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是汪絕的手機

第28章 那是汪絕的手機

“哥哥……你為什麽不理我?”

應該是一個陰天,記憶裏有着低沉綿長的雷聲,沒下雨,溫度悶熱潮濕。

稚嫩清脆的童聲在哪個角落響起,畫面的視角開始左右亂晃,似乎在尋找,最後透過欄杆,定格在一個髒兮兮的小孩身上。

小孩的臉上貼着亂七八糟的止血貼和繃帶,但頭發梳得很順,穿着明顯不合身的舊衣服,袖子卻整齊地挽了好幾圈,他沒有哭,只睜着眼睛,看過來。

就像現在一樣。

“陳聿,你為什麽不理我?”

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陳聿身型修長,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按滅了已經停留在二助私聊頁面的手機,道:“我什麽時候沒理你。”

找了他兩次還是三次,他不都回了?

汪絕指尖漸漸蜷起,聲音很輕:“你只是在敷衍地打發我……還很不耐煩,我、我們之前,明明不是這個樣的……”

聽到後半句話,陳聿沉默了會,道:“随着時間的推移,什麽都會變的。”

汪絕霎時像應激了,氣息不穩地低吼:“可是我不想變!”

汪絕應該真的醉了,陳聿沒理會前者當然“敘舊”,說:“我讓二助送你……”

話音消失,他說着說着,餘光驀地掃到一點豔紅,皺起眉定睛一看,汪絕身側的地板上不知什麽時候落了幾滴血。

陳聿眉心一跳,大步邁過去,捉過汪絕的手臂,一翻。

一道長長的口子自手腕內側延伸至小臂,看起來像被什麽利器劃了,不算太深,但血仍然慢慢彙流,順着手心到指尖,再滴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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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到陳聿拇指都沾了血,“怎麽回事?”

汪絕遲鈍地理解着話,跟着慢吞吞看過去,反應了好一會,才小聲說:“酒瓶,碎掉了。”

陳聿眉眼淡下來,說:“你讓人很不省心,從小到大。”

就在這時,手機響起來,陳聿一手托着汪絕的手臂,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機按下接通。

是二助,“陳總,您給我發消息讓我現在去您那是嗎?還需要帶什麽東西嗎?”

陳聿說:“是,不……嘶。”

剩下的話被一股外力打斷,陳聿恍然間只覺得自己仿佛被車撞了,胸口一痛,被帶得腳步硬生生往後撤了好幾步,直至抵上牆根。

安靜了。

二助:“陳總?怎麽了?”

頸側傳來毛絨絨的觸感,陳聿側頭,看到玻璃窗倒映着兩個人重疊的身影。

汪絕抱住他,是那種穿過腋下,繞過肩胛,雙臂扣得死死的抱法,然後埋着,不動了,全身心都在表達拒絕。

一股酒味,髒死了。

體溫還很燙,像被一塊大火山石夾着。

後腰磕到了牆,陳聿看着天花板上的燈緩了緩,半晌,在心裏嘆了口氣,把剛剛沒說完的話說完:“不過情況有變,不用來了。”

來了估計從他身上撕汪絕下來也得撕好一會,打小的抱住就不放手,跟王八咬人一樣。

打工人二助也很幹脆利落:“好的陳總。”

或許是聽到陳聿改口,汪絕喝醉了的大腦解除了緊急模式,連帶着身體都放松下來。

一米八幾成年男性的體重可不是蓋的,陳聿及時攬住汪絕的腰,但還是被對方帶得往下墜了點。

汪絕迷迷糊糊地攀住陳聿,喊他:“哥哥……”

陳聿目光沉下來,手上用力,說:“起來。”

汪絕自然聽話,勉強支起腿來,但圈着陳聿的手沒有一點要松開的跡象。

兩個人相互撐着,兩雙長腿打着架,跌跌撞撞地挪進電梯,高級的西裝布料很容易就被弄皺。

汪絕無意識地用臉蹭着陳聿的肩膀,呼吸噴灑上去,很癢。

陳聿皺緊了眉,想側頭遠離,可上半身被固定住,再怎麽往後仰也躲不了多少,他威脅道:“你再亂動,我就把你丢在這。”

這麽長的句子,汪絕只聽懂了“丢”一個字,但也足夠讓他安靜下來,不蹭了,只乖乖地臉朝臉枕着,專注地去看陳聿的下颌,但呼吸無可避免,輕到像一片片輕柔的羽毛掃過,幾欲讓陳聿狠狠打了個冷顫。

短短五層,陳聿數着,汪絕一共換氣了六次。

電梯門打開,忽然,汪絕不知發什麽神經,湊過來,咬了陳聿一口,不僅如此,還要叼住。

陳聿身體一僵,聲音嚴厲:“汪絕!”

被呵斥了,汪絕這才慢吞吞地松了口,留下一點反光在陳聿的下颚線處。

電梯門第二次打開,一進去就是家的玄關,左邊放着沙發椅,右邊一面牆都是鞋。

兩人半推半抱地往前走,有好幾次,汪絕那條骨裂的腿沒有力氣,整個人都靠在陳聿身上。

耳邊的那道呼吸聲逐漸變得異樣,不再平靜,還伴随着時不時的悶heng聲。

陳聿有些暴躁:“別他媽在我耳邊喘。”

汪絕想低頭去看,“是因為哥哥你……”

陳聿:“閉嘴。”

但最令他煩躁的是,汪絕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大腿總是見縫插針地卡着,一行,一碰,一走,一壓。

而當他被什麽東西明顯硌着的時候,才知道對方大概率是無意的,因為他後知後覺地發現,他也是這麽對汪絕的。

四條腿,必須錯開才能走。

陳聿緩慢地啧了一聲。

許多人都說他看着非常冷淡,像是搞禁yu那套的,實際上,恰恰相反。

再加上,他很久沒遇到像汪絕那麽對他胃口的臉了。

作為一個正常男人,這麽搞了一路,不可能沒反應。

總算是把人搬進來了,陳聿粗魯地把汪絕丢在沙發上,他第一時間就是用袖子蹭掉汪絕留在他臉上的口水,但汪絕不僅沒有松手,反倒把陳聿也拉了下來。

擦臉失敗。

這下子,兩人雙雙摔了上去。

汪絕的手覆上去。

陳聿猛地扯開,冷道:“你他媽碰哪呢?”

汪絕視線下移,手心撐在陳聿身側的沙發上,低聲說:“我感覺到了。”

昏暗中,汪絕的五官俊美得令人沖擊,額發半遮半掩,只露出白得像雪的下巴尖和一片悶紅的脖頸,他往後,坐到地上,放肆而大膽地用臉貼上去,琥珀色的眼睛向上擡。

這個姿勢,這個上下。

陳聿低着頭,半眯着眼盯着。

汪絕很了解他的喜好,即使喝醉了,習慣也已刻在骨子裏。

但小腿處傳來的像鐵一樣重的禁锢,告訴陳聿,那不過是獵人以另一種形态出現罷了。

汪絕自下而上地看陳聿的臉,嘴唇一張一合,含糊着說話:“哥哥……我幫你啊?”

盡是誘惑之意。

陳聿沒說話,等反應過來,要推開的手已經落在汪絕頭頂上。

汪絕笑起來,他張開嘴,想去叼拉鏈頭,下一秒,後腦卻傳來痛意,他被扯着頭發硬生生拉開。

陳聿對上汪絕的眼睛,居高臨下地說:“滾。”

混沌的大腦宛如打死結的頭發,汪絕愣愣地擡起頭,他表情迷茫,像是理解不了這個字。

理解不了,那就不想了,他不顧被扯痛的發根,重新低下頭。

陳聿又啧了一聲,這下是真的用了力把人推開,他站起來,看着明顯被欲望支配的汪絕,心裏閃過“要不把人打暈算了”的想法。

熟悉的氣息要離開,汪絕下意識挽留地伸出手,酒精卻讓他的動作遲緩,慢了一步。

哐當。

陳聿甩上了浴室的門,他很久沒那麽煩躁過了。

他努力放空思緒,卻失敗,眼前全是汪絕那張布滿情yu的臉,又念了一會咒,終究是捱不過,他後腦磕上冰冷的牆,暗罵了一聲:“操。”

不知過了多久,激素下降,理智回歸,陳聿洗着手,冷靜下來,回想起剛剛差點就要釀成大錯的事态,他糟糕地捏住了自己的鼻梁。

打開門,汪絕站在門外的預想沒發生,他回到客廳,看到汪絕可憐兮兮地屈着那雙長腿,躬着腰,枕着沙發,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

陳聿不經意地往下看了一眼,果然還興奮着,他只當看不見。

突然,他想起了點什麽,伸手捉過汪絕那條受傷的手臂,無語地發現,傷口都開始凝血了。

簡單地清理消毒了下,貼上大號止血貼,一擡頭,就見汪絕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瞳孔清透,像一潭湖水,但清澈,不代表不深。

陳聿動作一頓,不會承認自己有點被吓到。

兩人對視了幾秒,汪絕先有了動作,他側過身,鼻尖貼着陳聿的手,又閉上了眼。

陳聿安靜地看了半晌,收回手。

他買的沙發既寬又厚,不亞于另一張床,雖然潔癖大發作,但陳聿也不可能特意把人叫醒去洗澡了,只好找了張毯子,給汪絕蓋上。

以防萬一,還把垃圾桶放到了一旁,順便讓阿姨明天上門搞個大掃除。

阿姨回複他:好的,老板。

陳聿熄滅屏幕之前,掃到了置頂的妹妹。

妹妹把昵稱換了,現在叫“不是丘比特”。

兩人最後的聊天時間停留在早上,妹妹今晚沒有來找他。

陳聿随意地坐在地上,一只腿踩着地毯,一只腿放松地伸直,他已經冷了妹妹将近大半個月,指尖上下滑動,回顧着兩人的聊天記錄。

Yu:寶寶可以安靜一會嗎?我在工作,有點打擾到我了。

不是丘比特:真的嗎?對不起……哥哥。

陳聿皺緊眉,要是以前,妹妹肯定會說“你竟然嫌我煩,哥哥你真的太壞了!哄我。”

妹妹已經變得有些不自信了。

不行,陳聿把pua這一計劃删除,不能用了,得換一種。

他打字:睡了嗎?

發送成功。

叮。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下。

陳聿擡眼去看,那是汪絕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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