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 34 章

“你是覺得這金價還會漲？不能吧, 已經漲了挺多的了。”

“不知怎麽的，就是有這種預感。”

“那就聽你的，我來想想辦法。”施婉婷對女兒的話有種莫名的信任。

明枳正考慮着要通過什麽渠道買到黃金, 沒想到施婉婷已經攬過了這個活。她們店的黃金回收生意不好也不壞, 回收的黃金可以滿足店裏的原料需要, 再多也就沒有。

“之前是我太保守了，就守着櫃臺等人上門，既然現在有這個需求, 那我多少該主動點了。”

明枳正想着這該是怎麽個主動法的時候, 施婉婷已經拿出手機開始發消息了。

很難得，施婉婷以前的認識的那些富太太居然都還沒把她删掉。其實這也是歸功于施婉婷很會做人, 她向來與人為善，基本上沒什麽關系不好的，自己家出事後也沒去麻煩朋友，所以幾乎沒人對她落井下石。

這次聯系以前的朋友, 她是一個個發消息的, 并不是群發, 每條消息都顯得特別有人味。施婉婷沒覺得有什麽說不出口, 她這又不是借錢，正常的做交易，誰都不吃虧。她懂得裏面的分寸。

“你別覺得那些富太太就沒有賣黃金的需求, 以前家裏條件好的時候我也是會去典當行的，東西太多了，總要處理掉一點的，收回來的錢還能買新的, 何樂不為呢。”

明枳點頭，這方面她媽比她有經驗。

沒想到反應還挺快, 施婉婷消息發去去沒多久，就有人回應她了，這個人明枳還認識，就是之前要把珠寶借給施婉婷的那個蔣太太，蔣萍。

消息是晚上發的，第二天上午蔣太太就到店裏了，她提着一個不小的包，裏面是大大小小的各式包裝盒，每個盒子都挺漂亮的。

蔣太太将盒子挨個拿出來放在臺面上，“我這可都是品牌店裏買的，發票都還在呢，唉，家裏首飾太多了，放不下，你看着給處理了吧。”

“萍萍，太謝謝你了，你這麽照顧我家生意我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你放心，我們店裏的回收價格不比典當行低，而且絕不會給你壓秤。”

施婉婷說完後就看起了這些黃金首飾，剛看了幾件，她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等全部看完，她将正在忙碌的明枳叫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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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施婉婷的眼神示意，明枳暫停手上的事情走了過去，拿起臺上的金飾看了起來。

幾分鐘過後她對施婉婷點了點頭，她媽媽的判斷沒錯，這批金飾，是有問題，而且還不是一件兩件有問題，而是全部都有問題。外觀看上去沒問題，可拿在手裏分量不對，應該是金包銀。

“萍萍，這些首飾我們回收不了，今天耽誤你時間了，要不你去典當行試試？”施婉婷委婉地說道。

蔣萍一聽臉立馬拉了下來，“施婉婷，你開什麽玩笑呢，我的時間不是時間嗎？我好心來照顧你生意，你就是這麽接待客戶的？你這個态度我可要發朋友圈好好給你宣傳宣傳。”

蔣太太的這批首飾，很明顯都是假的，收是不可能收的，但要怎麽說施婉婷有些為難，太直接肯定是不合适的。

施婉婷有些拿不準，蔣萍到底知不知道這批首飾是假的，或許她是被人騙了？又或者是她的首飾被人換了。

被騙的可能性比較小，這不是一件兩件，而是十幾件，而且是各個牌子的都有。如果是被換，能換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只能是家裏人了，這個就比較敏感了。

還有一種最壞的情況，蔣萍知道這些是假的，施婉婷是不願往這個方面想的。

施婉婷向來客氣待人，但蔣萍揚言要在朋友圈曝光她家，她也不是個軟柿子。

“萍萍，不是我不會做生意，實在是你這批首飾我沒辦法收。”

“施婉婷，你什麽意思，你說我這些是假貨？”蔣萍一聽就炸了，“你搞搞清楚哦，我蔣萍會買假貨，施婉婷，我今天算是重新認識你了，你們這家該不會是黑店吧。”

蔣萍的聲音不小，立馬就引起了其他客戶的注意，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方錦惜忙着安撫起了顧客，楊叔秦姨他們也投來了關切的目光。

明枳也不跟人客氣了：“蔣太太，是真是假很容易鑒定的，就拿這只镯子說吧，不妨我們剪開來看一看，你放心，如果是真金，我按市價雙倍賠你。”

原本還有些疑慮的客人們一聽明枳的這番話立馬就打消了顧慮，老板敢這麽說，看來是十拿九穩的，估計這還真是個假貨。

大家把目光看向了蔣太太。

對于明枳的提議，蔣太太呢，既沒有反對，也沒有答應，只見她不慌不忙，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聽聲音是打給家裏的保姆的，其中有一句話她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幾句：

“什麽？拿錯包了？拿成我女兒的玩具了？王媽，不是我說你，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粗心大意，你差點讓我誤會了我的好朋友。”

挂了電話，蔣太太換上了笑臉，“真實不好意思，還真是我這邊搞錯了，家裏小女兒老是鬧着要玩我的首飾，我擔心孩子亂扔東西，就買了一套玩具金飾給她，你還真別說，現在的假貨做的還真是可以以假亂真，要不是婉婷你專業，我還真的要鬧笑話了。”

沒等施婉婷接話，蔣太太緊接着說道：“你別急，我現在開車回去拿，一會兒就回來。”

說着她就要起身離開。

“蔣太太，請等一下，你東西還沒帶走呢。”明枳緊走幾步攔在了她面前。

“不急的，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們我還信不過嘛，又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還是帶走吧，以免後面說不清楚。”施婉婷走了過來，将收拾好的東西放到了蔣太太面前。

雖然不是純金，但這包東西還是值點錢的，不得不說，這批貨做的真漂亮。做金包銀也是很考驗手藝的，白銀也不是什麽很低賤的東西，何況外面還有一層足金呢。

“嗨，你們真是的，太較真了！”蔣太太嗔怒着說道，一把拿過施婉婷手上的拎包，踩着高跟鞋出了店門。

蔣太太離開的背影依舊優雅，只是與來時不一樣的是，夾雜了一絲匆忙。

“媽，你說她還會回來嗎？”明枳看向施婉婷問道。

明枳覺得這位蔣太太應該不會回來了。

“應該會的吧。”施婉婷卻是覺得她會回來的。

這次，是施婉婷猜對了，晚飯前的時候，蔣太太回來了。

将東西沒好氣的推了過來，這次的蔣太太底氣十足，“不是要剪嗎？剪吧，燒吧，動作快點，不要耽誤我和我老公的燭光晚餐約會。”

若是平時，施婉婷肯定會恭維幾句蔣太太和他老公的夫妻恩愛，蔣太太最喜歡聽的話就是別人誇她老公對她好了，不過今天，施婉婷卻是沒有提這茬。

明枳和施婉婷一起檢驗了這批金飾，施婉婷剛準備動剪子，明枳已經開口回應了。

“不用剪了，蔣太太，這些金飾沒問題，我給您稱一下重量，然後給您付款登記。”

蔣太太這批金飾一共有十二件，算下來總共是19.8萬元，收到轉賬，蔣太太直接站起來就走了，看得出來，這批首飾她賣得不情不願的。

當然不情願了，從金店裏現買了轉手就回收，很難想象正常情況下為什麽要這麽做。那就只能說明，蔣太太當時手上已經沒有真金了。

“小枳，你有把握嗎？為什麽不剪了燒一下呢，萬一有問題豈不是虧了？”施婉婷雖然相信自己的眼光，但也不是百分之百确信。

“沒問題的，我有把握，成色沒問題，重量也對，而且，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些是福生珠寶家的，應該是蔣太太下午才從店裏買的。”

這麽好的金飾，她當然不會傻到熔了重新做呀，這些完全可以作為成品直接賣出去，還能體會一把大品牌的溢價呢。福生珠寶的正品在二手市場上行情還是很不錯的，這些脫手不需要多長時間。

施婉婷這下也反應過來了，賣掉這些金飾的價值肯定是高于金價的，回收的價格又低于金價，用賣金飾的錢再來回收，這樣一倒騰，能收的黃金的克數就增加了不少。

施婉婷明白了，明枳卻還有不解之處，“媽，為什麽你會知道蔣太太一定會回來呀？”

“因為呀，我們在一個群裏，比起這點錢，她更看重自己的臉面。”

施婉婷說的是以前她創建的一個微信群，當時她是群主，因為她的經營，裏面幾乎囊括了金州市所有叫得上名號的貴婦名媛。後來雖然讓出了群主的位置，但大家終究不想擔一個勢利的名聲，所以也沒有人把她踢出去。

對了，現在那個群的群主是她妯娌，葛曉芸。

她們這個圈子裏的人，是把面子看得比什麽都重的，話都說出去了，事情就必須做完，就算她不在乎施婉婷的看法，她也是怕施婉婷在其他人面前說什麽的，她可是聽說了，施婉婷給其他人也發了回收黃金的消息的。

明枳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蔣太太在上午來之前究竟知不知道那批金飾是假的。

施婉婷沒有直說，而是提了另外一件事，“你發現沒有，她手上拎的那只喜馬拉雅，是高仿。”蔣太太這種段位，不可能認不出假包。

看來蔣太太家裏的确是出了一些問題。

施婉婷是經歷過經濟困境的，所以她是能理解蔣太太的心情的，不過理解歸理解，剛才她還是毫不手軟的用回收價收了蔣太太的全新的金飾。人可不能同情心泛濫，若是她一開始沒檢查出來，蔣太太可不會對她手軟。

可能在蔣太太眼裏，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嫁到金匠世家卻對黃金不感興趣不甚了解的施婉婷，所以才如此明目張膽的帶着假貨上門的吧。

想起之前蔣太太曾經主動提出可以借珠寶給明枳去壽宴的事，她只覺得一陣後怕。

不管這樣，這件事她打算就到此為止了，既然結果是好的，過程她也就不去計較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吧。

畢竟她是占到便宜的那個人，揭露蔣太太對她來說純屬損人不利己，她又不傻。

又是一天的營業結束了，白日裏熱鬧的店面只剩下了明枳一個人，正準備關燈上樓，明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她還有一個小金庫，這個月的金粉還沒處理呢，這可是一筆小財富呀。

她們店的承諾是零損耗，為了彌補打金過程中掉落的金粉她都是會提前加入适量黃金的，這相當于她提前墊付了這部分支出，因為呀，掉落的金粉還在她們店裏。

拿起小刷子細細的把散落在托盤各處的金粉掃到一處，用小鏟子小心地把有些灰撲撲的粉末轉移到熔金的石英碗裏，加入水和硼砂，打開噴槍開始灼燒。

金粉逐漸融化成金水，雜質也被硼砂吸附後燃燒殆盡，将一灘金水倒入石墨槽中，很快，金水凝固成了小金塊。

明枳有個習慣，她喜歡把每月收集起來的金粉錘成一個小金餅。這個月的小金餅很快就在明枳手上成型，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了，上稱一稱，數字很快跳了出來：128克。

這個月破百了呀！

五塊小金餅整齊的躺在盒子裏，分別是：20克、56克、78克、92克、128克！真是長勢喜人！

一開始只有她一個人，後來曉棠來了，現在楊叔他們也來了，看來下個月這個時候她的小金餅又要胖上好幾圈了。

圓滾滾胖嘟嘟的，這些小金餅真的好可愛呀。抱着盒子又挨個欣賞了一番，明枳這才戀戀不舍地把它們鎖進保險箱。

聚餐定在了三天後，這天，店裏下午提前關門，大家都開心的去到後院忙活起來。

曉棠踩着凳子在挂小彩燈，方錦惜已經架好了幕布和投影，明枳将木炭放進了燒烤架裏，施婉婷把熬好的紅油牛骨湯底端了出來放在了長桌上……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前面傳來了門鈴聲。

“小枳，前面好像有人來了，我這邊走不開，你去看看。”施婉婷串着蔬菜朝明枳喊道。

“好，我去看看。”明枳放下手裏的大西瓜，擦了擦手往前面走去。

明芙站在店門口，在等人來開門的時候，左右打量了起來，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明枳會在這種地方開店，在聽媽媽說明枳開了一家金店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在市中心或者是商場裏，等她來了才發現是在這種老街上。

就算大伯父家在怎麽落魄，也不至于選了個這麽個不上檔次的地方開店吧，看着隔壁炸油條店門前煙熏的黑垢，再看看街上的五金店、水果攤、山寨鹵味店、雜牌小超市，明芙深感不可思議。

明芙有些可憐明枳了，看來今天來一趟還是很有必要的，大堂姐過得看來真的很不好，媽上次做的是有點過分了。

明芙想起了不久前和葛曉芸的對話。

“媽，你怎麽能讓姐姐去廚房幫忙呢，她肯定生氣了，走的時候都沒和我道別。”

明芙找自己親媽想幫明枳讨個公道，葛曉芸卻是一臉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小芙，你是讀書腦子讀傻了吧，怎麽還姐姐姐姐的叫着，如今那家就是個破落戶，明擺着是來打秋風的，你以後可不許和這種檔次的人來往，被賴上了就不好了。”

“媽媽，姐姐不是你說的那種人，而且人家也沒占我們什麽便宜呀。”

“怎麽沒占便宜，若不是因為我們家這層關系，她現在還能接觸到這種場合？傻丫頭，人脈資源才是最重要的，這可比名牌包包和衣服值錢多了。”

“那，那也不能讓明枳她去廚房幫忙呀。”

“有什麽不可以的，是她太不識相，窮親戚上門還放不下身段，小芙，媽和你說，像這種窮親戚你使喚起來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些人将來占我們家便宜的時候不會跟你不好意思。”

葛曉芸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明芙很無奈，但那畢竟是她媽，媽媽做的不妥，只能自己來彌補了。她本來之前就想過來的，不過公司裏事情太多，又要準備訂婚的事情，就耽擱了下來，直到今天才有時間。

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明芙，明枳有些意外。明芙舉起手朝明枳開心的招手，無名指上的鑽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十分耀眼。

“好閃哦，很漂亮哦。”明枳說着笑着将人迎了進來。

明芙笑容中帶着羞澀，“他送我的，十克拉呢，訂婚是在港城那邊辦的，想着你們過去也不方便，也就沒麻煩你們，到時候婚禮的時候你和大伯母一定要來哦。”

“好，等你的喜糖。”

倒了茶，拿了點心水果，明枳正想開口邀請明芙留下來一起參加他們的聚餐，明芙已經搶先開口了：

“上次見面的時候我注意到你腳上穿的高跟鞋有些舊了，都是好幾年前的款式了，這回我給你帶了幾雙新款的，我記得我們腳碼一樣大，我的鞋你應該也能穿，你試試。”

明芙邊說着邊将盒子裏的鞋一雙雙拿了出來，擺到了明枳面前，“這雙我只穿過兩三次，這雙就穿過一次，都是非常舒服的鞋子，一雙要好幾萬呢。”

明枳放下手中的茶壺， “我現在很少穿高跟鞋了，工作起來不方便，這些你留着自己穿就好。”

沒想到會被拒絕，明芙有一瞬間的愣神，她來之前沒想到明枳會不收，她這些鞋子最便宜的也要七千塊一雙，恐怕這家小店一個月也賺不了這麽多錢吧，自己這一袋子鞋子，能給她省不少錢呢。

空氣中充滿了尴尬，明芙臉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她原以為明枳會歡喜地收下的，結果人家根本看不上，倒顯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正當氣氛僵持的時候，施婉婷端着切好的水果走過來了，明芙見狀趕緊轉移了目标，甜甜地對着施婉婷喊道：

“大伯母，我來看你啦，我給你帶了好多好東西呢！”明芙提起放在腳邊的另一個大袋子，一股腦的倒在了桌上，“這是我從我媽媽衣櫥搜刮來的，有些連吊牌都沒拆呢，都是名牌，你快來看看，有沒有合适的。”

這下輪到施婉婷尴尬了，她現在雖然日子過得簡單，可也不是沒見過好東西的人，其實在她看來，以前買的那些幾千塊幾萬塊的衣服和現在幾百塊的也差不多，離了那個圈子，倒也沒必要再追求名牌了。

讓她穿葛曉芸的衣服，她是不願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見她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施婉婷只好對着明芙讪讪道：

“小芙呀，你媽媽的這些衣服都太時尚了，伯母用不上，都是親戚，跟我們客氣啥，這些東西伯母幫你裝起來，你帶回去，要是被你媽發現就不好了。”

兩次被拒絕，明芙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了，“伯母，堂姐，你們是不是還在怨我呀，我之前一直在國外，這才沒趕上大伯的葬禮，上次奶奶七十大壽人太多了所以沒顧得上招待堂姐，我心裏很是過意不去，想做些事彌補你們，這些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們就收下吧，你們不收的話，這麽多東西我帶回去也不方便呀，那就只能扔掉了，多可惜呀。”

明芙的話說的很周全，說到這個份上，若是明枳還不接下來倒是她有點小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