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026章 牧野聞歌

聽到錄音器裏熟悉到極致的聲音, 謝止戈沒忍住朝他擡了擡下巴:“毛豆?”

楚未期本來因為錄音器裏突然出現的年輕男性聲音震驚不已,結果一聽謝止戈這話立刻澄清:“不是,毛豆是只猴子啊。”

“哦, ”謝止戈把手裏那只木雕的杯子丢給楚未期,又說,“那是你養的那只狗,叫芝麻?”

楚未期有些無語:“怎麽可能, 你見誰家的狗會說人話?”

他兩只手接住那只杯子,剛才看謝止戈找苗一要了一截木頭在那兒搗鼓,原來是在給他做杯子,他垂眸看向手裏的木制水杯, 杯身上雕着一只笑嘻嘻還醜萌醜萌的狗頭, 看得出謝隊雕工一般般,但杯身和杯口都十分細心地打磨得非常光滑。

謝止戈指了指監控視頻裏那只半趴在隔間裏顯得十分局促的獵豹:“那兒,會說人話的傻豹子。”

“那不是獸系異能者嗎,”楚未期這下聽出謝止戈是在陰陽怪氣了, 但手裏那只還帶着對方掌心餘溫的水杯讓學神的腦瓜子立刻轉起來,他趕緊解釋,“雖然聲音有點耳熟, 但我保證絕對不是我認識的人,那天晚上我說的話都是真的,真沒撒謊騙你們, 家裏沒別人,”他說着還豎起三根手指, “我發誓, 我也不知道錄音器裏的聲音是誰的。”

本來只有他和毛豆還有芝麻能接觸到的錄音器裏突然出現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自己才該是最驚訝的那個, 結果被謝止戈這麽一打岔,他反而鎮定起來。

“真的,我也不知道這是誰。”楚未期再次強調。

不過他猜測那位可能是他導師聯系的警察,但是按理說他要今天下午才回研究所跟導師銷假,沒道理警察早上就到他家啊,難道導師清明節期間聯系過他?

除了這個他想不到別的原因,總不能是毛豆不小心撥通了國安的快捷號碼。

楚未期一邊想着一邊往杯子裏倒了些水,只見原本紅色的木制遇水顏色迅速變淡,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跟這兩天直接喝的再循環水有微妙的不同,口感更接近他以前喝的瓶裝水,可能跟苗一給的木料有關。

畢竟謝止戈剛才是直接要了一截苗一那株血紅色的變異植株,這種超越他現階段科學認知的植物,有點額外的新奇小作用也不奇怪。

他正驚訝,就聽謝止戈還不滿意:“只是‘有點耳熟’?”

這不滿意的點好像有點奇怪,楚未期沒細想,脫口就說:“因為跟你的聲音有點像,所以覺得耳熟,世界上聲音相似的人那麽多,這沒什麽,總不可能是你在對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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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苗一心疼的視線一直落在他手裏這只木制水杯上,楚未期像是手指被燙到一樣連忙把水杯放回桌上。

想想也是,苗一是木系異能者,那株紅色變異植物就是他朝夕相伴的戰友,他現在拿着人家戰友做的杯子喝水跟橫刀奪愛沒什麽區別了,換成是他,要是有人那他的電腦去墊桌腳,他肯定飛起來就給對方一腳。

楚未期正思緒發散,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連忙興沖沖補充一句:“我再把錄音器送回去問問對方,如果這位就是國家的人那運氣就太好了,只要聯系上國家,保證我們以後吃穿不愁!”

到時候他跟謝止戈他們回到1號基地,再跟基地那邊交換點百年後的技術送回去,到時候百年前的物資在末世流通起來,末世的科技在百年前全面開花,事情簡直不要太完美。

謝止戈沒有反駁,算是贊同楚未期的說法。

“那我現在就把東西送過去。”楚未期已經開始迫不及待起來,結果他剛說完就感覺自己嘴裏又被塞進一枚奶香味十足的糖果,“唔,”他舌頭一卷把那枚奶糖整個含進嘴裏,聲音含含糊糊地朝突然使壞的謝止戈問道,“怎麽了?”

粉色的舌尖在視線中一掃而過,謝止戈端起那只淺紅色的木制水杯仰頭喝了一口水,壓下驀然升起的那股躁意:“你都說不認識,怎麽确定對方的身份?”

阿飛也說:“對啊對啊,兩邊又見不到面,萬一對方是壞人呢?”

苗一和邢惡坐在一旁紛紛點頭,顯然也是這麽認為的。

倒不是他們幾個警惕心過重,而是楚未期看着就一副挺好騙的樣子,實在讓人不敢放心。

楚未期想了想說:“對方能那麽快拿到錄* 音器還在裏面留下錄音,說明人肯定已經在我家裏了。有陌生人來,芝麻不會不管的,附近鄰居聽到芝麻的叫聲絕對會去我家查看情況,對方現在還有心思給我留錄音,我覺得至少鄰居們認為他沒問題。”

謝止戈挑眉:“你很相信你的鄰居?”

回憶起桃源山那些叔叔阿姨伯伯嬸嬸,楚未期臉上不自覺帶起笑意:“從小他們就很照顧我,我上小學那會兒,他們還會搶着去給我開家長會。”

謝止戈不置可否,只說楚未期想試就試。

反正兩邊隔着一百年的時間,就算對方想對楚未期不利也沒機會下手,最多就是對方占據了楚未期的家,讓楚未期不能再從他家裏順利獲取物資,有他和赤影在,總不至于讓楚未期沒那點物資就在這個世界活不下去。

而且錄音器裏那個聲音讓他很在意,聽到聲音的那一刻他心中産生的震蕩感不是一句聲音很像就能輕易解釋的,他迫切地想知道對方究竟是誰。

謝止戈感受着胸前那只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懷表,他有一種預感,搞清楚那個人是誰,就能知道他的懷表裏為什麽會放着一張屬于楚未期的照片。

這個困擾他将近二十年的疑惑,也許很快就能解開。

見大家都沒意見,楚未期打了個腹稿,深吸一口氣開始錄音。

……

堂屋裏,謝止戈盯着剛才放置錄音器的地方已經十分鐘沒敢眨過眼睛,他相信,如果楚未期現在人是安全的,聽到他的錄音後就一定會想辦法聯系他,所以他連一分一秒的時間都不敢錯過。

突然,趴在他腿邊芝麻噌的一下擡起腦袋,謝止戈眼前一個小黑影晃動,就見那枚熟悉的錄音器果然再次出現。

紐扣狀的錄音器掉落在堂屋裏的地面上,因為不大不小的沖擊力回彈滾動,不等錄音器停穩,謝止戈已經眼疾手快地将東西抓住,還沒來得及汪汪出聲的芝麻立刻用它那雙烏溜溜的狗狗眼盯着謝止戈嘤嘤直叫,屁股後的黑尾巴更是差點搖成螺旋槳。

正在院子裏打掃那條石板小道的毛豆聽到芝麻的動靜,立刻抓着爪子裏的掃把吱吱地沖進來,就見芝麻一個勁兒拿腦袋蹭着那個人類的褲腿,狗腿讨好的樣子不要太明顯。

謝止戈丢了一根香蕉和一碗狗糧就把毛豆和芝麻打發到一邊涼快,他坐回工作電腦前有些忐忑地點開錄音,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動靜蓋過錄音裏可能成為線索的任何聲音。

“您好,我是楚未期,請問您是誰,為什麽會在我家?”

短短不到二十個字,謝止戈反反複複聽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對楚未期說出每個字時的語調都銘刻于心,他才終于松出一口氣懶懶地靠在身後的椅背上。

謝止戈原本繃直的唇角微微勾起:“是個好消息,還有心情管自己家裏闖入的陌生人,目前看來這小孩兒還算安全。”

這座小院從昨天晚上起就處于全方位監控之下,不用謝止戈再額外回傳消息,錄音器出現的那一刻,該知道的相關人員便已經全不知道。

同一時間,錄音器裏的語音已經被安裝在堂屋裏的采音設備同步上傳,由後方技術人員接手分析。

謝止戈盯着掌心裏的錄音器發呆,微蹙的眉頭說明他在思考什麽。

楚未期在他跟的這個絕密項目中的涉密級別較低,所以到目前為止楚未期的失蹤事件還是由他全權負責,但是今天監控到這個錄音器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的事實在過于離奇,恐怕最多下午就會收到任務等級提升并移交處理的消息。

如果他想全程參與這次任務,必須在接到消息前跟楚未期建立有效聯系,不然他之後再想聽到楚未期的消息恐怕有點難,畢竟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麽那小孩兒只能用這枚錄音器跟他聯系。

哦,準确地說楚未期原本想聯系是甚至只是一只猴子。

謝止戈趁着自己手裏還有權限,當即跟總部報備自己要回複楚未期的話,對面審核通過後,他立刻開始錄音。

上一次楚未期是過了十分鐘左右回收的這枚錄音器,他不能錯過這個時間,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

……

十分鐘後,楚未期順利取回錄音器。

車裏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這麽小小的錄音器上,他們能不能跟百年前的國家取得聯系,就看對方怎麽回答。

楚未期的喉結有些緊張地微微滑動,他擡眼看向謝止戈,見對方朝他點頭,這才伸出手指點開錄音。

“你好,我姓謝,是這次項目專門負責你安保工作的小隊隊長,這段時間也是我在跟你,很抱歉因為我的疏忽沒有保護好你。”

“可以告訴我你現在的具體情況嗎?”

語音裏傳來一陣嘤嘤嘤的狗叫聲,楚未期不用想都知道知道是芝麻在撒嬌,他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眶,對方居然一直在暗中保護他,而他一點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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