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失蹤的人叫柳善
第80章 失蹤的人叫柳善
沈廳:“何其澤出車禍之前在調查大華化工廠財務處處長失蹤案, 失蹤人叫柳善。”
李知著:“失蹤……那現在這個人找到了嗎?”
沈廳:“沒找到,已經宣告死亡了。”
李知著:“沈廳,我給你的報告裏第二個死者李金貴, 他是大華化工廠的保安處處長, 這個職位其實沒有多少工資,但是他卻在下崗後在黎城買了十多套房子,他資金來源肯定有問題,也許和這個失蹤的人有關系,你那邊還有什麽線索嗎?”
沈廳:“我想調取何其澤當時調查這個案子的卷宗, 但是奉陽那邊說99年春節發生一場大火, 好多卷宗都燒了,那個卷宗也在裏面。當時還沒有電子化檔案, 卷宗燒了就徹底沒了。”
李知著:“那撞死何其澤的那個司機呢?他的信息有嗎?”
沈廳:“他早就死在監獄裏了,急性胃腸炎, 發現時候已經死了。”
李知著:“……一切線索都斷了。師父, 我現在不知道要怎麽辦了,我想聽聽你的分析和建議。”
沈廳發出一聲輕笑, “知著, 以前這種時候,可從沒聽過你叫我師父,聽我建議。”
李知著誠懇,“沈廳,我畢竟從警時間短,而且你在官場這麽多年, 看得比我透徹, 我是真的想聽你的意見。”
沈廳沉重嘆了口氣,“我們做警察的, 就是不相信巧合,一件事是巧合,但是一連串的事都是巧合那就是蓄謀了。”
李知著望着窗外狂虐的暴雨,靜靜聽沈廳接下來的話。
“我想你心裏已經有猜測,如果這一切都是蓄謀,那能對警察出手,最後還能燒掉警局檔案的勢力,不是一般的勢力,也許這個勢力涉及到大華化工廠。知著,我能說的,只有這麽多了。”
李知著:“謝謝你沈廳,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樣,只是我現在還估量不出來這個勢力範圍。”
沈廳:“也許比你和我想的都要大,是不可觸碰的存在。”
李知著手緊緊攥着手機,眸色暗沉盯着窗外。
“咔嚓——邦邦邦——”
一個電線杆被臺風猛然折斷,直接吹飛好幾米遠,被甩着落地,發出沉悶的轟響。
“沈廳,你能不能再幫我查查失蹤者柳善的家庭情況,她還有什麽親人嗎?”
沈廳:“她早年和丈夫離婚,調出來的戶口本上只有她自己,其他的人……不去實地調查很難查出來。”
“知著,這個案子你要繼續查下去嗎?”
李知著盯着外面的狂風暴雨,片刻後才開口,“沈廳,你還記得當初你問我為什麽考警校,做警察嗎?”
“記得,你說你覺得當警察可能有意思,但是上警校後發現沒意思,所以你想去做卧底。”
“那時的我看來,整個世界都無聊透了,我去做卧底,并不是因為什麽責任,不是因為守護社會安寧這樣的偉大精神,我只是……單純的追求刺激。”
“我從來沒覺得警察這個職業有多偉大,也沒覺得這份工作有什麽信念,一直以來都是如此,這只是一份我消磨餘生的工作而已。”
李知著說到這裏有些哽咽,“但是……有個人卻把我當成目标,受了那麽多苦,付出那麽多努力想要成為像我這樣的人,我突然覺得這身警服是有重量的,它不僅僅是一件衣服。這一次,我想為了她堅持查下去,作為一個警察,去調查真正的真相。不管有什麽阻礙,不管會觸動什麽樣的勢力,我都不會妥協。”
“那你問過顧思周的意思嗎?她真的想讓你繼續查下去嗎?”沈廳一針見血點出這一點。
李知著停頓許久才說,“我不知道她的态度,也許她不想讓我查下去。”
“那你要不要尊重她的想法,畢竟這是她雙親的案子,我看你們感情很好,她和你提起過父母的事情嗎?”
“沒有,她對這件事非常回避,不想提。也許……她因為這件事而感到恐懼而不願去調查,當時她還那麽小,這件事一定給她留下很深的陰影。但這不代表她不想查找真相,沒有一個人會明知道自己雙親含冤而死而不聞不問。”
“知著,我知道你為顧思周好,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在你真正調查前,一定要征得顧思周的同意。”
“我會的,謝謝你,沈廳。”
“沈廳……”李知著在沈廳挂斷電話前叫住她,“你說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現在死的三個人,付春雨,李金貴,馮勇民是因為當年柳善的失蹤案?我想,是不是現在的幕後操縱者也知道勢力太大無法觸動,所以通過各種其他看似毫無關聯的案件,隐蔽殺死當年涉案人員,為柳善複仇?”
李知著:“從柳善入手也許能找到新的線索。”
沈廳:“知著,你的意思是柳善失蹤、何其澤的車禍和現在死的三個大華化工廠的人有聯系?”
李知著:“對,何其澤調查柳善的失蹤,而那些人不想讓何其澤調查出真相便設計殺害何其澤,而所謂的那些人就包括現在三個死者,也許還有更多的人,只是現在沒出現在我們視線裏。”
*
顧思周躺在酒店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不停地刷天氣預報。淩晨三點多鐘的時候,她刷到黎城的風雨已停,手機彈出一條改簽通知短信,短信上說将安排當天清晨七點航班飛黎城,她激動地直接把這個短信轉給李知著。
李知著秒回:你還可以睡兩個多小時,快睡覺吧。
顧思周以為李知著已經睡着了,沒想到她一直守在電話旁邊,心裏暖暖的全是感動。
顧思周想到馬上就要見到李知著,并且一直會和李知著在一起,睡覺時嘴角都帶着笑。
這回飛黎城順順利利,她拖着裝滿西北特産的皮箱,飛一樣閃過其他旅客,在出港通道上飛奔。她剛沖出去,便看到李知著站在欄杆旁,看到她後溫柔笑起來。
“啊啊啊!我終于回來了!”顧思周根本顧不上從欄杆繞過去,直接飛過,隔着欄杆張開雙臂緊緊抱住李知著。
李知著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我說你今天肯定回來,沒騙你吧。”
顧思周擦掉眼角激動的淚水,松開李知著,拉扯皮箱繼續往出走。
到家下車後,李知著拖着皮箱,顧思周挽着她的手,走在玫瑰公館香氣迷人的地下車庫。
顧思周看着流光溢彩的玫瑰燈說,“回到黎城,就有種紙醉金迷的感覺。”
李知著:“你喜歡哪種感覺的生活?是深山裏的純樸歸真,還是大都市的紙醉金迷?”
“那要看你陪我過那種生活啦,只要有你,我都喜歡。”顧思周把頭歪在李知著肩膀,蹭了蹭撒嬌說。
從電梯上下來後,顧思周發出一聲感嘆,“終于到家了。”她走在前面興奮推開離別已久的家門,進門後脫掉鞋子,換上李知著早已經為她擺好的小熊貓拖鞋繞過玄關走向客廳。
走進客廳後,顧思周驚愕的頓住腳步。
李知著站在她身後,輕聲問,“怎麽樣,喜歡嗎?”
李知著家原本的客廳雖然有綠植,也有一些小擺件,但是牆面依舊很空蕩。而如今,牆上起起落落,挂着大大小小相好邊框的畫,這些畫在柔黃色的牆壁燈下如大家閨秀靜靜伫立在那裏。
顧思周站在原地片刻,快速奔到一個畫前,伸手去撫摸畫框。這些上百幅的畫,幾乎每個畫框都不一樣,都是根據畫中景色、風格來調配。
古風的畫配紅松質感的畫框,清新素描畫就配馬卡龍色系的畫框,看起來像中世紀的油畫配歐式風格的鐵框,透着古樸凝重的氣息。
李知著不僅給每幅畫選不同的畫框,還認真給她曾經随手畫的畫起名字,寫好後貼在畫框下。
她用彩色鉛筆畫的小貓慵懶趴在墊子上,李知著起名《魚吃多了》,她用水彩筆畫的混沌雜亂線條世界,李知著起名《宇宙大爆炸》,她畫的一副山水水墨畫,李知著起名《靈境》。
她曾經随手亂畫的破紙,有些甚至覺得不滿意揉皺了随意撇到一邊的紙,李知著都挨個舒展平整,認真陪畫框起名字。
顧思周努力克制住激動的情緒,可是眼底卻起了一層水霧。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小時候夢想是當個畫家,舉辦自己畫展。雖然我們不能在展覽館舉辦畫展,但是……”李知著上前一步,側頭看向顧思周,目光溫柔,“我可以在家給你舉辦畫展,雖然很小,很簡陋。”
“這……”顧思周用力擡頭,抹掉根本控制不的淚水,嗓子因為激動而啞痛,“這怎麽算是簡陋的畫展呢!”
“這是……這世上最好的畫展!”
李知著給顧思周遞上一片紙巾,“那看來……我的準備你還滿意?”
“當然滿意!我……”顧思周再也說不出話,用紙巾不停地擦着眼淚。
她緩了緩才說,“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顧思周走在自己的畫展中,看自己曾經的畫,有些畫她都不記得是什麽時候畫的。當兩個人走到《朱庇特與卡利斯托》時,顧思周喃喃說,“沒想到,我還畫過這個仿畫,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李知著:“這幅畫原畫不是你畫的?”
“不是,原畫作者叫布歇,是18世紀洛可可風格的代表畫家之一。原畫講的是一個希臘故事,宙斯觊觎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侍女卡裏斯托,變成阿爾忒彌斯的模樣去誘惑卡裏斯托。卡裏斯托傾慕阿爾忒彌斯,便上當了。阿爾忒彌斯是處女女神,當她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卡裏斯托與宙斯茍合後,便驅逐了她。”
李知著:“阿爾忒彌斯為什麽要驅逐她,她也是受害者。”
“因為……”顧思周看向畫中的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只把卡裏斯托當朋友,但是卡裏斯托卻對她有超出友情的愛慕,阿爾忒彌斯看似是因為卡裏斯托與宙斯茍合而驅逐她,實際是她不能容忍卡裏斯托對她感情的隐瞞。”
李知著緩緩低下頭,再也不能直視這幅畫,就像是她不敢直視自己對顧思周的感情一樣。她清楚知道自己對顧思周的感情沒有最初那麽純粹,她像是一個觊觎者。
李知著還記得當初評價程克禮年紀太大了,對顧思周而言不合适,而如今,自己年長顧思周這麽多歲,卻對她生起異樣的情愫,更何況,顧思周有暗戀的人。
怎麽想,都覺得自己錯了。
犯了和卡裏斯托一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