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怎麽會在這裏
第82章 你怎麽會在這裏
“喵——”
小貓柔軟的叫聲傳來。
一只褐黃色帶白色條紋的小貓跑向應還清, 直接跳到應還清懷裏。應還清輕柔地撫摸着它,“吉祥,你來找媽媽玩了。”
小貓乖巧地“喵~”了一聲。
文誠:“應老師, 它是如意。”
應還清愣了下, 直接把貓拎起來,仔細看,“李知著抓得是吉祥,還是如意?”
“是吉祥,放心吧, 沒有搞錯。”
應還清再次把貓放下, 輕輕地揉着,“沒搞錯就好。我要讓李知著各種懷疑, 還找不到線索。”
“可是,萬一她查到大華化工廠呢?”
“那她就去查。”應還清輕輕撫着貓毛, “大華化工廠曾經有兩三萬的員工, 她就算知道和大華化工廠有關,她也不知道我們的下一個目标, 她只能幹着急。”
應還清看向已經日落西邊山林的火紅太陽, “她那麽喜歡她,把她奉為神明。”
應還清撫摸貓的手用力摁下,眸色暗沉,語氣陰森,“而我……把她的神明耍的團團轉。”
小貓“喵了”一聲,從應還清身上跳下來, 順着窗戶跳上房頂跑了。
*
黎城市中心的High light夜場, 徐林百無聊賴坐在包間沙發上。她偶爾擡眸,看向包間裏西裝革履的男人虛與委蛇說說笑笑, 毫不掩飾露出鄙夷神色。
這個包間裏的男人,都是她的同行,可以說,是黎城律師圈子裏的翹楚。平日裏衣裝革履,斯斯文文的人,一到這種場合,所有的僞裝都會原形畢露,剩下的只有原始欲望驅動的腐爛與堕落。
徐林讨厭他們,但她喜歡在這種場合看他們脫下人皮的模樣,喜歡看他們惺惺作态的猥瑣,然後徹底對這些她尊敬羨慕的前輩們祛魅。
有時候徐林想,自己是真變态。
“徐律,過來一起喝酒啊。”
一身西裝革履,胖得和球一樣的男人拿着一瓶酒在她旁邊坐下,“自己一個人在角落坐着多無聊。”
他說着,要往徐林前面桌子上的空杯倒酒。
徐林動作比他快,直接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玻璃杯與鋼化茶幾表面發出清脆“啪”地碰撞聲。
很明顯的拒絕。
男人知趣,拿着酒瓶站起來走了。
“光喝酒多沒意思,不如我們唱會兒歌吧。”有人提議。
要開始了。
每到這時,徐林都會離開,因為之前看這些男人們讓她感到反差的愉悅,而之後就是純純地惡心。
她不想被惡心到。
徐林剛拿起外套站起來,五六個穿着暴露的女人已經進來,挨着男人們坐好。
徐林臉色更冷,直接往出走。
“老板,你想唱什麽?”
在亂糟糟的聲音中,徐林聽到十分熟悉的聲音,猛然看向聲音來源。
田複燃戴着金黃色的假發套,畫着濃重的煙熏眼妝,穿着一條極其暴露的短裙。裙子銀白色,上面全是晶晶亮片。裙子上面堪堪圍在腋下,都能看到胸口隐約的溝壑,下面只能包住臀,大腿全露在外面。
要不是田複燃的聲音非常有分辨度,徐林憑她這身裝扮,根本認不出她。
田複燃拿着話筒遞給剛才要給徐林倒酒的男人,男人笑眯眯地接過話筒,另一只手擡起,馬上要搭在田複燃赤裸的肩頭。
“王律師!”徐林一步跨到男人對面。
男人愣了下,要放在田複燃肩上的手頓住。
徐林拿起桌上的酒杯,遞給男人,男人的手終于從田複燃的肩上放下來,接過酒杯。
徐林又拿起一杯酒,碰了下男人手中的酒杯,“這杯敬您的,我幹了,您随意。”她說着舉杯一飲而盡。
坐在旁邊的田複燃畫得和鬼一樣的眼睛驚詫大睜着,等她反應過來時,徐林已經放下酒杯。
“這位今晚小姐我包了,大家需要其他陪唱另點吧。”徐林說着,拉起田複燃的手腕帶着她往出走。
徐林突然出現已經夠讓田複燃震撼,帶着她走,更是出乎田複燃意料。自從那次請她吃完面,她再也沒見過徐林,只和她助理溝通過後續賠償,沒想到在這裏偶遇她!
田複燃處于混沌狀态,被徐林暴力拉拽離開包間。
“喂,你幹什麽?”田複燃出來要甩掉她的手,“你這麽使勁拽我幹嘛。”
徐林憋着一口氣,不松手,把田複燃拉到最裏面的拐角,松開她後壓低聲音問,“我還想問你幹什麽呢,你在這裏幹什麽!”
田複燃理直氣壯,“陪唱啊,你沒看見?”
聽她的話,徐林氣得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我問的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你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你可以,我為什麽不可以?”田複燃繼續理直氣壯。
“我……我是來這裏消費的,我和你能一樣嗎?”
田複燃笑了,“不一樣,我是來打工的,我比你高尚。”
“你……”徐林被她這話揶揄到無話可說,緩了緩才問,“你被報社開除了嗎?”
“沒有啊,我這是兼職。”
“你很差錢?”
“徐律,你這話問得,誰不差錢?啊……我知道,你這種人不差錢,是不是?”
徐林皺眉,無奈問,“差多少?”
田複燃眼神突然變了,妖裏妖氣的,手指勾在徐林襯衫衣領,“徐律,你什麽意思?要包養我嗎?要是這樣……我得好好想想差多少了。”
外面聲音突然變得嘈雜起來,人群中夾着驚呼,“警察來了,警察來了!”
“糟了。”田複燃慌了,“警察來了!他們肯定是來查店的,我得趕緊跑了!”
她說着,踢掉恨天高細跟高跟鞋,光着腳沿着七拐八拐的走廊跑,像一陣風在走廊裏刮過。
徐林跟在她身後,“你跑什麽啊,你不是記者嗎?”
田複燃一邊跑一邊說,“你傻啊,大小姐,記者怎麽了,記者他們抓着我,也得把我帶回派出所審一圈,也得問我有沒有賣Y呀,多煩啊,無緣無故進一圈局子,誰想啊!”
“你不想你還來這裏陪唱?”
田複燃瞪她一眼,“缺錢不行啊,陪唱又不違法,我陪唱怎麽了!”
田複燃早就把這個夜場摸清楚了,方向很明确,她跑着跑着覺得有點不對,回頭看跟在自己身後的徐林,納悶問,“你跑什麽?”
徐林愣了下,“我……”
“哎,這不重要,反正都跑了,快跑吧!”田複燃拉起徐林的手,“先跑!跑出去再說!”
徐林被她握住那一刻,身體明顯怔了一下。田複燃用力拉着她跑,把她拽得向前踉跄一下,險些沒穩住身形,多虧田複燃用力拉住她,讓她穩住了重心。
“你這小身板也不行啊,得好好鍛煉鍛煉了,別天天磨嘴上功夫。”田複燃跑得賊快,還不忘挖苦徐林。
奔跑時,田複燃回頭看到有穿藍色制服的往這邊來,她看不清長相,只看衣服知道是警察,更是拉着徐林一路狂奔。
田複燃帶着徐林從後廚的一個門出來,又跑了十多分鐘,直到跑到夜場對面馬路才停下來。
兩個人站在馬路對面,都呼哧大喘着氣。
對面的夜場路旁停着好幾輛紅□□閃爍的警車,還有警察陸續往裏進。
“多虧咱倆跑得快。”田複燃兩手掐着腰,呼哧呼哧喘着氣,看向夜場方向說。她随手把頭發上的假發套扯下來,用力甩了甩頭發。
“啊呀——”她突然尖叫起來。
徐林斜她一眼,“又怎麽了?”
“我突然想起來,我的包落夜場裏了!包裏還有我家門鑰匙呢!”
“你直接叫個開鎖不就得了。”
田複燃急了,“開鎖得需要身份證,我身份證在家裏呢。”
徐林:“那你直接去酒店開個房。”
“我沒身份證,要怎麽開房啊!”
田複燃長長嘆口氣,“看來今晚要露宿街頭了。”
她兩臂抱在胸前,縮了下脖子,可憐兮兮的搓着勻稱修長的手臂。她抹胸裙因為奔跑又墜下去一點,若有若無的溝壑更明顯。她白皙小腿外側,還有一道不明顯的紅痕,是上一次車禍時候還沒有好的傷疤。田複燃赤着腳站在街上,腳底沾着一層浮灰。
七月三伏天,黎城就算是後半夜依舊悶熱難耐,除了沒有太陽,和白天一樣熱氣蒸騰,甚至更甚。
可是看田複燃這個模樣,徐林居然覺得她很冷。
徐林遲疑下,把自己西服外套脫下來,搭在她身上。
田複燃驚愕看向她,有點受寵若驚,緩緩說了句,“謝……謝。”
“這對于穿成這樣,即将露宿街頭的我是大恩大德呀!要不然,我不一定面臨什麽呢。”田複燃眼中淚光閃爍,垂下頭,用一種快哭了的語調,“真沒想到,我出來做個兼職,錢沒掙到,反而露宿街頭了。徐律,衣服等我……”
她沉浸在自己的戲裏,一擡頭發現徐林已經走遠。
田複燃把要說的話吞回去,看着徐林無情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拐過一個街角消失不見。
算了。
田複燃雙手交叉在胸前拉着徐林給她披上的外套,喃喃說,“人家給你留一件衣服已經很夠意思了,做人不能太貪心。”
田複燃身上除了這條遮也遮不住多少肉的裙子,什麽都沒有,連手機都落在夜場了。她準備留在這裏,守着這些警察,只要他們離開,她就進去拿包。
剛剛跑出來,又驚又吓又累,田複燃腿軟軟的,她在馬路上掃了一圈,看到一個椅子,走過坐下。
偶爾有一兩個人男人從她身邊路過,眼睛盯着她短裙遮不住的大長腿。
田複燃向上翻了個白眼,把身體轉過去,臉沖着綠化帶坐着。
對于手機黨來說,什麽都沒有幹坐實在太無聊,田複燃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虛無地畫着,口中念念叨叨:“一個丁老頭,欠我倆鐵球,我說三天還……”
身後偶爾傳來行人的腳步聲,歡笑聲,嘈雜聲,車鳴聲。
田複燃不知道畫了多少個丁老頭。
“你……你要不然去我家睡一晚。”
徐林那冷冰冰,不情不願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田複燃猛然站起來轉身。
徐林站在她兩步之外,暖黃色的路燈下,把她冷豔的氣質沖淡,反而增添了一絲溫柔的暖意。
田複燃甩飛手中的樹枝,驚喜大叫,“真的?我不會是聽錯了吧,你讓我去你家?”
“當然,你想要露宿街頭也可以。”徐林說着轉身而去。
“哎。”田複燃擡手,扯住她的襯衫衣袖一角,殷切切地看向她,“我想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