人了。”
澤田綱吉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這段話,現在想起還是清晰地回憶起了每一個字。心髒酸澀抽痛,他不知道怎麽回應你的話。他只是很在乎你,也不願意傷害任何人。
什麽都想抓住就都會失去,他還是傷到你了。
而穿越回十年前的你,終于和風見到後,你做出了一個決定。
或者說這個決定其實早就埋藏在心底,只是現在見到風之後,對他的愧疚和不舍達到了巅峰,壓倒了糾結之下的另一個選擇。
在筆記本上說什麽用伽卡菲斯做世界能量什麽的,不算是騙十年前的你。本來是要這麽做的,可看見風,你放棄了。
現在你只想讓風,讓一直陪伴你逃亡的裏蘇特和瑪蒙他們存活下來。分割世界吧,如果代價是你消散在萬千世界裏你也認了。
你好累,想好好地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