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 第41章
◇ 第41章
複婚一直是夏唯樂心心念念的事情,他們的感情恢複如初,晉則比以前對他更好,可一日不合法他就一天沒有安全感。
現在從晉則嘴裏說出這件事,夏唯樂驚喜之餘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離婚這件事傷晉則太深,孕中多思,會不自覺地想晉則是否真的原諒他,到底是因為孩子還是因為愛他?
本來夏唯樂困得不行,卻因為晉則說複婚這件事鬧得有些失眠,甚至有點緊張。
當年領證的時候夏唯樂就激動的一晚上沒睡,離婚的時候也是一夜未眠,馬上就要去第三次了,流程和環境早已爛熟于心,還是會有對未知的惶恐。
夏唯樂迷迷糊糊的沒睡踏實,滿腦子都在想複婚的事情,時不時看一眼時間有沒有天亮,期盼大于不安的緊張。
淩晨五點的時候他又醒了,alpha從後面摟着他,手掌貼着一側腹部,麝香的氣息包裹着身心,形成一個非常有安全感的懷抱。
窗簾嚴實,無法窺探天光,夏唯樂摸索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想去上廁所,小心翼翼把搭在胯上的手臂移開,拖着圓圓的肚子慢吞吞往外移。
他睡得好又不好,有困意可精神又在亢奮,摸到床頭桌的水杯喝了兩口水,放回去的時候卻沒有放穩,“啪嗒”一聲,保溫杯摔在地上發出炸裂一般的聲音,立刻驚醒睡着的男人。
晉則一睜眼看到的是夏唯樂的背影,立刻起身靠過去,嗓音喑啞帶着睡意,“怎麽了?”
“……杯子打翻了。”
“嗯,你別動,我來弄。”
晉則打開床頭燈掀被子下床,去洗手間拿來毛巾将地上的水擦幹淨。
床頭的溫水是每晚睡前晉則準備的,夏唯樂睡到半夜會口渴,早上起來喝點溫水對腸胃也好,杯子打翻了不要緊,水也可以再添。
但可能是淩晨這個不早不晚的時間點,天色未亮,正是看不到朝曦的時候,夏唯樂的情緒突然低落起來,盯着晉則蹲在腳邊忙碌的身影,心裏變得沉甸甸,仿佛被烏雲籠罩,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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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夏唯樂陡然道歉讓晉則擡起頭看過去。
只見他垂着眸很自責的樣子,手掌撐着床沿用力揪着床單,“我沒放穩杯子,打擾你睡覺了。”
說完他又有些懊惱,眼角垂得更低一些,“我現在好像個沒用的人,什麽都幫不上忙。”
曾經明豔活潑的人被孕激素影響得這樣敏感多思,晉則看着這樣的夏唯樂只有心疼。
“多大點事兒?”alpha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放下毛巾搭上夏唯樂的手背,“一杯水而已,灑了就再倒。”
夏唯樂對上晉則溫和深邃的眸子,“我擔心影響你睡覺。”
“這有什麽影響的?”晉則親着他的孕肚,“這小崽子在你肚子裏,鬧得你時常睡不好,誰又跟你說抱歉了?”
情緒是會被影響的,身邊信賴人的态度更是尤為重要。
晉則若覺得這是個事兒,那便更會在夏唯樂心裏生根發芽;倘若晉則不覺得這是事兒,輕松無所謂的态度會直接影響夏唯樂的思緒。
床頭燈照亮他們注視彼此的眼,晉則的從容淡定将夏唯樂的情緒安慰很多,宛如将褶皺的紙一點點撫平,剩下的痕跡可以用愛消磨。
“等他出來,你要讓他給我道歉。”夏唯樂的嘴角揚起來一點,“害得爸爸睡不好覺。”
晉則挑眉:“讓我說,合着惡人都是我來做?”
“家裏總有一個唱黑臉的吧,”夏唯樂也笑起來,頭發蓬松淩亂,充斥着居家的随性,“你是alpha,這種活兒最适合你了。”
時間還早,屋裏屋外靜悄悄的一點聲沒有,房間裏一直萦繞着麝香和山茶交融的氣息,在暖黃的燈光下流淌着,缱绻溫情。
晉則站起來吻了吻夏唯樂的額頭,“天沒亮,再睡會兒。”
夏唯樂順着他的力道躺下,眼睛因為男人的撫摸而微微眯起。
“不休息好怎麽拍照。”
提起複婚的事情夏唯樂又精神點,“一會兒我穿什麽好?白襯衫最合适了,可我現在穿不下。白毛衣好像可以,但沒有領子,會不會不好看?”
“衣服的事兒等天亮再說,”晉則說,“這不是問題,你是不是忘了你老公的工作?”
也對,晉則就是搞服裝的,公司的樣板間多的是各種尺碼的衣服,這根本不成問題。
夏唯樂聽着他心安理得的語氣,忍俊不禁,“還沒複婚呢,注意你的身份。”
“那你是不是應該反思自己的行為?”晉則把夏唯樂的臉頰捏來嘟起,“不僅和前夫住在一起,還懷上孩子,要不是肚子裏有這個崽,說不定得跑出個二胎。”
“……”夏唯樂臉頰一紅,不甘示弱,“那也是因為你,這孩子我自己就能有了?”
他攥着男人的手臂咬了一口。
晉則看着牙印神色無奈又寵溺,“快睡。”
把孕夫安頓好,晉則去重新倒水放在床頭,再将毛巾清洗幹淨晾起來才回到床上。
剛躺下去裝睡的人就窸窸窣窣的,一會兒伸腿一會兒動腰,仿佛怎麽都躺不舒服。
晉則挪過去像之前一樣将人摟在懷裏,大手鑽進omega的睡裙,掌心一下跟着一下摩挲着渾圓的肚子,讓夏唯樂完全陷入自己的胸膛裏,與他的後背緊貼,傳遞着溫度和心跳。
很快,夏唯樂的呼吸平穩下來,在alpha的懷抱裏安心睡過去。
孕期嗜睡,這一覺夏唯樂睡到中午才醒,晉則也剛起沒多久,正站在鏡子前挑領帶。
複婚是很重要的事情,公司直接不去了,安安心心陪在夏唯樂身邊那件事辦好。
嘴上說着不着急複婚要好好懲罰夏唯樂,實際上前夫這個稱呼是一天都不想多用。
晉則見床上的人動了動,拿着猶豫不決的兩條領帶靠近,還沒開口就看到夏唯樂眉頭緊蹙,一副難受不适的樣子,身子也蜷縮起來。
“樂樂,”alph立刻慌神,胸口揪起來,立刻蹲下緊張詢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肚子……”夏唯樂聲音發顫,額頭一個勁兒冒冷汗,“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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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單人間病房裏,夏唯樂躺在床上輸液,點滴以均勻平緩的速度進入身體,藥物作用沒有那麽快起效,肚子仍是緊繃的,一陣陣疼痛讓他臉色蒼白,眉心透着憂愁。
晉則坐在旁邊握着他沒有輸液的手以做安撫,alpha穿着單薄的襯衫出門,急匆匆趕來醫院,衣衫淩亂,因緊張擔心而急促的呼吸已經平複下來,他身上成熟穩重的氣場在這種混亂的突發情況裏有主心骨一般。
他們來醫院的時候先做了檢查,醫生還沒有拿着報告過來,護士已經先一步推着藥車來挂水,仿佛早有準備一般。
沒多久,張醫生推門進來,晉則和夏唯樂的目光同時集中在他身上。
“別緊張,”張醫生笑着安慰他們,“不是特別大的問題。”
晉則站起來仔細聽着,嚴肅的神色并沒有因為醫生的話緩和,率先問:“是不是因為內腔的問題?”
“是,他是因為內腔過小造成的宮縮,”張醫生還沒有說,“夏唯樂的內腔發育不全,說白了就是比正常的內腔小,孩子長大之後也會很辛苦,之前我有預料過夏唯樂的情況,也着重內腔和胎兒大小的檢查,情況都很好沒有出現問題,我本以為這種症狀會到孕晚期才出現。”
孩子是一天天長大的,出生的正常體重是六斤左右,還有羊水和胎盤,到孕後期肚子得有十多斤,正常孕者都會覺得體力不支難以享受,更別說夏唯樂這種內腔小的。
夏唯樂的手搭在自己肚子上,神色也很沉峻,“張醫生,那我後面怎麽辦?”
“保胎,”張醫生站在床位,一邊看報告一邊說,“胎兒一天天長大,你的情況後面會比較辛苦。六個月的宮縮很常見,很多孕者都會出現,用一些保胎藥就可以緩解。但你情況特殊,用藥可以緩解宮縮,但孩子在撐大內腔,宮縮可能會比較頻繁,我的建議是住院觀察一陣,摸清情況和規律,再做定奪。”
晉則低頭注視夏唯樂略微蒼白的臉色,剛才路上把人抱在懷裏,夏唯樂緊繃的肚子和鬓角疼出的冷汗無一不讓他心驚膽戰。
而現在醫生告訴他,這種無法預料的惶恐會如影随形。
alpha用力握着夏唯樂的手心,給他力量的同時也感知omega的溫度獲取安慰,“張醫生,謝謝你,還請您多費心。”
“這沒什麽,其實不算大問題,你們別太緊張。在醫院住着你們安心一些,夏唯樂有情況我們也能及時解決。”張醫生将報告放桌上,對晉則說,“你愛人的各項指标都正常,孩子也很健康沒有任何異樣,現在就是宮縮問題,沒出現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建議多走動,現在得少走動了,等宮縮穩定下來再說。”
他見夏唯樂木着臉的模樣,安慰道:“孕期的心情很重要,你開心孩子才會開心。你別看胎兒小,他是和你有連接的,可以感受到你的喜怒哀樂,你要是難過生氣,他也會跟着鬧脾氣。”
夏唯樂的肚子沒那麽疼了,扯了扯嘴角,回以淺笑,“我會的。”
醫生走後,病房裏恢複片刻的安靜。
今天天氣挺好,出了太陽,天空不似前幾天陰沉沉的,蔚藍均勻地鋪開,明媚的光線照得病房裏暖烘烘的。
本來是很好的日子,若不是出這茬現在應該坐在民政局裏拍紅底照片,離婚證變結婚證,他們的關系再次被法律認同綁定。
夏唯樂的身體還有些不舒服,突如其來的變故沉甸甸地壓在心頭,不論外面怎麽豔陽高照,他這邊依舊是烏雲密布。
身邊床墊凹陷下去,是晉則坐下來,大手覆蓋omega的手背,夏唯樂躺在床上蓋着被子手都不太暖和。
“感覺怎麽樣?”晉則低聲問,“還有沒有不舒服?”
夏唯樂搖頭,“好多了。”
晉則伸進被子裏摸了摸肚子,果然好很多,恢複柔軟不再緊繃痙攣。
“你先休息會兒,我得回家一趟給你拿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晉則眼裏是藏不住的心疼,指腹憐惜地掃過夏唯樂的臉龐,“你乖乖睡一覺,我很快回來。”
夏唯樂不是沒有住院保胎過,那會兒懷孕初期剛和晉則離婚,身邊一直是大柯陪着的,沒有alpha就算了,忍忍也能過去。可如今自家的alpha就在身邊,這麽溫柔又疼惜的态度,他又正是身心都脆弱的時候,反握着男人的手不想他離開。
“那你等我睡着再走,”夏唯樂躺在白床單上,情緒波動并不厲害,但眼神透露着依賴,“你要快點回來,等我睡醒要見到你。”
晉則嗯一聲,俯身吻了一下夏唯樂幹燥的嘴唇。
“別擔心,張醫生說了不是大問題,他态度輕松,說明你的情況并不嚴重,我們只需聽醫生的話就好了。”
“老天既然賜給我們這個禮物,就不會輕而易舉收回去。答應我,別多想。”
夏唯樂很輕地眨眼,露出笑容,“我知道,剛才醫生說孩子健康我就放心了,他很懂事,從不鬧騰,我們的寶寶很乖的。”
晉則勾唇,替夏唯樂撚好被角,守着他入睡才默默離開。
保胎藥裏有安眠的成分,晉則回來時夏唯樂還睡着,眉眼舒展俊朗,被子蓋着腹部的弧度已然無法忽視。
alpha走之前拉上窗簾,病房昏暗安靜,他坐在床邊注視夏唯樂安睡的樣子許久,雙眸深邃晦暗,兜裏手機震動才起身出去接電話。
如今夏唯樂需要住院,他這個當丈夫的自然得陪着,公司那邊顧不上,還得請陳木荊多擔待一陣子。
電話一通接着一通,一個多小時才把手裏的事宜安排妥當。
晉則沒急着回病房,而是去醫生辦公室。
湊巧張醫生正在電腦前整理病例,見晉則過來沒多意外,請他坐下。
“張醫生,當着我愛人的面,有些話不好問。”晉則不做寒暄直奔主題,“請您如實告訴我,以他現在的情況,會發生什麽最壞的結果?”
“就算你不來找我,晚一點我也會去找你談談的,”張醫生放下手裏的事情,“夏唯樂的內腔情況說不清楚,要說穩定也穩定,要說危險也危險,每個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我之前也有遇到像他這樣內腔發育不全的。平安生産的有,出現危機的也有,目前只能根據保胎後的結果再作判斷。”
晉則冷靜得可怕,一雙眼烏黑銳利,“那麽請問,危機是指什麽?”
張醫生推了推眼鏡,如實相告:“內腔承受不了一天天長大的胎兒,不排除早産,若是情況不樂觀,可能也會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