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之後找來一只籃筐，将謝雲迪寫好的一沓告知單，以及各種工具統統都裝進去，最後才去忙其他的事。
她打算把原身的西廂房徹底收拾收拾，做一次全面的大掃除。
不用的舊物丢棄，不用的物品收起，就連床邊鋪的白色長毛地毯都被她卷成筒拉出了屋門。
“祖母，長毛地毯我不要了，給你鋪炕上去吧！”
“別啊瑤兒，這東西是你爹送你的稀罕玩意兒，想當初，你為了留住這塊地毯，差點跟抄家的官差打起來，如今怎麽說不要就不要了？”
桂芝忙完家務，正帶着兒子在院裏玩兒，謝雲迪和趙木英則坐在院中曬太陽，幾人看見謝雲瑤連地毯都拉出來了，不由皆是一臉吃驚。
謝雲瑤也吃了一驚，原來地毯是她便宜爹送的？可惜了，她都沒見過便宜爹娘的樣子！如果他們還活着，該有多好。
謝雲瑤嘆口氣，轉眸一本正經地對趙木英說：“逝者已逝，放在心裏懷念便好，而活着的眼前人，才是最該珍惜的，祖母，地毯雖是爹爹送的，但和我比起來，還是祖母鋪在土炕上最合适。”
趙木英的老寒腿最怕受涼，冬天還好，土炕能加熱，可到了夏天就太涼了，如果将長毛地毯鋪在土炕上，無論如何都能緩解土炕帶來的涼意，其實她早該将地毯送與趙木英。
“雲迪，你看咱家瑤兒是不是越來越懂事？”趙木英欣慰地笑着，直笑得眼圈都紅了。
而謝雲瑤兩句話收買的，又何止趙木英，就連謝雲迪都極其欣慰，他發現，他越來越喜歡這個懂事的妹妹了。
一天過去，第二天，謝雲瑤依舊窩在家裏哪兒都沒去，硬抗的風寒也好得差不多了。
趙木英腿好了，嚷嚷着要去村裏走走，謝雲瑤不放心，在勸說無效下，只好拉着桂芝，推上謝雲迪和小謝錦，一起去黑風山山腳去溜溜達達，順便撿些柴回來。
天氣晴好，十裏春風，一家人說說笑笑一路同行。
桂芝很忙碌，一會兒抱孩子，一會兒照顧謝雲迪，一會兒又攙扶趙木英，極為任勞任怨。
可趙木英對她的态度依舊不好，動不動就掃把星地數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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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瑤都看不下去了，故意挽着她落在後面。
“祖母又不是惡毒婆婆，怎麽總看桂芝不順眼？祖母想過沒有？如果有一天，我真出嫁了不在身邊，照顧您的還不是她呀！祖母，對桂芝好一點兒吧！”
趙木英詫異地看了謝雲瑤一眼，沉默片刻才嘆了口氣，悠悠說道：
“你祖母我也不是個迷信的人，可事情也太巧了，你也知道，她出身不過一個商戶，本就和将軍府門不當戶不對，我們都不同意這門親事，可你哥就喜歡她那種小家子氣的模樣，非要娶，結果怎麽樣？剛娶她回家三天，你娘就被她克病了，你祖父和你爹也在這時上了戰場，你是忘了吧！那時候還是你先說她是個掃把星。”
謝雲瑤一腦門子汗，擡頭無語問蒼天，敢情這掃把星的稱呼竟是自己給人家取的。
“我那時不是不懂事嘛！”
見她說得心虛，趙木英拍了拍她的手，嘆口氣又道：
“也許這就是命！唉，你祖父他們在邊關打仗，僵持半年也沒打下來，你娘的病也拖拖拉拉不見好，可誰能想到，桂芝剛傳來懷孕的喜訊，大家都沒來及高興，你哥的腿就被人打殘了……邊關也傳來你祖父和你爹……而你娘……”
042：救命之恩
趙木英說到此處，由于太過激動，竟然哽咽地流下了眼淚。
罪過罪過！好端端的，她幹嘛勾起祖母傷心的回憶，害得自己心頭都酸酸的。
謝雲瑤拉着趙木英停下腳步，趕緊用衣袖幫她擦眼淚。
“祖母祖母，別傷心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現在不是還有我嘛！以後咱家會越來越好，瑤兒發誓，一定會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沒成想，越是勸慰，趙木英的眼淚就流得越多。
“打那時開始，将軍府就慢慢走向了衰敗，二房三房鬧着分家，你哥也一蹶不振，偌大的将軍府從此門庭冷落……”
“祖母，咱不提這些事了好不好？今兒出來是散心的。”
謝雲瑤撅起嘴，佯裝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搖了搖趙木英的手。
趙木英吸吸鼻子，生怕掃了孫女的興，深深呼吸一口氣，可轉瞬就想起她被太子退了婚的事，緊緊拉着謝雲瑤的手，忍半天才把眼淚憋回去。
調整心情，幾人在山腳溜達了半個時辰，撿了一些柴便開始往回走。
謝家腿腳不好的人太多，桂芝又不喜交際，謝雲瑤原身倒是喜歡，可她眼高于頂，從不将農人們放在眼裏，這一次集體出游，實是難得，直接就成了村民們觀望的目标。
“你可看仔細了，走在中間穿男裝的漂亮姑娘就是謝雲瑤，她醫術可高了。”
“醫術高有什麽用？行為不檢點！”
“鐵柱家的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為救人連名節都不在乎的女郎中，可着大齊國也沒有一個！偏偏咱黑風村就出了一個，你該感到慶幸！”
“就是！你不屑人家，有本事，以後生病別找人家看診啊！”
“楊大嬸！你是不是吃飽了撐得！憑啥咒我生病！？”
“行了，你們這一幫愛嚼舌根的蠢婦，人家守不守婦道，管你們什麽事？真是閑的！”
“怎麽不管我們的事！這樣的女人住在黑風村沒好，不是給村裏抹黑是什麽？”
農田裏，幾個農婦一邊勞作，一邊叽叽喳喳，議論紛紛，饒是聲音不小，謝雲瑤一行人也已經走遠，壓根就沒聽見。
可是，走在後面的沈若柔卻聽見了，路過農田時，不由緊走了幾步。
楊大嬸看見他，不由好奇地張望，“诶？沈家小子，你走這麽快，這是幹啥去啊？”
被點了名，沈若柔臉色一紅，抱着懷裏的書，腳下走得更快了。
幾個農婦見他不搭話，忍不住又開始新一輪的議論。
“這小子真是命大，淹死了都能活過來。”
“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還別說，有他三個姐姐供他讀書，沒準就真考上個秀才回來！”
“那可真就是祖上燒高香了，沈家婆子半夜都能笑醒。”
“還不是拖了人家謝家女的福，要不是她，唯一的兒子死了，那婆子還不得上吊去！”
“是啊！沈家婆子昨天還管我借雞蛋來的，說什麽要去感謝人家謝姑娘。”
“這不是應該的嘛！幾個雞蛋換他兒子一命，哈哈，值了！”
“就是，看她兒子長得多好！要是真考個秀才回來，十裏八鄉的姑娘保不齊都坐不住了。”
“時候考試？”
“參加春闱吧！還有一個月。”
“不行！等我忙完地裏的活，下晌就去沈家提親去，可不能便宜了別人。”
“鐵柱家的你省省吧！就你家丫頭那張鞋拔子臉，我看了都吃不下飯，哈哈哈，還提親呢！沈家婆子的眼睛可不瞎！”
“姓楊的！你怎麽處處和老娘作對！想和老娘打架不成！”
“你們都別說了，我看那沈家小子是追着謝家人去的……”
沈若柔走得都快沒影兒了，幾個農婦卻站起身，神色各異地在田裏伸脖子張望，也不知都在想什麽。
謝雲瑤回到家，扶着有些累的趙木英回屋，剛剛跨過門檻便聽到敲門聲。
桂芝離得近，抱着謝錦去開門，謝雲迪也在同一時刻轉過頭。
沈若柔站在院門外，猶豫再三，終于鼓起勇氣敲了門，然而心跳卻是飛快，“咚咚咚”地，快得都要跳出胸腔了。
桂芝來開門，沈若柔愣了一下，随即腼腆地笑了笑，“嫂子，謝姑娘在家嗎？”
明明看着人進門，卻還要問在不在？沈若柔頓覺羞臊，臉一紅，低下了頭。
桂芝認得他，只是很意外他會上門，愕然間，轉頭叫人：“瑤兒，有人找你。”
門開的時候，趙木英謝雲迪都看見了沈若柔，這會兒聽說是來找謝雲瑤的，都紛紛睜大眼睛相看。
“這是誰家少年？長身玉立，長得倒挺好，你們認識嗎？”趙木英直接問出了疑問。
“這人……就叫若柔，我出去看看。”提起少年的名字，謝雲瑤抽了抽嘴角，放開趙木英走去院門。
“你找我有事嗎？”
沈若柔穿着一身灰青色布衫，頭上包着書生髻，皮嫩膚白，長得很是周正，雖然有些瘦，但身量卻很高，看模樣，應該有十八九了。
“我不知，該如何感謝姑娘，救命之恩，便猜測着，姑娘，可能會喜歡這本書，便，送來給你。”
沈若柔雙手捧着書，說着結結巴巴的話，剛擡起的頭又連忙低下，一雙清澈如泉般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