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0.09/症候群
第16章 10.09/症候群
兩人對視。
薄彥支着腦袋想如果現在提出要當她的舞伴, 成功率有多大。
腳尖抵了抵腳下的鼓架,還沒說話,顏帛夕皺眉往前兩步, 開口:“薄彥, 我覺得我們這樣有點不好......”
她叫他名字很好聽。
薄彥低頭,食指勾了下耳廓, 有點被爽到。
“怎麽不好?”他擡手,摸右手腕挂的那個白色手環, 先前顏帛夕給他的那條。
本來是屬于她的, 被他要了過來。
顏帛夕不知道怎麽描述這個關系。
伸指在自己身前點了點,又示意薄彥,總之就是兩指朝下,在兩人之間比了比:“我們兩個......”
她咽了下嗓,臉皮薄到說這種話都有點艱難:“......沒什麽關系, 總是抱很奇怪。”
“怎麽沒關系, ”男生撩眼皮打斷她,“你不是說要跟我當朋友?”
“你朋友傷心難過你也就在旁邊站着不管?”他口吻閑閑。
顏帛夕有點被他将到軍, 要實在這麽講也确實......他也确實說的有道理。
顏帛夕打量他, 實在看不出來:“你現在傷心難過嗎?”
“嗯,”薄彥腳踩镲,懶懶點頭,“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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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帛夕無語了,這人說話為什麽總這麽誇張。
薄彥不舒服得緊,左手兩指捏着右手手腕的那根手環, 掰扯了這麽久, 還沒抱到,他頭有點痛, 是真的生理上的難受。
難耐的感覺不斷刺激他的神經。
“你那個舞,”他終于開口,“舞伴能換人嗎?”
顏帛夕完全沒想過他是在說自己,擡步往他的方向走,聳拉着眼皮:“什麽換人?宋之霖好不容易答應我了。”
薄彥懶洋洋點首,坐在躺椅側面,因為不舒服,人看着沒什麽精神。
他還在琢磨到底要不要提出當她的舞伴,太主動怕會把她吓到,到時候連抱都不給了,他又不能來強的。
那側女孩兒走了兩步,被路過的一個架鼓吸引了注意力,又站住,垂頭好奇地撥弄鼓架。
薄彥卻幾乎忍到了極限。
他淡淡吸了口氣,撩眸看過來,嗓音泛啞:“顏帛夕,過來一下。”
顏帛夕聽到聲音,手從鼓面收走,兩步走過來,低頭問坐着的人:“怎麽了?”
薄彥也不裝了,擡眸直視她,眼神明晃晃的侵略性:“抱我一下就教你,教到多晚都可以。”
他嗓音很啞,像長久沒喝水。
臉色也不怎麽好,或者說是神情不好。
縱然他一直在忍耐,但輕鎖的眉心還是能很輕易地讓人看出他不舒服。
顏帛夕有點被吓到,蜷着手指擡到他背上,輕輕拍了兩下,忽略剛剛的不快,小聲問:“病了嗎,怎麽回事,你看起來很不舒服。”
薄彥喉結深深滾動,放任自己身體往前,前額抵在她腹部的位置。
她的氣息鋪天蓋地地湧過來,他閉上眼睛,終于有了那麽一絲緩解。
再之後,他克制不住地擡手,搭在她後腰,把人往兩腿之間再次帶了半步。
兩人一坐一站,完全抱在一起。
下一秒,顏帛夕再次感覺到不對勁。
太近了,盡管她能感覺到薄彥已經在收斂,但按在她後腰的手還是在掙紮着,想把她往懷裏壓。
“薄彥?”她吸了口氣,輕拍他的背。
“嗯......”溫吞混沌的男音。
薄彥要瘋了。
只是這一點不夠,他想讓她緊緊抱住他。
他強行撇出理智,跟她做交易:“你舞會的衣服我幫你弄,還有你那個朋友的。”
“诶?”顏帛夕驚訝。
雖然她家也很有能力,但嚴格的教育和管控,讓她沒有太多可支配的錢,林薇又不松口讓她參加活動,所以禮服裙的事還真的沒有解決。
兩人松松垮垮維持半抱的姿勢,薄彥右手從她身後松下,往後半撐身體,知道自己此刻眼神不對,沒擡頭去看她。
他左手随意撩着前額碎發:“明天會有品牌方過來送裙子,挑一件你喜歡的,如果沒有,就後天再讓他們送。”
“珠寶首飾都會幫你配齊,我出錢。”
她确實沒有解決的辦法,所以沒想過矯情的拒絕。
薄彥三言兩語幫她解決了問題,說不感謝也是假的。
她琢磨了兩秒,壓下心裏的不平靜:“薄彥,真的很感謝你,但能問問你為什麽......”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他實在看起來不像愛樂于助人的人。
薄彥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燙,或許生理性發燙,又或許僅僅只是精神沒被滿足。
可能是重要賽事在即,他最近的精神确實繃得太緊了些,才會如此渴望被安撫。
“因為我們是朋友,”他斂了眼睛裏難捱的情緒,用她那套朋友不朋友的幼稚說辭,擡眸看她,“因為是朋友,所以幫你。”
“所以你是不是也應該幫幫我?”
“抱抱我,”他再次忍不住提出來,三分演技七分真實,“今天真的很累。”
顏帛夕腦子還是漿糊,但因為剛剛關于裙子的許諾,讓她對薄彥很感激,所以即使覺得不對勁,還是像剛才那樣擡起手,欲搭在他背上:“這樣嗎?”
“不是,你低點。”薄彥受不了身體的感覺。
他輕握她的手肘示意她俯身往下。
“彎腰抱我。”真的一點都不想裝。
顏帛夕身材長得非常好,一米六七的個子,骨架卻偏窄,瘦卻不顯骨頭,四肢腰間都有肉,是那種單單看着就很好抱的身體。
她按他說的,兩手臂搭在他後背,彎身攏住他。
氣息完全貼近的那一秒,薄彥身體驟然放松,終于被安撫到。
不過還不夠,如果她的手心能貼着他的手臂摸一摸就好了。
因為難捱而繃緊的神經終于逐漸平緩下來。
薄彥眉梢眼角拉直,眉心緩緩松開,染了層微薄的愉悅和輕松感。
一連三天,顏帛夕和薄彥之間都在認真履行約定,薄彥教她架子鼓,并且幫她找到了另兩個參加表演的人,而她每晚上完“課”,會在要出琴房的前一刻,抱薄彥一下。
不過她心裏犯嘀咕,還是覺得這個關系不太對。
昨天晚上抱的時候,薄彥沒像之前那樣沒動,而是擡手也拍了下她的背,還在擁抱結束時問她“需不需要換個舞伴”。
他說他時間多,每天晚上上完“音樂課”再接着練舞,很方便。
她說因為她提前聯系好了宋之霖,所以不用了,薄彥沒多說什麽,輕輕颔首,像是對她的回絕毫不在意。
但她還是隐隐約約覺得,薄彥好像有想親近她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咬着筷子想。
李清清往她的盤子裏夾了塊茄子,莫名:“在想什麽,你的獅子頭要掉了。”
顏帛夕趕緊低眸往盤子裏看,筷子扒拉了兩下:“清清,你說......”
她的話被斯文的男聲打斷。
“好巧。”宋之霖右手是空着的餐盤,左手拎了本書。
他穿白色的短袖襯衣,敞懷,裏面是同樣的白T,斯文明朗的長相。
李清清還在給顏帛夕夾她愛吃的菜,聞聲擡頭,開朗笑,打招呼:“要嘗嘗我們買的蛋糕嗎,文林樓旁邊新開的咖啡店,我們剛下課路過買的。”
顏帛夕腦子裏還在琢磨剛剛的事,拿着筷子的右手慢了半拍,擡起打招呼:“嘗嘗嗎,聽說很好吃。”
宋之霖溫聲笑,在兩人對面坐下來。
他沒接李清清遞來的蛋糕,看向顏帛夕,還是很溫和的嗓音:“我事情忙完了,從這周末能空出時間,之後每天晚上還在音樂社見?”
顏帛夕叉子上還紮着豆腐:“沒關系,我自己有好好練習那支舞,配合的話最短磨兩三天就行,你有事不用遷就我的時間,忙自己的就可以。”
宋之霖微微點頭,看到顏帛夕要紮飲料,遞了吸管過去:“我會盡量抽時間,有空就會聯系你。“
臨近畢業,宋之霖在港某家上市公司實習,确實很忙。
話音落,他又看向兩個女孩兒:“這周末附近劇院有演出,要去看嗎,我實習的公司可以提供內部的票。”
顏帛夕正認真和盤子裏的牛肉丸作鬥争,李清清見她沒說話,擡頭回宋之霖:“有時間是有時間,但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宋之霖開玩笑:“不會,本來就是公司送的福利,不去白不去。”
“那可以诶,”李清清不是矯情的人,說完看到宋之霖落在顏帛夕身上的視線,須臾,了然似的轉了眼神,問身旁的人,“阿顏你想去看演出嗎?”
顏帛夕終于把那個格外Q彈的牛肉丸插起來:“下周末嗎?”
“唔……”她嚼了兩下丸子,“你們都要去嗎?”
她對歌劇沒什麽興趣,但她想跟朋友一起去玩兒。
她初高中在內地上的一直是軍事化管理的學校,後來高中畢業,家裏也沒有對她放寬管教,酒館ktv這種地方絕對不允許去,交什麽朋友,周末出去多長時間也會被限制。
所以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她覺得她前十九年過得很無聊。
“對。”宋之霖對她點頭。
“那我也去。”顏帛夕點頭同意。
宋之霖:“那後天再聯系?”
宋之霖走後,李清清問起顏帛夕:“你剛要說什麽?”
顏帛夕一愣,有點忘了。
李清清提醒:“就剛宋之霖來之前你說了一半。”
顏帛夕想起來:“如果一個人,你能感覺他很冷淡,但他又對你很好,好得不太正常…然後還……”
她斟酌措辭:“還總是問你能不能擁抱。”
也不是總是吧,薄彥就提過兩次,第二次是因為他要教她課,她答應的。
李清清“啊?”了一下:“誰啊,誰這麽變/态。”
“也不是變/态吧。”她小聲解釋,并不想把薄彥歸為這一類。
李清清剝蝦:“反正管他是不是,你離他遠一點。”
顏帛夕端起碗,小口喝湯,若有所思地想了兩秒,低聲附和:“确實确實。”
不能再和薄彥瞎抱了。
李清清把蝦殼丢開:“不過話說回來,你說的誰啊,誰要對你做這麽變/态的事……”
顏帛夕搪塞:“不是我。”
李清清挑明:“不是你你問什麽。”
“到底是誰?”她好奇,已經開始分析,“你身邊就……”
顏帛夕遙遠的指了下正對的窗戶外:“看飛碟。”
然後火速低頭接着喝湯。
晚上到家時,薄彥已經在了。
照例吃完晚飯,兩人上到三樓練習曲子。
薄彥幫她找的人都是音樂學院的,兩個,一個鍵盤手,一個主唱,他自己做貝斯手。
他的貝斯是當時學架子鼓時順帶學的,只上過半年多的課,但完全夠用了。
練了兩個小時,兩人從三樓下來。
趙姨今天最後一天休假,明天回來。
從三樓下來,顏帛夕去了庭院透氣,不消片刻,從廚房拿了水的薄彥也過來。
槍架上放了一些他常用的器械,顏帛夕正站在架前認真看。
頭發紮了低馬尾,有兩縷耳發散在頰邊。
薄彥單手捏着一瓶蘇打水,斜肩靠在露臺的玻璃門框,看得認真。
剛在琴房還沒有抱,但他也不急。
反正等他喝完這瓶水,再等她看完那些槍,就輪到今天的。
每天白天苦哈哈一整天,就等着晚上這兩秒活。
少頃,他走過去,跨腿坐在她左側的躺椅扶手,左手垂着,拎着那瓶水。
夜風好,人的精神也容易放松。
可能是連着幾天的“相處”,讓他有點得意忘形,沒刻意隐藏那點想法。
剛喝了一半的蘇打水旋上瓶蓋,扔在一側的架臺,手伸過去。
“今天除了抱,再握個手?”他語調微微上揚,有點吊兒郎當。
顏帛夕聽到聲音,往旁側偏頭。
本來還猶豫到底要不要今天“撕毀協議”,跟薄彥提前終止這項活動,薄彥這只手伸過來,她徹底決定了——
怎麽除了擁抱,還要牽手?
別以為換個握字她就不懂是什麽意思。
這樣發展下去,之後還要幹什麽?他長得帥也不能這樣啊......
釣人嗎這不是。
顏帛夕退後半步,背着手搖了搖頭。
薄彥看到她後退的動作,了然。
确實,是自己沒收住,提了不該提的要求。
他手收回,接着又去摸旁側的水,點頭,嗓音清淡,帶點慵懶:“那就不握。”
“就還只抱。”他單臂伸開,示意女孩兒過來抱他。
顏帛夕看到他的動作,背在身後的指尖輕輕捏了下,朝前半步,一股腦說完:“我們的協議就終止到今天?我之後也不會再麻煩你教我,我自己練就可以。”
“然後剩下的我換個方式報答你。”她認真看着身前的男生。
“請吃飯行嗎?”
“我請你一頓大的。”
薄彥斜斜睇着她。
吃飯吃飯,除了吃飯她就不會別的。
而且憑什麽那個姓宋的有兩頓,他就只有一頓。
幾秒後,他往後靠了靠,單手垂在兩腿之間,有點痞地笑了下。
“不行。”
“協議之所以稱為協議,是因為定了就要執行。”
說着他丢開手機起身,往前兩步。
顏帛夕撞進一片清苦的薄荷味裏——薄彥第一次主動抱住了她。
他比她高很多,卻配合她的身高彎身,單臂橫在她的身後,收攏手臂,她鼻尖壓在他的沖鋒衣上。
粗粝的暗紋布料蹭着她鼻翼的皮膚,她卻有一瞬間呼吸停滞的心動。
是一個非常強勢,有包裹性和安全感的擁抱。
薄彥低頭在她耳邊,富有磁性的嗓音,玩笑似的撩人:“我特別小心眼,所以到新生會前,一次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