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貌美小師弟17
第17章 貌美小師弟17
桓曳帶着竺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玄天宗,一點點為他包紮好傷口,尋來上好的傷藥敷在上面,确保愈合後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除了靈力外,血契還将兩人在無形中緊密相連,可以說現在的竺晏能活着,全因為桓曳源源不斷的強大力量在支撐着他的生命。
但竺晏始終未曾醒來。
“這是給小師弟的,師尊試過了,或許能修複他損壞的經脈。”聞人楓面無表情地把手中藥瓶遞給對方,不過兩人說不出誰更寧願彼此消失得多些。
桓曳平靜接過:“多謝。”
“你無權替他道謝,你沒資格替他做任何事。”清鴻為了昏迷不醒的竺晏不願深究,不代表聞人楓可以忘記桓曳對竺晏做過的一切。
他不願多看對方一眼,卻又無能為力,只能憤極拂袖而去。
桓曳不在乎聞人楓究竟在想什麽,他只是緩緩将丹藥送入竺晏口中,緊緊把人摟在懷裏,幾乎是乞求地感受着竺晏氣息的變化。
毫無反應。
或許是已經失望了太多次,他已經不再會像初時那般絕望了。
他只會緊緊抓住每一絲可能挽救竺晏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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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晏在意識空間和193天天過得格外惬意。
沒了會吵醒自己糾纏不休的家夥,他每天就是摟着自家的棉花團子,從科幻片看到狗血劇,193倒比他還着急。
因為小世界崩塌的警告并沒有消失啊!
雖說魔界一場大亂後再也沒了進攻玄天宗的力量,清鴻又活得好好的,看上去一切都沒什麽意外。但警告确實始終未曾停止,竺晏的任務從哪方面說都只能算未完成。
【宿主——】193忍不住拱着屏幕前的意識小人一頓好蹭,【你不會終于覺得任務沒救了開始擺爛了吧!】
【啊?】竺晏裝作不解地看着着急的193,【任務,任務是什麽東西?】
193:……
【好啦,不逗你了。】見自家系統快糾結成亂碼的樣子,竺晏才笑着把它摟到身下,舒舒服服地躺上去,【我心裏有數。】
他從腦海中看着輕吻自己額頭的桓曳:【你覺得——什麽是主角?】
193想不通宿主怎麽這個時候讨論起這個話題,迷茫地打出一個問號。
竺晏接收到自家系統的疑惑,輕笑一聲,揉着193權當順毛,思緒卻并未停止。
大概只有能真正影響到小世界的人,才能算這個世界的主角。所以無論好壞,只有桓曳的所作所為才能真正改變這個小世界的進程。
這也是為什麽他借天雷殺了灼樊,又借桓曳清鴻殺了其他兩人,小世界崩塌的警告還是沒有停止。
把自己的猜測簡單解釋後,193似懂非懂“哦”了一聲,卻越發不解:【既然如此,桓曳已經一次次承認自己錯了,為什麽還是沒有結束呢?】
【對呀,為什麽呢?】竺晏唇角勾起,眼神格外漠然,【大概是因為桓曳想跟我一塊死吧。】
他不用細想也能猜到桓曳的想法,無非就是什麽殉情賠命那些。可是——
竺晏不需要。
把自己從退休邊緣拽回來,還想一死了之讓他的任務完蛋,哪有那麽好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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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曳帶着竺晏回到了白水鎮。
當時竺晏從括蒼峰逃出來後,他一路悄悄跟着,看着竺晏笑意盈盈地接過攤販手中的布偶,白水鎮的夜市燈火相映,桓曳眼裏卻只有那一個身影。
他盤下了一個無人的小院,對外自稱是家道中落的商人,帶着體弱多病的娘子,每日深入簡出。
嗯,對,娘子。桓曳想,若是晏晏知道又該罵自己了。
周邊的鄰裏不是不好奇,可以桓曳的修為,想要隐蔽兩人的真實身份太過容易。日子久了,再好奇的人也沒了窺探的欲望。
倒是聞人楓知道後又氣得來了好幾次。
聞人榕也來過,她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再也不知道用什麽态度來對待這位曾經的大師兄,只是靜靜地看了竺晏的情況,又沉默離去。
至于清鴻,更是只問及竺晏,從不提起桓曳一句——說起來,桓曳這才發現,他已經許久沒有再執念過竺晏對清鴻的态度了。
他輕輕将竺晏耳邊的發絲攏起,向懷中人體內輸送的靈力時刻不曾停下,竺晏看上去和沉睡無異,安靜地躺在他懷中。
桓曳卻看得心髒一陣緊縮,輕輕拉着竺晏的手,像往常一樣柔聲和竺晏說話。
他什麽都說,說白水鎮的夜市比往日熱鬧了許多,說街頭賣藝的兄妹似乎攢夠了錢盤了間鋪子,說客棧的夥計有時和人聊起天,吹噓自己也曾見過玄天宗的仙師。
偶爾,他也會提及玄天宗。談起魔界大戰後有人聲稱要一舉消滅魔界,還拿不知道從何聽來和竺晏有關的傳聞威脅清鴻,結果被憋了許久惱意的聞人兄妹先收拾了。
“等晏晏醒了,我帶你一個個打回去好不好。”桓曳将竺晏的手放在唇邊,輕吻着他的脈搏。
“你還是那麽喜歡替我做決定——”
微弱又沙啞的聲音響起,桓曳不可置信地擡起頭:“晏晏?”
竺晏臉色依然蒼白,他太過虛弱,說出那句話便耗盡了全部的力氣,但還是微弱地掙紮了一下,試圖把手從對方手中抽出。
桓曳下意識地攥緊,生怕眼前人只是自己終于瘋掉的幻覺。竺晏微微擰眉,又緩緩合上眼,似乎認命般:“随你吧。”
“我——”桓曳如墜冰窖,心口窒痛,看到竺晏醒來的喜悅蕩然無存。
他勉強扯出一個笑,低聲解釋:“你身體太弱了,需要靈力的支撐。”
但竺晏只是沉默地不再看他,如同從未醒過一般。
桓曳眼神一瞬不錯地望着他,直到天亮。
之後的日子,和竺晏沒醒時沒什麽區別。
可也許那日聽了竺晏的聲音後再也難以忍受這樣令人絕望的沉默,也許此時此刻和當日白水鎮客房中的死寂太過相似,桓曳心中的恐慌一日勝過一日,甚至比竺晏尚未清醒時更甚。
“晏晏,我帶你去院子裏躺會好不好。”桓曳輕聲詢問道,竺晏依然毫無反應,可他知道對方早已清醒,能聽見自己的話,“外面天氣很好。”
過了許久,竺晏終于點點頭,第一次回應了他。
喜悅幾乎沖昏了頭腦,但桓曳還是先揮袖将軟墊鋪好,确保竺晏躺在上面不會不适,才抱着人出來。
竺晏眯着眼躺在小院中,出神地感受着許久未見的日光。輕風吹起散落的發絲,桓曳下意識将人拉得更緊。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眼前人只是虛幻的霧氣,下一刻便要消散。
被這麽一拉,竺晏才算回過神來。但他拗不過桓曳,索性不去看對方給自己添堵。
“你不累嗎?”
桓曳怔愣許久,才反應過來竺晏是在和自己說話。
“怎麽會累呢?”他按耐住自己想把人揉進懷中的沖動,盡可能克制地回答道,“只要晏晏在,我做什麽都可以。”
哪怕是讓他去死,只要是為了晏晏,那也無妨。
竺晏聽後輕笑出聲,睜開眼望着院子上方的天空,琉璃瞳眸光流轉,不知究竟在想什麽。
“可是桓曳,我很累啊。”
他舉起被緊緊拉住的手,直直看着桓曳的眼睛:“像這樣被你困在身邊的活着,很累。”
桓曳的心一瞬間沉下去。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要找上殷執,甚至寧願去修魔,也要擺脫血契嗎?”竺晏聲音很低,如果不仔細去聽,幾乎會以為只是呢喃的自言自語。
這個問題竺晏問過一次,桓曳卻沉默許久,才啞着嗓子回答。“因為你不喜歡——”他苦笑出聲,“不喜歡被他人困住。”
從始至終,竺晏只是為了自己,和桓曳無關。
他早該想到的。
竺晏從來都不是“他的晏晏”,他不屬于桓曳,也不屬于任何人。他們所有人一廂情願地圍在他身邊,自以為這樣就可以擁有這個人。
他們都錯了。
灼樊也好,殷執也罷,不管是誰,甚至包括桓曳自己,沒有人真正了解竺晏。
怪不得聞人楓說自己沒有資格提竺晏做任何決定呢——心髒處的疼痛蔓延全身,桓曳自嘲地低下頭。
可笑他到現在才真正明白。
竺晏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看他狀似瘋魔的痛苦,眸中波瀾不驚:“何必呢?”
“你從來都沒問過我的想法,也沒問過我究竟想要什麽,何必到了現在,又覺得痛苦難忍呢?”
桓曳終于看懂了竺晏的平靜。他不知道究竟該說什麽,不知道究竟說什麽才能讓竺晏願意堅持下去。
“好。”他喉結猛地滾動,才發現自己比想象中的還要冷靜。
竺晏卻又輕嘆一聲:“——我很喜歡白水鎮。”
“簡單,純粹,和魔界毫不相同,和玄天宗也無關。”
桓曳閉上眼,明白了竺晏的意思。痛苦也好,崩潰也罷,這是桓曳的情緒,和竺晏再無關系了。
他只想就這樣結束,和自己和從前的一切再無糾纏地離開。
一廂情願到最後,竺晏還是選擇了一個人,桓曳甚至陪他一起去死的資格都沒有。
可他還是笑着點點頭,溫柔地回答道:“好。”
不管竺晏說什麽,他都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