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 19 章
整個清明小長假店裏一直是人滿為患, 施婉婷的小程序裏排隊的名單又多了長長一串，甚至連店裏櫥窗裏的樣品都沒剩幾個了。
節假日過去，明枳決定閉店一日, 這天是明志雄的尾七。
按照本地的風俗, 尾七是親人事後最大的一個祭日, 需要很多人參加，能到的基本都要到，可明志雄的墳前依舊是冷冷清清的, 只有施婉婷和明枳兩人。
明枳給明志雄燒了很多紙錢, 在世的時候他沒能東山再起，但願死後能不缺錢花吧, 雖然這個父親不算稱職，人死為大，明枳也就不和他計較什麽了。
“媽，你會想爸爸嗎？”
在明枳的記憶裏, 小時候爸媽的感情還是很好的, 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感情冷淡了很多, 尤其是在家裏破産後爸媽更是經常吵架, 但明枳知道施婉婷并不讨厭明志雄。
“我和你爸的感情不是一兩句能說清楚的。”
下山的路上，施婉婷和明枳講了他們那輩的故事，簡單的幾句話, 就講完了兩人的全部。
“我和你爸是商業聯姻，當時我沒喜歡的人，你爸又長得挺帥的，性格也不錯, 見過幾次面後婚事就定下來了。”聽得出來，施婉婷當年是喜歡過明志雄的。
“你外公外婆就我一個孩子, 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就想着能通過這種方式能幫到家裏也好。”
“不過後來還是沒幫上忙，那年全球金融危機，施家沒挺過去，你外公外婆也因為打擊和操勞早早的過世了。”
“可見呀，商業聯姻根本沒什麽用，還是得靠自己。”施婉婷自嘲的笑了笑，可以看得出她已經不在意這些事了。
“施家出事的時候明家沒有幫忙嗎？”明枳問道。
施婉婷搖了搖頭，又解釋道：“也不怪他們，當時施家那種情況他們就算出手也沒用，不過當時我挺生氣的，和你爸的關系也從此冷了下來，你爸其實沒對不起我，他那時在明家也說不上話。”
施婉婷怪的是她自己，如果她當年能撐起施家，也不用只能靠聯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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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好，要是我以前獨立一點，有本事些，也不會在爸媽出事的時候一點忙都幫不上，我不是個好女兒，但我現在想做個好媽媽。” 施婉婷抱住了明枳，想要從她身上汲取一些溫暖。
一陣山風吹過，明枳輕輕拍着施婉婷的後背，感受着她懷抱的溫暖，“你已經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啦。”
明枳其實很能理解施婉婷的心情，當時明府出事，全族就她一個人活了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是活在負罪感中的。
逝者已矣，而作為幸存者卻要背負着他們的責任和仇恨活在今後的每一天。所以即使從來一次，前世的她還是會走上同樣的道路。
母女兩逐漸平複了情緒，山上的事情就讓它留在山上，下了山，她們倆就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往事不可谏，來日猶可追。
車子開在高速公路上，回城的路上施婉婷接到了張大媽的電話，不知道張大媽在那話那頭和她說了什麽，她聽了後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小枳，把我放在前面的地鐵站就行，我要和張大媽他們一起去水晶山挖筍，你和朋友聚完可以逛逛再回去，給自己買幾身衣服，這天氣馬上就熱起來了，你還穿着這厚外套呢。”
施婉婷的情緒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真是個樂觀的女子。囑咐完明枳，她拉開車門就急匆匆的朝着地鐵站走去了。
明枳看着施婉婷進了地鐵站，重新發動了車子，媽媽有自己的朋友圈，而自己也要去赴和朋友約會了。她家桑桑終于回來了。
“阿枳，這裏！”
明枳一進餐廳就看到了朝她揮手的秦桑，一年多沒見，兩個人激動的抱在了一起。
兩人好一會兒才分開來，秦桑去米蘭留學，一年也就回來兩次，大四這年為了拼畢業，更是整整一年沒回來。
秦桑是明枳最好的朋友，兩人從幼兒園就在同一個學校，感情好得不得了，去哪都要一起，像連體嬰兒似的，周圍人都說親姐妹都沒她倆親。
“這次回來應該就不走了吧？”明枳放下手包坐進了卡座。
“不走了，還是祖國好呀，這麽多美食，可饞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國外過得是什麽日子！”秦桑一臉憤憤地說道，一時間湧起了滿腹的委屈想要傾訴。
“嗚嗚嗚，阿枳，我發誓，我這輩子再也不吃西餐了，在國外的這四年，除了你我最想的就是我們中餐了，國外那中餐廳裏的貴就算了，還難吃，看到施姨在小紅薯發的美食視頻我真的是羨慕死你了！”
話剛落音服務員就端着餐盤過來了，一股濃郁的蒜香味直直的往人鼻子裏鑽，是這家的招牌菜式，蒜香排骨，秦桑的最愛。
盤子剛放下秦桑就直接上手了，看她那樣子，似乎感動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全身上下從頭到腳寫滿了四個字：太好吃了！
這時候她眼裏哪還有明枳的影子呀，剛剛還說明枳排第一呢。
油焖大蝦芙蓉雞片蟹粉獅子頭辣子雞丁毛血旺水煮魚，道道都是硬菜，這丫頭的嘴巴就沒停下來過。
這模樣，看來真的是在外面受了不少罪。
明枳覺得她這位好朋友找她出來沒準就是給自己找個理由吃大餐的，看着滿桌的杯盤狼藉，明枳真是覺得不敢置信，這丫頭以前可是要算着卡路裏進食的呀。
一頓風卷殘雲，秦桑滿足的打了個飽嗝，起身和明枳坐到了一邊，挨在了一起。吃着餐後水果，兩人進入了閨蜜茶話會時間。
首當其沖的就是明枳的批判會，明枳現在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她和季遇的那段感情簡直是她一輩子的黑歷史，一提起這個她就在秦桑面前矮了一頭，只能乖乖聽訓。
“當初我提醒你你不放在心上，現在知道後悔了吧，你以前多機靈一個人，怎麽一離了我就成糊塗蛋了呢！”秦桑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是是是，是我腦子進水了，我這不改了嗎，你就別氣啦，注意乳腺健康。”
“被騙感情也就算了，被騙錢可不行，我前段時間刷到女生宿舍賬號氣得直接取關了，你別跟我說你辛苦打拼下來的事業就讓給那幫了人？”
“這個事嘛，有點複雜，我找律師咨詢過這件事，走法律途徑的話沒個兩三年出不了結果，麻煩倒是其次的，主要是……”
“你怕他們使陰招？”
“嗯，他們的手段我清楚，針對我個人我倒是不怕，要是連累了打金店就劃不來了，打金店剛起步不久，若是惹上是非很難翻身，所以沒有充分的把握只能暫時按兵不動。”
網絡輿論有時候看的并不是真相，而是看誰的話語權大，誰舍得花錢營銷，而這兩點，明枳現在都不占優勢。
而且當時她真的犯了很多年輕的創業者常犯錯誤，只關注經營權，而忽略了所有權。
在她一心想着怎麽把賬號做的更好的時候，季遇已經通過增資的形式取得了工作室的控制權。
甚至在她忙于具體事務的時候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季遇騙着簽了一份夾在其他文件裏的平臺競業協議。
“季遇那小子居然是這麽個貨色，看着窩囊內裏還挺陰狠的啊，也就是我這些年不在國內才讓他得瑟起來了，別讓我遇到他，若是讓我碰上了，看我弄不死他。”秦桑以前就很是看不上季遇，季遇更是每每遇上秦桑就像老鼠遇到貓一樣。
“行啦，我們這可是法治社會，別提他們了好不好，太影響心情了。”明枳拿起叉子給秦桑喂了一口西瓜，請求轉移話題。
“嗯，那說說你現在吧，店裏還好嗎？錢還夠用嗎？你跟我可別客氣，我還是那句話，我的就是你的。”
唉，自己閨蜜總想給她塞錢怎麽辦，還真是甜蜜的負擔。
“真沒客氣，店裏生意挺好的，我都快忙不過來了，正尋思着要招人呢。”提起自己的打金店，明枳臉上都是笑意，一如以前的青春明媚。
看見她這樣，秦桑也就放心了，“我們家阿枳真厲害，一個人就把店開起來了，看你做的這麽好，我也想開店了呢。”
“不打算進公司幫你哥了？”
秦桑家是開公司的，國內的女裝龍頭绮羅服飾就是他們家的，在少淑時尚這塊，她家是說一不二的行業大佬。
“我才不去他那，我不受那個氣。”秦桑撇了撇嘴說道。
提到自己親哥秦桑心情有些低落，她剛剛說羨慕明枳倒也不只是因為施婉婷做的菜，她更羨慕明枳有個疼她的媽媽，而她的媽媽早在八年前就去世了，雖然還有父親，但也跟沒有沒什麽兩樣，父親雖然後來沒再娶，但一年到頭忙得不見人影，一年見不了幾面。
就在兩年前，連父親也去世了，如今家裏是她哥哥掌家，兄妹倆本來關系還挺不錯的，可自從哥哥娶了嫂子，秦桑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外人一樣。
秦桑的嫂子明枳也認識，是她們倆的高中學姐韓霜，高中的時候有好些家境不好的同學都被她霸淩過，所以秦桑真的很難接受有這麽個嫂子。
不過她的意見不重要，誰讓他哥就是喜歡人家呢。
去年她嫂子生了小侄子，這次她剛回來她嫂子就直言說要把小侄子交給她帶，雖然自己很喜歡可愛的小侄子，但真的很不喜歡這種被當做保姆的感覺。
不就是不想讓她摻和公司的事嘛，她還不稀罕呢，自己學了這麽多年，可不是為了一畢業就在家帶孩子的。
回國的這一星期她都被困在家裏帶孩子，哥嫂給保姆放了假，一大早把孩子塞給她就出門，她心軟做不出把孩子丢在家裏的事情，就這麽被足足困在家裏一個星期，每天照顧活潑好動的小侄子忙得是精疲力盡。
今天她是真的忍不了了，直接當着哥嫂的面把孩子塞了回去，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阿枳，說真的，我好羨慕你哦，我也想和你一樣開一家自己的店，過自己的日子。”
“傻瓜，我有什麽好羨慕的呀，我現在可是背着負債呢，每天一睜眼就想着怎麽早點把貸款還上。”
“那至少有奮鬥目标呀，我剛才說的不是氣話，我是真的不準備去我哥手下幹活，他們夫妻倆防我跟防賊似的，我跟我哥關系本來就不似從前了，再湊到一起恐怕會進一步惡化。”
秦桑這次回來發現這裏真的變了很多，不僅家裏變了，公司氛圍也大不一樣了，以前秦爸在的時候公司雖然制度嚴格，但員工們都很有幹勁，領導賞罰分明，各種款式層不出窮，每每上街都能看到穿着他們家新款的女生。
可不過兩年的時間，绮羅服飾就完全變樣了，以前送到家裏的每季的新品她自己都能挑出十幾件自留，可現在一溜看下來一件都提不起興趣。
她哥秦羅全部心思都在融資上市上，她嫂子為了降本增效在內部大刀闊斧改革，讓整個绮羅服飾完全失去了原有風格。
“他們的做法我看不懂，也不想摻和了，我想好了，我要自己創業，創造屬于我自己的品牌。”秦桑握緊拳頭說道。
這話聽起來挺有決心的，但這麽多年的朋友，明枳看出了秦桑的底氣不足，自創品牌聽起來很勵志，但做起來哪有那麽簡單，國內服裝業競争真的太激烈了，幾個億砸進去沒水花也很正常，秦桑能拿出的現錢，應該不會太多。
“你別擔心啦，我看得很開的，總要試試才會死心的，我現在手頭現金不多，但還有兩處房産，大不了變賣家産呗。”
在過去的二十三年，秦桑從來沒有為錢犯愁過，可當真正需要用錢的時候，她才明白了自己在家裏的地位。
秦家供她吃穿，留學，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想去哪裏玩就去哪裏，根本不用考慮錢的問題，她也對錢沒多大概念，她一直以為，在秦爸眼裏，她和秦羅是一樣的。
可那份遺産清單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幻想，看着父親留給她的東西，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
绮羅服飾秦家持股51%，秦爸全部留給了秦羅，而秦桑分到的，除了兩處房産，就只有一份信托計劃，每月20萬元的零花錢，可以一直領到她結婚，結婚時信托一次性支付8000萬禮金。
兩處房産，每月20萬零花錢，8000萬嫁妝，對于普通女生，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但對于她們這種家庭，就像是笑話一般，尤其是在和秦羅比較後。
绮羅服飾51%的股權，那是估價百億的存在，秦桑對這股權倒是沒肖想過，讓她不能接受的是，父親的遺産清單中，他把秦媽留下的珠寶首飾都留給了她嫂子，作為生下長孫的獎勵。
秦媽死的時候很突然，沒有留下遺囑，她的遺産全都被秦爸繼承了，秦桑一直以為那些媽媽曾經說過的那些珠寶會是自己的，可秦父卻一件都沒給她留。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把秦父從棺材裏拉出來質問！憑什麽！憑什麽母親留給自己的東西他要給其他人！
父母的偏心往往是造成孩子之間造成隔閡的根源，葬禮結束，秦桑知道自己和哥哥回不到之前了，他有了自己的家庭，從今以後他的第一選擇只會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想做就試試吧，不過也不用太着急，想清楚再做，我相信你。”
“阿枳，我只有你了。”
秦桑雙手環住了明枳的腰，緊緊的抱住了她，有時候血緣真的沒那麽重要，當一家人之間的關系變得陌生，血緣還有什麽意義呢。
明枳耐心的安慰着秦桑，聽她說着自己的創業構思，不時的給她提點意見。
秦桑抱着明枳的左手臂，只覺得無比安心，好像未來也不是那麽的困難，有阿枳陪着她呢，一步步去做總能走出一條路的。
兩人在一起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餐廳環境有些嘈雜，秦桑便提出換個安靜點的地方。
明枳拿起手機準備起身，一旁的秦桑突然啊了一聲。
“阿枳，你等我一下，我剛才沒看手機，我哥給我打了十幾個未接電話，我先回個電話。”說完秦桑就撥了回去。
明枳再次坐了下來，等秦桑先忙完手頭的事，反正今天休息，現在才一點鐘，有的是時間，不過聽電話內容，接下來兩人應該是聚不成了。
秦桑的小侄子進醫院了，還不知道具體情況，雖然對哥嫂有不滿，但小孩子是無辜的，這些天的相處多少是有感情的。
明枳讓她趕緊過去，不用管自己。
秦桑走了後明枳也準備離開了，剛想起身，卻聽到了後面有人喊她名字，一回頭，就看到一群她不想見的人。
簡嬌嬌也是很意外，她沒想到會在這碰到明枳，在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出聲的時候，自己的男朋友已經先喊出了聲，并且大步走了過去。
無法，簡嬌嬌只好跟了上去。這兩位都過去了，後面跟着的夏瓊和吳蕾也自然要跟上的。
“明枳，來吃飯呀，怎麽不提前打個招呼，裏面的包廂寬敞，你在卡座這裏多不方便呀。”
季遇這态度，好像之前那些事情都沒發生似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關系多好呢，還有，他不過是訂了個包廂，怎麽說起話來就感覺這家飯店是他家開的一般，臉真不是一般的大。
“是呀，明枳，好久不見了，都是老朋友了，你不會還記着之前的事吧，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們之後還是要多聯系才是。”簡嬌嬌走上來挽住了季遇的胳膊，宣示主權。
明枳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還真是絕配，這自說自話的樣子簡直了，他們有什麽資格讓事情過去呀，這是他們可以說的嗎？
他們想要粉飾太平，明枳可沒興趣陪他們演戲，她雙手交叉環抱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們，“我覺得朋友這個詞還是有要求的，不是什麽人都配用這兩個詞稱呼的，跟你們這種人做朋友，無異于給呂布做爹吧。”
大學四年明枳一直以溫柔可親的姿态示人，她這幅樣子其他人還是第一次見，清冷、高傲，那居高臨下看人的架勢仿佛是在看垃圾一般。
明枳這幅姿态不知怎麽的就刺激到了季遇的神經，是了，就是這幅樣子，高高在上，讓他總覺得自己低她一等。
從小到大季遇就知道自己和明枳的差距，自己家是暴發戶，只能勉強擠進富人區，明枳家卻是本地名門，自己成績一般，明枳卻一直是學校的風雲人物，是他遙不可及的存在。
家道中落後明枳變得成熟，收斂了鋒芒，為人處世也更為用心，所以在大學同學看來她是一個非常好脾氣的人，溫婉大方，平易近人。
季遇一度以為是自己馴服了明枳，他對自己的“作品”很是滿意，可完成馴化後他開始覺得失了趣味。
不難理解，從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追到手的自然就不珍惜了，可現在看着明枳這番驕傲的模樣，明明占據上風的他卻像是低了一頭，好像他從未贏過一般。
他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就炸毛了。
“明枳，你不要總擺出一副受害人的樣子，我有哪裏對不起你嗎？我們倆頂多算扯平吧，我付出了這麽多，收取一些回報不是應該的嗎！”季遇一臉的理直氣壯。
明枳被他這番話給逗笑了，季遇還真是天生的會計，這個人把自己的付出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清楚楚，記得明明白白。
感情對他來說更像是一筆投資，他追求的是投資回報，還必須是短期可見的回報，若是沒得到他想要的，那是會讓你全部退回來的，畢竟他不做虧本買賣。
明枳大概是他做過的最長線的投資，一開始是真的喜歡，高嶺之花誰不想攀折，後來明家大房破産，季遇也沒有放棄，因為他不甘心，投入了這麽多卻一點回報都看不到，沉默成本太大，他舍不得放棄，何況，美人落難，正是抄底的好時候。
他那時候僞裝的真的很好，終于，明枳被他打動了。明枳成了他女朋友，他就覺得自己進入回收期了，開始索取。
漸漸地，他不單純滿足于感情方面的回報了，他想要的更多，可這時候的明枳已經不是明家大小姐了，他努力這麽多年追到手的不過是個破産千金，這讓他覺得很是吃虧。
一旦有了這個念頭那就再也回不去了，利益占據了上風，那僅存的年少心動也沒了。
于是，季遇理智地盤算了明枳身上的利益，拿走了他自認為的補償，比如說這個可以給他賺錢的工作室，比如說小有名氣的網紅簡嬌嬌，他對簡嬌嬌是有些興趣，但最重要的是，簡嬌嬌可以用來刺激明枳，還能給他賺錢。
單看外表，季遇真的很像偶像劇裏的深情男二，對外他永遠是一副暖男的模樣，引得不少女生芳心暗許，所以就算兩人分手，共同好友也都是站在季遇這邊的，甚至不少人認為季遇這是及時止損。
對着自以為理直氣壯季遇，明枳的眼神冷漠的讓人心底發涼，跟這種人較勁，挺沒意思的，他永遠能給自己找到完美的借口，還能做到邏輯閉環。
明枳那種看垃圾似的的眼神刺激到了季遇，他最讨厭的就是明枳這幅高高在上雲淡風輕的樣子，這樣讓他自己看起來像個小醜。
這時的他已經失去思考能力了，估計是什麽話都能說出口。
簡嬌嬌感受到了季遇對明枳的在意，再想到自己的打算，她急忙趕在季遇說話之前出聲，将話題扯了回來：
“明枳，聽說你還沒找到工作，我們朋友一場，應該相互幫助的，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回工作室來吧，我們可以支付你薪水。”
一旁夏瓊終于等到說話的機會了，她接着簡嬌嬌的話頭急切的說道：
“對呀，明枳，回來和我們一起做吧，我們一起賺錢。”
夏瓊是真心想要明枳回來，自從季遇和簡嬌嬌接手了工作室，她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過了，這兩人分去了工作室七成的收益，剩下三成她、吳蕾、吳蕾表妹均分，吳蕾和她表妹自然是一夥的，算下來她倒是成了最弱勢的那個了。
工作室的收益本來就在不斷下滑，分攤到她手上，那真是少得可憐，再這麽下去她連房租都付不起了。
之前給明枳打電話的時候情況還沒這麽壞，現在她是真的慌了，過慣了每個月拍拍視頻就能輕松拿錢的日子，又怎麽可能再坐在辦公室裏乖乖上班。
這一點上吳蕾和夏瓊的利益是一致的，她不像簡嬌嬌，傍上了個有錢的男朋友，她家境一般，錢對她非常重要，她之所以一直舔着簡嬌嬌，不就是為了多得點好處嘛。
之前工作室的前景一片光明，每人每個月都有幾萬塊入賬，她們也就沒了顧慮，賺的多花的更多，如今收入銳減，她們卻回不到正常消費了，看着所剩無幾的餘額，她們感到了恐慌。
吳蕾走上前，作出親昵的姿态，搖了搖明枳的手臂撒嬌似的說道：
“好啦，明枳，看在我和夏瓊的面上就算了吧，這賬號可是你一手做起來的，你肯定也很舍不得吧？”
吳蕾長了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擡頭直勾勾的看着你的時候很是容易讓人心軟，可明枳似乎是鐵石心腸一般，依舊不為所動。
夏瓊和吳蕾的這番表現等于是在明晃晃的指責季遇的無能了，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明枳還不松口，季遇是真的忍不了了。
“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嬌嬌她們都已經主動來邀請你回去了，你還要我們怎樣，明枳，你究竟要什麽時候才能懂事一些！你就不能收收你的大小姐脾氣嗎！”
明枳被氣笑了，她不懂事，她到底還要怎麽懂事，乖乖回去為他們無私奉獻才叫懂事嗎？她是什麽絕世大冤種嗎？
這幫人真不知道是該誇他們能屈能伸還是罵他們厚臉皮了，拿走了她的工作室還指望着自己回去給他們打工賣命，不過他們既然有臉提，那她也沒什麽不敢接的。
“好呀，月薪20萬，你們願意給我就回去。”這話一說出口，季遇溫文爾雅的形象維持不住了，立馬跳腳指着明枳罵道：
“你瘋啦，你是什麽咖位，敢要這個價，你別以為你腦子裏有些創意就了不得了，市面上月薪五千大把的文案策劃等着我挑！”
“哦，那你就去找他們呀，求職招聘，不都是雙向選擇嗎，我提我的要求，你可以拒絕呀。”
季遇越是跳腳，明枳越是淡定，她可太知道怎麽戳他的痛處了，去掉暖男的僞裝，季遇這個人其實就是個草包，要不然喬父也不會把整個公司都交給了大兒子，每月只給他5萬的零花錢。
5萬塊，對于一般人來說很多了，可是在他那個圈子，真是貧民級別的，所以他才處心積慮的拿走了工作室，哄着簡嬌嬌給他打工，他是真的很缺錢呢。
明枳若是直接拒絕，這幫人肯定會道德綁架，指責她小心眼，所以她幹脆開個他們舍不得的價位，讓他們自己發瘋去吧。
吵架最重要的一點呢，就是永遠不要去自證，她才不會去反駁自己沒有無理取鬧，自然他們覺得自己不夠懂事，那就貫徹到底咯。
沒想到相比于季遇沖動，簡嬌嬌倒是成長了不少，還學會談判了，以前她總是躲在明枳後面，萬事皆有明枳出頭，如今換了季遇這個不頂用老板，也只能自己上了。
“明枳，我們就不要開玩笑了，20萬塊你知道是不可能，我知道是我虧欠你，我願意拿出自己的收益補貼給你，月薪一萬，你看可以嗎？”
簡嬌嬌覺得自己真是忍辱負重，她告訴自己，這只是暫時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現在她需要明枳幫他們轉型，她絕對不可以成為過氣網紅，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她翻紅了絕對會要她好看。
在幾人的注視下，明枳托腮做思考狀，緩緩開口道：“我想了一下，月薪20萬好像是不太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