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過敏059
第59章 過敏059
祝敏雖然不想承認, 但她的的确确因為一句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話紅了臉頰。
付美怡看在眼裏，很認真的對祝敏說：“姐妹，真想告訴你。”
祝敏擡起頭, 靜靜地等待付美怡要說的話。
“告訴你——你陷入愛河啦。”付美怡安靜的看着祝敏，把她想說的話說完, 她和祝敏的關系好到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無需隐藏，“我好像隐約看到了高中的你, 不對, 是和高中不太一樣的, 你現在好像比當初的你看起來更容易害羞。”
像一株輕輕一碰就蜷縮收緊的含羞草。
祝敏聽到付美怡的話, 第一反應是矢口想要否認。
付美怡輕輕的搖了搖頭, 趕在祝敏之前繼續開口：“小豬, 你忘記了嗎, 高中的時候我清楚的知道你們兩人的事情。”
付美怡高中和祝敏是好朋友，分了文理科之後又和江聿過一個班, 祝敏和江聿過之間發生過什麽, 有些事情她記得很清楚。
她以旁觀者的角度将祝敏和江聿過之間發生了什麽看的清清楚楚。
祝敏高中的時候亦會害羞，但是高中的她明媚熱情, 在江聿過面前像一個小太陽似的。
而且當時的付美怡想不到，居然是祝敏主動追的江聿過。
當初祝敏将這一切告訴付美怡的時候，付美怡簡直驚掉了下巴——
付美怡聽到消息後驚得嗆了好幾口, 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 她不可思議的問祝敏：“你确定你說的是咱們年級的江聿過？你确定你說的是和他在一起？不是在一起參加競賽什麽的？”
祝敏眼睛裏都是燦爛和明媚, 很理所當然的說：“當然啦, 我确定我說的都是真的。”
祝敏那副自信洋溢、仿佛全世界都在她手中的模樣，給付美怡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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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認識祝敏以來, 她一直認為祝敏是一心撲在學習上的好學生，從平時和祝敏的交談來看，祝敏沒有喜歡的男明星，她看誰仿佛都淡淡的，付美怡一度以為祝敏根本不會關心哪個男同學，更別提主動出擊了。
而此刻的祝敏臉上的快樂不亞于她做出來了一道極難的壓軸題。
付美怡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了幾秒鐘，随後默默地豎起大拇指，“以後千萬別重色輕友，不然我會傷心的哇的一聲哭出來的。”
祝敏笑了笑，果斷回答：“當然啦。”
自從付美怡知道江聿過和祝敏的關系之後，她經常見到祝敏和江聿過，不止一次。
祝敏在江聿過身邊很少見到她害羞的時候，她臉上總是挂着明媚的笑意，兩人并肩而行，江聿過比祝敏身高高了不少，看起來十分般配。
而現在在她病床前的祝敏呢，看起來像是剛剛遇到心愛之人的少女，面紅耳赤的禁不住朋友的打趣。
這在高中的時候付美怡都沒見過幾次。
祝敏禁不住付美怡的“審視”，她幫付美怡掖了掖被子，“你現在該休息了。”
付美怡還想說些什麽，但是祝敏故作嚴肅，雙手交疊，十分認真：“怡寶，好好休息，聽醫生的，這是醫囑。”
付美怡眨了眨眼睛，咽下一肚子想說的八卦，看了看現在的時間，的确不早了：“好吧，都聽祝醫生的，也是啊，現在天很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祝敏看了一下，空蕩蕩的病房只有付美怡一個人：“晚上你一個人在這兒？”
“我叫護工了，而且我晚上也不需要做什麽呀，我的腿又沒受傷。”付美怡笑着讓祝敏放寬心：“你真的不用陪我，早點休息，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祝敏确定了一下付美怡的身體狀況，謹慎道：“那你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随時給我打電話，我明天一早上班再來看你。”
祝敏關心道：“對了，你明天一早想吃什麽？你生病了，必須得吃飯，不然沒法吃藥的。”
“不用給我做。”付美怡害怕祝敏給她做“黑暗料理”，連忙飛快的拒絕：“你早上做飯多累啊，我去你們食堂買點清淡的就行，實在不行我點我們酒店的外賣。”
“當然是給你買飯！”祝敏眼睛一轉，立刻明白付美怡話裏話外的“婉拒”是出于何種原因：“我的手藝你敢吃？”
付美怡拗不過祝敏，好在她對早餐的要求不高，讓祝敏随便給她帶就行。
祝敏離開病房走到醫院門口時，才發現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夏夜的雨水淅瀝瀝的下個不停，潮濕席卷悶熱一同不由分說的撲面而來。
空氣裏是深夜松木混雜着路邊不知名花朵的味道，清新中帶着一絲泥土的腥氣。
祝敏沒有帶傘，她打開手機，準備叫網約車回家。
倏然一道驚雷閃過，祝敏下意識的被吓了一跳，雙腿不自知的後退一步，手中的手機差點因為沒拿穩而跌落在地。
按理說平時這個時間點的車應該很好約，但是不知為何，今天一直在等待司機接單中。
或許是天氣不好，再加上已經深夜，祝敏用了兩個app，都沒有叫到車。
祝敏繼續等待着，雨水的敲落在玻璃上，順着玻璃劃下一道細長的水珠。
蒙蒙細雨，打濕了本就黑暗的路面，空氣裏布滿水分，祝敏向外走了一點，擡頭望去，燈光能看到聚集着很多細密的雨珠落下。
這時候，一道低啞充滿磁性的聲音在祝敏耳邊響起：“擡頭看，雨水就會停嗎？”
這是祝敏意料之外的一道喑啞聲音。
祝敏心髒随着雨水的落下驀然一顫，她不可思議的尋着聲源望去，居然是已經離開醫院的江聿過。
祝敏的聲音是她自己都壓抑不住的意外：“江聿過，你……你怎麽又回來了？”
“接你回家。”江聿過手裏拿着一把傘，自然而然的說：“天不好。”
“你怎麽知道我忘記帶傘了？”祝敏抿了抿唇，“說不定我辦公室裏放着備用的雨傘呢。”
“那你回去拿。”江聿過聳了聳肩膀，慵懶又含着笑意道：“你回去拿傘，我現在走人。”
雖然他嘴上是這麽說，但站在原地等待着祝敏，是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
祝敏一聽江聿過這句話，就知道他在亂開玩笑，連忙“哎”了一聲，“俗話說，來都來了……”
其實她辦公室裏也沒有雨傘，不然她剛才拿着傘就走了。
江聿過撐開傘，祝敏才發現他只帶了一把傘。
祝敏小聲問：“只有一把？”
“嗯。”江聿過點點頭，輕聲說，“這些年我一直是一個人住，所以一把傘就夠用了。”
祝敏聽懂了江聿過話中的醉翁之意不在“傘”，故意說：“哦，那我家裏傘還挺多的。”
江聿過一只手握住雨傘，他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有力。
他手中握着的雨傘很明顯的有着他獨特的氣質，是純黑色的。
江聿過的手背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在黑夜之中順着袖口逐漸向手臂蔓延，沒入他現在穿的襯衫裏，在一片黑夜之中，更顯性感和力量感。
他的手掌握住雨傘，毫不客氣的将雨傘大面積的向祝敏的方向傾斜：“那還經常忘記帶傘？”
祝敏低着頭微微抿唇，笑了笑，“還好吧……”
但其實她的确經常忘記帶傘。
不是從現在開始，而是從很久之前就開始了。
***
高中的一個普通的周三，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
周三，對于當時的祝敏來說，是一個上了兩天學還要繼續再上兩天學的日子，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好累啊。
疲憊感油然而生，而她還沒有帶雨傘。
不是一出門就下雨的，是祝敏走到一半才下雨，可是她不想折返回家拿傘。
高中的祝敏她讨厭下雨天。
原因不複雜，只是因為她沒有一把屬于自己的傘。
她在家裏的雨傘是祝篤用舊的、是祝穆不喜歡的。
只有這樣，這把傘才會到她的手中，真正的成為一把她的雨傘。
可是沒有人注意，她也和祝篤祝穆一樣，不喜歡被淘汰的舊雨傘。
雨傘的種類其實不多，樣式也就那幾種。
但是失去了對雨傘的主動權的祝敏，對到她手中的雨傘有一種天然的“不滿”。
那時候的祝敏很難接受。
衣服她可以接受穿姐姐淘汰掉的，為什麽連一把二十幾塊的傘都不能擁有呢？
為什麽她連選擇一把自己喜歡的雨傘的權利都沒有呢？
她們家明明不窮的，完全不缺一把雨傘錢。
那時候的她想要有一把屬于自己的、全新的雨傘。
她自己悄悄攢了很久的零花錢買了一把新的傘，是她喜歡的花色，是她喜歡的大小，是她喜歡的樣式。
在一個下雨天，祝敏開心的想要打着自己的新傘出門，卻被穆傳紅發現了，穆傳紅一把拽住要出門的祝敏，嚴厲的指責她，說她為什麽亂花錢？
祝敏不明白為什麽穆傳紅會這樣說，這把傘分明是她用自己的零花錢攢的。
她們之間迸發了激烈的争吵，而在争吵中，那把傘也被祝敏扔到了床下最角落的位置。
祝敏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是在争吵中，穆傳紅對她劍拔弩張的樣子，仿佛她攢錢花錢買了這把傘好像是天大的罪過，仿佛祝敏買了這把傘就對不起全世界。
忽然之間，祝敏再也不想再看到這把傘。
密集不停的雨水打濕了她的衣服，她不想折返回家，她幹脆把校服外套裏面的衛衣帽子扣在腦袋上，小步快跑去學校。
但是雨水越來越大，沒有要停下的趨勢。
祝敏只好先去一個公交車站短暫的避一下雨。
公交車站空無一人，祝敏焦急的看着天，在想這雨水什麽時候能停下來。
忽然，她的身邊來了一個和她同樣穿着江塢一中校服的男生。
他的手裏拿着一把傘。
從這裏到學校并不遠，走着就可以到，那麽他既然有傘為什麽還來公交車站？
祝敏不理解他的行為。
但是祝敏太着急去學校了，她忍不住上前在一個合适的距離開口問對方：“同學，你還有多餘的雨傘嗎？”
潺潺雨水輕落在地面，在水窪中濺起水滴，又漾出圈圈波紋。
天空布滿陰霾，偶有幾片樹葉被雨水打落在地，但是在這一天，一個陌生的、祝敏不認識的、甚至祝敏都沒有看清楚對方長什麽樣子的男生，借給她一把雨傘。
“我會還你雨傘的！”
祝敏着急去學校，拿着傘跑入雨中。
她快速跑去學校，連濺在褲腳上的雨水都毫不在意。
她更不會在意到背後的那個毫不猶豫借給他雨傘的男生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
時光流轉，現在祝敏的頭頂多了一把傘，是江聿過為她舉着的。
祝敏站在江聿過的左側，江聿過左手執傘柄，祝敏的視線原本盯着地面，可一個不經意的回眸，祝敏的視線落在江聿過握着雨傘的手指上。
祝敏從前就知道江聿過的手指很好看，時至今日仍然不得不承認，江聿過的手指像完美的藝術品一樣被上帝偏愛着。
在墨色深夜中，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淡青色的血管蟄伏在冷白肌膚之下，寫滿不可言說的張力與力量。
祝敏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悄悄地挪開了視線，将視線落在早已被雨水打濕的地面。
因為只有一把雨傘，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打破了一般的社交距離，走路時祝敏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蹭過江聿過的外套。
這樣的距離之下，祝敏很輕易的清晰的聞到了江聿過身上的味道，那是淡淡的檀木混雜着檸檬甘草香氣，一種清新又冷冽的氣味。
一種令祝敏感到心安的味道。
不同于現在雨水混雜着泥土的潮濕，江聿過身上有一種更熟悉的味道，熟悉到祝敏不覺得排斥，反而想要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
熟悉的氣味喚起了祝敏熟悉的記憶。
而最先回憶起來的，莫過于今天江聿過主動強勢的吻。
記憶接踵而至，湧入腦海，令人心安的氣味忽然變成了令她臉紅的氣味。
祝敏的心跳忽然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動。
而江聿過，似乎故意似的，明明雙腿修長，但是現在的他走起路來不緊不慢的，一點也不着急。
時間在此刻忽然被無限拉長，祝敏忍不住問他：“走這麽慢嗎？”
“怕你淋到。”
江聿過聲音低沉，開口時，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充斥着祝敏的鼻腔，仿佛像一張巨大的無形的網，籠罩在她的周身，令她心髒加速，令她逃無可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