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敏003
第03章 過敏003
天氣時常不似預期,同天氣預報背道而馳,疾風驟雨,迷失雙眼,模糊了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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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假江聿過”跑得太快不知道自己遺落了身份證,祝敏叫他都來不及,她只得把身份證放到最下層的抽屜裏。
和撿到平時病人落下的東西一般,沒有任何區別,通常這樣的情況只要等待即可。
時常有病人在診室落下東西,一般都是病例和拍的片子居多,失主自己發現丢了東西,會折返回來找她,如果沒有人來找她,那麽她在下班後把被遺落的東西交到值班室就好。
她接下來還有病人在等待看診,她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為一張身份證浪費時間。
祝敏現在也無心關注剛才的“假江聿過”和他是什麽關系,為什麽會有他的身份證,仿佛那只是一個普通一天裏的普通病人,別無其他。
刺眼的陽光不留情的劈入診室,落在祝敏的診斷桌上,留下一片片眩明的光暈,祝敏挪開落在最下層抽屜的目光,又一次按下“呼叫下一位”的按鈕,繼續為今天挂號的病人們看診。
直到她結束一天的工作準備下班,那張丢失的身份證仍然沒有人來取——
不論是來看診的“假江聿過”,還是身份證真正的主人。
巴掌大小的身份證在抽屜裏,小小一張并不起眼,祝敏有意識的忽略掉它的存在,整整一天,她沒有拉開過一次抽屜。
她下班前有個習慣,會打開抽屜看看是否需要拿些什麽資料回家,選擇醫生這條路,就要終身保持不斷學習的精神和态度,上班之餘的時間仍然要時刻學習,祝敏的抽屜裏放着醫學雜志和論文,即使現在學習辦公無紙化很方便,但她仍然有紙質化閱讀的習慣。
但今天,她在心裏告訴自己,勞逸結合很重要,适當給自己放松一下是好事,就別拉開手邊的抽屜了。
就當祝敏準備什麽也不拿的離開時,他們科室的護士長袁玫芳找到她:“小祝醫生,筋膜槍借來用用呗,年齡大了連軸轉值班熬夜撐不住啊,渾身泛累。”
“沒問題啊袁姐,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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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敏笑着說。
他們科室的筋膜槍放在最下層的抽屜裏,通常是坐診的醫生誰有需要就拿出來用用,放松一下肌肉,祝敏很少用,也是袁玫芳問她要,她才想起筋膜槍似乎也被放在了那裏。
她伸出手,指尖拉開最下層的抽屜,最先看到的不是筋膜槍,不是她學習的資料文獻,而是一張身份證。
放在抽屜最上方的是今天她撿到的那張身份證。
身份證反面朝上,他棱角分明略顯青澀的臉映入眼簾。
無數回憶在這一瞬不受控制的湧入腦海,這是祝敏記憶裏最熟悉的高中時的他。
祝敏和身份證上那雙無比熟悉的眼眸對上,那雙眼眸眼尾微微上挑,難掩的冷淡薄情,可望向她時,永遠葆有少年的熱忱愛意。
祝敏分寸之間挪開對視的目光,下意識的将身份證扣了過來,讓它正面朝上,将印有照片名字的那一面朝下,刻意的忽略掉腦海裏那些不合時宜的回憶,随後她心虛似的擡頭看了一眼袁玫芳,發現她在和病人家屬溝通,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祝敏垂眸,松了一口氣。
祝敏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做,她歸結于上了一天班,難免疲憊,頭腦會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動作,可以理解——
總要為無法解釋的行為找一個合理的出口。
她把筋膜槍遞給護士長,“袁姐,找到了,給你。”
“謝謝啦,早點休息,今天忙了一天吧。”袁玫芳看着祝敏戴着口罩都難掩疲憊,半開玩笑的活躍氛圍:“小祝你今天快被班味腌入味了哦。”
“真的嗎?上班難免啦。”祝敏不介意袁玫芳善意的玩笑,她知道這是對自己的關心,祝敏的眉毛不是濃眉,略微偏淡,笑起來和她的五官總相宜,她看似絲毫不經意的提起:“對了,袁姐,今天有病人說自己丢東西了嗎?”
“好像沒有。”袁玫芳搖搖頭,“落診室了?”
祝敏點了點頭,這張身份證,此時此刻她說不清楚是希望被“失主”發現,還是不被發現,小小一張,在她這兒,莫名的有些燙手。
所以她選擇把主動權交給護士長,問一問她是不是有病人發現丢了東西,如果有人尋找,她剛好可以有理由還回去。
可當袁玫芳說出“沒有”的時候,祝敏在心裏忽然發現,她似乎忘記了她是可以不用詢問護士長,直接把身份證放到護士站或者值班室的。原來再怎麽假裝不在意,她也無法忽略這張身份證的主人是誰。
因為這張身份證的主人是他,所以她的諸多行為,都背離應有的準則。
診室內空氣裏布滿了雨水的潮氣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祝敏這才發覺又下雨了。
明明早已烈炎轉晴的天空不知道何時又綴滿烏雲,天氣變化突如其來,萬千粒雨珠搖搖欲墜,令人毫無防備。
雨水淅淅瀝瀝的下着,細密的雨滴順着玻璃一行一行的滑落,留下淡淡的水痕後沒入窗框消失無痕。
祝敏問護士長,其實是更想在心底确定一下,今天是否有人來尋找過。
來找過身份證,亦或是來找過……她。
袁玫芳離開前對祝敏說:“太正常了,放心吧,等發現東西不見,他們自然會着急的。”
***
方懷瑾從市一院泌尿外“落荒而逃”後,發誓再也不來這家醫院了,一定要換一家醫院!
碰到女醫生他覺得自己太丢人了,作為新時代走在時尚前端的弄潮兒并且是初戀仍在的清澈大學生,他知道醫生眼裏無性別,但他仍然說服不了自己今天接受女醫生為他看診。
方懷瑾換到了另一家醫院,這次他長心眼了,挂號前反複确認是否是男醫生,直到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才心滿意足的用自己的身份證挂了號——
用表哥的身份證挂號,雖然江聿過不知道,但方懷瑾心裏總感覺有股做賊心虛的意味,一等回家一定要快馬加鞭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表哥的身份證還回去,千萬千萬不能被表哥知道自己拿他身份證做了什麽“好事”。
方懷瑾長嘆一口氣,自己真是有道德底線的好人啊!
表哥應該好好感謝自己,沒有用他的身份證繼續挂號,否則說不定碰到什麽熟人,都知道堂堂江聿過江總要去挂泌尿外了。
這次接診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醫生,診斷過後給方懷瑾開了藥,告訴他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按醫囑吃藥即可,方懷瑾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離開醫院,他一路吹着口哨開車回外婆家。
到家時,江聿過還沒回來,方懷瑾和外婆報告了醫生說的好消息讓外婆放心後,就悄悄溜進江聿過的卧室。
從江聿過的卧室能看出他是一個極其有條理、甚至有些潔癖的人。
家裏的裝修是很多年前外婆裝的,用的都是老家具,風格也是幾十年前流行的風格,江聿過沒有大改,只是添置了幾件現代智能家居,他的卧室布置的極為整齊,沒有雜亂的物品擺在外面,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跡。
他把江聿過的白襯衣抱在懷裏,翻着身上的褲子口袋,想從口袋裏找到身份證放回原位,可他在口袋裏翻來翻去、掏來掏去,只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證和社保卡,江聿過的身份證,不知道何時消失不見。
“你在做什麽?”
方懷瑾背後響起一道冷淡清冽又極具壓迫感的嗓音,慌亂之中,被他揉捏的皺巴巴的襯衣掉落在腳邊,他不好意思的摸着鼻尖,“哥,你聽我狡辯,不是……”
“你聽我解釋……”
在被抓包的慌亂之下,方懷瑾把今天發生了什麽長話短說的告訴了江聿過。
江聿過聽完後開口,“所以你說,我的身份證被你丢在了市一院?”
“也有可能掉在了車上,要不然我現在去找找……”
方懷瑾說的聲音越來越低,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他回憶起他從市一院離開時,貌似身後的醫生好像是在叫他,但他當時一知道醫生是一位年輕的女性,頭也沒回馬不停蹄的逃了,哪裏管醫生叫他是做什麽?
方懷瑾從小到大撒什麽謊都能被江聿過一眼看穿,江聿過冷哼一聲,“既然知道丢在哪,還等着我去拿,還是等着身份證長腿了自己飛回來?”
“我怕今天的醫生認出我來嘛,畢竟我帥的這麽引人注目。”方懷瑾大言不慚的把一張紙質票塞到江聿過手裏,“還好挂號小票我沒扔,上面有科室和醫生,如果提前看一眼早知道是女醫生我連診室的門都不會進的……”
一張被整齊對折的普通小票大小的挂號單在江聿過手心裏,他連看都懶得看,就要扔回方懷瑾手裏,方懷瑾眼疾手快的推搡了一下,對折的挂號單在觸碰中被打開,江聿過餘光不經意的瞥到了小票上部露出的字——
「江塢市第一人民醫院挂號單
患者姓名:江聿過;性別:男
醫生名稱:祝敏; 科室名稱:泌尿外科
診室位置:…… 」
人總會對某些字格外敏感,譬如某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總能在許多字中間一眼看到。
兩個人的名字上下疊在一起,以一種很難被想象的到的形式強勢出現,難以忽略。
江聿過的手在空中懸着,遲遲未落。
他的目光落在那張挂號單上。
方懷瑾還以為江聿過生氣了,小心翼翼的解釋,“哥,雖然你的名字出現在挂號單上,但是沒有人知道是你的,沒有人認識你,就連大夫都以為我是你……”
江聿過慢條斯理的将挂號單放回自己的手心,一字一句重複着方懷瑾的話:“大夫認為你是我?”
薄薄的一張紙片,威力堪比刀片,在他遍體鱗傷猙獰結痂的心髒上又悄無聲息的鑿下一刀。
方懷瑾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只不過他不明白,以他的角度來看,去醫院看病尤其還是挂泌尿這種科室其實挺私密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對表哥來說不被大夫認出來這明明是件好事,為什麽表哥還是将小小的挂號單揉捏成一團,牢牢的握在掌心。
淅淅瀝瀝的雨水在深夜變成江塢不常見的狂風暴雨,雨水裹挾着風聲不斷的拍打在玻璃窗上,安靜的世界只有雨聲潺潺,一下又一下,擊奏出深夜獨一無二的協奏曲。
那張捏成一團的挂號單被江聿過在深夜獨自展平,存在過皺皺的痕跡,即使想要努力恢複原樣,但交錯綜合無規律的淺痕仍然布滿小票,白紙難複原。
這張難以被複原的挂號單平鋪在江聿過的書桌上,沉思片刻,他将這張挂號單夾在了自己書房裏的筆記本中,放入書房的抽屜裏,挂號單随着筆記本,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暴雨仍未停歇,祝敏都詫異,許久沒有在江塢的夏天見過這麽大的雨水了,好友付美怡打電話關心,“小豬,你今晚沒值班吧,注意安全啊。”
祝敏和付美怡是多年老友,付美怡喜歡叫祝敏“小豬”、“豬豬”,很多人都叫祝敏“小祝”,她們是好朋友,當然不能和旁人一樣落入俗套。
“我今晚不值班,已經到家了,放心,你也注意安全。”祝敏想到了什麽似的,“周末我參加我們班長的婚禮,舉辦地在你們酒店,結束後等你下班吃頓飯吧。”
“好啊,我還在酒店呢,最近超忙的,你說我明明是堂堂酒店GRO,結果工作之後最多的是給客戶道歉、給所有人道歉,這哪裏是什麽賓客關系主管,這簡直就是‘首席道歉官’!”付美怡和好朋友抱怨了一通工作的煩躁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臉壞笑:“你們班長簡思高的婚禮?那你說……我的高中同學會不會去啊?畢竟他們倆關系是出了名的好。”
祝敏的高中從高二開始分文理科,她和付美怡是高一的同班同學,高二分了文理科之後,祝敏分到了理科班,而付美怡在文科班,和江聿過成為了同班同學。
“去。”祝敏斬釘截鐵的說,“我覺得班長說的話是這個意思。”
“說話不要大喘氣啦,拜托。”付美怡驚呼一聲,“你說的這麽肯定,我還以為是他親口跟你說的呢。”
付美怡口中的“他”說的是誰,不言而喻,自然不是簡思高。
祝敏自嘲似的搖搖頭,這怎麽可能呢,用頭發絲兒想都能想得到,他應該是恨她的,如果遇見,連眼神都不會甩一個,就連手機裏存着她的聯系方式也是空占內存,或許早就拉黑删除個徹底,他一定巴不得跟自己沒有半點關系。
隔着屏幕,付美怡看不到祝敏的表情,但她還是想要讓好朋友開心:“小豬,我的季度獎金發下來了,周末婚禮結束我請你去做醫美吧!我約了腳部和手部的醫美,我們再一起約個全臉的如何?”
“保持好心情,健康作息就是最好的醫美。”祝敏搖了搖頭,“你最近連腳和手的醫美都做了?”
祝敏早就發現美怡對醫美保養簡直到了癡迷的程度,她攢不住錢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她在保養護膚上的花銷太大了。
“在酒店站着工作那麽辛苦,當然要對自己好一點啦。”付美怡和祝敏大談醫美經驗:“我之前還做過頭皮護理,但是感覺沒什麽效果……”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随後挂了電話。
祝敏的房子樓層偏高,她聽着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便知道雨水還沒有停歇。
猶豫了片刻,她還是從随身的通勤包裏拿出了卡包,她的卡包裏,放着一張身份證。
今天把筋膜槍給護士長之後,鬼使神差的,她把抽屜裏的身份證裝進了自己的卡包裏。
身份證上的江聿過眉眼之間是少年獨有的青澀,額前綴着幾縷碎發,棱角分明,眼眸狹長,鼻梁挺拔,像一罐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還在咕嚕咕嚕冒泡的酸檸汽水。
他穿着的衣服是高中的夏季白色校服短袖,明明沒有任何特色甚至稱不上好看的短袖,在他身上穿出了高級定制與衆不同的味道。
祝敏看的有些出神。
她記得的很清楚,他額前的碎發,還是她踮着腳尖幫忙整理的。
祝敏高中和江聿過從來沒有同班過,沒有同班有一個好處,就是同時請假的時候不會被老師懷疑是悄悄早戀了,畢竟兩個人連班主任都不是同一個人。
江聿過高中的成績很好,尤其是語文和英語,語文最低也能在135分,英語成績更是接近滿分,這在高中文科生裏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高中時期的全國作文大賽、征文活動,或者是外研社外言素養大賽、英語競賽等等各種比賽,江聿過都會被學校推薦參加并且拿到前三名。
祝敏作為一個理科生,再怎麽努力語文最高成績是124分,在理科生裏不算差的分數,但距離江聿過,還差一段距離,所以祝敏高中的時候時常纏着江聿過問他語文是怎麽學的。
江聿過聽到祝敏這麽問,經常會把一摞作文紙遞到她的掌心,言語間露出少有的溫柔,“語文就是多看多讀多寫多模仿,給你幾篇範文,認真讀一讀。”
祝敏興致勃勃的問:“是你搜集的歷年高考滿分作文嗎?”
江聿過勾着唇,骨節分明的翻動作文紙,指尖落在姓名填寫處,指給祝敏看。
祝敏看到筆走龍蛇遒勁灑脫的“江聿過”三個字後,用作文紙輕輕拍了江聿過的手臂一下:“喂!怎麽是你寫的?”
“老師要我參加全國新作文征集競賽,先準備一下。”江聿過性格有些生人勿進的冷淡,但他在祝敏面前笑起來時眼尾像綴了星星,“我的身份證要過期了,周五你們班的體育課,你能陪我去辦新的身份證嗎?”
祝敏脫口而出:“你怎麽不趁你們班體育課去辦?”
祝敏不記得江聿過班級的課表,但也知道他們兩個班級的體育課時間不一樣,“我們周五下午體育課,你們班是……政治還是歷史來着?”
“是地理課。”江聿過微微嘆了口氣,“你們班體育課是周五下午最後一節,你們班主任會給準假的。”
祝敏故意道:“那我請假怎麽說?我說‘老師,我要陪江聿過去辦新的身份證,所以體育課就不上啦’,這樣跟老師說怎麽樣?”
“你要說你陪你的‘男朋友江聿過’去辦身份證,我會更高興的。”江聿過說話的功夫手裏多了一塊糖,一只手握着祝敏的手指,另一只手手背向上,倒扣着放到祝敏手心。
祝敏高中學習很拼,保持在年級前十的成績不是天生與生俱來的,她不止一次犯過低血糖,江聿過知道後随身都會帶點糖果,有時候是水果硬糖,有時候是奶糖,有時候是巧克力,種類很多,很少重樣,每天都是令人期待的驚喜,祝敏猜不到他第二天會帶什麽糖果給她,所以猜江聿過帶了什麽糖,也成為了高中他們倆之間的秘密之一。
江聿過的掌心還沒有離開祝敏的掌心,糖果被他的手背覆住,祝敏眼尾含着促狹笑意猜測,“是不是太妃糖!”
江聿過挪開掌心,祝敏垂着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裏,有點失落又有點開心:“是蜂蜜玫瑰糖,我又猜錯了。”
“既然猜錯了,那周五陪我去辦身份證,就這麽說定了。”
江聿過撕開糖紙,把蜂蜜玫瑰糖放到她的口邊。
雷鳴電閃,雨聲依舊,這段回憶從塵封的角落中躍然而出,祝敏才發覺,這段回憶絲毫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褪色,一切細枝末節,她仍然記得清清楚楚,就連那塊兒蜂蜜玫瑰糖的品牌包裝,她都清晰的記得。
祝敏睡前習慣性的沖一杯蜂蜜水助眠,今晚不知怎的,杯中多了兩朵重瓣幹玫瑰花。
深粉色的玫瑰花浸泡在淺黃色的蜂蜜水之中,她沿着杯口輕輕抿了一口,明明沒有加檸檬片,可一顆濃度極高的酸檸檬好似被屋外的閃電在胸腔劈開,酸澀布滿心髒的每一個角落,無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