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貌美小師弟08

第08章 貌美小師弟08

那晚後,竺晏陷入了令人心悸的安靜。

其實早就不對勁了,桓曳起落間向來坐得狠。在括蒼峰後山時,竺晏哭喊間還會洩出幾聲無意識的讨饒,那晚卻無論如何也不肯出聲。

可桓曳當時近乎理智全失,又沉浸在結契後的餘韻中,只當自己把人逼得狠了,直到第二天才發覺不對。

喂丹藥時竺晏便順從地服下,就連被摟着在耳邊流連也不反抗,如同被磨去爪子的小獸,死寂般地蜷縮在床上,桓曳這才慌了神。

“晏晏,你恨我就罵我,哪怕用和鸾捅我幾劍——”他手忙腳亂地将和鸾塞到竺晏手中,長劍無聲地滑落床上。

為時已晚。

桓曳日日夜夜纏着竺晏,為他上藥,和他說話,回憶兩人還都在玄天宗時的過往。他的手總是放在竺晏的脖頸處,感受着指下脈搏隐隐的跳動,似乎生怕下一秒竺晏便會離自己而去。

“最多再過半個月,晏晏就能結嬰了。”見竺晏毫無反應,桓曳神情一暗,心口刺痛,随即便恢複如常,“待雷劫結束你能用靈力後,想去哪裏我都絕不再攔着,好不好?”

不敢再留竺晏一人在此,桓曳又不敢輕易将崩潰過一次的人帶回括蒼峰,索性以自己的靈力做引,不顧頻繁消耗靈力過多後丹田處的刺痛,将人摟在懷裏細細地為竺晏調理體內的靈氣。

好在他修為深厚,竺晏的身體倒是較原來好了不少。除了琉璃瞳中仍是只有漠然的空洞,任憑他近乎哀求地說什麽做什麽都無動于衷。

竺晏陷入自我封閉的第四日,桓曳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趁着他昏睡時抹去屋內一切荒唐的痕跡,在額上輕緩落下一吻,随即消失在屋內。

下一秒,聞人楓被他拽着手腕出現在原地。

“大師兄你這是發什麽瘋,不對你怎麽知道——”

聞人楓原本聽了竺晏的話回玄天宗,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溜回在自己小院中喝酒。可桓曳不知從何處憑空出現,死死拽住他的手腕,一陣天旋地轉便出現在此處。

話未說完,他就看到了床上昏昏睡着的竺晏,聲音瞬間卡在了喉嚨裏。盡管屋內已被收拾整齊,可想到之前在竺晏身上發現的痕跡,和神色陰郁的桓曳,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桓曳!你這混蛋——”聞人楓震驚地呢喃,怒氣翻湧,一掌朝自己從前敬畏的大師兄襲去。桓曳避也不避,他甚至都沒攻到對方身前就被拍開,眼中通紅滿是恨意。

“把你找來只是讓你察看晏晏的情況,你傷不到我,我也不想殺你。”

桓曳對聞人楓的傷勢視若無睹,傳音入耳。他不在乎聞人楓對自己的恨意,除了竺晏,世上其他一切人和他都無關。

“是你強行提高了他的修為,”聞人楓越發怒火中燒,“小師弟自小要強,你這麽做,和侮辱他有什麽區別?現在這副惺惺作态的模樣又做給誰看!”

他只恨自己修為遠不及桓曳,又實在擔心竺晏的情況,不願再看桓曳一眼,徑直站起身走到床邊。

桓曳下意識地想攔下一切接近竺晏的人,右手痙攣般抽動了兩下,強行按捺住心底的将人拍開甚至索性殺掉的陰暗。

不能這樣,桓曳垂眸死死将自己釘在原地,把聞人楓帶來是為了晏晏,不能殺了他。

那樣晏晏只會更痛苦。

聞人楓自然覺察到身後的殺意,卻毫不在乎。他握起竺晏的手腕,這才發現對方白衣下的手腕處,暗紅色的紋路沿着靜脈若隐若現,心頭一痛。

桓曳怎麽敢——

素來喜好研究這些的他一眼便看出這是什麽,怒意撕扯着為數不多的理智,又害怕驚醒小師弟,只能強行忍下,沉默地細細感受着竺晏體內的靈氣。待到徹底确認狀況後,聞人楓這才為竺晏掖了掖被子,傳音示意桓曳。

“我只是為了小師弟,出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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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了一切的193忍不住感慨:【主角還真是被宿主吃得死死的。】

竺晏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并未接話。這幾日,他身體上俨然一副崩潰後的死寂模樣,腦海裏卻和193一直電影馬拉松不停。

好在這場戲沒白演,桓曳果然如他所想把聞人楓帶來了。

【殷執那邊有什麽動靜?】

【其他倒也沒什麽,只是按照原劇情的話,快到了三魔尊集體出關的時候。】

這樣算來,竺晏竟已經回到這個小世界快半個月了。托桓曳的福,他過得很是“充實”。

【宿主是想找殷執嗎?可桓曳不會放人吧。】

【當然不會,我這不是想辦法讓他把聞人楓帶來了嗎?】

最多再有半個月,竺晏體內的修為便徹底難以壓制,元嬰雷劫近在眼前。如果是幾天前的桓曳,他還不會去找聞人楓。

只是接連不斷地以自身靈力為竺晏調理在先,寸步不離無法妥善布置保護的結界在後,就算桓曳自身實力再強大,也難免力不從心。

他又不能帶着人會括蒼峰甚至玄天宗,否則要如何解釋剛金丹不久的竺晏,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迅速結嬰。

只有聞人楓,他是世間少有的出色丹修,了解玄天宗修煉宗法。即使得知桓曳做了什麽,在小師弟的事前也會暫時忍下。

但同樣,若是竺晏對他提出什麽請求,哪怕再荒謬,再擔憂,他也會以小師弟的想法為重。

還是那句話,聞人楓可真是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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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曳和聞人楓間的交流很短,畢竟在他們看來,如若不是為了竺晏結嬰一事,只怕必要見血才能消解心頭的恨意。

再回到屋裏時,竺晏已不知何時醒來。他呆呆地看着走進屋內的聞人楓,臉上這幾日好不容易養出的血色霎時褪去,失神般怔愣在原地。

聞人楓還沒反應過來,桓曳已一步跨過他想要安撫床上的人。可竺晏突然開始渾身顫抖,像極了那晚崩潰的模樣。

桓曳無力地跪在床前,盡可能輕柔地按住竺晏,額頭死死抵在對方腿上,語無倫次地解釋。

“晏晏——他,你二師兄——是來幫你結嬰的。真的——我向你保證不會傷害他,不會。”

眼前這場景還真是荒謬極了。聞人楓不合時宜地想,向來備受疼愛的小師弟瞳中毫無生機,他曾經敬佩信任的大師兄跪在那裏,狼狽不堪。

“放開我。”太久不說話,竺晏的聲音微弱沙啞。桓曳卻聽得格外清晰,觸電般松開按住他的手,只是不肯站起來離開。

竺晏冷漠地看着他,和看一個陌生人毫無區別。桓曳眸色晦暗,衣袖中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恨不得上前死死摟緊床上的人,或者幹脆揉入自己骨肉才好。

可是——他按耐住心底的戾氣,沉默地站起身揮袖走出房門。

晏晏只是還在生氣,桓曳垂眸不語站在門外想,起碼終于不再那樣死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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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曳出去後,屋內的氣氛凝結着令人不安的尴尬,最後還是聞人楓打破沉默。

他用往日和竺晏開玩笑的語氣,盡可能地若無其事:“這白水鎮也不好玩,不如什麽時候一起去我那,帶你偷偷嘗嘗酒,別告訴你師姐——”

“二師兄。”竺晏平靜地打斷他的話,“你都猜到了吧。”

他自嘲一笑:“這樣也好。”

“什麽叫也好!桓曳那家夥,我真該想辦法毒死他,或者叫上你師姐一起。哎你說師尊——”

聞人楓猛地僵在原地。

“師尊——”腦海中閃過竺晏昏迷前呢喃的那句“不回玄天宗”,還有五年來清鴻和桓曳的種種端倪,他甚至不敢再往下細想。

竺晏面色毫無變化,似乎并不意外聞人楓會猜到,合上雙眼。

“你說,如果我死了,”他好像并不覺得如此淡然地讨論自己的死亡有什麽不對,“是不是這一切也不會發生。”

屋外的桓曳死死攥緊雙手,生生掐破掌心,血順着手掌蜿蜒而下。

不會。

他想闖進去,把礙事的聞人楓踹回玄天宗,認真地告訴竺晏,如果真是那樣,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是好事。

屋內,聞人楓仍沉浸在震驚中,心神不寧下,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竺晏似乎也不是真要一個答案,疲倦地揉揉眉心。他連忙上前把軟枕墊在對方身後,才算是回過神來。

獨自背負着師尊一事的真相,好不容易逃離也不敢回玄天宗,又被桓曳如此對待,聞人楓甚至無法想象竺晏究竟是怎麽撐到現在的。

身病易治,心病難醫。

“不是的,小師弟。”他少有地收斂了輕佻的口吻,盤膝坐到床邊,一字一句地告訴竺晏。“這和你無關,也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盡可能地做到最好了。”

察覺到手心中不知何時被塞來的異物,聞人楓突然一頓,複雜地看着竺晏,嘴上卻很快接了上去。

“不用擔心我,也不用擔心你師姐。你現在身體最重要,其他都交給我。”

“師兄什麽時候答應過你做不到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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