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第44章

◇ 第44章

夏唯樂的保胎情況還算順利,效果肯定是有的,點滴輸進去宮縮緩解很多,肚子不疼了,正常生活不受影響,每當夏唯樂快忘記這份危險的時候,又會偶爾還是會抽疼一下,提醒內腔的危險并沒有消失。

這是壓在二人心頭的一層陰霾,雖然他們嘴上不提,但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壓力,只能通過擁抱接吻這樣直接的肢體接觸來安撫彼此的情緒,感受熾熱的體溫,将擁有對方的真實感融入骨血。

以夏唯樂的宮縮情況,醫生說直到順利生産前都不能再同房,不論是激勵還是溫柔,高潮會誘發內腔痙攣,孩子一天天變大,每宮縮一次危險就會大幾分。

因此晉則不敢再與夏唯樂過分親近,接吻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在外面還好,在家兩個人像連體嬰一樣時時刻刻黏在一起,沒說上幾句話嘴唇就貼上了,alpha吻得溫柔而深入,很多是用信息素安撫omega在孕期的不安。

顧忌孩子不敢做其他,哪怕有需求也只能忍着,一旦宮縮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肚子大起來,夏唯樂對晉則的依賴也更重,腰酸、胯骨疼,胎兒懷的靠上,頂着內髒口味也不好,現在低頭沒辦法看到腳尖,很多事情沒辦法自己做,走哪兒都要叫上晉則,就連上廁所這種事情現在一個人也沒有辦法。

肚子變重,內腔又比較脆弱,起身和坐下如果沒有人扶着點,下腹會有墜痛感,這種疼痛會讓他害怕。

現在只要不出門,夏唯樂在家都會穿裙子,這比褲子方便多了,熱熱的暖氣開着哪怕光着腿也不會覺得冷,只穿一條內褲不會勒着肚子,方便上廁所也方便晉則将人抱在懷裏的時候順勢在大腿內側流連,感受緊致細膩的手感。

晉則是在一次推不掉的應酬上認識裴曜的,他們的關系不近,是有好幾個共同好友,一來二去的也會聊幾句。

朋友問起夏唯樂的近況,晉則不欲多說,直淡淡提起在保胎,具體情況還在觀察。

“我記得餘少懷孕的時候也很兇險,雙胞胎,身體又出過大車禍。”朋友和裴曜的關系更近,扭頭說,“當時你也陪着保胎好一陣?要不你們交流一下?”

裴曜把邱醫生推薦給晉則,再把自己愛人懷孕時的情況說了一遍,“這位很厲害,以中醫為主,你愛人的情況如果沒有明顯好轉,建議帶去他這裏看看。”

夏唯樂的宮縮情況沒有再惡化,但好轉也不明顯,有時候一天躺在床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肚子都會疼一兩次。

晉則心裏當然是希望夏唯樂能平安,反正邱醫生的住處開車也就一兩個小時,去看看不是壞事。

冬雨冰冷刺骨,綿綿小雨不停,山間氤氲着濃濃的水霧,群山環繞,小屋落座在楓霜紅葉之間,但已進深冬,葉落歸根,充斥着料峭的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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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裏的溫度會比市區更冷,夏唯樂裹得嚴嚴實實,穿着羽絨服,帽子圍巾一應俱全,遠看像一個蓬松的棉花糖。

這是他第一次冬天穿得這麽厚,往年都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秋褲都不穿,一進屋就有暖氣,外套一脫薄毛衣足矣。

現在他不敢拿身體開玩笑,萬一着涼感冒,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他們剛站到邱老的小花園外就聽到兩個稚嫩的聲音。

“爺爺,好冷啊,你這裏怎麽還沒有暖氣呀?爸爸不是特意讓人給你裝暖氣片嗎?”小女孩的聲音清脆生嫩,帶着幾分抱怨。

“爺爺不喜歡暖氣片,”還有一個小男生,聽起來沉穩很多,“那爺爺,我們開空調好不好?”

“你們坐着當然冷了,”蒼老但中氣十足的嗓門兒傳出來,“出去繞着屋子跑十圈,我看你們還冷不冷。讓你們挑揀的草藥弄好沒有?”

小家夥們異口同聲,“弄好啦!”

邱老不好相處這點,裴曜提前給晉則說了,那位是嘴硬心軟的性子,看着兇、說話不客氣,實際上人很好,又很有能力。

大概是裴曜那邊也給邱老說了他們會來,因此看到晉則夫夫倆并不意外,他看了夏唯樂的病歷和B超單,讓夏唯樂躺在床上。

屋內暖氣是有的,只是空調老舊,溫度起來的不是很明顯,脫掉外套露出肚子時夏唯樂打了個冷戰。

“你很冷嗎?”小姑娘站在床邊,穿着粉色的毛衣,眼睛又大又圓,臉頰肉嘟嘟玉雪可愛,把手裏的暖手寶遞過去,“給你暖暖。”

夏唯樂快被這可愛的樣子萌化,笑着說:“沒事,不冷的。”

小男孩把小姑娘拉走,別擋着邱爺爺看診。

粗糙微涼的手在夏唯樂的肚子上摸了摸,确認胎位,着重在小腹處按着,“這裏疼不疼?”

夏唯樂疼得縮一下,忙不疊地說:“疼的,我每次都是那裏疼。”

邱老:“疼的時間有多久了?”

“有一個月多。”晉則見邱老去旁邊洗手,把夏唯樂的衣服拉下來蓋住肚子,扶着人坐起來,“我愛人內腔發育不全意外懷孕,醫生說孩子長大後情況會比較危險。請問邱老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保我愛人平安?”

“你這情況還是比較幸運,”邱老不緊不慢端起茶喝一口,“你的內腔是發育不全,但不至于有生命危險,幸好孩子懷的高,如果懷的低現在你根本不能走動,只能躺在床上保一天是一天。”

晉則和夏唯樂緊繃許久的神經終于松了松,特別是晉則,聽到“沒有生命危險”四個字時,胸腔湧上一股酸澀的暖意。

“我可以保你順利生産沒有生命危險,” 邱老說,“不過你的內腔以後應該再也無法懷孕了,這個孩子能來,算是奇跡。”

夏唯樂的笑容沖散這一個多月來的憂愁,面容清隽舒展,“我知道他是奇跡,有他這一個小孩就夠了,我也不想再生第二個。”

邱老把杯子放下,讓小男孩去拿銀針,開始準備針灸治療。

小女孩抱着暖手寶站在旁邊安慰夏唯樂:“沒關系的,紮針只有一點點痛,忍忍就好啦。”

實在太可愛,夏唯樂沒忍住捏了捏小姑娘圓圓的臉,“你叫什麽名字?”

“餘子期,”她說着擺出四根手指,“四歲啦。”

夏唯樂忍俊不禁,要是自己能生個這麽可愛的女兒就好了,“那是你哥哥嗎?”

“對呀,我們是龍鳳胎。”餘子期伸手去摸夏唯樂圓圓的肚子,“這裏面有小寶寶耶。”

“要是像你一樣乖的小妹妹就好了。”夏唯樂的笑意漸深,手也跟着搭上去,習慣性撫摸肚子。

邱老看到立刻呵斥,“別摸!”

夏唯樂一驚,下意識收回手,怔愣地望着他。

邱老拿着銀針靠近,“你要是想保住這個孩子的話,從現在開始得改掉摸肚子的習慣。你的撫摸沒有任何好處,只會加重內腔的痙攣,現在你知道為什麽一直用着藥卻還是肚子會疼?”

“……”夏唯樂想到之前随時摸着肚子,有些吓到,立刻把雙手規規矩矩放在旁邊。

他的衣服再次撩起來,肚子渾圓白嫩,每天都有抹妊娠油,皮膚光滑緊致,沒有一點紋路。

“從現在開始妊娠油也不用了,”邱老找準穴位刺進去,吩咐站在一旁alpha,後面的注意事項。

夏唯樂只有宮縮這一個情況,其他檢測數據都很好,為了避免孩子長得太大,滋補的東西可以停了,每天的飯量吃八分飽,運動适量,再一周來這裏紮針。

邱老的看診費很高,但只要有效果,錢再高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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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變暖,冬去春來,荒山冒出綠芽,一場春雨徹底替換冬日的冷寒。

自從在邱老那邊看診紮針後,夏唯樂的肚子再也沒有痛過,每次産檢的結果都很好,內腔問題,張醫生預料到情況一個沒發生。

如今預産期将近,夏唯樂結束最後一次紮針後,聽從邱老的話直接回去辦理住院手續。

之前張醫生也說他的情況特殊,不能等發作再剖,疼痛加上開刀相當于對內腔的二次傷害。

各種檢查做完敲定手術的日期,卸貨那天他們的父母都在,晉則站在床邊握着夏唯樂的手,看着護士将麻藥打進他的身體。

夏唯樂那麽怕痛的人,這段時間一周三次的針灸讓他對疼痛的敏感度降低不少,已經快習慣這樣的刺激,以至于粗粗的針頭刺進皮膚,他只是微微蹙眉而已。

晉則撥弄着omega的頭發,蹲下去親吻夏唯樂的額頭和鼻尖,最後含着唇瓣厮磨,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很快的,睡一覺的事兒。”

麻藥的作用很快,一分鐘不到夏唯樂就開始頭暈,眼皮沉重,努力勾着男人的脖子擡頭回吻,鼻音黏糊,“嗯,一會兒見。”

最後的觸感停留嘴唇,随後夏唯樂的世界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睡了長長的一覺,夢到大學裏第一次見到晉則的場景。

他頭天晚上去酒吧喝酒到淩晨,回宿舍一覺睡到下午被大柯的電話震醒,缺席那位惡魔導師的課要扣學分,夏唯樂的學分要是再扣可要沒了,腦子還沒醒但身體已經迅速爬起來,沖進洗手間用五分鐘不到的時間洗臉刷牙,帽子口罩一戴就往外沖。

———走得急根本不看路,帶着一股蠻力一頭撞進轉角過來的人。

對方倒是人高馬大的,只是稍稍往後退幾步,夏唯樂沒睡醒又一天沒吃東西,當即眼冒金星,步伐不穩,眼看着要從樓梯摔下去。

下一瞬,胳膊被強有力的手扶住幫他穩住身形,清朗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你沒事吧?”

明明對方是被撞的那個,平和的語氣聽不出半點情緒。

夏唯樂拉着欄杆自己也站穩了,一邊擺手說沒事一邊擡頭。

———眼裏映進一張俊朗帥氣的臉,漆黑深邃的雙眸在光影的過濾下宛如耀眼的黑锆石,平靜幽深,小小的眸子裏有亘古不變的銀河。

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止了。

夕陽餘晖之下,夏唯樂只聽到風聲和自己的心跳。

對方見他怔在原地一直不說話,便把手抽回去越過他繼續上樓。

夏唯樂的視線追随青年的身影,沉穩的腳步聲在教學樓裏回蕩。

一見鐘情也好,見色起意也罷。

從那一刻夏唯樂就無比确認,這個人在未來會是他的男友,老公,孩子的父親。

意識悠悠轉醒,夏唯樂的睫毛輕顫着,眼珠轉了轉,随後緩慢睜眼。

晉則的臉出現在視野中,他的臉和夢裏沒有任何區別,更加鋒利英俊,比大學時多了些攻擊性的淩銳。

只是和夢裏那雙眼睛不同,此刻充斥着擔心和深情,見他醒過來後氲一抹柔和的笑意。

“我……做了個夢。”夏唯樂的聲音幹澀而輕緩,眼角滑落一滴淡淡的水痕,“夢到了以前。”

晉則靠過去,額頭與夏唯樂相貼,釋放信息素包裹着他,鼻尖輕蹭着随後腦袋一偏,續上夏唯樂睡前的那個吻。

“是個女兒。”晉則把孩子抱過來放在夏唯樂的身邊,“小小的還看不出來像誰,我希望更像你。”

夏唯樂勾唇,緩緩擡起胳膊,很輕地在寶寶臉上碰了碰。

十年時光不曾改變他們分毫。

過去和現在是牢不可破的,而現在他們之間又多了一個加深羁絆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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