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洪武十八年二月,崔淼和沈清來到大興縣暗訪,借宿在一座宅子內,誰知宅子的管事李旺心懷不軌,在送給他們的吃食內下了藥,幸好兩人機警,李旺衆人偷雞不成蝕把米,被崔淼兩人制住,捆了個結實。

“得,今兒個就千刀萬剮了,正好練練手,沈大哥挑個人。”

沈清在衆人身上巡視,最後落在一個小胡子身上,說道:“就他吧,身上有肉,适合練手。”

眼看着沈清伸手過來,小胡子吓得連連後仰,驚恐的說道:“不、不要,我只是看起來有肉,其實身上全是肉皮!李二牛,李二牛他壯,身上全是腱子肉,你們要抓就抓他,放過我吧!”

李二牛一聽頓時急了,憤恨的說道:“張麻子,你他媽居然如此說話,若讓老子逃得性命,一定将你宰了喂狗!”

張麻子耿着脖子說道:“那可是千刀萬剮,老子寧願被宰了喂狗,也不想嘗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小子硬氣,你去嘗!”

沈清将目光落在李二牛身上,李二牛見狀連忙說道:“你們別聽他胡言亂語,我就不信他真能将老子千刀萬剮。”

崔淼笑了笑,說道:“既然你不信,那就讓你見識見識。沈大哥,就他吧,看着也壯實,應該能多割上幾刀。”

沈清點點頭,一下子便将人高馬大的李二牛提溜了起來,跟在崔淼身後,走出了房間。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沒過多大會兒,寂靜的夜被一聲慘叫劃破,緊接着便是慘叫,一聲比一聲凄厲,一聲比一聲讓人膽寒,房間裏的人眼底都浮現恐懼,驚恐的看着門口,生怕自己會是下一個。

慘叫持續了半個時辰,李二牛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衆人心裏的恐懼也越發的濃烈,就在此時,崔淼拎着匕首走了進來,鮮血順着刀尖流下來,滴在地上,猶如巨石砸在衆人心上。

崔淼眉頭微皺,看了看自己染上血色的衣服,說道:“哎呀,居然濺上血了,還真是長時間不練就手生了。那小子忒不經削,這才多大會兒就暈了,那麽下一個是誰?”

崔淼在衆人身上來回掃視,目光最後落在張麻子身上,說道:“還是你吧,千刀萬剮用過了,看你這身皮還不錯,就剝皮吧。”

張麻子被吓破了膽,連忙求饒道:“大人,小的說,小的什麽都說,求大人事後給小的一個痛快。”

崔淼惋惜的說道:“這就說了?你該再堅持一會兒,等我剝了皮再說,可惜,着實可惜了!”

張麻子心裏只想哭,若真的剝了皮,那還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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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淼看向其他人,杏眼裏全是期待的神色,說道:“我生來最欣賞好漢,相信你們當中應該有人不會讓我失望。”

其他三人心裏那個罵啊:你他媽欣賞好漢,就是把好漢千刀萬剮,剝皮萱草,這他媽腦袋進屎的人才不會讓你失望!

“我們招,大人問什麽,我們招什麽!”

崔淼不滿的看着衆人,鄙夷的說道:“你瞧瞧你們這慫樣,剛才的氣勢去哪兒了?對你們用刑,都覺得是對我職業的侮辱!”

“是是是,大人您不用跟小的們一般見識。”

崔淼懶洋洋的坐到長凳上,說道:“今日不盡興,待會兒我問問題,你們搶答,答得最少的,就讓我盡盡興。”

衆人心裏一陣哀嚎,咒罵崔淼是個變态,看向身邊的人也多了幾分防備。

“第一個問題,這裏是誰的宅子?”

“張大人的私宅!”衆人紛紛大聲喊道,唯恐自己慢了。

崔淼揉了揉自己被吵疼的耳朵,皺着眉頭說道:“太吵了!待會兒我來點,點到誰,誰回答。”

這下衆人的臉都綠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崔淼,期待自己長得足夠順眼,能讓他瞧上。

“第二個問題,張大人是誰,為何命你們看管這個宅院?”

崔淼眼睛掃向衆人,看着一張張翹首以待的面孔,心裏不禁覺得好笑,點了點張麻子,說道:“看你表現良好的份上,就你先來吧。”

張麻子感恩戴德的答道:“多謝大人!張大人是大興縣的縣令,這座宅子是張大人放置糧食的庫房。”

崔淼眼睛一亮,看向個頭矮小的男人,問道:“糧食在何處?數量有多少?”

矮個子男人連忙答道:“糧食在後院的倉庫,大約有20萬擔。”

崔淼眼神銳利的看着他,說道:“20萬擔?一個小小的縣令能囤積這麽多糧食,你說的可是真的?”

矮個子男人連忙解釋道:“大人明鑒,小人不敢撒謊,糧食就在倉庫裏放着,您完全可以自己去看,鑰匙就在李旺身上。”

崔淼看向另一個臉上有道疤的男人,問道:“這些糧食是怎麽來的?”

疤臉男苦着臉說道:“回大人,這些都是縣令大人讓人送來的,我們只管看管,不知是何出處。”

張麻子急切的說道:“大人、大人,小人知道。”

崔淼挑挑眉,說道:“哦,那你說說看。”

張麻子眼底閃過得意,說道:“這些糧食都是大興縣的稅收。”

崔淼面色一沉,厲聲問道:“小小一個大興縣,怎能有這般多稅收,你這是在戲耍于我?”

張麻子見崔淼臉色變了,惶恐的說道:“大人,小人不敢撒謊,這是李旺說的,有一次我們飲酒,他喝多了,洩露了此事,這些确實是大興縣的糧稅,只是糧食并非一年産出,是三年,大人,這些是張大人貪污下來的三年的糧稅。”

崔淼沉默了一會兒,轉身走了出去,來到隔壁的房間,将此間事告知沈清,說道:“沈大哥,未免打草驚蛇,他們毀屍滅跡,我們必須馬上将這些糧食轉移。”

沈清眉頭緊皺,說道:“一個小小縣令就算天大的膽子,也不可能吃下這麽多稅收,這背後肯定有北平府兩司的影子。”

“沈大哥,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必須去衛所調兵,将糧食轉移,若那些人喪心病狂放把火,這些糧食可都毀了。”

“可我不能留你一人在此!”

“沈大哥,只要你來的夠快,我就不會有事。”崔淼見沈清還在猶豫,焦急的說道:“沈大哥,你多耽誤一刻,我的安全就多一分危險。況且只有你有權利調動衛所兵馬,沈大哥!”

沈清深深的看了崔淼一眼,一字一頓的說道:“一定等我回來,若你出事,清定下去陪你!”

崔淼一怔,卻也沒有多想,慌忙點頭,說道:“我保證!”

沈清不在猶豫,轉身前往馬廄,牽出一批快馬,眨眼間消失在黑夜當中。崔淼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不禁苦笑,心中期待天亮之前沈清能夠趕回,否則單憑他一己之力,恐怕就真的危險了,希望道衍和尚的話,不會應驗到這件事上。

崔淼轉身來到隔壁,看着衆人,說道:“我給你們一個活着的機會,不知你們想不想把握?”

張麻子率先問道:“什麽機會?只要大人能饒我們一命,讓我們幹什麽都成!”

崔淼看向其他人,淡淡的問道:“你們呢,也想活嗎?”

“想想想,大人,我們都想活。”衆人紛紛應和道。

崔淼點點頭,說道:“實話告訴你們,我并不是什麽錦衣衛,什麽千刀萬剮,剝皮萱草,我也沒幹過。不過,折在我手上的人命倒是不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衆人面面相觑,臉上的表情相當複雜。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我不是土匪,更不是殺手,我是軍人。我殺的都是蒙古鞑子,是那些妄圖侵略我們國家,屠戮我們百姓的劊子手。我征戰沙場,保家衛國,你們這些宵小怎能與我相比。”崔淼臉上滿是高傲的輕蔑,卻讓他們無從反駁。

“我們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我們吃的是硬如石頭的幹糧,喝的是混有泥沙的河水,身邊的戰友前一刻還有說有笑,下一刻便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我們拼命厮殺,為的是什麽?就是為了大明百姓能夠生活的安寧、富足。可你們呢?你們也是堂堂的五尺男兒,卻為了一己私欲,做哪些謀財害命的勾當,你們對得起我們那些戰死沙場的弟兄嗎?”

衆人被說的熱血翻騰,卻又羞愧難當,一個個低下了頭。

“這些糧食都是百姓的血汗,是他們生存的希望,卻成了那些貪官污吏囤積在倉庫,等着發黴。你們的父母難道不是衆多被欺淩百姓中的一員?他們的血汗被壓榨,你們卻助纣為虐,對得起父母的養育之恩麽?”

張麻子臉色通紅的說道:“大人,您說的對,我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五尺男兒,也該做些配得上人做的事。您說吧,想讓我們做什麽,只要我們能幫得上,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衆人相互對視,紛紛應和道:“就連張麻子都這麽說了,我們也不能被比下去,反正我們手上背了那麽多人命,怎麽着都是死,還不如臨死前幹點人事,死後父母不至于被人戳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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