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聽到那個聲音,303裏又是好一陣子沒了聲音。
前腰向陽,前鋒顧前鋒,以及後衛鄭彥,這三人開始用眼神交流起來。
最開始用這種方法和室友無聲交流起來的,是向陽。而鄭彥則就是被無端拖入這種奇怪靜默的人了。
向陽:祁峰!這就是我們的新室友祁峰!我天哪,這個聲音也不讨人厭啊。
顧前鋒:開門嗎?不開門嗎?把他關在外面?還是放他進來?
鄭彥:怎麽辦,你們好像交流了很多的樣子,可我竟一點也看不明白。
三個都很努力地表達了自己,卻沒有一個人被正确地理解了。
他們之中的交流顯然陷入了困局。
此時祁峰已經在外面等了大約半分多鐘了。
面對突然靜寂無聲了的寝室,他試探着說道:“請問,我現在是不方便進來嗎?那我先去樓下等一會兒?給你們十分鐘夠不夠?”
向陽:“????”
顧前鋒:“……?”
鄭彥:“……”
等一等!雖然他們的新室友什麽都沒說,但他們總覺得自己好像被誤會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向陽連忙把顧前鋒往門那裏一把推去。
顧前鋒險些一把撞在門上。他巴掌一拍,穩住了身形,而後給打開了門。
顧前鋒:“沒有的事,我們就是都……都……”
走廊上明亮的光照在了祁峰的身上,讓先前就只是在照片裏的人一下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他身上穿着校服,肩膀上也還背着書包,一看到給他開門的室友,就立馬露出了笑容。
17歲的祁峰身上有着很強的少年氣。有時候你會想說這個男孩帥氣極了,但更多時候你又會覺得“好看”這個詞會比帥氣更适合他。
同時,他的身上也當然會有那種喜歡運動的少年人特有的朝氣。
當他有意識地去贏得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的好感時,你會很難對他惡臉相迎。
畢竟,嘉陵一中的每個年級都有二十來個班,整個學校大約都能有三千名學生了。
能夠在這種規模學校裏成為公認的校草,并且在男生之中的評價也很不錯,祁峰的外形以及人格魅力有多出色就已經可想而知了。
“都躺在床上玩手機……”
在停頓了好一會兒之後,顧前鋒終于說完了這個臨時找來的理由。
這會兒的他即便不轉頭看,也能感覺到向陽的……不那麽正常。
身為向陽的捧哏,顧前鋒覺得自己居然有些沒那麽有勇氣回頭去看。
而事實也正如顧前鋒擔心的那樣。
——留着兩簇長劉海,并還給自己的頭發挑染了一點深藍色的向陽這會兒擡着手。他把手放在了床架上,并且整個人就好像一張梯子似地靠在了床架那兒,表情冷冷淡淡的。
如果光看他的那張臉,那是還能裝一裝。但如果配上他的怪異姿勢,他們303的人就先輸了一籌了!
剛從床上爬下來的鄭彥腳還沒離開梯子呢。看見這樣的向陽,他居然不動聲色地把已經放到了地上的那只腳又放回了梯子上……
在這樣的尴尬氣氛中,對此無知無覺的向陽依舊斜靠在床架上。
他皺着眉頭,擡着下巴:“還愣在門口幹嘛?都趕快進來啊。”
“青訓營裏的日子還是挺苦的。每天早上七點半,我們會開始晨跑訓練,然後是拉伸。這大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吧。
“U13、U14、U15和U17的就不用了,他們還得去離這裏最近的學校上學,下午才回來。九年義務教育嘛。他們的訓練會比我們少一大截,時間也很不一樣。
“晨訓之後我們會有時間回來洗個澡,吃個早飯什麽的。”
應自家教練的要求,向陽“勉為其難”地在應該學習的時間帶着祁峰在訓練基地裏參觀起來。
“等到十點的時候,我們的正式訓練就會開始了。我們U19,也就是青年隊的雙梯隊球員會在這個時候進行一點對抗性的訓練,但對抗不會太強。
“B隊和A隊這會兒就會進行一些基礎項目的訓練。等到了下午,就會倒一倒。畢竟我們這裏場地有限嘛,得好好利用起來。”
他們的參觀之旅首先是從宿舍樓開始的。那是青訓營球員們起居、生活的地方。
然後,向陽便帶着祁峰向外走去。
身為這個賽季剛剛升上中甲的球隊,嘉陵競技的青訓營規模肯定沒有祁峰以前待的嘉陵FC那麽大。
在過去,他們連梯隊的區分也沒有那麽細,直到足協推出了針對于青少年球員的“全國青少年足球超級聯賽”——青超賽,俱樂部才把這些青訓球員拆分成了有對應比賽的隊伍。
那就是U13、U14、U15、U17,以及U19。
這些數字前的U原本代表的“Under”,意為還不滿這個年紀的孩子。
但由于現在的比賽實際已經把不同年齡段劃分得很細,所謂的U14,意思就已經是從13歲到14歲的孩子了。
青超賽對于孩子們年齡的劃分也不像傳統學校那樣以開學月“九月”為界。
他們以整年來劃分。
每一個年齡段對應的,就是在同一個年份出生的孩子。
算起來倒也簡單明了。
但是U19這個年齡比較特別,它擁有17歲,以及18歲這兩個年齡段的青年球員,也被稱為青年隊。
對于U19以下級別的球員,嘉陵競技實行A隊與B隊的雙梯隊。
而對于U19這一級別的球員,他們則在A隊與B隊之外還擁有預備隊。
這是因為青超賽在這一級別擁有U19A和U19B這兩種分組。
也就是說,到了青年隊之後,無論是A隊還是B隊都會有正式比賽。
因而他們必須擁有一支預備隊的力量。
這也就是祁峰現在要進的青年預備隊。
“午休時間是12點到2點。下午的訓練從2點進行到4點。然後我們才終于結束一天的訓練。”
當向陽講到終于結束訓練的時候,他的語氣極為誇張,并且還伸手撥了一下自己那很長的額發。
那顯然逗笑了跟在他後面參觀宿舍樓的祁峰。
向陽這才不板着臉,也不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勢頭了。
他的語調歡快起來:“但你以為接下去的時間就都是給我們自由活動了嗎?錯!晚飯以後我們這群已經過了九年制義務教育的人還要接着學習呢。在青訓營老師的帶領下組織學習!從六點學到八點呢!”
在說到這裏的時候,兩人也就走到了配有健身房和活動中心那棟樓。
在這棟樓的最頂層,就是供青訓營學員學習的自習室了。
當自習室的門被打開的時候,裏頭濃厚的學習氣氛讓祁峰的臉上展露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那樣的笑容真的特別好看。
但它卻是讓向陽整個人都好像癟了的氣球一樣,就差沒邊放氣邊往外飛了!
向陽心裏想的是:這人不是才從高中逃出來嗎?怎麽看到需要學習的地方,他會這麽高興!
祁峰的反應也讓向陽只得生吞了那句他原本想說的——“怎麽樣,是不是很怕怕?”
而更可怕的,則是祁峰在那之後由衷地說出的感謝。
他拍了拍向陽的肩膀,真誠道:“謝謝你,向陽。為了帶我參觀,你都把一天裏僅有的兩小時學習時間拿出來了。你真的是個特別棒的室友。也希望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向陽艱難道:“沒事,哥罩你。明天訓練如果有不懂的,可以來問哥。”
祁峰在青訓營的第一個晚上就這麽過去了。
晚上九點,在室友們還在聊天打游戲的時候,他就已經躺在床上了。
老實說,今天的他感覺十分興.奮。
作為中甲球隊的青訓營,這裏的設施當然會比他曾經待過的那個青訓營差上了一大截。
但是與曾經的青訓生活相似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既珍惜又懷念。
在兜兜轉轉了近三年之後,他終于還是回到了這裏。
曾經的天之驕子現已無人相識。
因為他在17歲的這年才剛剛從高中校園來到青訓營的梯隊,他的室友們還對于他的這一選擇長籲短嘆的。
才比他大了兩個月,卻一副老大哥模樣的向陽甚至對他說:“峰峰啊,因為高考的壓力太大所以來踢球,這我能理解,但你好歹也早點來啊。17才來踢球,真的有些晚了。’
但是從全青訓最被人寄予厚望的進攻型球員變為高中校園裏不擅體育的尖子生。
然後又從省重點高中裏的年級前二十變成十七歲才進到了足球青訓營的,不被人看好的小老弟。
這種身份上的變化在每一次到來的時候都讓祁峰感受到一種迷人的挑戰感。
而現在,他已經迎來了另一重挑戰。
——他需要在球場上找回自己的信心,也以此來幫助徐起新找到信心。
那既是他的信心,也是徐起新的信心。
是屬于他們兩個共同的信念。
他原本以為,在這種興奮的心情之下,自己會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可事實上,九點才過十分,祁峰就已經把自己卷在被子裏睡着了。
向陽還以為他也和鄭彥那樣,縮在上鋪玩手機呢。
他爬到上鋪,打算問問祁峰玩不玩FIFA,卻是看到了祁峰的睡顏。
向陽都愣了,然後揮手示意對面床鋪的顧前鋒關燈。
于是祁峰那落在了牆邊的影子便融進了黑暗之中。
在重拾夢想的這個晚上,他又做了那個夢。
只是他還夢到了他們走進球場之前的畫面。
它清晰極了。
夢中,他穿着17號的馬競球衣。
他已不記得到底是從哪一年開始,他希望穿着這身隊服走上歐洲聯賽的賽場。
他甚至不知道這件事為什麽會成為他的執念。仿佛有的事想多了,就會變成他真正想要的,并成為他少年時代的重要印跡。
站在他身後的隊友用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着些什麽,仿佛是在問他一會兒進球後打算在場上怎麽慶祝。
在那人的球褲上,印着代表他球衣號的數字“14”。
祁峰并沒有轉頭去看,可他就是知道,那人是徐起新。
當夢醒時,祁峰睜開眼。
此時正是淩晨3:52,比他調的振動鬧鐘還要早20分鐘。
他試着坐起身來,發現自己已無比清醒。
在他的手機上,有着徐起新在昨晚十點給他發來的一句“晚安,祝你明天訓練愉快。”
祁峰勾起嘴角,給徐起新發去一條回複:“早安。醒得早了,打算提前開始愉快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