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嚴楊收到消息時正趴在床上刷題,看到消息時瞬間坐了起來。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盯着聊天框,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
韓聿不過是跟他要電話號碼,他卻像是聽了什麽了不得的情話一樣,心跳不害臊地加速起來。
他把自己的手機號輸入到聊天框裏,準備發送時又點了删除。
嚴楊控制不住想多逗他幾句,故意問,“你現在要跟我打電話嗎?”
韓聿:“可以嗎?”
嚴楊心髒亂跳,心說太可以了,但還是故作矜持地回複,“嗯。”
他把自己的手機號發給韓聿,一邊緊張地等韓聿給他打電話,一邊檢查自己號碼有沒有發錯,檢查過一遍後,韓聿的電話打了過來。
嚴楊數着震動,到第三聲時,才裝作不緊不慢接了電話,“喂?”
“咩咩?”韓聿的聲音隔着電話傳過來,帶了些電子通訊特有的質感。
“嗯。”嚴楊清了清嗓子,應了一聲。
真的接起電話,反而沒有那麽緊張了,只是有些不知該說什麽的無所适從,既什麽都想說,又怕自己說多。
韓聿倒是很主動地說,“我沒有什麽事,這邊網不好,消息半天都發不出去。”
嚴楊只當韓聿的姨姥姥家條件也不很好,可能在哪個很遠的山裏,“那就打電話吧。”
韓聿問,“你準備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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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韓聿今天回消息回得有些晚,嚴楊跟他聊天時已經困了,但他還是很違心地說,“還沒。”
“沒打擾你休息就好。”韓聿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嚴楊覺得他這樣有趣,沒忍住笑了,笑過之後又開始逗他,“可是我現在要睡了。”
“那你……”韓聿不經逗,猶豫一下老實說:“那你睡吧,我先……”
“逗你呢,”嚴楊打斷他,“還不困。”
“嗯。”韓聿應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打電話的緣故,兩人似乎都有些沒話說,對着沉默一陣後,嚴楊問韓聿,“你請了幾天假?”
“先請了三天,”韓聿說,“但是可能要多待幾天。”
“你……”嚴楊想了想,試探問,“需要我幫你把你們班的作業記一下嗎?”
他說完又欲蓋彌彰地補充,“下周月考了,怕你跟不上。”
韓聿在電話那頭頓了一會兒才說,“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嚴楊精神一頓,立刻說,“當然不會。”
韓聿說,“那謝謝咩咩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嚴楊總覺得韓聿叫咩咩時,聲調和平時說話不太像,可能是這兩個字的原因,每次聽到,都覺得耳朵發癢。
他半趴在床上,喊韓聿,“韓韓哥,你到底為什麽要跟我叫咩咩。”
這個問題兩人還沒那麽熟的時候嚴楊問過一次,當時韓聿給的答案很敷衍,他跟嚴楊說,“因為你很白”。
嚴楊當然沒有完全相信,但是韓聿臉皮薄,再問下去可能會不好意思,所以嚴楊很好說話地放過了他。
這次韓聿又沉默了一會兒,跟嚴楊說,“高一開學時,你做彙報,我是記錄員。”
這倒是要嚴楊愣了一下,他結結巴巴地說,“啊?我……我怎麽沒有印象?”
韓聿聲音低低地笑了聲,“你那時候一直在睡覺,可能誰都沒記住吧。”
嚴楊有些窘迫,又覺得遺憾,他追問,“然後呢?”
“人名單印錯了。”韓聿說。
開學典禮也不可能提前排練,只給幾個學生工作人員發了要上臺的領導和學生名單,但當時的第一份确實是印錯了。
韓聿還記得剛拿到人名單時,另一個記錄員還驚訝了一番,“诶?‘嚴羊’怎麽有人起這個名字。”
“登記錯了呗,”一個負責打印的女生湊過來,笑着說,“嚴楊啊,你沒聽過?”
“沒有。”那人說。
“他是初中部直升上來的,”那個女生說,“長得特好看,人緣也好,初中追他的人就很多。”
三中初高中部并不在一個校區,高中部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從初中部直升上來的,只不過高中部太大,其他學校考進來的更多,因此大部分人互相都沒聽說過。
韓聿初中并不是在三中,也沒聽說過這個聽起來很有名氣的“嚴羊”。
“學習也特別好,”女生繼續說,“我們初中的時候大排名是公開的,那時候榮譽榜上都是他的照片。”
“也是,”最開始發問的人應了一聲,“學習不好應該也做不了新生代表。”
三中高一上半年沒分文理科,排名也不公開,只有個人排名和排名區間,排名區間每五個百分比一檔,比如韓聿,入學時成績是年級第三,排名區間就是前百分之五。
韓聿沒關注過前百分之五還有哪些人,因此也不知道“嚴羊”在不在這百分之五裏,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在的。
典禮開始後,幾個女生安靜下來,各自歸位了。
教育局領導講完話後,校領導又講了很久,接着是往年優秀畢業學長學姐講話,韓聿正覺得無聊時,主持人說,“下面歡迎學生代表‘嚴羊’。”
韓聿一擡頭,就看到一個瘦高男生徑直走上臺,他背影有些單薄,略微寬大的校服随着上臺階的動作擺了兩下,韓聿目光上移,看到一截白的晃眼的後頸。
上臺後,嚴楊從容地轉過身,下一秒,清朗的聲音在禮堂響起,“大家好,我是學生代表嚴楊。”
開學典禮設在下午,大禮堂采光充足,嚴楊側對着的位置有一扇窗戶,他似乎被光晃了一下眼睛,稍微偏了偏頭。
韓聿就在這樣的情形下,看清了他的正臉。
記錄員坐得都很靠前,因此韓聿可以看清嚴楊微微挑起的眼尾,淡淡的唇色,以及深褐色的眼睛。
他頭發有些亂,側面光打過來,恰到好處地給發絲添了些飄逸感,韓聿拿筆的手一下子頓住了。
‘嚴羊’的演講稿他看過幾次,因此知道,嚴楊在演講時,漏了很大一段話。
不過嚴楊的演講還是完成的很出色,衆人掌聲響起時,韓聿才回過神,驚覺自己什麽都沒記。
演講結束後,嚴楊不知道去了哪裏,韓聿沒等到他回來合影,在要走時,攔住了那個認識嚴楊的女生。
“嚴yang是哪個yang?”韓聿問。
“楊樹的楊。”那人說。
韓聿說了謝謝,從那之後,高中生活就多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個夏天他又遇到過嚴楊很多次,嚴楊懶洋洋地走路,騎車,吃飯,蹲在路邊喂學校裏的流浪貓。
真的像一只幹淨的,軟綿綿的羊崽,讓人想要靠近,但又擔心吓跑。
韓聿自作主張地将打錯名字的烏龍事件合理化,偷偷跟他喊咩咩。
但嚴楊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聽他說有人把自己的名字打錯了,沒忍住大笑着問,“那你就真的信了?”
沒信,韓聿在心裏這麽說。
但他跟嚴楊說,“嗯,我當時真的信了。”
嚴楊又開始笑話他,因為笑得太過放肆,聲音斷斷續續,韓聿聽見他說,“韓韓哥,你好可愛。”
韓聿抿了抿嘴,聽着嚴楊在電話裏笑他,又想到程卓對他說的話,忍不住喊他,“咩咩。”
嚴楊很快安靜下來,“嗯?”
韓聿一時沖動,想問嚴楊對自己的想法,但卻在開口之前換成了,“下次有事,可以直接打你的電話嗎?”
雖然話題轉移的并不高明,但也比沖動之下挑明心意要好得多。
嚴楊在那頭靜了好一會兒,正當韓聿以為聽不到他回答時,他才輕聲叫,“韓韓哥。”
韓聿,“嗯?”
嚴楊說,“你沒事也可以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