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天才的基本修養

第84章 天才的基本修養

楚辭:“嗤——”

阿薩爾暴跳如雷:“你笑什麽笑?!我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愛惜自己的性命有什麽錯!”

楚辭淡淡道:“我沒笑,我受過專業訓練,一般不會笑的。”

阿薩爾目光兇狠的盯着楚辭,眼見着他冷冽的唇角緩緩翹了起來:“——除非忍不住。”

“這到底有什麽好笑的!”阿薩爾自暴自棄的往地上盤腿一坐,碎碎念道,“被穆赫蘭剿滅的星盜沒有八百也有一千,他簡直就是所有黑三角星盜的噩夢!從他手底下逃脫一點也不可恥好嗎!”

楚辭無辜道:“我又沒有說你逃走可恥。”

可是你滿臉都寫着我為了活命而逃走是個笑話!

阿薩爾憤憤的抱起手臂,但是如果讓他再次遭遇穆赫蘭,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逃跑……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像上次那麽幸運,和穆赫蘭正面交鋒還能沒有受傷的撤走,他是阿薩爾這輩子見過最厲害的機甲操縱師和星際戰士,要想逃脫他的精神力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這他忽然如有所思的偷偷看了楚辭一眼,這家夥的精神力等級恐怕不見得會比穆赫蘭低,要是進聯邦學校培養的話,怕不是幾年後又要出一個穆赫蘭?!

媽耶。

阿薩爾趕緊打消了這個想法,深吸了一口氣,這麽看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叫林的少女在二星賣軍火挺好的,挺好的。

不過楚辭沒有過多地在這件事上費口舌,轉而道:“按照現在的航行速度,剩餘燃料可以達到的最遠距離是……”

他說着給埃德溫下達了一個指令,一秒鐘,埃德溫估算出了航程的最佳降落點,楚辭擡頭對阿薩爾道:“山茶星。”

“山茶星?”阿薩爾忖了一下,道,“山茶星也好,如果降落在了哪個偏僻的小行星,十天半個月等不來一架星艦。”

“你本來想去什麽地方?”

阿薩爾吊兒郎當的靠着艙壁道:“當然是去占星城,那裏是整個黑三角的中心樞紐和門戶。”

他在心裏繼續道,最主要的是那裏随時都有去二星的星艦,到時候就可以直接把你送走,我就自由了!

“占星城是什麽地方?”

阿薩爾鄙夷道:“連占星城都沒有聽過嗎,以前怎麽做軍火生意的?”

“你要聽嗎,”楚辭楚辭支着下巴,挑眉道,“我給你講講?”

他烏黑銳利的眼尾此時微微耷拉下來,因為面朝着舷窗,冷而深邃的眼瞳裏星星點點的倒映出細碎的小天體光芒,好像一只優雅安靜的貓,阿薩爾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下意識道:“講——不!”

他咬了下舌尖,立刻清醒了過來,暗中唾棄自己為什麽這麽容易就會被那張漂亮的臉所迷惑,又怨念深重的看了楚辭一眼,這麽好看的臉蛋之下竟然是個不要命的瘋子,一個危險的軍火販子,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阿薩爾揉了揉臉頰,讪笑道:“不用講,不用。至于占星城……你應該知道,最早的時候霧海不是聯邦的星域,但是自從阿瑞斯·L的探索號穿過梅西耶星雲之後,霧海才逐漸成了聯邦的移民地,阿瑞斯·L還在世的時候在梅西耶星雲的邊緣地帶建立了一個巨大的空間站。

但是因為距離太遠,加上獨立性政策,霧海後來逐漸脫離出了聯邦,空間站就變成了如今的占星城,是黑三角,乃至整個霧海距離聯邦最近的地方,但是中間隔着黑三角防區嘛,所以這麽多年聯邦和霧海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防區特戰隊也只是對越過霧海的星盜制裁剿滅,他們不會越過占星城去黑三角腹地的。”

楚辭半響沒有答話,阿薩爾接着自言自語似的道:“是不是很奇怪,聯邦既然對星盜和霧海的走私販子深惡痛絕,為什麽不幹脆直接出兵将整個霧海攻陷?”

阿薩爾說着擺了擺手:“不太現實,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為各種各樣的是事情從聯邦跑到霧海嗎?而且聯邦崇尚和平,霧海是塊鐵板,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踢下來的。”

楚辭忽然道:“要想将霧海重新并入聯邦,除非将這裏的社會生态整個改革,很難。”

“你還知道什麽叫社會生态?”阿薩爾訝然。

楚辭淡淡道:“不,我不知道,我孤陋寡聞。”

阿薩爾:“……”

他覺得自己從現在開始得少說話,免得又被抓住了什麽把柄。

逃生艦上的生存儲備都是預先放置好的,這樣漫長不能躍遷的航行最為無聊,除了基本的進食和休息之外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起來。阿薩爾本來還想等楚辭睡着之後搞點別的小動作,但是他一直等到自己困得眼皮打架也不見楚辭有半點要睡覺的意思。

于是他自己先睡着了,等到他睡醒,航線圖上的光标只變化了一點點,楚辭已經蜷縮在駕駛椅上,似乎連姿勢都沒有變過。

阿薩爾忍不住問:“你不休息的嗎?”

楚辭擡起頭漫不經心道:“放心,就算我睡着了你也不能奪回駕駛權的。更何況,我不想睡覺。”

他一覺睡了三年多,還怎麽可能睡得着?

==

王斯語被送進了療養院。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桐垣絲毫不意外,她細致的擦掉了指甲上殘留的最後一點彩色,對助理道:“這幾天幫我空出來一個下午的時間,我要去探望王小姐。”

助理答應了一聲,然後輕聲細語的告訴她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很忙。

“但是有些東西值得我去忙碌,”桐垣站起身來,嫣然一笑,對助理道,“你說是不是,小葵?”

助理小葵點頭:“您說的對,桐垣小姐。”

桐垣只是匆忙的在家裏吃了個午飯,車子進入空間場之前,她慢條斯理的翻看着終端上一部分加密文件,正是剛剛被送進療養院不久的王斯語的終端存儲備份。

王斯語竟然在一年前就已經雇傭了私家偵探去調查跟蹤他的父親,但是對方反饋回來的信息都很正常,除了上下班,必要的社交之外,王斯語的父親王次長很少出門,也幾乎沒有什麽經常往來的朋友,完全符合一位清廉的政府官員的全部特征。

桐垣挑不出什麽錯來,王次長的終端記錄她手裏也有一份,但依舊沒有任何端倪,王斯語所謂的懷疑父親“出軌”,不過是黛安娜的基金會在運營過程中出了點無傷大雅的小問題,王次長順手幫她解決,她作為答謝邀請王次長吃飯而已。

這在首都星的圈子裏很常見,幾乎每個人之間都有着千絲萬縷的人情關系,王次長舉手之勞幫助黛安娜以博個人情,完全說得過去。

反倒是上次在咖啡館見面之後桐垣借着參觀醫院取景的借口,提前約好了心理診療可的一位主任醫師,半哄半騙着王斯語做了各項心理檢查,結果都不是很理想,她思慮再三,還是将檢查報告發送給了王次長。

于是今天一早得到了王斯語被送進療養院接受長期診療的消息。

可是,難道她的懷疑只是精神恍惚,空穴來風?

桐垣關掉了加密文件的頁面,決定不再關注這件事,等到抽時間去療養院見過王斯語之後再說。

……

“總長,确認上星期三通報的三級戒備事件,坐标點為阿爾法象限(34’45,89’50)衛星的不常規射線是因為雷達故障,已經将消息同步給信息技術部,他們反饋說等審批流程走完就去修理。”

勃朗寧坐在窗前,仿佛沒有聽見通訊界面裏的話似的,半響才慢慢地回過頭來,日光正對着他的脊背打過來,他逆光而坐,于是整張臉都看不清神情,只能窺見棱角分明的輪廓,明暗間或,像是雕像一般。

他揮了揮手,通訊界面裏的正在彙報的文員就關掉了通訊,偌大的辦公室歸于靜寂,只剩下空氣對流時輕微的許許聲。

又半響,他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王成翰次長走進來。

勃朗寧道:“安排好了?”

“好了,”王成翰似乎很疲憊,他揉了揉太陽穴,緩慢的道,“療養院對她來說将會是個更好的環境,她需要安靜。”

“你的女兒,”勃朗寧從逆光的陰影裏探出了頭,硬朗的五官逐漸清晰,仿佛有一支畫筆,給他描摹上了色彩,“很敏銳,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精神出現了裂痕,我想她可以成為一名優秀的情報人員。”

王成翰擺手:“我幹了一輩子的特工,這不是什麽理想工作。”

“怎麽,”勃朗寧微微擡起了眼,“你真的累了?想退休?”

王成翰波瀾不驚的道,“這無可厚非。”

“确實無可厚非,”勃朗寧手掌按着桌面站了起來,“但也別忘了你的任務和使命,特工!”

王成翰和他隔着一張辦公桌民對面而站,他的目光一向都是劍拔弩張的、傲慢無禮的,你甚至能透過那張蠻橫的臉,聽見他皮膚之下流淌着叫嚣的血液!

“別忘了,”勃朗寧聲音低沉,如同惡魔的吟誦,“你的妻子死在一場離奇的案件之中,那件案子至今都沒有找到兇手,更別說被搬上審判庭。這個聯邦,已經腐朽了,我們需要新的領袖,全新的理念和政體!只有這樣,你的正義才能夠被實現。”

王成翰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語似的,轉頭看向了窗戶。

暮雲疊起,白晝将近。

……

桐垣很晚才回到家,難得的是穆赫蘭夫人還在等她,在玄關口看見她靜悄悄的身影,無奈道:“雖然說工作忙,但是你這樣不注意身體可不行。”

桐垣愣了一下,輕聲埋怨道:“您怎麽還不休息?”

“你這孩子,”穆赫蘭夫人笑了起來,“怎麽反倒說起我來了?”

桐垣換掉外套,拒絕了管家要做夜宵的提議,拉着穆赫蘭夫人手一邊往裏走一邊道:“中午王次長告訴我說他将斯語送到療養院去了,她的精神狀态确實不太好,需要接受長期診療。”

“哎,”穆赫蘭夫人嘆了一聲,“希望她能早日痊愈。”

“我陪她和醫生聊的時候醫生希望家人和朋友能多陪陪她,但是王夫人已經過世很久,王次長又工作忙碌,”桐垣道,“不過斯語之前有告訴我,說王次長似乎正在準備退休?”

“退休?”穆赫蘭夫人似乎很驚訝。

桐垣不動聲色的點頭:“不過時斯語說的,我也不太清楚。”

“恐怕沒那麽容易,”穆赫蘭夫人搖頭道,“王次長是執行委員會外勤特工出身,和勃朗寧總長一樣的履歷,他要提前退休,恐怕勃朗寧總長不會放人。”

可是桐垣卻慢慢的挑起了眉:“您說,王次長從前,是特工?”

穆赫蘭夫人道:“是啊,而且還是外勤一線特工,戰績很有名。”

“這樣的話……”桐垣自言自語的似的說着,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這樣的話,王斯語調查結果有問題的可能性很大啊。

==

“山茶星的港口當然沒有接引員!”阿薩爾大聲叫道,“只有聯邦的港口才會有好嗎!”

“那就只能自由降落,”楚辭聳了聳肩道,“要是出了航行事故算我們倒黴。”

阿薩爾仔細琢磨了一下他話裏的意思,忽然驚恐地道:“你!你不會是第一次開星艦吧?!”

楚辭朝他點了下頭:“猜的對,是的。”

阿薩爾:“……”

所以他這一路忍辱負重卧薪嘗膽最後的結果還是很有可能會死于墜機?!

你媽的,為什麽!

經過漫長的航行,此時他們距離山茶星只剩下很短的距離,而逃生艦在兩個小時之前就已經提醒過一次燃料即将不足,所以他們必須在第二次提醒之前降落。

“沒有接引遠員怎麽知道港口是不是還有空的泊位?”楚辭問阿薩爾,“通訊指令也不用嗎?”

“你這是正規港口泊船的流程,”阿薩爾郁悶道,“連接引員都沒有還要通訊指令幹什麽?本來是要提前聯系好托管人,讓你的托管人确認港口哪裏有空的泊位然後停靠進去,但是我顯然沒有委托接管人,所以——”

“所以就等着出航行事故吧。”

楚辭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航線圖上,看上去一點也不慌的樣子。

而從舷窗望出去,已經基本可以看見深遠宇宙中,山茶星的輪廓。

阿薩爾煩躁的在逃生艦狹窄的艙內走來走去,某一刻,晶屏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紅色警報标志,緊接着整個逃生艦都開始劇烈顫抖,阿薩爾被搖果凍似颠來簸去,苦不堪言。

與此同時,他聽見楚辭平淡的聲音道:“燃料不足了,正好到達山茶星上空,和港口坐标對接一下,直接降落吧。”

阿薩爾:“你瘋了!會墜機的!”

楚辭漫不經心道:“碰碰運氣嘛,說不定能降落成功。”

他說着,逃生艦已經開始調轉角度,借助最後的燃料推進,進入山茶星的引力圈,穿過大氣層,然後開始急速下墜。

阿薩爾的心髒也跟着下墜,沉入深淵,因為幾秒鐘後,他很有可能會随着這架逃生艦一起摔的稀碎,撿都撿不起來的那種。

但奇怪的是他此時的心情竟然有些平靜,可能是這一路上早被楚辭氣的不想活了,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開始在心裏數數,作為生命中最後的倒計時——

可是他都數到三百多了怎麽還沒墜完,山茶星的大氣層這麽高的嗎?

阿薩爾睜開一只眼,發現此時逃生艦的角度已經調整回了平行,并且正在緩慢的爬升,他睜開兩只眼看向駕駛位,楚辭盯着中控,冷冽而專注的,阿薩爾能感覺到她的精神力場甚至蔓延到了逃生艦之外,哪怕是對接口上降溫氣體的變化都在她的感知之中。

咚!

一聲悶響過後,逃生艦穩穩當當的進入了泊位,引擎系統停止了運行,伴随着這聲響動,阿薩爾覺得自己的心髒也終于落回了原位。

他懵逼了半響忽然強行扭頭看向楚辭:“你他娘的不是第一次開星艦嗎?!怎麽還能停得這麽穩!”

楚辭無辜道:“是第一次啊,只是在降落之前學習了一下緊急迫降而已。”

是的,在逃生艦第一次警告燃料不足時他就通訊了馮·修斯,臨時請教如何緊急迫降,并讓埃德溫立刻搜索山茶星港口近5個小時之內不會被使用的泊位,而就在他剛才操作的時候,馮·修斯依舊沒有停止遠程指導,所以他才能降落成功。

阿薩爾表情裂開:“降落之前?學了一下!”

“對,”楚辭點頭,滿意道,“我真是個天才。”

阿薩爾:“……”

好的,知道了,不要再說了。

累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