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告狀
第6章 告狀
大山村南不南北不北的,屋裏可沒炕,取暖全靠被褥,還有就是睡前用熱水洗臉洗手洗腳,把四肢暖和起來,鑽進被窩裏,才能暖起來,要是睡覺前手腳沒暖起來,睡一晚上,被窩都是冰涼的。
但是燒熱水費柴,大山村通水通電也就是前兩年的事,蹭着茶水鎮的光,但是很多人家不愛用自來水,覺得自來水收費貴,幹脆就沒接水管,勉強接了電路,平時晚上照明用,除此之外,家裏也沒多少電器,電費少得可憐。
大山村幾乎每家都打了井,用一個桶拴着繩子,提上提下打水來用,費力,但省錢。
鎮上有的人家用電熱水棒,一會兒功夫就能燒熱一桶水,但村裏的大家普遍選擇自己砍柴來燒熱水,省電省錢。
平常要負責提水、燒水的是原身或趙小小,等熱水燒好了,首先用水的則是趙軒耀。
淩一可不管那麽多,她自己去燒了熱水,直接叫上趙小小就在竈房把臉和手洗了,熱水打濕帕子,再擰幹,熱氣從帕子上升起。
溫熱的帕子蓋在臉上,抹掉臉上的灰和泥,露出嫩滑的臉蛋,沾了熱水的臉蛋變得紅撲撲的,這時候的趙小小才有小孩的樣子,平常看着就是只髒兮兮小猴子。
淩一剛一上手給趙小小洗臉,趙小小就被燙得嘶了一聲。
其實平常趙大娘給她洗也會燙,畢竟為了保證後面洗腳的水還能燙腳,所以前面洗臉洗手得快,只會更燙。最初趙小小還會抱怨水燙,但是給她洗臉的是趙大娘,可不管那麽多。
而趙軒耀則由原身給他洗,洗得很小心,生怕把寶貝兒子燙着了。
聽見趙小小這樣,淩一停下手,等帕子上的熱氣散去不少,再給趙小小洗臉。此時的溫度剛剛好,熱乎乎的,不至于太燙,但又能讓臉在冬日感受到溫暖。
趙小小洗完臉,一雙漆黑透亮的雙眼,面帶笑容,盯着淩一看。
媽媽現在不笑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好像比以前更溫柔了。
兩母女洗漱完,把熱水往竈房的水槽一倒,桶一洗,便回屋睡覺了。
而趙大娘屋裏等了半小時還沒等到熱水的爺孫三人,實在等不下去了,跑來竈房一看,淩一燒好的熱水都沒給她們留,也完全沒有問過她們。
這可給趙家老兩口氣得,立刻去拍門質問淩一。
淩一早有預料,把那個死沉死沉的衣櫃推過去抵住門,任外面如何拍門,她都不開門。
趙小小被吵醒了,蓋着厚棉被,露出一顆小腦袋問:“媽媽,奶奶好像很生氣。”
淩一閉着眼,冷淡地說:“睡你的覺,別管她。”
果然,趙大娘沒拍幾下,再厚實的手掌也拍疼了,拿裏面裝死的淩一沒辦法,只得轉身去另外燒水洗漱。
第二天一早,淩一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就睜眼了,她還是第一次睡覺。作為系統的時候,只能休眠,不能睡眠,睡眠是完全放松的狀态,而休眠只是淺淺休息,随時可以開機,并且在休眠狀态,淩一的各種程序和應用也不會關掉,照常運行。
淩一第一次睡覺,才發現人類竟然可以這樣全身心的放松,感覺一覺起來,她體內充滿了能量。
趙小小睡眼朦胧,就聽見她媽媽已經在搬擋在門口的衣櫃了,趙小小揉揉眼睛:“媽媽,你力氣好大啊。”
以前的原身力氣也不小,但要搬動這麽沉的木衣櫃,不會這麽輕松。
淩一讓趙小小起來收拾穿衣服,她則跑去竈房煮了顆水煮蛋,留給趙小小上學路上吃。今天淩一就不送趙小小上學了,她要留在家裏給人改褲子。
趙小小不覺得有什麽,她一向自己上下學慣了,沒想到今天早上去上學,竟然還能有雞蛋吃。
趙小小起得早,因為要走路上學,提前好幾個小時出發。等她人都走了好久,屋裏的趙軒耀才在奶奶趙大娘的催促下,由奶奶幫着穿衣服穿鞋子,眼睛都還沒睜開,就已經坐到了桌前。
趙大娘突然想起什麽,跑到竈房去看,沒在鍋裏看見往常趙小小本應放進去的雞蛋,又跑去淩一的屋,也沒看到淩一人,最後在裏面的小屋看見淩一正把縫紉機踩得咯吱咯吱作響。
因為擔心重拾原身的技藝不熟練,所以淩一先拿自己的衣裳來試着改了一下,等上手了,才開始給楊妹子改褲子。
昨天楊妹子給淩一說了一下大概要改多短,淩一就算沒用粉筆做記號,楊妹子昨天比劃的位置,她也記在了腦海裏。
趙大娘一進來就質問淩一:“昨兒個小小給拿回來的雞蛋呢?”
淩一頭也不回地說:“我給吃了。”
“你吃了?”趙大娘不可置信地張大嘴,聲音震破天,“那是給耀兒留的,你吃什麽,你這麽大人了,沒吃過雞蛋啊,跟孩子搶吃的!”
淩一不鹹不淡地說:“他上學午餐裏又不是沒雞蛋,小小的雞蛋以後我讓她也不用帶回來,就在學校吃了。兩個孩子一人在學校吃一個,正好,這才公平。”
“公平什麽公平!小小都多大了,耀兒才多大,大的要讓着小的嘛,她把雞蛋帶給弟弟吃怎麽了。”趙大娘氣得直拍大腿,指着淩一就開罵,“我看你最近是腦子壞掉了,瘋婆子,一天不打你是上房揭瓦,光小小是你女兒,耀兒就不是你的兒啦!”
淩一手裏拿着翻出來的剪刀,這種縫紉用的剪刀很大,手把處用塑膠裹着,刀刃尖利,她拿着剪刀,突然轉身,刀刃面向趙大娘。
“你再說一遍。”
趙大娘吓一跳,往後退一步:“你幹什麽,要殺人吶,我可要叫人了。”
淩一搖頭:“我不殺人,從今往後,我的女兒,我的兒子,我想如何對待她們,你管不着。”
“反了你了,等家偉回來,看他怎麽收拾你!”話雖如此,但趙大娘卻不敢靠近,她是真怕淩一手裏那把大剪子。
趙大娘罵罵咧咧走出去了,她實在是想不通,跟她一樣愛護孫子的淩一怎麽突然像換了個人,不僅把對孫子的愛分給孫女,還敢提離婚。等她給家偉打電話,讓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女人。
趙大娘果然說到做到,下午就去村子裏唯一一部公用電話那兒給她兒子打電話。
這時候已經有了移動電話,但是還不算普及,就算普及了,大山村裏的人也不一定用得上。
趙大娘用公用電話給趙家偉打去,趙家偉剛從工地回到工棚,就聽人叫他,說他媽打電話來找他。
趙家偉還以為是什麽重要的事,結果接起來一聽,是他媽打來抱怨他老婆的事。
趙家偉正煩着呢,年底能不能要到工資都不好說,他媽媽還拿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來煩他,什麽他老婆偏心女兒,還提離婚,什麽和什麽啊,他老婆他還不了解嗎,肯定是說氣話呢,他倆雖然一年到頭見不到幾面,但感情一直很好。
再說了,一個女人,都嫁給他,給他生了一兒一女了,怎麽可能離得了他,離了他,這個女人根本活不下去。就算她能活下去,她舍得親生兒子嗎?他老婆和他媽有多愛耀兒,他比誰都清楚。
“媽!你煩不煩啊,我婆娘她不會離的,你放一百個心,肯定是你倆吵架,她說氣話呢。你就不能讓我省省心,她要管孩子就讓她管,明年開年我倆都要出去打工了,她舍不得孩子才這樣的,你就讓讓她,我很快過年回來,好好和她說說。”
趙大娘還想說什麽,但是另一頭的趙家偉已經不耐煩,挂斷了電話。真是的,電話費那麽貴,六毛錢一分鐘呢,他多打幾分鐘,煙都能買一包了。
聽着電話裏的嘟嘟聲,趙大娘有些無奈,小賣部老板示意她給錢:“打了三分鐘噢,一塊八。”
“賒着,等家偉過年回來一起結。”趙大娘白他一眼,村裏就這一個小賣部有電話,每次打電話都用的老板的電話卡,按分鐘收費。
老板翻了個白眼,翻出賬本來記上。
此時正逢村裏孩子回來,坐車回來的早得很,趙軒耀隔老遠就看見村口小賣部外面站着他奶,趕緊跑過來:“奶奶,我要吃人參果,要吃酸溜溜!”
這個人參果當然不是真的人參果,而是一種甜滋滋的零食,也不便宜,有兩毛一包的也有五毛一包的。
趙大娘身上也沒帶多少錢,這兩包零食都要快一塊錢了,正在哄孫子的時候,就見到遠處淩一拿着改好的褲子送給楊妹子。
楊妹子拿過褲子一看,還在身上比了比,驚喜不已:“哎喲,長度正正好咧,針腳藏得都看不見,噢喲,淩姐兒,你這手藝比我老家樓下那家改衣服的好多了。”
說着,楊妹子也沒拖着不給錢,從兜裏掏出兩張雖然舊,但很整齊的五毛錢,塞到淩一手裏:“謝了嗷淩姐兒,下次我還找你,改得真好,跟買來的時候一樣。”
趙大娘眼前一亮,推了一把趙軒耀:“吶,你媽在那兒,她有錢,去找她要去。”
趙軒耀停止了哭嚎,對啊,他媽媽最疼他了,肯定會給他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