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Allergy020

第20章 Allergy020

江聿過堅持履行社會責任, 常年致力于慈善事業,每年都會定期捐款、做公益活動,希望能夠盡他所能幫助弱勢群體, 改善社會環境,實現共贏, 今年他和市一院談了一筆資金和醫療器械的捐助, 已經進入到最後敲定的環節。

有一些醫療專業方面的內容,江聿過有些不确定的地方, 他約了他市一院的朋友, 神外的蘇玺岳醫生。

因為醫生的工作性質比較忙, 而且蘇玺岳今天晚上還要值班, 所以他們約定的地方就定在了醫院附近的一家西餐廳。

江聿過到西餐廳的時候, 蘇玺岳還在醫院加班沒有下班。

江聿過獨自一人坐在餐桌旁, 他的位置靠着窗,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倒映着他微微落寞的側影,江聿過的角度能看到市一院高樓上“江塢市第一人民醫院”這幾個醒目的題字以及醫院院徽的logo, 天色漸暗, 屋外燈火通明,車輛川流不息, 格子間的燈光一盞盞亮着。

他驀然出現一個念頭——如果蘇玺岳忙到沒時間來吃飯,他可以去他的值班室找他。

江聿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市一院神經外科和泌尿外科似乎在同一層。

江聿過在座位上處理公務, 他近段時間的工作也十分忙碌, 只不過他比作為醫生的蘇玺岳好一點的是, 他可以相對自由的辦公, 就像現在,他在西餐廳也可以遠程辦公。

最近的工作重點在旗下分公司的并購重組, 江聿過在公司內部系統裏浏覽合同,倏然,聽到身後的男人發出尖銳突兀的批判聲,在安靜的西餐廳裏十分另類:“你有點胖,你們醫生是不是都不需要保持身材?”

江聿過無意窺探他人隐私,只是那男人完全沒有身處公共場合的自覺性,聲音高昂,并且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輸出一些封建思想,江聿過壓根兒一點也不想聽,但是那男人就坐在他的身後,說出的話一字不落的鑽入他的耳朵中,被他聽到。

江聿過不難聽出這男人是在相親,只是他說的這話實在令人作嘔,江聿過作為一個男人都聽的眉頭直蹙,完全聽不下去并且無法認同他這種觀點,并且在想,和這種男人相親真是浪費時間。

一直都是這男人在單方面輸出,江聿過眉頭微微蹙起,有些疑惑,難道他的相親對象,是個着急結婚的女人?連這種令人憎惡的男人都不知道反駁?居然還能忍下去聽他說完?

恰在此時,男人說話的聲音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清脆冷漠的女聲,“我想我的體重多少和你沒什麽關系……”

江聿過聽到後的這一瞬間,心猛烈收緊,心髒一陣酸痛,蔓延至全身。

他的手背青筋凸起,猛然握緊手掌,手裏的手機猝不及防的掉在了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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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無比熟悉的聲音,他不必回頭,就知道聲音來源屬于她。

他怎麽也想不到的一道聲音。

這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耳邊、無數次出現在他夢裏的聲音,他斷然不會認錯。

江聿過怎麽也想不到,祝敏會出來和人相親,并且居然是和這樣品行的人出來相親。

江聿過壓根兒不用對這種男人考察什麽,只需要聽他說這麽幾句話,就能将這種人的內心所想全然暴露,他無法想象怎麽和這種人同桌吃飯,聽一兩句話便胃口倒盡,食不下咽。

身後的男人拍桌子的聲音在餐廳引起不少人的注目,在一家充滿氛圍感的西餐廳這種人顯得格格不入,男人嘴中吐出的話不堪入耳,江聿過再也坐不下去,微微眯起眼眸,冰冷的寒意湧上,他徑直走到祝敏和那男人的餐桌旁。

他站在那兒,垂眸注視着祝敏。

日落時分,夕陽落在熙熙攘攘的馬路上,落在祝敏的發絲上,暖調的金黃色為她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江聿過的角度看着祝敏擡頭和她對視,她的皮膚在陽光的映襯下更加白皙,白到透明,白到讓人心疼,他的心髒忍不住的泛起陣痛。

如果可以,他很想抱抱她。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江聿過的到來顯然讓陳易海沒有預料到,男人最會看男人,江聿過眼裏是上位者天生的冷漠散漫,和他骨子裏與生俱來的壓迫感相融合,醞釀出一股淩厲的強大氣場。

讓人不寒而栗。

陳易海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但又不想在祝敏面前失了面子,只好硬着頭皮,直白而又十分客氣的問江聿過:“你有什麽事嗎?”

江聿過聞聲冷着臉一瞥,對待這種人,和他多一個眼神、多說一句話、多起一句争執都是對祝敏的、對自己的侮辱,他當下要做的就是迅速解決掉這種沒有素質的人,讓他再也沒有機會出現在祝敏的面前。

江聿過嗓音裏淬滿寒意,聲音平平卻又令人膽顫,“李局知道有人打着稅務局的名義在外面吹噓自己嗎?”

陳易海聽到江聿過的話後面色一顫,手掌忍不住的微微顫抖,但嘴上還在辯駁,“……我,我可是在稅務局工作的!我和李局關系很好,我可是他手下……”

陳易海心中沒底,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什麽來頭,為什麽會認識稅務局一把手,而且聽起來他們關系還很熟悉,陳易海更不知道,聽眼前的這個男人話裏話外的語氣,是怎麽知道他不是稅務局的正式員工,而只是一個和外包公司簽了合同的合同制員工呢?

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一個相親對象說過,他不是公務員,而只是一個在稅務局工作的合同工,陳易海很會僞裝,和他相親過的每一個人,對他的工作都沒有懷疑。

陳易海一直覺得,合同工又怎麽了呢?又比他們差在哪兒了呢?

雖然陳易海一直這麽對自己說,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将自己的真實情況和盤托出。

江聿過拿着手機,作出在找電話要打撥出去的樣子,冷言道:“不知道李局他來見你是不是也需要排隊?”

這是方才陳易海自己在祝敏面前說過的話,可此時他的額頭上瞬間冒出豆大的汗珠,他明白眼前的男人背景深不可測,結結巴巴語無倫次道:“你……我……好啊,你們是一夥的,你們……”

江聿過不再理會陳易海說了什麽,而是重新看着祝敏,無聲和她對視,仿佛在跟祝敏說:你還要回怼回去嗎?

祝敏不知怎的,仿佛讀懂了江聿過眼底的話意,她已經不想和這種人多費口舌了,但該說的不能省略,她冷着聲音對陳易海說:“我想今天沒什麽繼續的必要了,也請你以後不要再騷擾打擾我的母親。”

陳易海聽到祝敏的話,仿佛還有什麽想說的,但他被身邊江聿過的氣場吓得說不出話,只想趕緊離開,就當他準備狼狽的起身時,江聿過冰冷的聲音響起:“道歉。”

陳易海看江聿過大有他不道歉就讓他沒了工作的模樣,抿了抿唇,沖祝敏說:“剛才是我說話太難聽,不好意思啊。”

說完,他立刻小跑着離開餐廳,消失在祝敏的視線中。

暖金夕陽淡淡的籠罩在祝敏和江聿過的身上,泛起朦胧的光,祝敏站起身,直視着江聿過深邃的眼眸,輕聲真誠的說:“剛才謝謝你。”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是真的感謝。”

盡管他們上一次見面時,江聿過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你想好了。”

“走出這個門,就當誰也不認識誰,咱們從此再也沒有關系,再也別見。”

不論他們重逢後發生的事情是否愉快,不論他們如何用冰冷的話刺痛對方,但剛才那一瞬,祝敏是真的很感謝江聿過。

感謝江聿過幫自己解決了一個穆傳紅抛給她的麻煩。

并且祝敏沒有想到,江聿過會讓陳易海給自己道歉。

江聿過微微抿唇,他不需要祝敏的一句疏遠的“謝謝你”,他從來不希望他們之間客氣又生疏。

仿佛萍水相逢的路人。

他不希望。

江聿過沒有說什麽,他靜靜的望着祝敏,夕陽灑在她的肩膀,落在她的臉頰,她清澈的眼眸像是水晶酒杯裏滟滟蕩漾的青檸朗姆酒。

江聿過拿出了一張做工精美的名片,在指腹間微微摩挲,遞給祝敏,“如果生活有困難就去撥打上面的電話申請法律援助,不要兼職出來替人相親,倒胃口到連飯都吃不下去,和剛才那種人同一桌都是對自己的懲罰。”

“幾年不見,你是有自虐的癖好了嗎?”

祝敏聽剛才那點感謝的心思瞬時煙消雲散,江聿過這人說話怎麽還是這麽難聽,永遠這麽毒舌。

祝敏大一那一年,《病理生理學》的老師是學校出了名的毒舌難搞,在歷代學長學姐中簡直口口相傳,但是祝敏上了他的課之後發現,也不過如此,她見過比這老師還要毒舌難搞的人。

祝敏看在他剛才為她解圍的份上,盡量放平心态,語氣平和:“不是替人相親,是我自己相親,不可以嗎?”

江聿過知道祝敏出來相親是一回事,可聽到她親口在他面前承認又是一回事。

他明知祝敏不會和那種相親對象在一起,可他忍不住想,有一就有二,萬一下一個相親對象剛好是祝敏喜歡的類型呢?他們豈不是會約第二頓、第三頓?

江聿過心底像是玻璃杯中的濃縮檸檬汁杯打翻在地,碎了一地的玻璃茬子紮的心髒生疼,流淌了一地的濃縮檸檬汁讓他的心髒爆炸似的酸澀不已,江聿過又拿了一張名片,仿佛怕祝敏把第一張名片扔掉似的,又塞到祝敏手中,低諷又自嘲道:“提供法律援助的同時也可以提供相親業務,相親也至少相點正常人。”

“我和什麽人相親、和什麽人交往,好像和你也沒什麽關系。”祝敏緊緊的攥着那兩張一模一樣的名片,壓低聲音,“是你說過,我們就當誰也不認識誰。”

“行,我說過這麽多話,你就記得這一句是吧。”江聿過簡直都要被祝敏氣笑了,語氣裏透着些許慵懶,“那我以前說的話,你怎麽不記得清清楚楚呢?合着當了醫生就變金魚了是吧,七秒鐘記憶,就記得這一句話。”

“這麽多年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嗎?”

祝敏本來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人,在江聿過面前更是從來就沒有忍過,她不甘示弱道:“對,被你吃了。”

比起客氣又生疏的說“謝謝你”的祝敏,江聿過更喜歡眼前這個生動又活潑的祝敏,她說話的時候眼神裏漾着俏皮和生機,閃着靈動的光,仿佛他們這麽多年,時間沒有沖散他們的距離,沒有磨滅他們的情感,仿佛他們從未分開。

江聿過心髒忍不住的一顫,唇形精致的薄唇微微勾起,深邃的眼底洶湧又克制,他慵懶散漫的聲調裏是不容小觑的占有欲:“祝敏,你要知道,我要是吃,可不是只吃你良心這麽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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