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這就是未來，而我不願欺騙你們

第18章  這就是未來，而我不願欺騙你們。

學校會議室裏。

靈卡學院的幾位教授都在盯着大屏幕。

每個分屏的情況都差不多, 即便有預科生在，他們也意識不到這是“開學第一課”。

因為靈卡學院近百年來，都從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李素文看着被“殺死”的學生們, 她知道這些只是【場景卡】裏的幻術，并不會對學生真正造成傷害。

那些倒地不起的學生們, 在出了【場景卡】後就會蘇醒。

李素文依舊憂心忡忡，道：“他們還小, 也沒有經過訓練，就這樣直視死亡, 會不會對他們造成心理影響？”

江冰輪道：“連這些都受不了的話, 趁早回家。”

李素文不認可，話到嘴邊又被旁邊的副教授給打斷了, 只聽他說道：“這小家夥！拿頭去撞可還行！”

編號66的小窗口上, 一個身量高挑，五官明顯沒太張開，眉眼間滿是稚氣的女生, 在給自己拍了個【盔甲卡】後, 一頭撞向了角色卡。

“她力氣挺大啊！”

“不只是力氣，她這是觸發了‘反彈’。”

“用【盔甲卡】來反彈傷害？這可不容易做到！”

“的确不容易, 她得精準抓住【角色卡】的攻擊時機，且【盔甲卡】的防禦剛好能與攻擊抵消，只有這樣才能在【盔甲卡】爆破時, 将傷害反彈至【角色卡】。”

幾位教授在讨論着, 江冰輪一眼認出了那是誰，他道：“巧合罷了。”

李素文也認出來了, 她驚喜道：“是她嗎！”

楊懷周微微颔首。

李素文目中難掩激動，道：“也許是巧合, 但她的勇氣和魄力，毋庸置疑。”

江冰輪又道：“沒有腦子的勇氣，只是魯莽的沖動。”

李素文瞪向江冰輪，江冰輪又道：“第66小組中，葉劍戎的表現更為優秀，她在進入【場景卡】後，沒有貿然加入戰鬥，而是考察周圍環境，尋找到趁手的武器後才加入戰鬥。”

李素文和江冰輪很不對付，但她向來脾氣好又惜才，還是認可道：“小葉很優秀，她在預科班裏表現也很突出。”

這九十多個屏幕，意味着近萬的一年級新生。

他們的表現都差不多，要麽被吓得四處逃竄，要麽因跑得慢了被【角色卡】處決。

幾個預科生倒是想要戰鬥，但他們都被要求了不許攜帶戰鬥型卡片登機，所以沒有趁手的武器，最多是帶了幾張【盔甲卡】。

反倒是66組的盧弦樂，因為那張【弓箭卡】實在拙劣，連安檢系統都沒排查出來，這才讓她帶上了【筋鬥雲快速號】。

不提“純人”出身的新生，即便是和預科生們相比，寧燭的表現也十分亮眼。

她的【盔甲卡】釋放得很不錯，哪怕卡環不适配，也讓這種低星卡發揮出了高于70%的效果。

要知道，非自己制作的卡片，最高使用率也就是80% 。

“她要去幹掉【槍手】？”李素文眼睛亮了。

衆人都看到了，她啪啪啪給自己六個【盔甲卡】。

江冰輪譏諷道：“她果然不知道何為‘反彈’。”這麽多【盔甲卡】的防禦力過高，無法精準抵消【槍手】的攻擊，那就構不成反彈效果。

楊懷周忽然道：“她是左撇子。”

話音落，就見屏幕中的少女悍然無畏地沖了過去，子彈射不穿【盔甲卡】，但威懾力不減，這樣直面飛來的子彈，還能不減速的沖過去，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槍手】對準了她的右手臂。

那裏沒有【盔甲卡】，而她一定會中彈。

右手臂中彈的話，她就沒辦法揮動流星錘了。

然而，這都是她“計劃”好的，哪怕中彈也無所謂，因為她是左撇子。

咻地一聲。

寧燭的右臂中彈了。

身後是新生們的驚叫聲，那個被寧燭救下的女孩，更是雙手提着大刀，發狠地沖了過來。

寧燭做好了心理準備，她知道中彈很疼，也許會疼到沒法思考沒法行動，即便是左手也難以用力。

讓她意外的是……

中彈的右手臂一點都不痛。

她顧不上詫異，趕緊用左手拎起流星錘，重重砸向了【槍手】。

【槍手】的防禦很低，身板比【戰士】還脆。

流星錘直接把它給砸成碎渣！

按理說，這樣的小打小鬧，對會議室的教授們來說不算什麽。

可他們此刻都看得很有興致，尤其是李素文，挑釁地看向江冰輪，道：“看見沒，她有勇也有謀！”

【盔甲卡】能夠護住身體的關鍵部分，但不足以再去護住手臂。

【槍手】一定會攻擊她握着武器的手，所以寧燭用右手拿着流星錘做沖刺狀，為的就是讓【槍手】攻擊她的右手。

而她真正慣用手的是左手，左手臂更有力氣一些。

寧燭在中彈時，已經沖到了【槍手】面前，此時她再用左手撈起流星錘，重重錘死了【槍手】。

一連串動作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這聽起來簡單，可真正在實戰中，在那樣高壓緊張的環境下，能做出這樣的判斷且精準執行，絕不容易。

楊懷周笑眯眯地看向江冰輪，道：“我給了她兩份入學通知書。”

李素文驚叫道：“校長！她适合白羊系，她應該是我們白羊系的學生！”

江冰輪沉默了一會兒，傲慢地輕揚下巴道：“天秤系不缺天才。”

李素文陳勝追擊：“那你別要她！”

江冰輪：“……”

李素文：“好的，江主任棄權，寧燭是我們白羊系的了！”

“好了，”楊懷周道：“她有資格做選擇。”

一個世紀以來，靈卡學院每隔幾年都會遇到适合兩個系的學生。

今年比較特別，居然有兩人。

一個是寧燭，一個是葉劍戎。

至于她們會去哪個系，在場的教授們也不知道。

寧燭幹掉了【槍手】，遠處的葉劍戎也幹掉了【戰士】，她看到寧燭的“戰績”後先是一愣，而後長刀一收，沖向了遠處的【術士】。

【術士】的攻擊不高，但冰凍術很難纏。

只見葉劍戎身形極快，她像是預判了冰凍術的落腳點，總是提前一步避開，冰凍砸在草地上，小草成了冰草，而她已經迫近了【術士】。

【術士】不同于【戰士】，一旦被近身就很好拿下。

砰砰砰！

葉劍戎的刀法剛猛，直接把這石雕給從頭劈開。

四張【角色卡】，寧燭幹掉了【戰士】和【槍手】，葉劍戎幹掉了【戰士】和【術士】，這實力的确是新生中的佼佼者了。

戰鬥結束，【場景卡】裏依舊蔓延着濃濃的血腥味，幾個戰鬥過的新生們都感覺到了濃濃的疲倦。

尤其是那個雙手握刀的女生，手腕處都腫起來了。

“我叫寧燭，你叫什麽？”

“我叫林聽。”

“聆聽？”

“是林，雙木林。”

“哦哦哦，名字真好聽。”

“……謝謝。”林聽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你的名字也很好聽。”

寧燭對她燦爛一笑，又揚聲問道：“神箭手，你叫什麽？”

用弓箭的女生一激靈，眨眨眼指着自己鼻子道：“我？”

“不然呢，這裏可沒有第二把弓箭。”

“我、我叫盧弦樂！”她怪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懊惱道，“我很久沒練習了，準頭不咋地。”

“你射出的第一箭是因為緊張吧，後頭可是中了好幾次的。”

“你看到了？”

“大家都看到了。”

林聽其實沒看到，但也趕緊附和道：“嗯！看到了！”

盧弦樂登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葉劍戎離她們不遠，卻沒有任何想要搭話的意思。

寧燭幫她做了自我介紹。

葉劍戎看向她道：“你帶了【止血卡】？”

寧燭的手臂處已經不流血了，她明明中了彈，卻不痛也不流血。

講真的，寧燭自個兒也很奇怪，但她考慮到【星神卡】的特別之處，懷疑自己又被眷顧了，這不方便解釋，所以就胡亂應了聲：“嗯。”

盧弦樂和林聽都沒看到她中彈，此時才留意到她手臂衣服上的血跡，紛紛問道：“你受傷了？”

“沒事，小傷。”寧燭又凝神提醒道：“我們不能放松警惕，外面的情況不明，難保不會再有敵人沖進來，我們得拿好武器……對了，把【暢飲卡】和【小食卡】拿出來用了。”

說着，寧燭站了起來，招呼更多人去找武器，同時囑咐他們喝水和食物來補充體力，又詢問是否有人帶了常用藥。

他們的【行李卡】都在手裏，是可以自己展開的。

寧燭也帶了不少常用藥，主要是腸胃類和感冒類，這會兒都用不上。

眼看這邊平靜下來，那些跑遠的學生也紛紛靠了過來。

寧燭也沒計較什麽，只囑咐道：“都拿好武器，盡可能恢複體力！”

這一幕也落在了各大教授眼中。

李素文越看越喜歡，道：“有勇有謀還有統籌力，她不僅不怕事還能擔事……這假以時日，她有希望繼承【白羊座】！”

說着她頓了下，苦笑道：“不對，她已經是‘星神卡主’了。”

這四個字一處，屋子裏登時安靜了一瞬。

星神卡現世。

饒是已經确定無疑，也還是讓人心緒複雜。

一個世紀的和平被打破。

這女孩誕生于世紀之末，也終将攪亂新的世紀。

楊懷周道：“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她繼承【白羊座】。”

-

幸存者們心有餘悸。

他們在【場景卡】中待了足足二十分鐘。

忽地，天空如同破裂的鏡面般出現了黑色的裂痕。

葉劍戎道：“【場景卡】結束了。”

寧燭揚聲道：“大家拿好武器，不要放松警惕！”

筋鬥雲號上未必是安全的，他們出了【場景卡】，極可能會面對真正的窮兇極惡之徒。

黃道社的人可比【角色卡】要兇猛得多。

天空消失，草地消失……

眼前倏地亮起，他們身處一個宏偉的禮堂之中。

不只是寧燭等人茫然，所有新生都是差不多的樣子。

他們的校服髒了，頭發亂了，有的臉上還沾了污泥，更有些“死而複生”的，驚叫着：“我沒死！我沒死！”

寧燭眼尖，看到了之前死在角色卡下的新生。

尤其是那個當着她面被射中眉心的學生，此時好生生站在她面前，臉上全是喜悅。

這……

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身處的禮堂極其宏偉，融納了近萬人也不嫌擁擠。

天花板很高，上面是璀璨星空，左邊是白羊座的輪廓，右邊是天秤座的輪廓，周圍是幾根白色的石柱，撐起了這壯麗的穹頂。

禮堂內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暗紅色系的蒲團，一部分是湛藍色系的蒲團，上面都繡着象征白羊和天秤的系徽。

新生們茫然地看向周圍，顯然都搞不清狀況也分不清虛實。

禮堂正前方的高臺上，一個穿着暗紅色長袍，約莫一米七左右，容貌俊秀，笑得明媚的“少年”站在那兒：“大家好，我是靈卡學院的第七十八任校長楊懷周。”

全場靜默。

無數新生臉上都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是靈卡學院的校長？

可他分明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

“我知道你們在懷疑我的年齡……”楊懷周微微笑着，聲音清亮地說道：“ 過了今年冬天，我将滿一百五十歲，即便對于卡師來說，這也是高壽了。”

一百五十歲？

有人忍不住開口道：“是十五歲吧！”

“我這樣的外貌并非刻意為之，而是因為一些小小的意外。我本可以用一些小把戲來僞裝自己，但我更想真誠地面對你們，同時也希望能借此提醒諸位，”楊懷周頓了下，着重說道：“眼見未必為實，還請大家用心去感受。”

他手指輕點，一道光幕從細長的指尖滑出，擴大成了一個巨型環幕。

環幕上有九十多個小窗口，每個窗口都是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畫面。

遇襲的【筋鬥雲特快號】。

混亂的【場景卡】。

慌不擇路的新生們，以及英勇戰鬥的新生們。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禮堂中也鴉雀無聲。

畫面結束，九十多個小窗口同時定格，現出了九十多位拿着武器，勇敢反抗【角色卡】的新生特寫。

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或美麗或普通，或剛毅或柔軟，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目中是勇氣和果決，都有着在絕境中博取一線生機的無畏氣魄。

一行大字伴随着楊懷周的聲音浮現在屏幕上：“歡迎來到靈卡學院，這是你們的‘開學第一課’。”

全場嘩然，有人大叫出聲：“什麽意思啊！”

本就是萬人的大場子，大家又經歷了那樣殘酷的事，對靈卡學院的印象極差，沒了半點敬畏之心，紛紛嚷嚷道：“耍我們是吧！”

“哪有這樣的開學第一課啊！”

“死人了，你們……你們殺人了！”

很多新生都沒看到“複活”的同學，以為那些死掉的就是真死掉了。

也有人看到了，但沒心思去解釋，他們想的是：“這是考驗嗎，我的表現是不是太差了。”

“完了完了，我肯定被淘汰了。”

當然也更多人覺得這可笑至極，起身道：“誰要在這樣的學校就讀啊，我要回家！”

“我以為卡師就是做做卡片……”

“這麽危險的話，誰要學啊。”

“安靜。”

楊懷周只輕輕說了這麽一句，一萬人的場子瞬間安靜下來。

誰都沒看到他做了什麽，所有人的聲音都像被抹去一般，說出口卻發不出聲音。

白澤看了一眼，道：“五星【禁言卡】。”

寧燭也說不出話了。

白澤道：“效果100%，不愧是靈卡學院的校長。”

楊懷周道：“請大家放心，【場景卡】內無人傷亡，想必有受過傷的同學，也能發現自己沒有傷口。”

寧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裏連“血跡”都不見了。

她的确沒有中彈。

楊懷周繼續道：“這只是‘一節課’，并非入學考驗，所有收到通知書的新生，都可以在靈卡學院就讀。當然，不想入學的也可以在使用【失憶卡】後離開學院，我們會将你安全送回家。”

“我知道，大家對這一節課有很多疑惑，接下來我會逐一給大家解答。”

楊懷周手指輕點，覆蓋了一萬人的【禁言卡】被解開，所有人都能說話了。

然而，沒人說話。

方才的【禁言卡】讓他們意識到自己和這位看似年輕的校長之間有着巨大的差距。

直到楊懷周又道：“請提問。”

有人大着膽子問道：“為什麽要安排這樣的第一課？即便沒死人也太恐怖了！”

楊懷周看向所有人，認真說道：“這就是未來，而我不願欺騙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