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佳人傾城

第3章 佳人傾城

“噠噠噠……”

敲門聲響起，在廚房忙活的安和聽到聲響，停下手中的活計去開門。

慕雲飛一進門發現是安和給他開的門，而莫絕正窩在沙發裏邊吃水果邊看電視。

雖然安和是莫絕的助理，但兩個人怎麽住一起？他跟莫絕是發小，都沒這待遇啊！

“你怎麽在這兒？”慕雲飛問。

“給少爺做飯，”說完，安和便徑直回了廚房。

慕雲飛算是聽出來了，這人是莫家派來的。他走進客廳，将手中的材料放到桌上，跟莫絕商量。

“要不我給你派點傭人過來。”

頭一回離開莫宅住外面，慕雲飛突然擔心起這位小少爺的生活自理能力。

莫絕擡眼鄙視他的懷疑，嫌人多了吵沒答應。

這座濱海別墅分兩層，算上小花園和泳池，占地面積并不小。不過比起莫宅，的确不适合仆從成群。

莫絕選了這個地方居住，就是中意這裏的清靜。

慕雲飛打消了遣人過來的心思，轉頭看向那個正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你叫他來的？”

“剛好缺個做飯的。”

慕雲飛聽完頓覺不妙。

這小助理趁他不在，竟然直接“登堂入室”了，莫絕還沒吃過他做的飯呢，這種被人捷足先登的心塞感什麽鬼？！

“他…住在這兒？”

吃完水果的莫絕正在拿毛巾擦手，聞言忍不住吐槽，“你去了趟島上就傻了？”

“咳咳……”慕雲飛尴尬地摸摸鼻子，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被醋味沖昏了頭。

不一會兒，安和擺好餐具喊兩人用餐。

五菜一湯，都是莫絕喜歡的家常菜。飯後安和收拾餐桌，而莫絕則直接上樓，整個過程兩人沒有交流，卻默契十足。

慕雲飛看着男孩來來回回的身影，若有所思。

安和作為助理能在生活中照顧莫絕，他應該放心才是。作為莫絕的經紀人，自己忙起來難免會有不周，安和待在莫絕身邊，很好地彌補了這個不足。

緩緩舒口氣，慕雲飛拿起資料，上樓找莫絕談劇本的事情。

書房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窗簾遮住午後的太陽，屋內開着小燈，柔和的光線照過一排排書架，最後落在少年柔軟的發頂。

屋子中央置着盞古色古香的薰爐，檀香靜心凝神，不覺讓人沉下心來。

莫絕正坐在桌旁不知道在寫些什麽，側顏散發着瑩玉般的暖光，在氤氲缭繞中朦胧得有些不真實。

“阿絕，”慕雲飛輕聲喊他， “先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

莫絕擡頭，接過男人遞來的東西，文件夾裏有幾份劇本，題材各異。

修長的手指劃過紙頁，他細細浏覽，偶爾還停下來沉思會兒。

很久沒有看到莫絕這麽認真地做一件事了，慕雲飛露出個欣慰的笑容。

他看到莫絕指尖點點上面的那本，“就這本吧。”

“陳導的新劇，我也很中意這個。”慕雲飛點頭，問他有什麽想法。

莫絕：　“顧傾城。”

慕雲飛一愣，對莫絕的選擇有些意外。

整體來說，男主角之一的寧栀，才是比較符合莫絕年齡的角色。

青春張揚，少年人的心性，演繹起來更加立體，容易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料到慕雲飛的驚訝，莫絕解釋說，“我喜歡這個角色。”

慕雲飛提醒說， “顧傾城最後可是死了的。”

“他的存在是故事的靈魂，這樣獨屬他的結局，不挺好。”

慕雲飛聽罷，陷入沉思之中。

這部由同名小說改編而來的青春劇，講的是三個好朋友從校園到社會的友情愛情故事。

而莫絕剛才所說的顧傾城，有點像多數青春劇裏的深情男二，始終默默喜歡着另一位主角冷夏，發現對方對好朋友寧栀有好感，就作為守護者支持他們。

前期校園劇情略俗套，但劇中的各種情節反轉，以及後面的三人在社會中的友情歷練，算是這部劇的亮點。

三位主角相比，顧傾城的番位次一些，卻是貫穿全劇劇情的靈魂，也是故事的升華與思考所在。

但他不贊同莫絕演這個角色。

顧傾城的人生具有悲情-色彩，後期需要塑造出矛盾深刻的人物形象，這一點将他與別的深情男二區別開來。

莫絕第一次體驗角色，他希望能從相對容易的開始，既能鍛煉演技又能增加曝光度。

誰知一上來，就要挑戰這麽個難度爆表的角色。

慕雲飛勸他試鏡另一個角色，莫絕想了想，決定先試一段再說。

演戲嘛，他這上神也是雲游過人界見過世面的。人間池三千小世界，墨臨沒事就喜歡拉着他看熱鬧，這狗血劇情他熟悉得很。

莫絕決定就拿這個角色練手，等慕雲飛看過了後面幾幕的劇本，然後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像劇本中描述地那樣露出個溫暖的笑容，說，“這裏有你的信。”

“什麽信？”

慕雲飛配合地念出劇中冷夏的臺詞，看莫絕眼角上揚，難得不同平日的笑意。

“喏。”莫絕把桌上的信紙遞給他，然後垂下眼簾，翹着唇角說，“他答應了，冷夏，恭喜你。”

少年眼底的難過如煙花般轉瞬即逝難以捉摸，笑意卻不減分毫。

“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咯。”

輕揚的嗓音，讓人由內而外感受到說話者的愉悅。可是內裏的悲傷，誰又感受得到。

作為默默喜歡冷夏的守護者，這樣的顧傾城，美好得發光，溫暖得發燙。

慕雲飛突然心中酸澀，不知是為莫絕這令人心疼的笑容，還是劇中那個溫柔深情的顧傾城。

他甚至懷疑莫絕，真實地有過一段坎坷的情史，才能如此自然地表達這種複雜的情緒。

片刻，莫絕再次出聲了。

“你，憑什麽說我懦弱？！”平和的音調陡然直降，驚起了空氣中的沉默。

劇中的角色随莫絕一起憤怒起來，微頓的語調帶着最後的倔強。這是顧傾城與寧栀最後争執的場景，慕雲飛剛看過。

故事裏寧栀質問他，愛了冷夏那麽多年，為什麽連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有。

顧傾城是這般冷笑着反駁。

“說出來讓他對着一個死人愧疚？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這麽幼稚。”

莫絕唇角的笑意愈發燦爛，微涼的聲音帶着角色慣有的挑剔和輕嘲，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

他冷冷盯着虛無，仿佛劇中的寧栀此刻就站在面前。

“我死了，除了你，還有誰會知道。”莫絕輕撚起指尖，低聲反問，“你不會這麽蠢的，對吧？”

同樣溫柔的嗓音讓慕雲飛忍不住戰栗，他仔細觀察此時的莫絕。

雖然能明顯看出表演痕跡，但情緒轉變得自然，角色細節也處理得很好。配上這外形條件，簡直就是老天爺追着喂飯吃。

他原本和沈時宣一樣，以為莫絕只是一時興起玩玩，沒想到做起來這麽認真。

果然天才就是天才，學習能力太強了吧！讀書時代被一路碾壓而來的慕雲飛，發出一聲熟悉的感嘆。

思索間，他聽到莫絕語調一轉，語氣也歸于平靜。

“替我照顧好他，那麽大人了，竟然還怕黑……”

飄渺的聲音仿佛一吹就散，莫絕不在意地笑着，音調惺忪平常，坦然得讓人看不出任何矛盾的端倪。

然而慕雲飛注意到，莫絕說這話時，指尖在抖，最後深深紮進了掌心。

慕雲飛恍然。這樣驕傲的角色，怎麽甘于默默付出，不過是愛得無奈罷了。

這邊莫絕終于結束了即興演繹，轉身坐回了椅子。

念臺詞也不難嘛，他自我評價着，喝口茶緩緩嗓子，一臉輕松地，“這角色對我來說不難，你就放心吧，不砸你招牌。”

清脆的聲音打破思緒，慕雲飛驚愣回神，急急忙忙拉過莫絕的手看。

白皙的掌心有月牙般的痕跡隐隐滲血，頓時頭疼不已， “我說你這麽拼幹嘛？！”

莫絕一臉正氣地回答，“希望我的經紀人，充分考慮藝人的想法！”

慕雲飛：“……”

得，專業名詞都用上了，之前真是沒少做功課。

這時，安和剛好端了咖啡進來。看到莫絕受了傷，趕緊去拿藥膏紗布。

看着安和仔細給莫絕包紮，慕雲飛才放心說起角色試鏡的事。

“陳導劇組都快進組了，你跟家裏商量好了沒？”

“沒啊，”莫絕伸着手掌理直氣壯地，“我倆談崩了。”

“哈？”慕雲飛一呆，完全不敢想象莫家兄弟倆吵架的場面。

要說莫絕他大哥，那可是M城世家圈兒裏出了名的護犢子。

小時候莫絕把祁家寶貝小孫子打成那樣，還随随便便燒了宴家老爺子珍藏一輩子的古籍，硬是一句重話沒挨過，還被保護得沒人敢多說一句閑話。

現在竟然會因為這種小事翻臉？慕雲飛表示不能理解。

莫絕撇撇嘴，呷了口熱咖啡不想再提這事，轉而問能不能不試鏡就把角色搞到。

“可以是可以，景行注資了有名額。”慕雲飛遲疑地，“之前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

“……我懶。”莫絕一本正經地回答。

慕雲飛扶額，倒忘了莫絕這能坐着絕不站着的懶人模式，一定是他剛才看表演看得太投入了。

“那我回去安排，過幾天你去趟公司，然後就進組。”

“妥。”

聊完正事，臨走時慕雲飛才想起，來時擔心莫絕被網上的言論影響，結果這一看，完全不受影響，小日子過的滋潤得很。

“顧言發的微博你看了嗎？”慕雲飛問。

莫絕一臉茫然，“微博？”

“你不會不知道這是啥吧？！”

“知道啊，用的‘輕聊’，沒安裝這個。”莫絕鄙視他大驚小怪，漫不經心道，“他提到我了？”

慕雲飛認命地拿出手機，打開顧言的個人頁面讓他看。

莫絕看完反應平平，只說了句“知道了”。

慕雲飛：“……”

這不是專門告知你消息的喂！

“要不我幫你申請個賬號，你也可以發動态。”

“不用了吧。”莫絕嫌麻煩，果斷拒絕，“不是有工作室的號，平時有什麽消息，安和告訴我。”

原來安和都跟莫絕說了，慕雲飛頓時覺得，依莫絕這穩坐釣魚臺的佛系屬性，他擔心得實在有些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