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世界七
汐見名雪上課的時候并沒有怎麽關注葉山亮的一舉一動,
但總是被人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感覺多少還是讓人很不自在的,所以下課的時候在走廊裏被他攔下的時候,汐見名雪的表情也絕對算不上多麽好看。
“有事麽?”
葉山亮看着眼前人面無表情的臉和那雙深井般再也沒了昔年笑容的烏瞳嘆了口氣,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不該再來打擾她了,即便是忍不住無法不關注她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當年那個一臉信心十足說會來接他離開貧民窟的小女孩已經跟昔年那個總是大大咧咧看上去好像沒有一點點心事的汐見名雪重合了起來,但他眼前這個滿目漠然仿佛跟自己陌生至極的人卻讓他無法放心下來。
過去的十幾年生命中,唯一對葉山亮來說無法放開的人明明只有汐見潤一個人而已,明明連當初鑽研香料和進入遠月都是為了她而已。現在猝不及防知曉真相被影響到的人大概從來都不止是汐見名雪吧。
他從來不是個善于表達自己想法的人,連這次加入中央美食機關都是一意孤行,潤是絕對持反對意見的這一點他知道,她也是生了他的氣才會離開的,但葉山亮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在同一陣營遇到的汐見名雪卻反而是最懂他的人。
葉山亮其實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自我犧牲麽?說的還真是一點都沒錯啊。
做出那個決定的瞬間他的身邊就注定會空無一人了,明明之前秋季選拔賽的時候跟幸平創真黑木場涼他們在一起讨論料理的時候,跟那群讓人無奈的家夥組合成隊友參加遠月祭的時候他明明是很開心的。
現在就算是身邊的儀器和人員資源都被中央美食機關全力支持着想要什麽就要什麽,
但等到回過神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在他詢問的下一秒就立即接的上他的話,午夜夢回的居然是在汐見研究室裏汐見名雪跟自己吵吵鬧鬧然後潤一臉無措的上來勸說的場景。
葉山亮敢說就算沒有被她戳穿一切的時候他是真的厭惡着汐見名雪的麽?
他是不喜歡潤真的打算撮合他和汐見名雪,但他并不是真的排斥她的存在本身這件事情。
為什麽?大概是因為真正意識到汐見名雪的認真态度的時候,是在那晚她含淚的一雙烏瞳裏。之前所有的她看似真真假假的表白調戲,原來都是真的啊。
在葉山亮不知道的時候,也曾有個人這樣看待他,為什麽沒有人早點來告訴他呢?現在才想要跟她好好相處,還來得及麽?
那晚跟她攤牌也不知道算不算一步臭棋,不說的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說出來的話此刻兩個人卻變成了這樣的境地。他只能在上課的時候遠遠看到她在司瑛士身邊游刃有餘的處理一切事務,明明原本在她身邊的人是他和潤才對啊。
Advertisement
更讓人覺得可笑的是,原來汐見名雪的料理能力是這樣出衆的麽?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在國三畢業之後進入遠月,那麽此刻的改變主意真的如她所說是為了司瑛士麽?
葉山亮當然沒有資格去質問為什麽要隐瞞這樣的天賦,
他只是扪心自問自己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關心過她的一切啊,除了知道她是潤的侄女,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看到那個光鮮亮麗美麗奪目的女孩子的時候就覺得她必然是從小就被人千嬌萬寵的小女孩之外他還知道什麽?
汐見名雪見他就是看着自己又不說話,蹙眉想了想,才反應過來開口了,
“你擔心姑姑的話,她現在在我家,過些時間消了氣不會不管你的。”
她在內心無所謂的想,左右葉山亮被主角打敗的時候姑姑就會去見他了,所以現在知道了汐見潤在哪裏的答案的話該幹嘛就幹嘛去吧別戳在她面前了。
葉山亮還是不說話,汐見名雪嘆了口氣,“她還在氣頭上,如果你現在敢去見她的話我可以把地址給你,沒事的話我能走了麽?葉山同學。”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葉山亮卻已經一把揉了過來,
他語氣裏的熟稔讓人猝不及防,連帶那把低沉的嗓音裏都只剩下了無奈,正覺得他越來越莫名其妙的汐見名雪仰頭的時候卻只能看到少年英俊的臉上哭笑不得的表情和那雙翠綠色的眼眸裏若有似無的親近柔和,“怎麽會這麽想,我沒想問那個。”
她有點煩躁,汐見名雪已經如他所說再也沒回去過了,但汐見潤要來她能阻止麽?
再怎麽說也是她的姑姑吧,再說在自己家她還不能招待家人了麽?葉山亮到底怎麽回事,難道非要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能想起她這個人的存在麽?這個答案真是讓人不悅啊。
所以說兩個人的腦電波根本都不在一個頻道上是很容易産生悲劇的,
一個執着的認定了葉山亮的腦袋裏和心上都只有汐見潤一個人,另一個卻在知曉一切之後開始逐漸看清自己到底是怎麽看待她的。
實在是不巧,汐見名雪的老毛病又犯了,胸悶氣短腦袋暈眩,她再也沒空去關注葉山亮的想法了只能皺眉靠着牆大口呼吸。
葉山亮此時此刻是真的手足無措了,他想起了夢裏她未來的結局,哮喘引起的并發症而死亡,他翠綠色的瞳孔微微一縮只能慌亂的把人扶進自己懷裏,“藥呢?你的藥呢?”
汐見名雪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葉山亮應該不知道自己的病才對,她一直都控制的很好從來不會在他面前發病也是怕他看到自己不完美的那一面,現在無所謂了也就不再掩飾了。
“在…包…包裏。”她伸手指了指,又一臉蒼白的止住了話。
汐見名雪半眯着一雙烏瞳看他一臉嚴肅的在自己包裏翻着藥,難道是汐見潤告訴他的麽?好像也只有這個解釋說的通了才對。
直到就着他手裏的藥和水吞下了去之後,汐見名雪的呼吸才漸漸平複下來,
她手腳還有些不聽使喚只能靠在他懷裏閉着眼睛等風平浪靜,她也不打算逞強勉強自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自己離開,何必這樣委屈自己呢…
葉山亮垂眸只能看到她被鴉羽般的睫遮住的眼睛以及光潔額頭上的些許冷汗和蒼白臉色,
但他沒有任何辦法幫的到她,他只能低頭輕聲問她,“好些了麽?”躊躇了一會兒他還開口了,“你的哮喘是從小就有麽?”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從來不說呢?如果葉山亮早就知道的話至少也會在平時注意些的。
平複了劇烈跳動的心髒之後,汐見名雪這才推開了人,眼神平靜,黑寶石般的瞳仁裏沒有任何不甘和怨憎,“你不該現在才來關注這個問題,葉山亮。”
因為現在的汐見名雪對他再也不會有任何不舍或者猶豫,所以她只是坦誠的開口,“年幼時的一場病我失去的東西遠遠不止這一點。”
當年的一時沖動汐見名雪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所以現在,他們着實不該再說什麽回到過去了。畢竟所有的糾葛都已經随着那顆愛慕之心一起葬送在上輩子了。
葉山亮既然已經知曉了一切,那剩下的事情汐見名雪就不會再幹涉了,憑什麽上輩子只有她一個人品嘗那些苦果呢?此刻的汐見名雪如此冰冷的想到。
雖然這一輩子凡事她都想得開了,但那并不代表她不記仇。
司瑛士此刻終于收拾好上課時候差點崩人設的心情走出了教室,沒走幾步就看到僵持中的汐見名雪和葉山亮,他皺了皺眉走上前看了看她蒼白的表情,淺灰色的瞳裏有些許擔憂,“又發病了?”
“嗯,已經沒事了。”她心裏咯噔一下,馬上應了一聲自己肯定沒事了,雖說內心感覺自己可能等下要被他碎碎念了。
司瑛士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了,我送你回去休息,你先進教室坐會兒我去拿點東西。”
待汐見名雪溜得背影都看不到的時候他才表情恢複了冷淡的看向葉山亮,此刻的司瑛士又變回了那個氣場十足的遠月第一席,他微微一笑,容顏俊秀态度也足夠謙遜有禮,“葉山同學,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就別來找名雪了,她的身體不好經不起你這樣折騰。”
說完這句話司瑛士也不等他的回複就轉身離開了,
唯有葉山亮還站在原地,司瑛士究竟是站在什麽立場說出那句話的呢?
他突然笑了笑,他知曉她究竟曾經付出過什麽,也并非篤定她不會自此離開。但有些人或者事,其中的牽絆又怎麽會因為他的三言兩語就如此輕易的被斬斷。
失敗不是悲劇,放棄才是。
——————To Be Contin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