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和奧蘭帝國王室成員不同, 作為一個從華國穿越到異世界的靈魂,希雅其實有着镌刻在靈魂上的“火力不足恐懼症”和“種田基因”。

從覺醒女巫血脈的那一刻開始,希雅就知道, 自己和王室與教廷是結下死仇了,不論她是否獨立, 威斯特領都會面臨對方的圍剿,一旦失敗,領地會被分割吞并,領民就算活下來,也會淪為奴隸。

所以她沒得選, 唯有先獨立,趕緊清理領地, 打造營地防禦, 再抓緊時間搶種搶收, 收攏民心, 這樣才能與王國軍和教廷軍有一戰之力。

哪裏想到, 這個世界的貴族,腦回路跟她完全對不上的。

各領地的貴族都是世襲制, 也就是說,鐵打的貴族,流水的國王。除非是改朝換代時跟新國王有死仇,否則一般新國王也會承認這些貴族對領地的統治, 給自己的親信分配的也都是那些前任保王黨的領地。

畢竟, 國王不可能親自統治每一個領地,想要治理領地和收取稅金, 都要靠下面的領主一級一級分攤下去,用生手不如熟手, 自然是繼續沿用這些貴族比較順手。

更何況,幾百年下來,貴族們互相聯姻,早就交織成一個錯綜複雜的龐大關系網,無論誰當了國王,都少不了幾個親戚在這個圈子裏,很難徹底剝離幹淨。

所以貴族的身份地位,雖然需要王室承認和冊封,卻也并不是完全的忠誠依附。

他們更忠于的,是自己的家族。

有利益可以擭取時,當然可以追随國王勇往直前,可若是前方的利益遠不如危險大,那自然要以保命為先。

畢竟,就算僥幸不死,成為俘虜後,要繳納不菲的贖金,還有可能被國王剝奪貴族身份,這種得不償失的任務,有點腦子的貴族都會選。

弗迪南德大騎士,就是一個活着的例子。

王室派去威斯特領地的使者盧修斯伯爵的守護騎士,只有他一個活着回來,被國王剝奪了爵位繼承權,就算有大騎士的實力,以後也無法獲封對應的領地,除非他能将功贖罪,為王國立下大功。

為了洗清自己投降的恥辱,弗迪南德恨不得把希雅說成是魔導師等級的女巫,盡管明知道那絕無可能,但他誇張的說法,還是讓國王和其他人相信,希雅手中絕對有當初冰雪女巫留下的高等級魔法道具,一般的教廷神官絕對無法抵禦的那種。

教廷不是沒有高級魔法師,教皇甚至是大魔導師級別的高手,但他的等級是靠神眷和教廷神器升上去的,如果離開神殿,就會失去神殿的加成,而神殿沒有教皇坐鎮,還不知道會不會有膽大包天的異教徒來偷家,那裏的神器可是神殿的基礎,無論被帶走或偷走,神殿就會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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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約在三百多年前,上上任教皇在位時,就曾經因為一時之氣,離開神殿去淨化一個女巫隐蔽所,結果就被人偷家,好在他及時趕回來,雖然守住了神器,但神殿也被砸了一大半,他耗盡魔力擊退了女巫,可最後還是提前魂歸神國。

後來的兩任教皇,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離開神殿,寧可派出更多的聖騎士和神官去淨化有嫌疑的女巫,控制各地的魔法種子,也絕不敢重蹈覆轍。

更何況,帕瓦爾山脈有不少魔獸築巢,還是九級魔獸雪鷹的老巢,威斯特家族和雪鷹簽有血脈契約,以前威斯特家族沒人覺醒魔力也就罷了,一旦有人覺醒,肯定會召喚雪鷹。

到別人的領地上去打仗,就算是教皇,也要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應對當初那位超越大魔導師等級的冰雪女巫留下的後手。

畢竟,她離開普斯米亞大陸的時候,整個大陸已經沒有能成為她對手的人,若是真給子孫後代留下什麽防禦法陣或攻擊魔法道具,也不是沒有可能。

教廷的聖武士自然是非常願意出兵去剿滅這個殺害了紅衣主教的邪惡女巫,但能夠有資格與他們同行并領隊的紅衣主教和大主教們,卻在互相推诿着,一直也沒拿出個說法來,和王國的貴族議會有得一拼。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十人唧唧複唧唧。

想要立刻出兵,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希雅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兵貴神速,周圍的鄰居們又都一個個不懷好意,當然是要盡快做好準備,“高築牆、廣積糧”,絕對是沒錯的。

外圍的塞西爾血肉荊棘之牆只能作為第一道防禦,對付毫無超凡之力的普通人還可以,但若是遇到教廷神官和聖武士,那些聖光和神聖之火就是這種黑魔法的絕對克星。

哪怕這黑魔法本身也是從一個神官身上生成的也一樣。

所以後面的城牆和防禦魔法陣還是得修起來。

有了第一批速生小麥的收獲,威斯特領地的領民們終于安下心來,為了獲取食物,老老實實地按照希雅的安排開始種地、挖渠、修築城牆。

卡爾和迪麗絲經過高強度的“種地”訓練後,對自己的魔法力掌握熟練度都大幅度提高,加上還有希雅提供的魔晶石供他們在消耗盡魔力後吸收恢複,兩人都升了一個小等級,比一開始磕磕絆絆地使用魔力種地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同,就算沒有希雅,他們也能組織領民有條不紊地種地。

駐守要塞的威斯特老兵,都有修城牆的經驗。那是跟北方部落常年攻防戰打出來的經驗,以前他們經常是白天守城,晚上修補城牆,個個都是熟練工程兵。

希雅從要塞調了一百老兵到貝爾曼小鎮,由他們帶領居民修築城牆,另外也征召了一部分領民到帕瓦爾山脈去伐木。

帕瓦爾山脈裏的樹木經歷了這次蝗災後,有不少都枯死,剩下的樹幹還可以砍回來用于蓋箭塔和哨塔。

雖然帕瓦爾山脈裏的樹木有不少都是百年老樹,但有艾斯米亞河流經整個威斯特領地,砍下來的樹木都不用人肩擡手扛,直接推進河裏,就能順河而下,一直漂流到安裝着攔河鎖鏈的貝爾曼小鎮碼頭,然後再被人撈起來運去木工坊加工。

盡管威斯特領因為追随老威斯特伯爵前去南征的士兵幾乎全軍覆沒而損失了大量青壯士兵,可在過去的災年裏,因為伯爵小姐的慷慨,領地的領民并沒有像其他領地的人一樣死于饑荒,真正負責種地的農民和農奴都活了下來,也沒有跟着那些小貴族一起逃出領地,故而現在留下的人,能幹活的人手還真不少。

希雅深知“升米恩、鬥米仇”,異世界也不例外。

原主對威斯特領地的領民和城堡的奴仆可以說是仁至義盡,可在被指控為女巫時,先有廚娘和女仆試圖騙走她的徽章,假借她的身份,後來被澤菲魯斯抓走處刑時,也有不少人對她唾罵扔石頭,雖然知道是這些人是多年來被教廷洗腦,根本不知道邪惡的女巫到底邪惡在哪,可一樣會讓她齒冷。

救濟不能無止境地白給,讓他們用勞動來換取食物,學習一技之長,讓他們自己建設自己的家園,才是長久之計。

否則只能養出坐享其成的蠹蟲,而不可能換得真正的忠誠。

只有自己親手建造的家園,才會更加珍惜,更會拼命守護。

南邊的防禦和種植工作安排好之後,希雅就帶着安娜乘着雪鷹前去帕瓦爾山脈。

她打算帶安娜去阿烏尤尼峰的火山口裏,看能不能找到魔晶石礦脈。

當初雪鷹就是從那裏抓到小雪球的,後來希雅從老祖宗留下的記載裏,得知這種長着兔耳朵的狐貍臉小雪球叫狐兔,名字起的還真是十分貼切,雖然弱,居然是二級土系魔獸,以魔晶石為食,就在火山腹中生存。

當初冰雪女巫還曾經抓過不少,據說無論燒烤炖煮味道都不錯,還能夠提升對魔力的感知能力。

這只狐兔已經開啓靈智,懂得求饒,還懂得為她做事,幫她尋找身上有魔法種子的人,還主動帶路尋找魔晶石礦脈,只要給它一點點魔晶石當報酬就行,勤快得簡直讓希雅都有些不忍心這麽虐待小動物。

希雅甚至聽小雪說,這小東西居然還想跟她簽契約,想成為她的契約魔獸,結果被小雪一頓暴揍,扯禿了好幾塊皮毛,現在一看到小雪就瑟瑟發抖。

如今她手下有三個覺醒了的魔法師/魔戰士,還有一個待覺醒的魔法種子。

雖然安娜只有十歲,可是四歲的艾拉都已經覺醒,可見年齡不是問題。

更重要的事,她給安娜檢查過,這孩子之所以會成為啞巴,實際上是因為出生時難産,羊水灌入耳道,因為她的母親勞拉只是個洗衣女仆,根本請不起接生婆婆,每次都是自己生自己清理,根本沒注意到孩子哪裏不對。

安娜的耳道被堵住後,根本聽不到外界聲音,也就無從學習說話,而後來又被扔進溝渠,嗆壞了嗓子,就更加無法出聲。

還好後來她慢慢可以聽到聲音,勞拉一直将她帶在身邊,盡管是個啞巴,也沒有被母親放棄,才能活到現在。

或許就是因為一直受着這些病痛折磨,卻從未被放棄,這孩子竟然有了聖光類魔法種子。

這半個多月來,安娜和勞拉被留在威斯特城堡,享受着有生以來第一次不愁溫飽的生活,讓一直瘦巴巴像個豆芽菜的安娜終于長了點肉,也不再像個随時一陣風都能吹走的模樣。

希雅這才決定,帶她去尋找魔晶石礦脈,在那兒幫助她覺醒魔法種子,以她的聖光魔法種子一旦覺醒,哪怕是最低的一級治愈術,也能讓她的身體開始自愈,很快就能恢複聽力和說話能力。

沒辦法,未來要面對的敵人太強大,除了要加強防禦,提升自己的魔法技能之外,希雅還需要不少醫護人員,有備無患。

可惜在這個世界,哪怕魔法師秘而不宣,女巫被污名化獵殺,有教廷的神官以聖光為人治病療傷,根本不會将這種能夠拉攏人心的好事讓給別人。

偶爾有些學了點醫術的,也經常會被當成“巫醫”處置。

希雅不得不感嘆,這個異世界的科技樹,看來在超凡之力下,真是被壓迫得有點扭曲了啊!

等她打退了王國軍和教廷軍,能夠守住自己的領地,再想想怎麽在自己的領地上重修科技樹吧。

安娜坐在她身前,剛開始的時候,這孩子還瑟瑟發抖,根本不敢睜開眼看,過了好一會兒,感覺周圍似乎并沒有什麽危險,才敢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打量周圍。

她現在已經對希雅很熟悉,這位女巫領主不管有多忙,每天都會回到城堡,問清楚她和勞拉吃飯的情況,給她檢查身體,還讓她用治愈之雨來泡澡。

雖然治愈之雨的治療效果并不算很強,主要是治療外傷,促進生長,但對于她和勞拉這樣一個發育不良、一個積勞成疾的人來說,已經十分見效。

從一開始根本不敢看希雅,到現在對她滿懷感激,安娜聽勞拉說,女巫領主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身上有魔法種子,一旦覺醒,就能夠幫助領主做事。

她還不懂什麽是女巫,什麽是魔法,只是知道,只要她還有用,就能夠讓勞拉住在城堡,不用每天洗衣做工,還要被那個叫父親的酒鬼踢踢打打的。

現在,她坐在雪鷹背上,震撼地看着在身邊漂浮着的白雲,下面青色的山脈,遠處白色的雪峰,還有那條從山林中蜿蜒而出的艾斯米亞河,就連威斯特城堡,都變得那麽小,小得她都看不到勞拉在哪裏。

她小小的心靈裏,第一次産生了一種渴望,渴望成為真正的魔法師,能夠像領主大人一樣,乘着雪鷹飛翔無拘無束地在天空。

希雅像是感應到了她的想法,輕輕地笑了一下,“我們馬上就要到了,等你覺醒以後,有機會也可以找一只契約魔獸做你的夥伴,既能夠保護你,還能夠帶你飛翔。小雪,是不是?”

“咕——”雪鷹應了一聲,帶着幾分驕傲地咕咕咕了一串,有點嫌棄小安娜,要知道雪鷹一族,只會認可強大的女巫和天空騎士為主,一般的小法師和小騎士,根本就別想摸到它們的一根毛。

希雅輕輕地敲了一下它的腦袋,“你可別小看人家,安娜是光系法師,很罕見的治愈系法師呢!不光是可以給人治療,魔獸受傷也一樣能治呢!”

“嗚!呱!”雪鷹發出了兩聲怪叫,顯然沒想到主人會敲自己的腦袋,雖然不知道光系法師是什麽,可一聽可以給魔獸治傷,它也高興起來,用力振翅,加快速度,沒多久就飛到了阿烏尤尼峰火山口。

降落在火山口,雪鷹小心翼翼地将翅膀放下,希雅抱着安娜從翅膀上走下來,狐兔就從希雅的袖子裏跳了出來,吱吱叫了兩聲,朝前面跑了幾步,然後停下了轉頭望向希雅。

希雅朝雪鷹揮揮手,“小雪,你先回巢去吧,我帶安娜去找魔晶石,到時候也找一些給你。”

雪鷹會用魔晶石築巢,因為雪鷹也是魔獸,天生能夠感應魔力,所以會用魔晶石鋪墊在巢穴中,不但能夠提升自己的魔力,還能夠在孵化期滋養雪鷹蛋,提高雛鳥的身體素質。

小雪聽了十分高興,咕咕地應了兩聲,便高高興興地飛走。它得回家去跟小夥伴們嘚瑟一下,它的主人居然要給它弄魔晶石築巢了,哪怕它現在還沒打算找伴侶生蛋,可提前就有個魔晶石築成的巢穴,簡直比父母還要富有呢!

這種事,不回去炫耀一下,簡直對不起最近被主人魔力滋養得越來越光滑閃亮鋒利的翎毛了呢!

哪怕成為魔獸,鳥類炫耀羽毛的天性還是無法改變的。

希雅并不知道小雪此時的心思,抱着安娜跟在狐兔的身後走進火山口。

安娜掙紮了一下,想讓領主大人放自己下來,她雖然小,但一直都會自己走路的。

希雅沒放開她,反而輕輕地拍拍她的後背,安撫她說:“這裏很危險,我可不能讓你自己走。反正你很輕的,我抱得動,沒事的。”

安娜聽不大懂,但依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乖巧地點了點頭,将小腦袋靠在她的肩頭,好奇地打量着周圍。

阿烏尤尼峰是帕瓦爾山脈中最高的山峰,山頂甚至還有個火山口,這高度足足有四五千米,山下已經返青,正是六月底的盛夏時分,而這是山頂,她們周圍白雪皚皚,可她居然一點兒也沒覺得冷。

希雅雖然是水火兩系血脈魔法師,但她的老祖宗可是冰雪女巫,冰系魔法本就是水系魔法的進階版,她的一二階水系魔法和冰系魔法都屬于老祖宗留在傳承記憶中的法術,覺醒時就自動領悟,對別人來說冰天雪地會凍死人,對她而言,反而格外舒爽,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在這裏施展魔法都能有幾分加成呢。

只需要一個小小的魔法護盾,就能讓自己和安娜在這裏無懼風雪。

安娜并不知道,正是因為她身上的光系魔法種子,她才能夠在那樣艱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否則就光是當初被丢棄在溝渠中,她被那些老鼠啃食的時候,就已經活不下來了。

對光系魔法師來說,磨難和傷痛對她們都是覺醒的考驗,能熬過去的,就能提高魔法感知力,一點點突破覺醒,熬不過去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也是魔法師的人數遠遠少于騎士的主要原因。

騎士在感知魔力,突破大騎士上限之前,其實仍然屬于人類的範疇,只有擁有了魔力,才能真正成為超凡者。

超凡者,無論是血脈術士,還是覺醒魔法師,在體內開發出魔力池的過程中,其實就是對自己身體的改造過程,當成為魔法師,掌握超凡之力,等于超出了普通人的範疇。

大多數人就算能感應到魔力的,體內沒有魔法種子,也無法吸收魔力,自然無法在體內開辟魔力池。

塞西爾主教所做的魔法藥劑,就是用藥劑強制性在人體內先制造一個虛拟的魔力池,然後再大量輸入魔力,不斷沖刷血脈和“魔力池”,将虛拟的魔力池漸漸變成真實的魔力池,從而突破覺醒。

他選擇在貝爾曼小鎮這裏收養孤兒,就是看好這個地方是威斯特領地的交通要道,而這一帶的魔法元素濃度,甚至遠遠超過王都和教廷。

這種寶地居然沒被教廷占下,塞西爾主教一開始都覺得有些納悶。

後來就暗暗竊喜,占據這裏正好可以提升自己的等級,還能夠“收集”到大量的“材料”。

希雅也是在抓住他之後,看過他的實驗記錄,才想到這種可以幫助安娜提前覺醒的辦法。

當然,她并不會像塞西爾那樣簡單粗暴地在安娜體內開辟魔力池,那家夥催化魔法種子覺醒,只是為了把他們變成自己提升魔力等級的“材料”,所以根本不會在意他們的感受,更不會在意這樣做有沒有後遺症。

可她不一樣,安娜是個寶貝,未來的光系魔法師,女巫領的治愈師,她一定會讓這孩子平平穩穩地覺醒,少受些苦,早日痊愈,可以開口說話,對她那個任勞任怨對她不離不棄的母親親口叫一聲媽媽。

憑借魔法盾的保護,希雅抱着安娜跟在狐兔的身後,一點點從火山口往下走,哪怕狐兔走過的地方十分狹窄,只要她走過去的時候,那些積年不化的冰雪都會自動分開一條路來,讓她輕而易舉地通過。

安娜看得瞪大了眼睛,等走進火山山腹之中,已經沒有多少冰雪,看到四周深紅色的山壁,仿佛噴湧而出的熔岩在這裏凝結而成,還帶着幾分晶體的光彩,猶如寶石一般閃閃發亮。

狐兔小心翼翼地貼在山壁邊,踩着一塊塊凸起的石頭朝下走去,時不時回頭,看到希雅抱着那個小女孩依然穩穩地跟在後面,這才繼續朝下面走。

希雅其實很納悶,魔晶石礦脈怎麽會藏在這麽高的火山中,這完全不符合她原來那個世界的認知。

只是魔法師魔獸都有了,這個充滿魔力的異世界自然不能用她以前的認知來判斷是否合理,不過看着周圍山壁上的火焰晶石,希雅已經覺得非常滿意。

以後不管是她自己修煉火系魔法,還是發現新的火系魔法種子需要覺醒時,都可以到這裏來。

這些火焰晶石可都是能夠提升火系魔法的寶物呢,要是開鑿出來,就算是當成紅寶石,都能賣出不少錢呢。

又發現了一個生財之道,看來威斯特家族的老祖宗,還真是選了個水火寶地來打造自己的家族大本營啊!

有些脫落下來的火焰晶石,她看到就撿起來毫不客氣地收入雪鷹印記所關聯的傳承空間,那裏已經被她當成随身空間來用,不光能裝老祖宗留下的家族寶藏,還能裝她的日常用品和領地所需要的物資。

可惜空間的大小有限,目前一大半都裝着魔晶石和老祖宗留下的各種魔法書籍,剩下的空間并不多,否則她乘着雪鷹飛到個沒有遭災的富裕領地,變賣些火焰晶石之類的東西來換取糧食也不錯啊。

啧,原來看過的穿越小說裏,随身空間可是經商暴富的不二金手指呢。

希雅一路走一路收集散落的火晶石,在幾乎審美疲勞加空間爆倉的時候,終于看到狐兔停了下來。

“吱吱!”狐兔尖叫了兩聲,等到她靠近後,朝着山壁上的一個裂隙鑽了進去。

呃,希雅頭疼地看着面前這個頂多比狐兔的身體寬不到五厘米,高度也不足五十厘米的裂縫,恐怕連她的一條腿都伸不進去,更不用說她這麽大的一個人了。

她只能先放下安娜,伸手放在裂隙口,嘗試着驅動火系魔力,看能不能熔化這些火焰晶石,擴大這條裂隙。

她的手剛放在山壁上,那一片火焰晶石就倏地亮了起來,從堅固的晶石牆壁變成了紅色的熔漿,又飛快地變成了一團團火焰,融入她的掌心。

希雅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只覺得一股暖流從掌心融入,順着她的手掌血脈流經全身,轉了兩圈之後,沉入她腦海中的魔力池裏。

她體內的魔力池十分古怪,一半紅一半白,猶如太極陰陽魚般收尾銜接,環抱成球。

原本水火不容的兩種魔力,在這個古怪的圓環中,竟然達到了一種奇異的平衡,甚至還能産生一種強大的吸引力,能夠吸收更多的魔法元素進入她的體內,來不斷提升她的魔力等級。

哪怕是威斯特家族的老祖宗,看到她體內的魔力池形狀的話,恐怕也會震驚得無以複加。

只有希雅自己清楚,因為她在穿越之前,是個華國人,而在華國讀過大學的學生都知道,大一的體育選修課裏,最熱門的就是太極拳。

哪怕她學得只是表演性質的太極拳,可是那古老文明的傳承理念,已經深入血脈,植入靈魂,導致她在覺醒血脈時,那讓威斯特家族無數魔法種子失敗崩潰甚至爆體死亡的水火魔力,竟然按照她記憶中的太極圖,相生相克,生成了這樣一個古怪的魔力池,也給她帶來了格外強大的魔力加成。

否則,就算有傳承空間的魔法防禦,加上反彈的神聖之火,她一個剛覺醒的女巫也沒辦法用一個大火球就滅了澤菲魯斯一群人。

單純的火球和水球都做不到,只有這種太極魔力池出來,突破水火元素的爆裂火球才能産生如此可怕的效果。

只是先前她靠着艾斯米亞河突破,後來又一直用水系魔法來救治那些平民,幫着卡爾和迪麗絲種地,反而是火系魔法用得極少,所以體內的魔力池已經有一點傾斜,失去了平衡。

沒想到今天明明是來找魔晶石礦脈幫安娜覺醒,卻能夠從火山腹地的火晶石裏吸收到這麽多的火系魔力精華,一下子就讓幾近失衡的魔力池得到了補給,迅速恢複了平衡。

哦不,再吸收下去,恐怕火系魔力又要反超了呢!

控制,她還需要控制一下自己。

戀戀不舍地從山壁上收回手來,希雅面前的裂縫已經擴大了四五倍,她就算抱着安娜也勉強可以通過。

“走吧!”希雅重新抱起安娜,見她滿眼羨慕和崇拜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笑,“是不是覺得魔法很厲害?等你覺醒了魔法,你也會變得很厲害的。”

盡管對光系魔法的了解并不多,除了傳說中自帶治愈和驅邪效果之外,希雅并沒有從傳承空間裏找到相關的魔法書和記錄。

想也正常,自家老祖宗是個血脈術士類的女巫,跟那些覺醒光系魔法的教廷聖子聖女算是天生的對頭,怎麽可能把教廷的魔法書收集到自己的傳承寶藏裏。

她能教給安娜的,只有對魔力的感知和提升技巧,如何運用和挖掘光系魔法的技能,還得要靠她自己。

不過就算安娜無法學習更高深的光系魔法,能夠使用光系魔法進行治療,就已經是對她最大的幫助了。

狐兔看到她們進來,又吱吱叫了兩聲。

它剛才在裏面等了半天不見她進來,還有些擔心,本想出去看看結果就看到希雅竟然把山壁都給熔化吸收了,頓時吓得瑟瑟發抖,縮在裏面不敢出去。

等到她們進來,它就趕緊帶路,朝裏面鑽了進去。

這條隐藏在山壁中的裂隙,外面只能看到個小小的入口,裏面卻是越走越寬敞,從一開始希雅得弓着身子抱着安娜行走,到後來可以直起腰來,漸漸變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寬,最後竟像是走入了另一個空間,從外面深紅色的火焰晶石礦洞,變成了一個閃爍着白色晶石的空曠山洞。

這山洞足足有數百米之深,她們幾乎是從山洞的最高處進入,上方有十多米下面還不知有多深,只能看到無數璀璨的白晶石在山壁上閃閃發光,晃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濃郁的魔力元素充斥其中,希雅覺得這些魔力元素簡直鋪天蓋地地朝着自己撲過來,像是看到了什麽寶貝般歡快地湧入她的體內,讓她不得不趕緊坐下,放開安娜,讓她也學着自己的樣子坐好。

“來,學着我的姿勢打坐。嗯,這是最方便吸收魔力元素的姿勢,然後用心感受周圍的魔力元素,将它們引入自己的身體,讓它們在自由地在你的身體裏轉動……”

按照魔法世紀應該是用“冥想法”來覺醒魔法種子,可希雅不會冥想法啊!

威斯特家族是血脈術士傳承,直接血脈覺醒就成為魔法師,覺醒不了就會血脈崩潰,輕則受傷體弱命不久矣,重則當場爆體而亡,根本沒有能用冥想法的機會。

不過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希雅在原來的世界裏看過不少小說,裏面無論是東方的武術內功法術修煉,都需要打坐修行,跟西方的魔法師冥想法應該也差不了多少。

具體怎麽修煉她不懂,但最基本的五心朝天的姿勢可是華國小孩子都知道的,她當然也不例外。

她自己試過,這個姿勢的确有助于吸收魔力元素,現在也讓安娜嘗試,還好小孩子的骨頭軟,輕而易舉就擺好姿勢,由她試着引導一股魔力元素進入安娜體內,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緩緩在她的體內流動。

不得不說,安娜雖然瘦弱,但這身體的韌性極強,不愧是光系魔法種子,吸引進魔力元素後,很快就化作無數光點,融入她的血肉之中。

眼看着安娜的身體,像是吹氣球一般,一點點從原來的幹枯瘦弱,變得血肉豐盈起來,希雅都不得不啧啧稱奇,仔細地觀察着她的沒一點變化,一旦她承受不住時,就及時帶她離開這裏,以免發生不可控的危險。

她并不知道,原本的光系魔法種子在安娜的體內,長期處于營養不良的狀态,都已經近乎枯竭,如今一下子得到這麽多的魔力元素補充,就如同一只饑渴的小獸,不知餍足地瘋狂吸收的同時,竟是自動自發地催化了治愈之力,開始為她修複身體的損傷和這些年來缺損的營養。

最強大的光系魔法,甚至可以肉白骨活死人,治愈一個小女孩的營養不良,簡直不值一提。

安娜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些許痛苦之色,身體的關節處,發出咔咔的響聲,太過迅速的治愈生長,讓她的肌肉迅速生長的同時,連因為發育不良而瘦小的身體骨骼都跟着拉伸長長。

可這樣還不夠,她的嗓子癢癢的,耳朵也癢癢的,原本像是隔着一扇門的那些聲音,忽然都變得清楚起來。

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身體裏的血液在流淌的聲音,聽到自己胸膛中心髒跳動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孱弱無力,到漸漸變得铿锵有力,就連腦海中出現的一道光,似乎也帶着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樂聲。

安娜從未聽到過音樂,但她此刻隐隐感覺到,那聲音,就仿佛是從神國中傳來的天籁之音,能夠淨化人的靈魂,洗滌人的心靈,讓人感受到無比的神聖純淨。

在此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什麽是天籁之音,可那聲音響起的時候,一些東西就自然而然地灌入她的腦海之中,随着那道光,一起留在了她的腦中,形成一個白色的光漩,緩緩轉動着,牽引着那些在體內流動着的魔力元素,流過身體的每個部位後,最終彙集在光漩之中。

希雅原本想要抱起她,卻突然看到她身上的魔力元素越來越濃。

從白色的光,漸漸變成有若實質的白色霧氣,最後甚至如同濃稠的乳液一般,最終形成了一個光球,将她完全包裹在裏面。

希雅只能後退一步,看着那光球上的魔力元素緩緩流轉,彙集到最上面大約是她頭頂的部位,忽然出現了一個漩渦,然後瘋狂地吸收着光球中的魔力元素,甚至牽引着周圍的魔力元素也朝着這裏湧動。

最後,光球中隐約有樂聲響起,希雅有點懵,擡頭朝周圍看了看,就連小狐兔也乖乖地趴在光球的旁邊,似乎在蹭蹭上面溫暖的光系魔力元素。

不會吧……在這地下幾百米的山洞裏,難不成光明神還能感應到光系魔法種子的覺醒,真要降下個什麽神跡來嗎?

那會不會發現她這個血脈女巫的同時,就順手把她給淨化了呢?

她正有些擔心,還沒想出個應對的法子,就聽到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從身邊傳出來。

“好吵……”

白色的光霧終于散去,煥然一新的小安娜正皺着眉,有些不耐煩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顯然并不喜歡這莫名其妙在她耳邊響起的“天籁之音”。

樂聲戛然而止,原本在山洞上方快要落下來的一道聖光也跟着消散。

顯然,對于這位不領情不誠心的僞信徒,神靈并沒有開解教化的耐心,果斷收回了即将落下的賜福。

希雅長長地松了口氣,歡喜地看着顯然已經覺醒的安娜,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安娜!你可以說話了!”

“啊?”安娜先前無意識的出聲,直到此刻,再次發出聲音,才驚喜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又摸了摸自己的咽喉處,“我……我……我可以……可以……說……說話了!”

她又驚又喜,連眼淚都忍不住落下來。

從小她就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一直拖累着勞拉,哪怕被丢棄在溝渠裏,被老鼠啃食時,她開始聽到這個世界的聲音,也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惡意,原本以為自己就此死去,便可以得到解脫。

可勞拉把她從老鼠的嘴裏搶了回去,寸步不離地帶在身邊,無論吃多少苦都不曾放棄,直到如今,她終于可以開口,回去叫一聲“媽媽”。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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