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路見不平
23 路見不平
◎小路和冷血◎
一點紅言明自己在中原只有楚留香和路小佳兩個好朋友,路小佳又何嘗不是?他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來到這裏也只為了一點紅和楚留香。
同一點紅告別之後,路小佳沒有進玉門關,走官道是要查戶籍的,路小佳在這裏哪有什麽戶籍。不過一點紅其實也沒有,江湖人大都不走官道,走偏僻小路。
他走到四下無人的地方,啓動系統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穿過漩渦之後他發現這裏離自己跟荊無命的住所比較近,便繼續往那邊走了。
路小佳走近房屋,黃衫人如标槍一般站在屋外,似乎毫無生命體征,宛若一個死物。
那黃衫人正是荊無命,他在之前就發現了路小佳,但毫無動作,他一直在看着路小佳接近。
荊無命是一個沒什麽好奇心的人。他對很多事情都不在乎,也不關心。
他看着路小佳風塵仆仆地走過來,穿着不合身的黑色鬥篷,裏面是紫色的衣裳,腰上別着一把劍,是一把黑皮劍鞘的長劍。他的鬥篷上面還有黃沙和泥土,好像路小佳曾經在泥沙裏打了個滾一樣,裏面的衣裳看着也差不多。
不過他想起來路小佳之前在信上說他們去了沙漠,對路小佳弄成這副狼狽的模樣倒也可以理解。
“師父。”路小佳見了他,叫了他一聲。
荊無命這才朝路小佳點點頭,然後繼續恢複了之前的狀态,有小蟲飛到他臉上時,他也沒有任何動作,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好像他已經成為了什麽雕刻出來的石像。
路小佳習以為常,他路過荊無命,走進房屋,卸下劍和零碎東西之後把衣服換了,然後又去打井水洗了個冷水澡,把頭發還有身上的沙子一并沖洗幹淨。等他沖得差不多了的時候,他身上的溫度也就比井水高一點。
他把頭發絞了個半幹,擰掉水,又換了一套黑衣裳,呼出一口氣,把劍別在身上,這才覺得渾身清爽。
路小佳将劍從劍鞘中抽出,這是一把又長又窄又薄的劍,寒光森然,一看就是曾經飽飲鮮血的好劍。
一點紅将自己的劍給了他……路小佳加重了握着劍柄的力道。
Advertisement
他盯着這把薄劍,盯了一會,随後拿出布來細細擦拭,仔細保養,然後他拿着劍去竹林揮劍、練劍,在大自然中熟悉這柄劍,最後收劍入鞘的時候,路小佳出了點薄汗,風一吹,還挺涼快的。
“吃飯。”荊無命見他從竹林練劍回來,開口道。
桌子上已經放好了碗筷,菜炒了一葷一素,蒸好的米飯,還有一罐花生醬。路小佳的視線直接落在了開封的花生醬上,他走過來坐下之後先挖了一勺花生醬拌在米飯裏。
他們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但荊無命少言寡語,上次路小佳受了傷之後他開口已經算是說的話多了,一般的時候他都不怎麽開口。
在跟荊無命一起過日子的時候,路小佳不怎麽計日子,每天都跟前幾天過得無甚差別……不,或許差別還是有的,荊無命每天做的飯不一樣。
這段時間裏,路小佳的傷不僅養好了,劍法也愈加精進。
其實他一直在琢磨無花的迎風一刀斬,想要嘗試着在自己的劍裏融入這後發制人的招數。只是他用的是薄劍,想要施展出砍殺的招數并不容易,而且一個不小心還容易拖慢他出劍的速度。
在研究嘗試很多次之後發現沒有進步,路小佳便放棄了,轉而讓自己的劍繼續變得更加的快、更加的準、更加的狠、更加的毒。
荊無命從山下集市回來,帶回來了吃的和用的,還帶回來了一身丹桂的甜香。盡管荊無命穿着黃衣,可這甜甜蜜蜜的柔和香氣跟荊無命一點也不符。倒是路小佳聞到這味道的時候有些驚訝。
他出生在桂花盛開的十月,桂花開花了就意味着路小佳也到十五歲了。
當天晚上,路小佳給自己多加了一碟花生米,算是慶祝他的十五歲生辰。
“你已經學完了。”荊無命說。
“什麽?”
“劍法,我能教你的都已經教完了。”荊無命言簡意赅。丁乘風讓他教路小佳劍法,路小佳學得很快,他也教完了,一點也沒藏私。
“你該去江湖上看看。”荊無命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看向路小佳。
荊無命過慣了孤獨的日子,但他覺得路小佳不能一直這樣過下去。荊無命的想法很簡單,他是活着的,但也僅僅是活着的,他帶大路小佳,依照承諾教給了路小佳他的劍法,這之後路小佳就沒有必要一定要跟着他了。
這個孩子可以去過他自己的生活,沒有必要一定要像他一樣。
不過想到路小佳上上次回來之後帶着的傷,還有上次回來後增加的零碎傷口……荊無命的腦袋裏難得冒出一點擔心的情緒。
路小佳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然後點頭說好。
他們收拾好東西,掩埋掉近期的生活痕跡,随後一起下山,在道路口分開走。路小佳不知道要去哪裏,只是随便順着一個方向去走,走到哪裏算哪裏,像漂泊的浮萍。
路上他遇到過見他年紀小便心懷不軌的人,這種人路小佳基本上都一劍下去,給他們脖子上留了一點血;他遇到過遭受迫害家破人亡的無辜者、遭遇洪災山洪的普通百姓,路小佳會看情況給他們留點錢,做一個不留姓名的好心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一般都不會留什麽很大額的銀票或者金豆子給他們。
路小佳也遇見了好心給他提供住宿的良善人家。他這次借住的人家就是這樣的好心人。
洪奶奶是一個極其良善的人,她獨自一人居住簡陋的茅草屋裏,倒也不覺得破舊。路小佳黃昏時曾來她這裏問路,洪奶奶年紀大了,視力也不太好,只是瞧着路小佳一個半大少年獨身一人趕路,便邀請他來自家歇歇腳,等天亮了再繼續走。
他沒什麽拒絕的理由,便答應了,洪奶奶還給路小佳準備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沒有鹽,菜是地裏拔出來的野菜,米是糙米,還混有不少石子沙礫。
路小佳慢吞吞地挑出不能吃的石子沙礫,慢吞吞地吃了剩下能吃的飯。
洪奶奶笑呵呵地收了碗筷,還說路小佳脾氣好,叫她想起自己在前面鎮子裏打工的孫女來,洪奶奶跟路小佳絮叨了好一陣她的孫女芙娘,路小佳安靜地聽着,腦海裏勾勒出一個勤快的小姑娘的形象。
放在以前的話,他是不會聽的,別人的話如果不是他覺得很重要的話,他不會聽,但之前抽卡的時候有抽到過類似于“不說話很好,但是不聽別人說的話則是缺點”這種話,所以路小佳虛心接受,他會在心情好的時候選擇性地聽一聽。
他聽完,在茅草鋪成的席子上睡一晚上後便告別洪奶奶啓程了,臨走前洪奶奶還給路小佳收拾了一個小包裹出來,裏面裝了些曬幹的野菜和馍馍。
她看路小佳的眼神叫這十五歲的少年有些不自在,慈愛地好像路小佳是她的孫輩一樣。
路小佳沒接觸過這麽熱情的普通人,大多數人看到他的劍、見到他的眼睛時就退卻了,路小佳心知這是因為洪奶奶眼神不太好,便也沒說什麽,接過這小布包裹,然後給洪奶奶留了一串銅錢。
他走到小鎮,打算找家客棧住下,然後夜裏出來逛逛。說實話,他真的有幾分無所事事。
之前路小佳想過要當殺手,當拿錢殺人的殺手,因為他只會殺人。但是他看出來再說這件事情的時候葉開有幾分不贊同,他可能只是顧及着陸小佳的心情,所以沒有說出口。
也是,葉開是李尋歡的弟子,對于無故殺人的事情總是不贊同的,而且路小佳在楚留香面前也說過,不再單純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路小佳在有些地方跟他的師父不太一樣,但是有一點他們是肯定一樣的,那就是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那麽做殺手這一條路子就行不通了。
現在的陸小佳還在想,接下來他要做些什麽才能夠打發時間。
不過很快他就不用想了,因為他雖然無意找麻煩,但是麻煩卻有意找上了他。
有一條大漢手持流星錘連刀,橫沖直撞地在這街上跑着,他一看就煞氣十足,路邊行人紛紛避讓,路小佳本來也打算讓開的,可誰知那人似乎看着戴着寬大笠帽的路小佳身量未足,又是孤身一人,便眼前一亮,急急停下腳步,橫刀逼到路小佳的面前,中氣十足地朝直奔着他追過來的人大喊。
“你再靠近一步,當心這小子的命!我知道你是鐵打的冷血,可我刀下這小鬼可不是鐵打的,你若再向前,我手下刀可不留情!”
追着他來的人看着是一個年輕人,他手持一柄細薄的劍,是長軟劍,他的眼神像劍,表情像劍一樣冷硬,這年輕人好似一頭獵豹一般迅猛,殺氣十足,看着有一股死咬住獵物絕不松口的狠勁和倔強。
在笠帽下,路小佳的視線控制不住地看向他,看向他的劍。
這年輕人瞧着殺性十足,可聽到那漢子的話時,居然真的停下來了。他站在地上,冷冷地瞧過去。
“流星獅王,我瞧你也是個人物,何必挾持無辜,做下這令人不齒的行徑。”
那漢子哈哈大笑,并不引以為恥,“冷四爺的威名我也是聽說過的,你冷血現在要抓我歸案,我不想點辦法怎麽能逃出生天?”
“你要抓這人歸案。”另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來。
這個聲音對于冷血和那漢子都是陌生的,可是卻是極近的,漢子下意識尋着聲源低頭一看,是他剛準備挾持做人質,叫冷血投鼠忌器的少年。
“你?”那漢子看到了少年腰間別着的劍,但并不将少年放在眼裏,他只覺得好笑。
不過路小佳也不把他放在眼裏,路小佳只是看着冷血。
“你是個捕快?”路小佳問。
“是。”冷血說。
“你要抓活的還是死的?”
“活的。”
“好。”
那漢子只覺得眼前有道光閃過,他沒能看清楚路小佳出劍,也沒能看清路小佳收劍,他只覺得雙手疼痛難忍,不由得大叫出聲。他的流星錘和刀也跌落在地。
路小佳剛才那兩劍,居然直接挑斷了他雙手的手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