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洗劫

梁維華跟安梅清走了,樂香琴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大哭起來,“大哥,你可得給我做主啊!你想要二房的産業,我二話不說就給你了,我就是想要個孫子,将來老了有個依靠,這都不行?”

她嚎了兩嗓子,站起身擦了眼淚,“老張,老張,送我去江西路樂公館!”她要的自己二哥評理去!

梁伯韬怎麽能讓她去娘家哭訴,“香琴你別急,這事還得從長計議,這樣吧,那個李艾是個蠢的,明天你去見見她,只要把人帶回來了,就在這兒,咱們捆着也要把他們送到洞房裏去!”

他走到樂香琴跟前,伸手在她頭上鑽石發卡上撫了撫,“我答應你的事,什麽時候不做數過?你的孫子就是我的孫子,咱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呸,你就會哄我,”

得了梁伯韬的承諾,樂香琴抿嘴一笑,輕輕拿身子撞了撞梁伯韬,“我先去歇着了,明天我就去找小艾去,你也累一天了,早點兒休息吧。”

……

艾陽這第一天可的可沒有那麽輕松,梁維華帶着她把莊子上該見的人都見了,但這不并代表她就可以完全掌握這些人,尤其是信河果園的幾個管事,人家是裝都沒裝,直接把輕慢的态度表現在臉上了。

艾陽當時也說了,如果不接受她這個新老板,盡可以帶着家小離開信河莊子,她絕不勉強,但這些人卻又一個要走的都沒有。

真把自己當軟柿子了,艾陽當時沒跟這些人計較,晚上換了身兒方便的衣裳,溜溜達達的就出來了。

信河莊子裏的各家各戶很好分辨,除了艾陽自己住的小洋樓之外,住宿條件最好的就是幾位管事莊頭的了,一家一個青磚小院兒,金大壯門口,還學人擺了兩只小小的石獅子。

艾陽白天也注意到了,信河這四個管事,是以金大壯為首的,因此她也沒有浪費時間,直接跳到牆,悠然的坐在屋頂上,聽着底下幾個管事們叽叽喳喳的對她進行各種攻擊。

艾陽沉着氣聽了半天,大概是弄明白了,這些人是幾輩子都在信河莊子裏了,上頭的主子都換了幾茬了,他們才是真正的地頭蛇。

就算是精明如梁伯韬,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加上這年頭日子過的艱難,水果這東西不像米糧,百姓們根本離不開,更不像米糧可以存放,所以這上頭的貓膩就更多了,每年他們能往上頭交一半兒就不錯了,其餘的,全都讓領頭的金大壯給私下賣了,然後再以這四位在小團夥中貢獻的大小,進行分配。

艾陽越聽越想笑,這世上的人啊,真讓她知道什麽叫久占為王了,一個個拿着東家的工錢,占着東家的便宜,還嫌東家讓他們貪的少,嫌東家吃穿比他們好,他們這些穿綢吃肉的人,就算是打土豪,他們也是被打的那一類人,不屬于被剝削的可憐人好不好。

艾陽從房上跳下來,慢條斯理的在金大壯的小院兒裏轉了一圈,之後又把另三家給轉了一遍,彈彈褲角的灰,回自己家裏睡覺去了。

……

“俊生,過去看看那邊是幹什麽呢?”容重言的車剛開出面粉廠的大門,就聽見不遠處一片嚎哭聲,他皺了皺眉頭,沖副駕的汪俊生道。

司機停下車,汪俊生開門往人群跑去,這一片兒都是梁家大少奶奶安梅清的,自家老板跟安家關系頗為密切,不過去問問不合适。

沒多大功夫汪俊生就氣喘籲籲跑來了,“容爺,是信河莊子的幾個管事,他們四家,”汪俊生沖容重言伸出四根手指,“都被人半夜捆了扔到河邊上了,這不,早上有人起來上工,才發現了,人給捆的時間太長了,這會兒好不容易解開了,手腳都動不了呢,也就剩下哭了。”

容重言聽安梅清說了,梁維華跟他那位新娶的二少奶奶離婚的條件,就是要把信河莊子送給李艾當補償費,“走吧,咱們過去看看,白樓那邊有人住沒?”

汪俊生幫容重言拉開車門,“我問過了,說是昨天才換了新東家,容爺,您說這是不是有人故意針對梁家?還是針對安小姐?”

剛換了新東家,四個管事的就被齊齊綁到河邊?“就綁了,沒受傷?當家的都在不在?”容重言先想到的就是綁票。

汪俊生是辦老了事的人,“我看了下,當時就應該是被打暈了,再沒別的傷了,有人去給白樓那兒報信了,不過聽看熱鬧的人說,那四個的家裏,也叫人抄了,”

汪俊生一直歪歪扭扭起身,踉踉跄跄往前跑的金大壯,“這估計是準備回去看情況的。”

都這個點兒了,該抄該拿的早就拿完了,回去又有什麽用?汪俊生彎腰小聲道,“要不要我的打聽打聽這是哪家的手筆?”

“不,你先去看看白樓那邊怎麽樣了?”如今世道亂了,铤而走險的人越來越多,對于搶劫的人來說,白樓應該更值得去。

……

艾陽正補覺呢,就聽見外頭一陣兒吵鬧,她披了件衣裳走到陽臺上,“吵什麽呢?大早上的不叫人睡覺,”她忙了半夜,雖然收獲頗豐,但也着實費了些氣力,加上回來之後,又把“勝利果實”給分門別類清點了一下,收好了,等躺下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

“東家,李小姐,”一個精瘦的女人看見二樓的艾陽,立馬提高了嗓門,“您快去看看吧,莊子上遭賊了,金管事一家都叫綁了,家裏也叫賊給偷了。”

艾陽擡手打了個呵欠,想說幹我P事,但一想,不成,她一個“弱”女子,聽到這樣的“大事”,怎麽可能不慌亂害怕?“啊?被偷了?真的假的?報官了嗎?”

掃院子的老胡頭也吓了一跳,“金管事家遭賊了?沒聽見啊,長有媳婦,你們家呢?”

長有媳婦見新東家跑回屋裏了,叉着手道,“人家做賊的又不傻,去我家幹啥?我家連隔夜糧也沒有,剛才我過來送信兒,先去金管事家裏看了,四門大開,屋裏亂的跟一片麻一樣,”她連連拍手,“啧啧,有些手長的,都進去順東西去了!”

“呀,這可怎麽得了?金管事可不是個好說話的,将來叫他知道了,”老胡頭驚的胡子一翹一翹的,“萬萬使不得,小心他叫你們把他丢的也給貼出來!”

金大壯可是信河莊子上的土皇帝,是他們這些佃戶惹不起的存在。

長有媳婦把手心裏的攥着的一枚小銀戒子握的更緊了些,“我們哪敢啊,就是在門口看了一眼,偷他家的是賊,我們可都是好人!”

艾陽已經換好衣裳出來了,“人呢?在哪兒呢?帶我過去看看,就金管事家被偷了?為什麽要偷他家?”

長有媳婦迅速把戒子塞到褲腰帶裏,“東家好,被偷了好幾家呢,咱們莊子上最富的幾家,都被偷了。”

“東家,我帶您過去看看吧,金家不但被偷了,人還被綁了,聽說是河上的河匪們幹的,來之前就在水裏下了藥了,把我們整個莊子都迷暈了,一大群人進的村兒!”

這都說的什麽啊,她一個人幹的好不好?進屋把人直接拍暈了,捆好,扔到河邊兒上,才“從容不迫”地把四家搜了一遍,反正這幾十年四家從幾代東家手裏摳出來的,如今都歸了她艾陽了。

為了逼真,也為了讓周圍鄰居們跟着沾點兒好處,艾陽只拿金貨跟銀元莊票,其他的绫羅綢緞還有米面叫她直接都拿出來丢在了各家門外,她這個東家将來不追究,幾個莊頭還敢挨家挨戶去搜?

……

容重言看着跟在幾個婦人身後的艾陽,她好像才起來,臉上還帶着惺忪的睡意,身上随意裹着一件暗灰色的風衣,頭發更簡單了,直接拿頭繩在後腦纏了個馬尾模樣,滬市講究些的人家,是絕對不會讓女兒這麽光着臉兒出來見人的。

容重言的車停了,汪俊生要下來開車門,被容重言攔住了,“咱們先別過去,看看再說。”

這會兒艾陽正在聽被捆的管事們絮絮說着經過,她也是一臉的焦急,但容重言各樣人見得多了,怎麽都覺得這份“焦急”跟貼在臉上的一樣,透着一個“假”字,不過這也正常,一個初來乍到的東家,怕是連被梆的幾戶都認不全呢,又怎麽會為他們焦慮擔心?

怎麽哪兒哪兒都有這孩子呢?艾陽一眼看見不遠處車裏的容重言,沒辦法,這小子長的太打眼了,就算是隔着車玻璃,那也是個标致的美少年啊,艾陽想起梁維華說過,容家的面粉廠就在信河附近,心道他估計是聽到消息,過來看熱鬧的,倒也挺閑的。

“金管事,這是怎麽回事?”艾陽用上全部演技,快步沖到人群裏,“真的有賊進了莊子?”

金管事已經回家看了一趟了,想到家裏的亂象,他已經控制不了眼裏的淚水,那可是他金大壯幾十年的積蓄啊!

“東家啊,您一定要為小的做主啊,這些人一定是沖着東家來的,他們肯定聽說了咱們信河莊子換了位年輕的女東家,才生了歹心了,又知道咱們幾個是最最忠心的,才先從小的跟老賈老劉身上下手,為的就是不讓我們護着東家啊!”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大家的意見啊,再次說下,艾陽穿到了書裏,所以無所顧忌了一些,她沒有太強的實感,這一點以後會有變化的。

二來,雖然那年頭很亂,但要看哪裏,在公共租界,還是很好的現行着西方那套法律法規,有巡捕房也有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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