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案件
003 案件
昨天,也就是星期天。
a大數學系有一場小考試,如果不去只能第二年重修,作為一個大學生,重修是不可能的,所以餘安去了。
他先去宿舍拿東西,宿舍是四人寝,那時宿舍內只有張向明一人。
張向明是準備去考試的,看到餘安才回家一晚就來了學校,關心道:“餘安,你怎麽今天就回來了,身體好了嗎?”
這話說完,他感覺到餘安的手腕在發光:“你這藍色玉镯真好看,之前怎麽沒見你戴過。”
餘安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了,轉過身直直的看着張向明,“它是白色的。”
他的話中帶着輕顫,臉色白了些。
“哦對,你這白色镯子真好看。”張向明見餘安還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打哈哈道:“我就是看花眼了,你別這麽嚴肅嘛。”
兩秒後餘安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只當是張向明看錯了,可在一個小時後這事又發生了一次。
考場門口,張向明接過餘安分給他的一半橡皮,“謝謝兄弟,哎,你什麽時候戴的這紅色镯子?”
“白色镯子。”
一連兩次,接連看錯,餘安心慌了起來,張向明不是這麽粗心的人。
考試結束後,張向明又問了餘安的玉镯,“你這粉色镯子還挺好看。”
“嗯,謝謝。”餘安已經沒有心思反駁了,他現在想回家。
這個玉镯很是古怪,先是取不下來,後是認錯顏色,還有噩夢和那個男人說的什麽前世,一切都是這麽詭異,他不會是撞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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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安,你先冷靜一下,你沒有撞鬼。”淮初似知道餘安心中所想,出聲安撫道。
面前的男生在講完後握着茶杯的手還在發抖,明顯沒有從回憶中走出來。
“沒撞鬼,那它是怎麽回事?”餘安茫然問道。
淮初說話沒有什麽情感,如冬日的雪一般,又冷又涼,但一下就讓人從負面情緒中脫身,清醒過來。
“它叫百色,起初它就是普通的玉,呈白色,因在陽光下如琉璃般絢爛,得名百色,現在是它經歷了很多任主人,吸收的執念太多,以至于蒙住了它原來的顏色,也是執念的緣故,它在不同人眼中是不同的顏色。”
餘安不解,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執念?”
“對,執念,你手上的這塊玉細數起來至少五百年了,算是個古物,古物本沒有意識,但在跟着主人經歷了人世冷暖,吸收了主人的喜怒哀怨後,它有了意識,也就是執念,它的意識不強大,只有主人死前最不甘心的事情。”
淮初停了停,等餘安消化後接着說。
“主人會死去,物件不會,它只會流傳下去,所以這生了意識的物件會一直尋找它投胎了的主人,找到後它的主人就會看見自己的前世,這樣的人叫夢人,就比如你。”
“而那個綁架你的人,我猜是捕夢人,他們以夢人的夢為材料進行研究,至于要做出什麽東西來不清楚。”
淮初看餘安還是一副呆愣的樣子,想了想:“通俗點講就是你喝的孟婆湯兌了水,記起了前世。”
這下餘安聽懂了,“那就是說我夢中的人的确是我自己?”
淮初:“對。”
想去夢中男子的慘狀,餘安扣了扣杯柄:“那我會死嗎?”
淮初回答他:“當做夢頻率越來越高,你會漸漸迷失在夢中,成為前世的自己,然後死去,當然,如果夢解了,你就不會死。”
見餘安臉色過于難看,淮初安慰道:“每個迷失在夢中的人都會碰到引路之人,你就碰到了我。”
他指的是餘安在夢中見到他。
“淮老板可以解夢?”餘安目光灼灼的看着淮初,見到他點頭,“那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不用,睡一覺就好。”
淮初說完,拿起一張符紙,折起撕開,幾下動作一個小紙人就成了,然後在小紙人眼睛的地方用拇指一點,眼睛有了,往餘安那邊一抛,小紙人晃晃蕩蕩的落在餘安手中。
“這個小紙人你拿着,可以讓你今晚睡個好覺,樓上有客房,今晚先住在這裏,明天睡醒再解夢,還有什麽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讓麻團帶你上去認認房間。”
看向一旁笑容燦爛的少年,回想淮初的話,餘安知道自己不會死了,膽子也大了:“有。”
“我是夢人,綁架我的是捕夢人,那淮老板你?”
“引路人。”
餘安後知後覺地發現淮老板說話好冷淡,但他有個問題進門時就想問了。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淮老板你這個店是賣喪葬用品的嗎?”
淮初未說話,但衆人聽到了門口老大爺的聲音。
“淮老板,今天這紙錢還賣嗎?”
“張大爺,我們不賣紙錢。”
“麻團啊,淮老板不在嗎,那你們這香賣嗎?”
“張大爺我們不......”
在張大爺和麻團的聲音中,淮初回答了餘安的問題。
“不是,那些東西自用,來的客人解夢,如果解夢失敗就免費給客人燒紙錢、元寶和香。”
“哈哈......淮老板真幽默......”
在淮初嚴肅的表情中餘安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閉嘴,等到麻團招呼完張大爺,他立馬說:“麻團,我們上去看看房間吧。”
等那兩人離開,桌邊只剩對立而坐的淮初和孟祈年。
“你在吓他。”孟祈年看着對面的青年笑着揭穿他。
“你來這是因為什麽?”淮初沒有被揭穿時該有的反應,更沒有回答,而是将問題引到了他的身上。
“我自出生就能見鬼,體弱多病,之前的十幾年因為它我才沒有出事,現在它對我不管用了,淮老板能治嗎?”
孟祈年拿出黑曜石玉珠,将自己的情況長話短說。
他認為淮初是能治的,從三天前說要來這裏起,還是在玉珠不管用的前提下,他不僅沒有生病,氣色還越來越好。
今天進到這店裏,是他這十幾年來感覺身體最輕松的一次。
“它不管用了?”
淮初從孟祈年手中接過玉珠,在說到不管用時孟祈年看到它閃了一閃,随後淮初輕撫了兩下,那光亮才消失。
“是你身體裏的陰氣太嚴重了,不怪它。”
說罷淮初将那顆玉珠靠近手腕處的珠串,緊接着那玉珠竟串到了珠串上,正好将空餘的空間占滿,玉珠一顆挨着一顆,很明顯現在才是完整的。
黑曜石玉珠也比之前更黑更潤了,看到淮初細長的手指撫上去,孟祈年脊背一僵,他怎麽會有種熟悉的感覺。
安撫好玉珠,淮初又要拿符紙,手邊的符紙用完了,剩下的符紙放的有點遠,還不待小紙人去拿,孟祈年就伸手将符紙遞了過去。
在淮初道謝後,孟祈年的眼睛盯着淮初,收回的手在桌下搓了搓。
他的手很涼,他很冷嗎。
淮初很快撕好一個紙人,這次他不僅點了眼睛,還在小紙人的額頭點了一抹小小的紅點。
“你将這個拿着,他可以震懾你身邊的小鬼,驅逐身上的陰氣,只要它在,你就不會再見鬼,身體也會慢慢恢複正常。”
淮初的紙人一旦點了眼睛就活了,不同的紙人有不同的性格,這個紙人一碰到孟祈年短短的小手就抱住男人的手指,親昵的蹭了蹭,看來很滿意未來的主人。
“謝謝淮老板,那我今晚睡哪個房間?”孟祈年點了點小紙人的腦袋,理所應當的問道,那臉上溫柔的笑讓人找不到過錯。
淮初:“?”
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很快又變回淡然的模樣,好似什麽都不能激起他情緒的起伏。
正要說話,感覺到後頸的頭發動了動,然後一個黃色的身影瞬間從眼前飛過,穩穩當當的落在孟祈年掌心,和另一個小紙人站在一起。
“芋圓回來。”淮初皺眉,他呵斥完沒有看向芋圓,而是看向了孟祈年。
這個男人很奇怪,他看過了,确實是凡人,可他又能感覺到,自從這個男人來了之後,他的小紙人和黑曜石珠串都比往常更活躍。
至于是好是壞,只能等自己拿到以前的記憶才能知曉。
“她叫芋圓?”孟祈年低頭,這個小紙人看來是個女孩子,比其他紙人多了兩個小辮子,他學着淮初撫摸其他紙人那樣在芋圓的頭頂撫了撫。
芋圓沒有拒絕,可以說是沒有搭理,強硬的拉過想藏在手指後面的新紙人,戳着他額頭的紅點向淮初控訴,新紙人被戳的後仰,她自己因用力過大也在顫動,比新紙人顫的還要厲害。
這一幕多少有些滑稽,孟祈年笑出了聲,“淮老板的紙人都是這麽可愛嗎?”
兩人對視,淮初率先移開了眼,孟祈年的眼睛和亮,滿是好奇,還有自己。
可淮初覺得這樣的眼神過于炙熱,他不習慣。
“芋圓,我知道了,回來。”
在回來的芋圓額頭也點了一抹紅,小姑娘才安分,坐在淮初的肩膀上不動了。
“紙人都有名字嗎?那我可以給他取一個嗎?”
孟祈年說完看到淮初擡頭看向自己,漂亮的眼睛裏沒有什麽感情,但裝着自己,他肩膀上的芋圓也擡起頭,眼睛變成了圓圓的紅點。
看到動作一致的一人一紙,突然覺得淮初比紙人還要可愛。
“可以。”名字而已,淮初覺得誰取都行。
“那叫初一吧,紀念我們第一次見面。”孟祈年笑意盈盈的看向淮初,還解釋了名字的意義。
顯然,淮初不領情:“嗯,只要不後悔就行。”
看着男人的笑,他突然覺得有些礙眼,這個男人怎麽能從和自己說話起一直笑到現在,心情這麽好嗎?
餘光下垂,果然,同樣叫初一的黑玉手串不樂意了,淮初安撫它并在心裏決定給它改名叫初二,這樣它心情應該會好一些,沒人跟他撞名字了。
最終,孟祈年還是在二樓住下了。
第二天,淮初正坐在後院看芋圓給院子裏的花澆水,突然,門被敲響了。
“你好,我是市刑警三隊趙秉川,請問淮初淮先生在嗎,我市一起惡性殺人事件需要淮先生配合調查。”
玉溪鎮不大,鎮上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傳開,像今天這種市警車上門的情況,傳的更是快速。
淮初示意麻團讓開,看了眼門外圍觀的人群:“趙警官進來說吧。”
将趙秉川帶到後院,淮初依舊坐在搖椅上,趙秉川看着眼前的茶和異常放松的淮初,有些不滿。
“淮先生,a市市中心的白山公園近日發生了一起殺人案件,你知道嗎?”
淮初拿起茶,輕抿一口,慢慢回答:“不清楚,我沒有關注社會新聞。”
“三日前,白山公園內有一身穿黑衣,面戴口罩,頭戴鴨舌帽的男子出現,他在途徑一處小徑時從口袋掏出一把水果刀,襲擊了路邊的女子,水果刀插在女子胸口,女子當場死亡。”
趙秉川一邊說一邊盯着淮初的表情,想從這張臉上看出破綻,但他失敗了。
淮初給他的感覺就如一潭死水,不管說什麽都會沉入譚底,激不起絲毫波瀾。
“昨天,我們捉到了嫌疑人李浩,但李浩拒不承認那件事是自己所為,稱其哥哥才是兇手,還說你可以證明。”
“我不認識李浩。”淮初在對面的人說完就接了句話,不帶思考的。
趙秉川不信,還将照片拿到了淮初面前。
從他進門起,淮初就表現的異于常人,他太過于放松,或者說游刃有餘,這樣的人不是嫌疑人就是相關人,他不相信淮初跟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
“趙警官,你懷疑我。”淮初沒有看照片,他盯着趙秉川的眼睛,說話沒有情緒起伏,只是陳述。
在緊張的氣氛中,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
孟祈年沿着木質樓梯緩緩走下來:“趙警官,又有新案子了?怎麽這麽嚴肅,前幾天采訪你還跟記者開玩笑呢。”
“孟總,您怎麽在這。”趙秉川聽出來了,這孟總可不是跟他寒暄,話中的不高興都要溢出來了。
作為a市的第一納稅人,他們和孟祈年的關系還是能好就好。
随着孟祈年的下樓,後院的趙秉川站起了身。
淮初沒有動,觀察着孟祈年,他今天沒有笑了。
“來見見朋友,趙警官有什麽事就跟我說吧,我這個朋友不太懂這些。”
他和趙秉川面對面站着,高大的身影将坐着的淮初擋了個徹底,也将趙秉川咄咄逼人的眼神完全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