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青梅吻

青梅吻

見他不為所動,我拿手指蘸了點,飛快抹到他唇上。

他一愣,看着我,許是嘗到了那一絲酸甜味道,嗅到了清香,禁不住誘惑,緩緩抿了抿唇,喉結滾動。我趁機把酒瓶塞到他手裏:“嘗嘗嘛,我親手為你釀的,一口,就一口,醉不了人的。”

他猶猶豫豫地拿起來,啜了一口。

我忍不住盯着他的唇,含着我喝過之處,心癢難耐,待他喝完一口,便搶過來,迫不及待地含上被他嘴唇碰過的瓶口。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被他喝過的酒,仿佛更甜了。

喝過之後,我又遞到那林唇前,誘哄道:“是不是很好喝,再來點?你看,我喝了都沒事,不醉人的。”

他盯着我,仿佛真着了我的道,聽話地将酒瓶接過來,又啜了一口。不過兩口,他的臉頰就已經泛起了酡紅,耳垂更是嬌豔欲滴。

“哎呀,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你母尊就要罰你了。”

我把酒瓶奪過來,故意這般激他,便見他臉色一沉:“拿來!”将酒瓶奪了過去,仰脖灌了一口,又被我搶過來。

就這樣,我們倆一人一口,将一整瓶青梅酒喝了個底朝天。以往阿娘都只許我喝上一兩口,我也是頭一回喝這麽多,頭暈乎乎的,腦子裏如漿糊一般,渾身發燒,再看那林,已是眼睫低垂,倚靠着樹幹,從頸根到臉頰都是一片緋紅——顯然,也已經醉得狠了。

待他閉上眼,我輕喚了兩聲:“那林,那林?”

他一動不動,連長長的睫毛也未顫抖一下。

“怦怦,怦怦.....”

我心跳得如脫籠兔子一般,咽了口唾沫,緩緩爬到他身上。

被我日日描畫、午夜夢回的眉眼唇鼻,近在咫尺。我擡起手,自他高峻的眉骨往下,一寸一寸描摹過他眼尾的長弧,鼻梁的峰巒,最後落到他的唇上。他嘴唇的觸感比我想象中還要柔軟,似花蕊一般,上唇中心有個唇珠,摸起來圓潤飽滿,就像阿娘做的糯米湯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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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很好吃。

我屏住呼吸,湊近他的唇,小心翼翼的,輕輕含住了那個唇珠。

軟,真的很軟,比花瓣與湯圓還要更軟。青梅酒的酸甜自唇間彌漫,全身血液湧向心髒,轟然爆裂,炸開了一團璀璨瑰麗的焰火。

原來,親吻心上人,是這般驚心動魄,恨不能死在這一瞬的感覺。

感到他與我交錯的呼吸略微亂促,似乎要醒,我跳起來,躲到了樹後,聽見背後并無動靜,一顆瘋狂逃竄的心才漸漸落回胸腔。

發現自己腹下又起了可恥的反應,我慌忙起身,想要離開,可一想到若是醒來發現我不見了,他定又要生氣,何況這次還是被我哄得醉了酒,我要是跑了,他如果氣到不願和我做朋友了怎麽辦?

思及這個,我又蹲了下來。

可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下邊燥得要命,不似往日晨間忍上一忍,便能自己消下去。回眸看了那林一眼,他還靠着樹幹,閉着雙眼,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我藏回樹後,咬住雙唇,将手伸進褲裏。

午後微風習習,四周除了草葉搖曳的聲響,便只有蟬鳴鳥叫,我自不敢像在家中一般邊弄邊喚他的名字,捂着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一想到他就在身後一步之遙,不過幾下,我便攀上了巅峰。

軟了身子,手心淋漓,我系好褲子,本想起身去河邊洗洗,卻已無了半分力氣,酒意席卷困意洶湧而來,我很快就迷糊起來。

一覺睡醒,睜開眼,頭頂樹影間,已是暮光緋紅。

我坐起身來,往樹後一看,竟不見那林,一時慌了神。大喊着他的名字,張望四周,才發現他竟背對着我浸在遠處的水裏,上身未着衣衫,漆黑發絲覆着雪白肩背,真真好似浮出水面的鲛人。

想起方才我的酒後行徑,我捂住發燙的臉,盯着他的背影,不敢出聲叫他,卻發現他露在水面上的雙肩微微聳動,好像是在哭一般。

莫非是想到了什麽傷心事嗎?

我心頭一緊,喊出聲來:“那林!”

他雙肩一僵,卻沒回頭,只是身子往水下一沉,只剩頭露在水面。

“你怎麽了?”我擔心地爬起來,朝他走去,沒走兩步,便聽他輕喝:“站住。我無事,只是想試試,這河有多深,能不能游過去。”

“哦.....”原來是在凫水啊!我松了口氣,“你還是快上來吧,中間水流那麽急,當心被沖走了。”

“你轉過去。”

啊?不想讓我看他穿衣服嗎?又不是姑娘家.....

我腹诽着,卻還是依言照辦,背過身。

過了半晌,才聽見水聲嘩啦,他從水裏起來的動靜,我忍不住回眸偷瞄,卻被他染着暮光的雪白身軀晃了眼。

他看着雖然單薄,卻已有了接近成年男子的體格,寬肩窄腰,兩道深深的鲛人線自小腹兩側延伸進濕透松垮的褲腰內,因為他穿的是白色長褲,被暮光一照,幾近透明,便連那處的輪廓都一清二楚。

我盯着那裏,心髒狂跳,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正巧他一擡眸,撞見了我偷窺他私隐的目光,拾衣的手登時一僵,藍眸亦盯住了我。我慌忙回過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聽到他踩着水的腳步聲來到身後,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你還說那酒不醉人,又騙我。”

我心虛地轉過身,見他已衣衫齊整,可長發面龐都濕漉漉的,往下滴水,一雙藍眸亦是潮濕幽暗的。

“我想起來,今晚上要趕回家吃飯,先,先回去了!”

不待他走近,我便心虛地腳底抹油,撒丫子跑了。

此後一連幾天,我都沒好意思去找那林,下完私塾,便去采集顏料礦石。初秋時,我收集到了所有的顏料礦石,可唯獨沒找到紅玉髓。

見我在家愁眉苦臉,阿妹便纏着問我怎麽了,我偷偷告訴了她。

結果在我出發去王城的半路上,發現兜裏多了一個紅玉髓的手镯,還附有一張字條,打開來,竟是阿娘的秀麗小字,說這手镯上有瑕疵,成色一般,她平日也不戴,讓我拿去交拜畫畫師傅的學費。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險些哭鼻子。

阿爹雖不怎麽寵我,可我有世上最好最好的阿娘。

到了王城附近,我沒先去拜師的鋪子,而是照舊先去了那林的住所,若是今日正式拜師,想來要耗費不少時間,我一刻也不想讓他空等。

翻過牆檐,他備着糕點,一往既往地在院中等我,像盼我回家的新嫁娘一般,我心中便甜得像蜜,迫不及待地跳下去出現在他面前。

“你終于來了。”他凝望着我走近,眼中蘊着惱意。

我知曉他定是氣我這幾日不來找他,可那日偷窺被他撞破,我實在不知該怎麽面對他——雖然,興許他根本沒多想,只是我做賊心虛罷了。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他,嗫嚅道:“我就是采石去了,師傅給的期限,就是這月的月末,你知道,我很想拜師學畫的。”

他垂下眼睫,眼神晦暗,沒好氣道:“今日吃完,明日就沒了。”

——荼蘼已快要謝了。

我在他面前坐下,拿起花糕就啃,滿嘴糕屑的沖他傻笑:“夠了,在你吃了一個月,我都被喂胖了,我阿娘都發現了哩。”

“确實胖了。”他打量着我,沉聲,“之前,太瘦了。你在家,都吃什麽?”

我一愣:“就是,普通的飯菜啊。”

“你是不是,總是吃不飽?”

“哪有。”我笑了笑,“那你平常吃什麽?長這麽高,一定很能吃吧?每次來,都是你看着我吃,我都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要是知道,下次我也求阿娘教教我,給你做點帶來,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他低聲道,“我七日只吃一頓,母上會差仆人送來,其餘時間皆辟谷,感覺不到饑餓,也不知,自己喜歡吃什麽。”

我一驚,氣道:“這不是虐待你嗎?七日只吃一頓?其餘時間都喝風飲露啊?明天,從明天起,我從家裏帶鹵雞腿來給你吃。”

他瞧着我,唇角微牽,目光落到我腮邊,指了指。

我呆呆瞧着他的笑靥,忘了去擦唇邊的糕屑,至腮邊一熱,才回過神,瞥見他修長的手指掠過我的唇畔,指尖很熱,紅玉髓很豔麗,似一團火焰,燒着了我的心,教我血液發熱,頭昏腦脹。

“那林,你以後會成親嗎?”我一失神,竟将心裏的疑問說了出來。

那林神色一怔,繼而搖了搖頭。

王室子弟,婚姻之事,由得自己嗎?

我不敢問,可一想到他若将來會成親,将來終有一日會有王妃,會有一個女子陪在他身旁,我們再也不能如此了,我便心如刀割。

“你呢?”

聽他問我,我一愣,也搖頭:“我不成婚。我是庶子,本身親事就不好說,留在家裏伺候阿娘阿爹一輩子,也是可以的。倒是你......你不娶親,你的母上父王,不會給你說親,不會反對嗎?”

“我的身份,本就不能如尋常王嗣一般娶親。”他盯着我,語速較平日要快上一些,“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的心猛一跳。

有些無措的,我站起來:“我該走了,今日,還要去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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