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遇
第06章 重遇
池畫電話打來時，阮繪露才想起今天要幫她搬家。匆匆忙忙下了樓，搬家公司的小貨車已經到了，池畫挽着袖子當監工，一臉恨鐵不成鋼：“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還好姑奶奶留了一手。”
阮繪露揉了揉眼睛：“那我回去睡覺了。”
池畫給她拎回來：“你這一覺不得睡到晚上？多運動曬太陽，阿姨同意我住進來不就是為了監督你？”
這确實是張明麗的原話，她嫌阮繪露生活方式不健康，專門叮囑讓池畫糾一糾。
于是阮繪露跟着池畫忙進忙出，有搬家公司在，只用到家之後把東西拆出來擺放好，但即便是這樣，兩人從下午忙到晚上，累出一身汗。
華燈初上，阮繪露癱在沙發上，池畫拿了瓶水遞給她，坐到旁邊：“累慘了吧，今兒姐請客，想吃什麽？”
“我想想……”
還不等她想好，蛋卷湊近“喵”了聲：我也要！
于是阮繪露起身去找罐頭，說：“你看着來吧，我先解決蛋卷的飯。”
“行。”池畫掏出手機，“今天這麽熱，點外賣吧？我看你累得夠嗆，估計也走不動。”
“好。”
小屋內重歸寧靜，只有蛋卷舔罐罐滿足的聲音。池畫選了幾家店，正打算給阮繪露挑，突然聽到那邊一聲驚叫，吓得她抖了抖，手機也掉在地毯上。
“怎麽了？”最近跟手機犯沖嗎這是。
阮繪露蹲在蛋卷旁邊，一雙圓圓的小鹿眼瞪得大大地：“我忘了李崇裕！”
要不是李崇裕明确早午飯不需她負責，不然阮繪露真想給他整日包圓了，早一天解脫也是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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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池畫也犯難了，“你不會要去找他吧？我都打算點外賣了。”
夏天、西瓜、閨蜜、投影，還有池畫購物車裏的小龍蝦和燒烤，這麽好的氛圍，眼看着要被那個男人毀了，如何不惱。
阮繪露當然也不情願，搖搖頭，小羊毛卷一蹦一蹦。她沉下心頭腦風暴一番，發現問題可以很簡單。
對，外賣。也沒有約定非要跟他一起吃不可，點外賣怎麽不算請客？
她立馬抄起手機：“我給他點外賣不就好了？而且也沒他挑的餘地。”
池畫無奈笑了：“周末應該在家吧，你別送錯地方。”
“是哦。”
可怎麽試探呢？直接跟李崇裕說要給他點外賣他肯定不同意，這事兒就得先斬後奏。
阮繪露點開李崇裕的微信界面，犯了難。
也不知道今天他是不是有飯局，所以忘了阮繪露這一茬，她推敲半天，一個簡單的問還是發不出去。
蛋卷都吃完了罐罐，她還蹲在那糾結，池畫看不下去了，問：“你不會連這都不好意思問吧？不行我來幫你問。”
“不是，如果我直接問他是不是在家，總感覺有點奇怪……”
“那還不簡單？問在不在公司就好了。”池畫有時候真為阮繪露的智商感到着急，好像除了讀書，其他事情都沒有腦子可言。
阮繪露恍然大悟：“對哦。”
她想了想，發了一條微信，然後撲到池畫身邊看外賣，直到小龍蝦和燒烤都送到了，才想起李崇裕好像沒回。
也許在應酬，還是說沒看到？
“他不回。”阮繪露彙報進度，開始打退堂鼓，“既然如此，估計已經吃上了飯，要不我随便點個什麽送到他公司得了？反正只是為了完成任務。”
池畫制止：“你就不怕他又不接受？就像你還手機一樣。要不直接打電話，信息可能看不到，電話不會吧。”
阮繪露頭搖得像撥浪鼓，打電話？那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那我來。”
池畫說着就奪過她手機，找到李崇裕的號碼，直截了當地撥過去。信號很快接通，空曠的屋子裏回蕩着“嘟嘟”的電子音。
李崇裕一直沒接，這下連池畫也忐忑起來，仿佛能聽到自己唐突的心跳聲。再回頭，得，那聲音絕對來自阮t繪露——她緊咬下唇，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要不……算了？”
“喂。”
隔着電話，池畫也被李崇裕冷冽的聲線吓一跳，登時收起嬉皮笑臉的做派，畢恭畢敬，仿佛這位李總真在眼前。
“李總你好，我是露露的朋友。她想問您今天在公司嗎？”
“在。有事？”
“……在就好，不打擾您了，李總拜拜。”
手機屏幕顯示通話中斷，房間裏兩個女生都松了口氣。
池畫一抹額頭冷汗：“他真的會跟你用那種話表白嗎？”
阮繪露仰頭看着天花板，心亂如麻：“我也希望是假的。”
沒有高中荒謬的表白，也就沒有後面的一系列破事，也不至于在這次相親見面後，李崇裕對她耿耿于懷，她還得償還手機的債。
“別仰天長嘆了，先給你的李總點外賣吧。”消沉不過片刻，池畫一骨碌坐起來，套上手套開始剝蝦，“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既然這麽讨厭他，手機他不收就當不接受賠償呗，為什麽要答應請他吃飯？”
這事實在很難說得明白。阮繪露對高中時期的陰影因李崇裕而起，但枝分縷解來看，卻又同他沒什麽關系。講到底，李崇裕惡作劇似的表白不過給了那些人發作的由頭，他本人卻未曾參與這場盛大的狂歡。
不過那到底也過去許多年，彼時耀武揚威的少女，現在或已為人妻母，也許在她們融融的家庭中也會有女兒，她們呵護備至，全然忘了曾經如何加害別人的掌上明珠。
阮繪露沉默着點好外賣，将手機扔到一側，湊到池畫跟前，抿唇笑道：“他本人其實算不上壞，更何況我不想欠別人什麽。算了，就只是吃個飯，況且還能點外賣，不是麽？”
她在心裏感慨自己是天才，這麽大個游戲bug都被自己發現了，也不知開發者什麽時候能打上補丁？得過且過吧。
另一頭，星途科技。
李總的電話在震動，這不足為奇，但會議期間一向秒挂的他，這次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竟然擡指示意正在彙報的信息工程師停下，于衆目睽睽之下，接通了電話。
阒室寂靜，落針可聞。清越的女聲就這樣穿透毫不設防的星途員工的耳朵，在場的并不為探知八卦而欣喜，相反，他們恨自己沒有聾，為什麽堂皇地分享這位冰山老板的秘密。
要知道，上一個在茶水間八卦的已經被全司通報批評，李總話說得重，沒人再敢窺探他的私生活。
“有時間聊八卦，看來是工作不夠飽和。”
光是想想他雲淡風輕卻又不帶感情的模樣，都讓人汗毛倒豎。
所幸電話很短，李崇裕惜字如金，不過十幾秒就挂斷，繼續把目風撥向何工：“開始吧。”
何工捧着筆記本，大腦卡殼了一秒：“哦，好。現在的情況就是，我們前一稿方案打算推出的适老AI，遼望搶先發布了新模型，而按之前的公開信息來看，他們明顯是知道了什麽，才臨時改了方向。”
他頓了一下，躊躇地看向李崇裕：“李總？”
“換。”李崇裕言簡意赅。
“什麽方向？”
“現在适老方向既然走不下去，親子類又有珠玉在前，那就換個需求更大的賽道。”
韓辛未會意：“我知道了，你想說，婚戀？”
畢竟前幾年開發的乙游全都賺得盆滿缽滿，也有公司找上門來詢問是否可以開發這方面的引擎，年輕男女的市場是掘之不盡的，李崇裕有這個想法很正常。
可是這塊熱土不是只有星途在盯。猶豫了片刻，韓辛未轉着筆，将自己得到的情報和盤托出：“不過據我所知，現在耕耘婚戀方向的不在少數，年底就要第一輪融資了，你現在換方向，真的能趕上？”
他的合夥人只是點了點頭，眸色凜冽，不容置疑。
包括何工在內的項目組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第一輪融資成功，大家都有獎金。”李崇裕一向出手闊綽，“去年年終獎翻倍，我們拿下這場硬仗。”
“好！”“從今天起我要住在公司了！”“李總萬歲！”
一片歡呼和掌聲中，星途結束了今天的會議。李崇裕抄起電腦回到辦公室，韓辛未緊随其後：“不是，你有底嗎？之前何工的訓練數據和模型都是針對老年人的，也不能改改再用，真來得及？”
李崇裕：“來得及。”
那可是融資，真金白銀。要不能拿出可實施的具體計劃和方案，那些鬼精鬼精的投資人怎麽可能敞開腰包？
他們倆雖然有錢，到底自己的私房錢還不足以支撐第一次融資的資金量，如果真賠了，不知道跌得有多重。
韓辛未動了動唇，正打算再說點什麽，李崇裕窺穿他心思，頭也不擡地寬慰：“把心放肚子裏，我說來得及就是來得及。這一塊不是毫無基礎，之前我做過相關的東西，可以給何工他們接着用。”
“早說啊！吓死兄弟了。”韓辛未松了口氣，抄起李崇裕桌上的水杯就打算喝，結果這位冷面大佛迅疾丢來一記眼刀，他只能插科打诨過去：“杯子挺好看。”
“放下。”
“得嘞。”
有時候韓辛未也想，李崇裕這人臭毛病一堆，規矩又多，得是多有功力的人才能降服他？阮繪露那麽慫一人，能行嗎？
正準備出去，前臺拎着一個花裏胡哨的外賣袋，敲了敲門，登時兩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李總，您的外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