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坦白

第43章 43坦白

天氣漸冷, 往後下去多有不便,莊見師在夏臨霜來的第二日就讓寧渺準備去發事宜了。

莊見師選在午飯之後,不會很涼, 寧渺清洗完長發順勢絞幹, 沒有梳起來。

這是最後一次梳這麽長頭發了。

在寧渺戀戀不舍的目光中, 莊見師剪掉了她的齊腰長發, 剩下的只能勉強過肩,這次是真的不能随意出門了。

莊見師用紅布将剪下來的頭發捆起來遞給寧渺。

“留着作個紀念。”

寧渺看着自己的頭發出神, “嗯, 師姐, 我感覺頭輕飄飄的,不知道多久才能長回來。”

做了那麽久的心理準備, 提心吊膽了好幾天, 可頭發落下的那一秒反而冷靜很多。

莊見師一邊揮手讓其他人将東西撤下去,一邊答道:“去藥庫,自己開兩副藥, 估計一年就差不多了。”

客房。

星搖剛從外面回來, “少主, 打聽到了,莊大夫在她師妹那邊,好像是要剪頭發。”

大早上不見人過來就派人去查, 星搖感覺自己快成莊大夫的專屬探子了, 也就差天天蹲牆頭當變态了。

希望下次少主能給安排個正常的活。

夏臨霜疑惑道:“剪頭發?”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師師的小師妹不像是需要頻繁打理頭發的稚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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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搖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如實回答, “聽說是犯了什麽規矩, 以此懲罰。”

雲落在一旁出聲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以此為刑, 着實太狠了。”

不怪雲落出言嘆息,就是在斂陽他們行事也不會如此,可以将人打得無力還手,但不會幫人斷發。

女子的一頭秀發可是非常難養的,就是身為丫鬟的星搖雲落二人,日常對頭發的呵護也不亞于臉蛋。

夏臨霜:“學醫着不忌男女大防,普通倫常自然不能同人而語。”

雲落:“少主所言極是,莊大夫一看就非同常人。”

星搖見二人停話,方才繼續将這段時間和莊見師有關的事情說了一遍。

夏臨霜:“嗯,等結束了再回來禀告。”

“是。”星搖行禮過後退出房門,繼續出去打聽。

只是她剛出院子,就看到自己少主讓她去打聽的莊大夫自己走了過來。

哇,終于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星搖行禮道:“莊大夫,少主在屋內。”

莊見師:“嗯。”

星搖:這下少主該高興了吧。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夏臨霜眼中閃過驚喜之色,立即轉身。

“師師!”

莊見師這才發現夏臨霜眼神的不對勁,太黏糊了。

以前她覺得是自己的真誠打動了夏臨霜,所以她願意和自己做朋友,眼神自然不再寒冷。可是現在……唉!如果自己早一些發現就好了,說不定可以挽回一二。

雲落立即倒茶奉上,內心不由腹诽起來:星搖不是說人在忙麽,怎麽就忽然過來了。

莊見師開門見山道:“我決定先不回蕪蘇了,要南下去,過兩日就出發。”

那豈不是少了很多相處的時間。

夏臨霜心下多出幾分失落:“不回去是因為你師妹嗎?”

莊見師:“是,你可能已經打聽到了。”

夏臨霜疑惑道:“師師師門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門規?”

莊見師對其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先輩發生過一件事。一位前輩尚未習完所有規定的醫書就擅自出診,當時傷者家人出言感激,事後傷者不知從那裏得之這位前輩經驗尚淺就告到了官府,官司我們自然是打輸了。前輩聲譽受損,恐傷師門自責離開,且起誓終生不行醫。”

“從此之後,就多了這一條規定,用來警示後人,說來說去也是為了師門衆人着想。”

夏臨霜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聽說重明山還養着兩位狀師,原來根結在此。”

莊見師笑道:“當然要養,你是不知道每年我們要接多少官司。”

夏臨霜:“要接多少呀?”

某人忽然的靠近讓莊見師觸不及防,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

“沒……沒多少。”說完視線逃似的挪到別處。

夏臨霜:“既然師師要走,我們肯定也不能留,過兩天我們一道走,彼此間正好有個照應。”

“後面再說吧,我來的時候王妃差人找我,先走了。”說完起身離開。

夏臨霜看着面前逐漸遠去的背影,眼神一點一點變深。

走在路上的莊見師開始後悔了,‘王妃派人來找’什麽的當然是假的,她就是受不了夏臨霜太熱情的噓寒問暖才找借口離開的。

早知道就随便差個人來傳話了,非要自己過來解釋,差點就露餡了吧。

唉!

本以為做好心理準備就可以自然交談,可面對夏臨霜她簡直一秒破功,看來還要找借口單獨離開。

向來都是莊見師掌控全局,對某人

頻繁失态還是第一次,關鍵她還不能找個人商量。

希望躲個兩年夏臨霜的感情能減淡吧。

回到客房的莊見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煩意亂之下也沒有興致看醫書。

帶寧渺走是不成了,目标太大,以她對夏臨霜的了解,此人絕對會趁機追過來。

吃過晚飯再同二師姐說一聲,就說是門內要務,讓她打個掩護,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次日天還灰蒙蒙之時,莊見師就從角門出發了。

她可真聰明,知道夏臨霜愛睡懶覺,特意起了個大早。

連續趕路二十日,天空開始下起了大雪,莊見師決定暫時停留一陣。

她現在住留在的南方小鎮沒有重明山名下醫館,只能住客棧。

風雪加身,她抖落了鬥篷上的雪花,将缰繩遞給店小二,自己邁入客棧大堂。

“一間上房。”

店小二:“好嘞,客官樓上請。”

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沐浴之後,飯菜正好端了上來。

吃着熱菜,聽着風卷挾白雪的聲音,好不惬意。師門暫時沒有需要她出面的要緊事,莊見師決定待上幾天,等雪停了再走。

白天出去游歷兩個時辰,剩下時間她都在客棧休息。

這天,她如平時一樣在窗下看書。

“客官,您點的飯菜做好了。”門外響起了店小二的聲音。

“等一下。”莊見師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去開門。

店小二手上提着飯菜沒錯,只是他的神色不對,大冷天的臉上卻是汗如雨下,順着他的眼神看下去。

一把鋒利匕首抵在小二腰間,寒光如冰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

從店小二身後走出來的是一位氣質清冷的絕世美人。

美人嘴角噙着笑而她的眼神卻別有深意,就直勾勾的盯着對面,似乎是在鎖定自己的獵物,那種勢在必得的感覺太強烈。

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莊見師下意識一愣。

夏臨霜收回匕首,順勢将店小二手中食盒搶了過來。

得到赦免之後的店小二連滾帶爬得逃走了。

夏臨霜上前抱住正在愣神的莊見師,用近乎癡迷的聲音道:

“抓住你了,師師。”

當耳邊響起那個人的聲音之時,莊見師徹底回魂了,直覺告訴她應該快逃。

“你怎麽在這兒?”

說完她想掙脫這個懷抱,卻被抱得更緊。

抱夠了,夏臨霜主動松開,臉上笑意依舊。

“我說是偶然路過,師師信嗎?”

鬼才相信,一定是她一路跟蹤過來的。

莊見師盡量語氣平和道:“信。”

夏臨霜對她的這個回答并不意外,提着食盒自顧自往走到餐桌旁邊,就好像她才是這間客房的住宿者。

“飯菜快涼了,師師先吃飯。”

莊見師看着眼前殷勤的某人,心中不斷冒出一個恐怖的可能。

“要不要去解釋一下?一會兒店家報官就不好了。”

聽道這句關心,夏臨霜的眉眼挂上笑意。

“不怕,會有人解決的。”

對呀,自己怎麽忘了,夏臨霜好歹是個少主,出門在外帶了人肯定不少,說不定就在樓下守着。

莊見師夾菜吃飯,夏臨霜在一旁看着,熟悉的畫面,似乎又回到了她們在斂陽一起生活的那段時光。

人相同,景相似,只是心境變了。

她沒有多少胃口,很快就放下了碗筷。

仍是誰被一個人窮追不舍心情都不會太好,太可怕了,如果面前這個人是自己的仇人,莊見師不敢想象自己一日要面對多少次追殺。

看來在斂陽之外,夏臨霜應該還有自己的勢力。

夏臨霜擡手想幫莊見師把鬓角的碎發挽到耳後,只是手還沒有靠近,莊見師已經偏頭躲開。

“師師,回答我個問題好嗎?”

莊見師:“你說。”

夏臨霜:“那天下午,你是醒着的。”

感受到那雙眼睛的注視,莊見師垂眸‘嗯’了一聲。

夏臨霜明顯早有準備,或者說是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

在她問出那個問題之時,莊見師并沒有問具體是那一日,哪一件事,回答得也很幹脆,表情略有閃躲,答案顯而易見。

莊見師說完瞟了某人幾眼。

想象中的尴尬、無措、驚慌并沒有出現在夏臨霜臉上,莊見師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兩人就這樣默默坐着,一言不發。

明明始作俑者不是莊見師,怎麽低頭尴尬的是她。

半晌過後,莊見師開口道:“你冒着風雪過來,讓星搖她們去開一間上房給你,好好休息。”

夏臨霜知道師師這是在下逐客令,二人之間剛挑明,她不想逼得太緊。

“我幫你把碗筷拿下去。”說完獨自收拾起碗筷來。

莊見師看着面前這人的動作,似乎并不熟練。是啊,金尊玉貴的人兒怎麽會做這些粗活呢。

“其實你不必做到這份上,我一會兒就會讓店小二來收拾。”

夏臨霜揚起臉笑道:“順手而已,師師不用過分心疼。”

她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是莊見師生氣也不想錯過的難得景色。

回過神後,她不由腹诽道:誰心疼了?

此時此刻莊見師好想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可是這樣做又像是反應過激,她索性閉嘴不言。

誰愛收拾就收拾,她真是多餘提一嘴。

夏臨霜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卻并沒有順手關上門。

就在莊見師起身準備去關門時,某人去而複返,而且手上還拿着一個匣子。

莊見師:“這是何意?”

夏臨霜:“食盒讓她們帶下去了。”

莊見師:“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夏臨霜嗯了一聲,将手中的木匣打開,送到夏臨霜眼前。

“這是我命人制的發帶,一條鵝黃、一條月白。”

莊見師瞟了一眼,發帶很精致,兩端似乎繡了花朵的樣式,是木蘭和山茶。

“送我這個做什麽。”她并沒有伸手去接。

夏臨霜也不惱,将木匣放在二人之間的桌面上。

“我見你不喜釵環,細想來發帶應當合适。”

莊見師:“答非所問。”

夏臨霜:“說了實話你會跑,所以我不說。”

見鬼了,莊見師似乎在她的語氣之中聽出了委屈。

莊見師冷聲道:“我長腿了。”

夏臨霜笑道:“顧左右而言他。”

啧啧,這人還學着她的語氣來調笑,真是一如既往的嘴利。

莊見師長嘆一聲,語重心長道:“如果是我的那些行為讓你産生了這種想法,我鄭重其事的向你道歉。你還小,見得人少,情愛什麽的一時間分不清對象也情有可原。”

“我醫治過很多病人,對你和他們我一視同仁。我對你最多是朋友,不會更近一步,現在是以後也是。所以,我們不能也不可能在一起,你明白嗎?”

“不明白。”夏臨霜說地斬釘截鐵,雙眸又露出那種志在必得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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