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是怕我看完監控私下去報仇嗎?”
第44章 “你是怕我看完監控私下去報仇嗎?”
顧思周怯怯站在李知著房間的衛生間門口, 她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脫光啊啊啊~
在喜歡的人面前脫光衣服,真的好羞恥啊!
李知著卧室的衛生間牆面和地面鋪的都是純白色瓷磚, 衛生間中間有一個圓形的白瓷浴缸, 浴缸裏面有臺階,用來供泡澡的人坐着。李知著從櫃子裏拿出兩條白色的浴巾,鋪在浴池裏的臺階上,對站在門口的顧思周招招手。
“進來吧,思周。”李知著說話間, 抽出浴池上的花灑, 把花灑頭對着地漏放涼水。
顧思周遲疑片刻,鼓起勇氣走進去。
李知著關掉花灑, 伸出一只手,“我扶你進去。”
顧思周疑惑, 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李知著會意, 忍住笑,“不用脫衣服, 只是洗頭而已。”
顧思周快要羞愧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邪惡, 腦子裏都是什麽七七八八的想法!洗個頭而已,為什麽要想到脫光衣服?
這麽想着,她另一面沒有被打的臉也紅了。
她抓着李知著的手,脫掉鞋邁進浴池,坐在李知著鋪好的浴巾上,頭微微後仰, 脖頸搭在浴池邊緣。
李知著一手輕輕托在她腦後, 另一只手先打開花灑,随後拿着花灑, 小心翼翼給她把頭發淋濕。
李知著不放心囑咐:“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一定及時告訴我,我怕碰疼你。”
顧思周眨了下眼睛,算是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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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水的沖洗下,紅色的血水順着發絲落在白色瓷磚上,緩緩流向旁邊的地漏。
李知著自己流過很多血,也看過很多人流血,但都沒有看顧思周的血讓她觸目驚心。她腦裏閃過一個自私的想法,這個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流血,都可以受傷,但只有顧思周不可以,她不可以受一點傷,一點也不行。
李知著單手托着顧思周的頭,摁了幾下洗發水,以雙手托着的姿勢給顧思周洗頭發。
顧思周感到很舒服,閉上眼睛,就算是被打的半張臉已經毀容,但是也能從她的神态看出惬意感。
李知著看她這個模樣,忽然眼窩滾燙,眼前一片水霧,視線模糊。她嗓子沙啞的疼,這是一種要流淚的感覺。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種感覺。
她麻木的心如冰封的廣野,毫無波瀾,而現在冰封的曠野出現道道裂痕,一點點融化。
一滴溫熱的淚在重力的作用下滴落,剛好落在顧思周鼻梁上。
顧思周驚愕睜開眼,看向李知著。
李知著見顧思周睜眼,連忙扭開臉,但淚根本止不住。
顧思周怔住片刻,眸光變得溫柔,帶着甜蜜的喜悅,她擡起一只手,摸了摸李知著濕潤的臉頰。
“對不起。”李知著吸了下鼻子,把頭扭回來,眼裏還有一層水霧,“我沒控制住情緒,馬上就洗好了。”
顧思周幹燥溫熱的手幫李知著擦臉頰的淚,“不……哭……”她忍着嘴角傷口的痛開口。
“你別說話。”李知著淚水再次漫上來,“說話會疼的。”她扯過花灑,開始給顧思周沖泡沫。
她手上動作輕柔,聲音也溫溫柔柔,“等你這次傷好了,我們就開始訓練。”
李知著說到這裏,哽咽片刻才說,“我不能再看你受傷了。”
“好……”顧思周目光堅定應了一聲。
“都說不讓你說話了。”李知著皺眉,“你再說話,我就不給你洗了。”
顧思周露出害怕的表情,手從她臉頰落在腰間,扯了扯李知著的襯衫,算是認錯。
李知著洗完,給她頭上包上毛巾,托着她的後背把她推起來,“就算是打不過別人,但也要躲過,不能被打。”
顧思周聽她的話,怒氣沖沖瞪她,她站起來,去旁邊臺上拿自己手機,快速打下一行字,舉到李知著面前:誰說打不過,我能打過,我總有一天會打敗你的!
“行,你打得過,你是我師父。我師父,天下無敵。”李知著寵溺笑了,走近她,給她繼續擦頭發,幫顧思周吹幹。
洗完頭後,李知著又給顧思周上了一次藥,冰敷臉頰,兩個人吃完早飯,李知著陪着顧思周上床,直到顧思周睡着,她才安心離開。
李知著想回派出所,但想到把顧思周一個人扔在家裏,很不放心。
自從和顧思周綁定師徒關系,兩個人幾乎形影不離,很少分開,但是分開的時候顧思周都出事了。
第一次分開,李知著去追小偷,顧思周遇險。
第二次分開,顧思周在所裏受傷。
李知著真的怕了。
她站在客廳想了一會兒,直接給發財打電話。
“老板……”發財聲音明顯是從夢中拽出來的,沙啞慵懶。
李知著:“來我家。”
發財垂死病中坐:“什麽,老板,去你家!我沒聽錯吧?”
李知著看向顧思周關閉的房門:“替我保護一個人。”
發財聲音蔫了下來,“誰啊,不會是坐副駕的那個人吧。”
“是。”
“什麽,你們都同居了!”發財激動大喊。
“馬上過來。”李知著挂掉電話。她想了想,給唐以墨打電話,唐以墨很快接了。
“你知道黎城比較好吃的東北菜飯店有哪些嗎?有推薦嗎?”
唐以墨:“不是,你能不能委婉點,找我辦事先繞一繞,說很久沒見,想我了,想請我吃頓飯,問我哪個東北館子飯菜好吃行不行?”
李知著:“你到底知不知道。”
唐以墨:“我要說不知道呢?”
李知著手機已經從耳朵邊拿下來。
“等等,你這個沒良心的!”唐以墨在電話那頭大喊,“我知道,知道!你想什麽時候吃咱倆一起去!”
“今天就想吃,最好中午能吃上,但是要送到我家來。”
唐以墨:“算你撿個便宜,老娘今天休假,中午把飯菜打包好給你帶過去,咱倆喝一杯。”
李知著:“把思周那份也帶上,她臉受傷了,吃不了硬的,最好是湯湯水水,軟乎一點。”
唐以墨:“我說呢,怎麽突然要吃東北菜,原來是給你師父吃的。你這個沒良心的,和你認識好幾年了,都沒見你這麽關心我,我還四川的呢,你啥時候請我吃川菜!”
李知著:“你先把今天的飯菜帶過來再說,來時別摁門鈴,直接聯系我。”
唐以墨酸溜溜:“知道了!”
李知著等發財這段時間給顧思周寫下字條。
【師父,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換藥等我。】
她寫完覺得不滿意,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師父,我出去溜達一圈,換藥等我回來,我挺快的。】
李知著盯着紙條看了一會兒,還是不滿意。
【思周,我要出去一會兒,你要是看到這個字條說明我還沒回來,不過馬上回來了。】
李知著依舊不滿意,團吧團吧扔了。
發財信息彈出:老板,到你家樓下了,要上去嗎?
眼看發財要到了,李知著只好快速寫下紙條,悄悄放在顧思周床頭櫃上。
發財已經到她家門口,見李知著出來抱怨,“我長得有那麽不像好人嗎?每個保安見着我都盤問我一次,就算我拿着業主卡也不行。這就是在國內,在外面我早一拳一個全撂倒了。”
李知著冷着臉:“你別在門口等,去消防通道裏面,聽裏面的動靜。如果裏面有人出來,你就遠遠跟着,別讓她發現,但是她要是有什麽危險一定要第一時間趕到,一根毫毛都不能少,少一根打斷你一根肋骨,知道了嗎?”
“你一定要把人給我看住了,但也千萬別讓她發現。”李知著掃了眼發財一副地痞流氓的打扮,“你以後給我穿得正經點,看着就不像好人,要是被她發現,你……你就告訴我,自己趕緊離開,別吓着她,但不能真離開,要保護她,知道嗎?”
發財眨了眨眼睛,他有些不認識李知著了。自從他認知李知著到現在,李知著從來沒一口氣對他說這麽多話,而且好多在他看來還是廢話,李知著對他說話可是惜字如金的啊!有用的話都少之又少,別說廢話了。
“老板,你……确定你沒事?你不會是複仇壓力太大,人格分裂了吧。”
李知著淩厲的目光掃向發財。
這種目光才是李知著。
發財連忙點頭,“知道了,老板,我辦事你放心。”
“有事情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知道了嗎?”李知著不放心囑咐。
李知著走後,發財盯着三七開的玫瑰金色防盜門,不禁好奇,這裏面到底住着誰啊?有誰值得冷面無情,鐵石心腸的老板上心到這個程度?
他背靠在消防通道的門上,心想裏面的人趕緊出來吧,好讓他看看到底是哪尊大佛被老板這麽供着。
李知著到派出所,正好看到迎面走來的邢所。邢所見她主動打招呼,“李隊,你怎麽來了,不是請假了嗎?”
“我來看昨天晚上的監控。”
邢所露出心疼的表情,“我真沒想到小顧會被打成那樣,好好一個小姑娘,在戶籍科辦辦業務多好啊,穩穩當當,非得去治安科,都受兩次傷了。她小姨還不知道呢,知道不得拿我興師問罪。李隊,你幫我勸勸她,等她好了趕緊回戶籍科吧。”
李知著直言:“我尊重師父自己的意願,不想幹涉她。”
“我去看監控了。”李知著越過邢所,往前走。邢所聽她這話,心口收緊,轉身連忙跟上解釋,“昨天晚上那批人,我們都會按照流程處理的,李隊,你放心吧。”
李知著側頭看向邢所,“邢所,你什麽意思?”
邢所尴尬的笑僵在臉上,“我沒什麽意思啊。”
“你是怕我看完監控私下去報仇嗎?”李知著直言點破,“看來我打人這件事給你們留下很深的陰影。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是警察,又不是□□,怎麽會私下去尋仇,我就是想看看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難道都不行嗎?”
李知著咄咄逼人,讓邢所無言以對。他笑笑說,“走,咱們倆一起看,正好我也沒看呢。”
邢所走在前面,去所裏專門的監控查看室,對民警說,“小郭,你把昨天晚上大廳的視頻調出來,我和李隊看看。”
值班民警應了聲,很熟練打開文檔,雙擊那個視頻,視頻裏呈現出來的是顧思周倒在地上,很多警察圍上她的畫面。
很明顯,這個視頻是播過的,看這個視頻最大概率的人就是邢所。
民警拉動進度條,回到那些人剛剛被帶到派出所。
攝像頭俯視角度中,推推搡搡一群男男女女被帶進大廳,走在前面的男人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女人,女人旁邊的人便罵罵咧咧動起手來。
混戰一觸即發,那個被看的女人夾在動手的男人中間,四五個警察過去阻止。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背影出現在攝像頭中,從她走輕浮腳步可以看出她應該是從睡夢中吵醒,還處于醒後迷糊中。
顧思周看到群毆後明顯頓了下,緩過來後,大步跑向被圍在群毆男人中間的女人,想要拉女人出來。
就在顧思周走近時,一個與別人打架的男人無意中擡肘擊中了她的眼角,她退後一步還沒反應過來,另外一個從正面沖過來的男人揮手給了顧思周一拳。
顧思周被打得後退兩步,直接摔倒在地,很快地面有一汪血。她被人扶起來的時候,半張臉都血糊糊的。
看到這一幕,李知著胸口像是有團烈火在燒,雙拳緊緊地攥着,發出“咔咔咔”的聲響。
當時過去阻止的警察不只有顧思周,但是後來那個男人只對顧思周動了手,他不是不小心碰到顧思周,他絕對是故意的,因為上去阻止的女警察只有顧思周。
邢所感覺到李知著周身散發出的殺意,股股寒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他捏了把汗說,“哎,現在的人,喝點酒就愛動手,居然在派出所還打,都得嚴肅處理。”
李知著眸色暗沉,“把這兩個人的資料給我調出來。”
邢所慌了,“李隊,咱們已經按照流程處理他們了,就讓他們繼續走流程吧,不至于去調他們的資料。”
“我自己查也可以,只不過費些時間而已。”李知著不帶一絲溫度的眸子看向邢所,帶來死亡般的壓迫感。
邢所猶豫片刻對電腦前民警說,“給李隊把這兩個人信息調出來。”
很快這兩個人身份證和信息出現在電腦上,李知著拿出手機拍完照片,對邢所說,“謝了邢所,你忙嗎?我有些事想要問你。”
“不忙,那去我辦公室吧。”
李知著關上邢所辦公室的門,直接問,“邢所,我想了解下思周的父母是怎麽去世的。”
邢所聽他這話,眸光閃過一絲驚異,長長嘆口氣,“思周媽媽是車禍,爸爸是自殺。”
“我聽思周說她媽媽是刑警。”
“對,大姐曾經是大隊長,要不是因為車禍,過兩年就應該升局長了,可惜了。”邢所這麽說着,緩緩在他辦公室沙發上坐下。
“那他爸爸自殺方式是什麽?”
“卧軌。”
“他們是在她多大的時候去世的?”
邢所緊皺着眉,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屈起,“9歲那年,思周的父母去世間隔不到三天。”
“當時關于她父母死亡的定性就是交通意外和自殺嗎?”
“對。”邢所沒有去看李知著,眼睛盯着茶幾上的紫砂茶壺,“他們出事的時候,我已經調到黎城,當時工作忙,沒有回去,是她小姨回去的。”
李知著想起顧思周那本撕掉幾頁的筆記本,“她媽媽去世之前,正在調查什麽案子,你知道嗎?”
邢所微微搖頭,“你要是想了解當時情況可以問問老張,他當時在奉陽,也許他知道。”
“你是說張叔?”
邢所颔首,默了默繼續說,“思周這個孩子也是命苦,最開始時,她沒有來我們這裏,而是在姑姑家,她姑父賭博把大姐他們留給她的錢都敗光了,還動手打她,我們就把她接過來了。不過還好都過去了,她也長大了。”
顧思周媽媽的死應該不是意外——這是李知著和邢所聊完後的推斷,而且顧思周可能也知道不是意外。所以,當李知著撿起她媽媽黑色筆記本時,她眼裏才全是恐懼和緊張,這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李知著不敢想象顧思周這些年到底承受了什麽樣的痛苦和壓抑,又是從哪裏獲得力量,能讓她擁有如此純澈又強大的精神力,變成現在的她。
現實把一柄柄匕首刺到她身上,她卻把匕首變成保護自己的武器。
李知著開車回家的路上,有些心急如焚,她想早點見到顧思周,雖然她出來才一個小時,但感覺與顧思周分開一整天。
等紅綠燈時候,李知著拿出手機盯着屏幕幾秒後,劃開手機打電話。
“小寒,是我,我想讓你幫我查兩個人的檔案。”
“一個叫何其澤,一個叫張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