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肥鳥滾動按摩
腦洞一經打開,祁硯的想象力便大幅度地發散,根本停不下來。鳥兒用小翅膀摸着下巴,作思索狀。
聯想起這男人溺水又受了一身的傷,再加上後背張牙舞爪的奇特紋路,祁硯的腦洞越開越大:這位“大哥”會不會是遭到弟兄背叛之後被對家圍攻,砍得渾身是傷,迫于無奈只好跳入江水中假裝溺斃,實則“死遁”,在漂流到江心的時候遇上了自己,最終勉強撿回了一條命……
而他的布袋子裏,裝的正是他們幫派的靈丹聖藥。
“小……喂,小紅?”
祁硯從腦洞中驚醒,發覺男人正沖着自己招招手。
小鳥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
大哥,你剛才叫我什麽來着?
“小紅”是什麽鬼,我大名叫祁硯啊!不能因為我是一只紅色的鳥就給我起這麽随便的名字吧?
“咕咕,咕咕叽,咕叽!”
小鳥蹦跶起來,憤怒地揮舞着翅膀。
男人聽不懂“小紅”的鳥語,看見小鳥叽叽咕咕地吵鬧起來,他蒼白地笑了笑。
“小紅鳥,這裏有吃的麽?”
肥嘟嘟的小鳥氣得鼓成了一個毛球兒。不過,看男人面色依然憔悴,祁硯暫時擱下了名字的恩怨,邁着小細腿,啪嗒啪嗒地朝着大樹幹的另一端走了過去。
不多時,小鳥從樹洞當中掏出來兩個較大的樹果。這是它在那日紫色大頭魚搶食之後勉強救下來的一些樹果,所剩不多,全部都藏在樹洞內小心保存。
鳥兒推着兩個比它自己個頭還要大的果子,搖搖晃晃地走到男人面前。
“咕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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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勾了勾嘴角,拿起一個樹果。
“謝了。”
他舉起胳膊的時候,祁硯發現他的身材挺不錯的,肌肉勻稱,健美卻毫不誇張,這讓祁硯越發覺得此人是一位有來歷的“黑.道大哥”。從身材來看,這男人十有八.九是個會武的練家子,最起碼也是體力和體質極好的人,難怪在受了這麽多傷又在水裏淹過的情況下,第二天還能醒過來找東西吃。
小鳥幾乎不可能啄開的巨大樹果,在男人手裏只輕輕一使力,便被掰成數瓣。往自己嘴裏塞了一瓣,然後在眼巴巴看着的小鳥面前也輕輕放下一瓣。
“小紅,你也吃些。”
“咕咕叽!”我不叫小紅!祁硯氣呼呼地撲打了兩下翅膀,但男人并不能理解他的行為,淡淡地笑了笑,一刻不停地吃着樹果。
他進食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口一瓣地胡亂吞咽下肚。但祁硯還是敏銳地觀察到,這男人身上的傷口有些嚴重,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牽動着遍體的傷痕,難以言喻的痛感令他英氣的劍眉緊緊蹙起。
餓極又累極了的男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兩只樹果,然後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布袋子。
“百靈根……在水裏都泡濕了。不過,勉強還可以用。”
他拿起幾片泛着濕氣的草根,丢進嘴裏咀嚼了兩下,然後吐出來捏在手心,将碎泥慢慢地敷上自己胸膛前方的傷口。
藥草接觸到傷口皮膚的那一剎那,男人微微閉上了眼,面部不易察覺地抽動了一下。流了血之後,他又在冰冷的江水裏泡了太久,這會兒傷處已經顯出了不正常的烏青色,怕是要感染化膿。祁硯有些擔憂地望着。不知這百靈根是否真有這奇效,能阻止傷情的進一步惡化。
男人慢慢給自己身前都敷上了簡陋的草藥,但背後的傷口就不那麽容易處理了。他将百靈根在指間碾碎,然後伸手繞到背後,憑着感覺摸摸索索。
“咕叽,咕……”
小鳥跳到他的眼前,左右搖擺着腦袋。大哥,你這樣是不行的!
見男人露出略微驚訝的神情,小鳥從他的布袋子裏銜出幾片百靈根,用尖尖的小嘴将之啄成碎粒,然後撲棱兩下翅膀,順着男人的脊背輕巧地攀上了去。
“唔?”
小鳥用翅膀尖兒戳了戳男人的皮膚,嘴裏嚴厲地咕叽了兩聲。
趴下去,老實待着!
男人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聽話地趴伏了下去。小鳥吐出啄碎的藥草,用翅膀将它們一點點塗抹在男人的傷處。
它的動作輕柔,也很細致。祁硯在前世為人的時候就是行事專注而細心的少年,這一點在他變為鳥形之後依然不會改變。
男人咬緊了牙關,默默地承受着傷口被藥物接觸到的痛苦。在水中泡了很久,他的傷口處基本上已經疼到麻木了,而這會兒受到草藥的塗覆,周身的痛覺感官再度蘇醒了過來。
沒過多久,男人已經難以安穩地趴在樹幹上接受小鳥的塗藥了,他修長的手指緊緊地陷入了樹幹的皮層之內,整個身體不斷顫動,豆大的汗珠自他背部白皙的皮膚間滲了出來,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這麽多、這麽深的傷口,祁硯光是看着就覺得疼,更別提真正承受的那個人了。小鳥将藥草盡數敷在傷處,作為安撫,它用自己毛茸茸的小身子在男人的背上小幅度地蹭了蹭,羽翅在肌膚上輕輕拍擊。
“咕咕……”小鳥低鳴了幾聲,唱着簡單的搖籃曲,哄着男人把剩下的藥草塗完。祁硯聽到男人難以隐忍的抽氣聲和低啞的喘息聲,動作盡量做到最輕最柔。
“咕叽!”終于搞定了!小鳥站在男人的背上,開心地叫了一聲。從它的角度,能看到男人的半個側臉上面色更加慘白,眼睛緊緊地閉着,他似乎已經到達了自身人體能夠忍耐的極限,痛到嘴唇烏紫。
小鳥正欲從他的背上跳下,男人卻向背後伸出手來,輕輕揪住了它的尾羽。
“咕咕?”
鳥兒尾巴被捉,它歪了歪腦袋,疑惑地看向男人。
過了片刻,男人的手微微松開,他數次張開唇,可都沒有說出話來。
小鳥看得心急,索性邁着小步子順着男人的脊背往上走去,來到他的脖頸附近。“咕……”它啄了啄男人的耳朵。
想要說什麽,你倒是直接說啊!
男人側過臉來,和肩膀上的小鳥對視着。過了好半天,他終于開口了,說話有些吞吐。
“疼……”
“咕叽?”
男人垂下眼眸,他的耳根微微泛紅。
“幫我……撓一撓。”
撓一撓?小鳥低頭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翅膀。
男人眼皮痛苦地顫動着,他低聲道:“撓癢癢。然後就可以少疼一點。”
祁硯思索了一會兒才想明白他的邏輯:這男人認為自己背上癢了之後,就自然而然地減少了對痛覺的注意力。他有點懷疑,這真的會是個好辦法嗎?到時候可別又痛又癢,雙管齊下,那可就尴尬了。
不過,看到男人期待的眼神,小鳥癟了癟嘴,還是乖乖地回到了男人的背上,然後伸出小翅膀,在背部的皮膚上輕輕撓了撓。
它感覺到,男人明顯地抖動了一下。見此招有效,小鳥索性在上面躺了下來,圓嘟嘟的身子小心地繞過男人的傷口,輕輕地滾動起來。
毛茸茸的小鳥在背部靈活地打着滾,用周身細細軟軟的絨毛幫男人做了會兒“滾動按摩”。感受到男人的呼吸越來越沉,祁硯知道,他終是已經挺過了最難熬的階段,藥效已經開始發揮了。
在塗完藥之後,小鳥和男人一個躺着一個趴着,懶懶地曬着太陽。
“咕叽。”
風雨過後的江面上一派安寧,連一絲大一點的波浪也沒有。除了……
一道豎直的魚鳍。
“咕咕!”
小鳥驚叫了一聲,從樹皮上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