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領完證,和雙方父母一起拍完合照,陸洵想平常心的,但他發現自己做不到——對他來說,就算明知婚事是假的,領證這個真實的舉措還是讓他感覺出了非同一般的意義。
從今往後,他多了一重身份,身邊有了“伴侶”,也多了一雙父母。
他同時又慶幸和自己結婚領證的是梁栩生。
因為是梁栩生,他在領證之初便感受到了幸福。
陸洵心底的微妙難以言說,只有他自己明白。
可能正因此,和父母分開,上車後,陸洵想都沒想,摸錢包掏了張黑卡出來,遞給梁栩生。
手快接了的梁栩生:?
什麽?
“幹嘛?”梁栩生問。
清澈的樣子不像從自己的新婚老公手裏接過銀行卡,倒像是從好哥們兒手裏接過飯卡,準備問自己要幫忙帶什麽飯。
陸洵收起錢包,解釋:“以後家裏的花銷走這張卡。”
梁栩生:??
梁栩生消化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卧槽”一聲,說:“我喊你老公,你這領了證,還真拿自己當老公了?”
好笑:“太自覺了吧?”
梁栩生遞回卡,爽朗大方的樣子:“不用,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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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手裏有錢。你都出房子了,我白住你的,還能水電煤網一分不掏嗎。”
陸洵沒接,說:“之前不是還說‘有老公養真好’嗎。”
梁栩生靠着副駕椅背,還伸手遞出着卡,聞言笑:“我開玩笑的,怎麽可能真拿你的錢。”
見陸洵不接,晃了晃手裏的卡,“拿回去啊,真不要。”
還說:“你與其給我卡,還不如賬號後臺給我發抽卡票。”
陸洵還是沒接,發動車,打轉方向盤,随意的語氣:“給你你就拿着。”
“知道你不缺錢,哪天想起來了,就哪天拿了用。”
“我這邊也不缺這一張卡。”
梁栩生這才收回遞卡的手,道了句“行”,又想了想,說:“就當我替你強制儲蓄了,哪天你需要,我再給你。”
陸洵“嗯”了聲,實則給都給出去了,拿回來是不可能了。
梁栩生這時突然想起什麽,亮了眸光道:“晚上要不要一起搓一頓,慶祝下領證、成功逃脫被慘無人道的催婚?”
陸洵彎唇,了解梁栩生:“只是吃飯慶祝?”
當晚,梁栩生工作室的工作間,靠牆的辦公大長桌前,陸洵和梁栩生并肩坐在一起,各自面前一臺臺式機,電腦屏幕上則運行着相似的游戲特效畫面。
梁栩生一手鍵盤一手鼠标,一瞬不瞬、聚精會神地盯着屏幕,打游戲打得那叫個專心致志、熱火朝天。
打着打着,梁栩生還要邊手裏操作着,邊嘴上對身邊的陸洵道:“這一關我快過了。”
打着同一款國産3D的陸洵:“馬上。”
兩人就跟當初學生時代一起網吧包夜一樣,從晚上九點多開始,一直打到淩晨兩點多,打得開心又暢快。
三點多,不打了,游戲挂機,兩人也沒挪地方,還在工作間的長桌前,桌上、移動小推車上擺滿了各種吃的和飲料,梁栩生坐得沒個正形,和陸洵邊吃邊聊,爽得要死。
梁栩生撸着串兒,還感慨呢,說:“真是好久沒這麽爽過了。”
又說:“還是做學生上大學那會兒好,那會兒多痛快啊,除了上學就是吃,除了吃就是網吧、游戲,時間還多,不像現在。”
陸洵靠着椅背,喝了口雪碧,随口道:“你要想玩兒,搬過去了天天玩兒。”
梁栩生也随意地回:“那肯定不行啊。”
“你那套是平層,樓上樓下都有鄰居的,我還能天天半夜開party麽,不得被人投訴死。”
又感懷:“老了現在,想開也開不動了,都快學我爸不喝雪碧改喝茶了。”
……
兩人快早上的時候困得挪去了卧室。
梁栩生這兒只有這麽一張床,兩人自然躺在一起。
躺着躺着,梁栩生翻了個身,面朝陸洵那兒,說:“真好啊。”
“這段日子沒人催我再去相親,我都快爽死了。”
“想到以後也都沒人催了,我還能跟你天天窩一起,時不時再像今天這樣熬熬夜打打游戲,想想都覺得爽。”
梁栩生跟着開始細數結婚的優點:“和我結婚的是你,你看啊,第一,我爸媽,尤其是我媽,開心了。happy mummy happy life,我的好日子簡直數都數不到頭。”
“第二……”
陸洵平躺在枕頭上,轉頭看着身邊人,以為這個“第二”會是什麽,結果聽到梁栩生說:“第二,和你結婚,就是和《回檔》結婚了,以後抽空票用都用不完。”
陸洵好笑。
“第三……”
梁栩生打了個哈欠,太困了,聲音囫囵着:“反正全是好處!”
說着閉上了眼睛,模模糊糊的,泛起困。
陸洵默默看着梁栩生,看了會兒,也閉上了眼睛——于他來說,和梁栩生結婚,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片刻後,靜默的床上,陸洵翻身朝內側躺,下意識伸過去,手臂搭在了梁栩生腰上。
這日,婚房終于在梁栩生的一通忙碌下弄得差不多了,梁栩生站在新房的客廳裏,四處看看,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便邀一直沒怎麽來過的陸洵來新房看看。
陸洵有些意外,微信上回:【都弄好了?】
梁栩生:【差不多了,來看看呗,順便給些建議,趁着現在還沒辦婚禮,我還能找時間再改改。】
陸洵:【好。】
于是随便一個工作日的晚上,下班後,陸洵開車來了新房這邊。
他跟從付舒家趕過來的梁栩生在新房樓下碰頭。
兩人一道去坐電梯,梁栩生手裏還拎着一個裝了東西的大包,解釋:“我媽一定要我把我放家裏的一些周邊什麽的拿過來。”
兩人站在電梯口等電梯,陸洵很自然地伸手,接過大包的一只手柄,一起拎着,說:“地方大,房間多,你随便放。”
又想到什麽,問:“你沒有專門弄個房間放你的東西?”
梁栩生可不見外,回:“弄了啊。你一間,放你的那些模型、樂高,我一間,放我那一堆東西。”
又描述起他對新房的規劃,說:“我還給你弄了一個健身房,給我自己弄了一個工作間。”
跟着道:“新房離我工作室實在太遠了,我打算結完婚就家裏蹲了。”
說着,兩人一起拎着大包走進電梯。
梯門再打開,走出去,迎面見到的就是新房的“門外”——一梯一戶,十多平,不算多大,但也足夠寬敞,打了一排櫃子,用來放鞋子和零散的瑣碎物品。
陸洵上次來已經是很早之前的事,當時外面這邊的櫃門全開着,正在散味道,靠大門的玄關櫃上擺着幾卷藍色的鞋套。
但今天,不但沒有鞋套、櫃門也都關上了,取而代之的,還有貼在門上的紅色對聯,擺在矮櫃上的用來放車鑰匙之類的精巧的托盤,以及四散在各處的、明顯用心擺放的各類裝飾物,甚至是立在櫃子一角的不引人注意的金屬色雨傘收納架,等等。
陸洵默默看着,只是看這麽點大的地方,便驚訝于一切的改變。
梁栩生這時從鞋櫃裏掏出一雙嶄新的拖鞋,丢在陸洵腳邊:“吶。”
陸洵邊換邊道:“我媽有過來嗎?都是你一個人弄的?”
“嗯。”
梁栩生也換着鞋:“楊女士和付女士她們根本不來哦。”
“全是我一個人。”
“差點沒把我跑累死。”
說着走去大門那兒按指紋開門。
大門“滴嘟”一聲解鎖,門被推開,走過去的陸洵看進了門內——
之前來,房子硬裝完畢,裏面空空如野,在陸洵眼中和毛坯沒多大差別。
此刻,眼下,一眼望過去,明亮寬大的落地窗前墜着白色的紗簾,客廳中沙發、茶幾等等家具一應俱全,枝葉高大茂盛的盆栽綠植略做裝點。
陸洵走進去,默默看着,驚訝于一切的改變。
而如果只是添了家具家電做了軟裝,他不至于如此意外。
會意外,純粹因為眼下的新房完全契合他的審美——他不喜歡純白的素色紗簾,在他眼裏跟奔喪用的白布沒有區別,新房便用的是帶了鈎織花紋、針腳細密精致的軟紗,還墜了流蘇;
他不喜歡布藝的沙發、中式的家具擺設,客廳裏的沙發是皮質的,不僅看起來便很有質感,顏色也是他可以欣賞得來、并且與整個家裝格調都很搭配的暖棕色。
他不喜歡多肉、仙人掌這類小型綠植,客廳裏擺的便是大葉片的龜背竹。
等等,一切,全是陸洵審美範圍內的。
梁栩生拎着大包進門,說:“怎麽樣,還行吧?”
陸洵默默看着,何止是還行,他覺得這房子就跟完全按照他的審美構建了似的。
梁栩生往裏走:“走,我帶你轉一圈。”
陸洵跟着,問:“你找了設計師?”
梁栩生轉過頭,好笑:“找什麽設計師?你這房子當初裝都裝完了,我還找什麽設計師,我自己看着弄的。”
又指指廳裏,指着方形玻璃茶幾,說:“這個好看吧?我喜歡,覺得好看,我也知道你喜歡方的。”
跟着指指牆上的金屬工藝時鐘,“這個也好看吧?我喜歡的,我知道你肯定也會喜歡。”
陸洵默了,梁栩生确實足夠了解他。
不,準确來說,除了他自己,梁栩生是這世界上最了解明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