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這是一場在主角抵達前就已經接近尾聲的迎新宴, 醉酒的船長向醉酒的部下們介紹着空降的大看板，但很難說等他們酒醒之後還有幾個人記得這件事。
雖說凱多提前給佩奇準備了對應的座位, 但魔女小姐完全沒有要坐下的意思，她正以一種參觀的心态在整個會場裏漫無目的地游逛着，倒也沒人來管她。
與非常具有海賊特色的外部不同，這座可以被稱之為是堡壘的城樓內裏倒是很雅致，那大概是和之國獨有的風格。
奎因瞥了眼正四處亂摸的佩奇，明明不餓卻還是在吃東西的疫災開始質問炎災, “我可是千裏迢迢的把人給帶回來了，你總該把人叫齊吧。”他看向依舊是空着的位置，“這是不給我們面子？”
燼也跟着看了眼那個空缺的位置，他習以為常地回道，“早就派人去請她了。”
但除了一批又一批被打傷的部下, 什麽結果都沒有。
終歸是凱多先生的孩子, 總不能真的去把她綁來吧。
“啧, 真麻煩。”奎因不滿地哼着氣，“掃興！”
只是當奎因再次轉頭想要叫佩奇回來時, 他已經找不到那個深色的身影了，“嗯？？哪去了？？”
“怎麽一個兩個都喜歡玩失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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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挑了個方向一路往前走的佩奇不知何時收獲了兩個小尾巴，那是一對很有辨識度的姐弟。
姐姐有着天藍與粉紅相間的發色，弟弟雖然是單色的紫發卻戴着白綠相間的帽子，兩個小鬼倒是缤紛得很，光是看着就覺得熱鬧。
被偷偷跟蹤的魔女沒有在意這兩個小尾巴, 因為她聽到了沒聽過的音樂聲, 正在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尋找彈奏者。
從沒聽過的音色, 以及從未聽過的‘歌’。
自從抵達和之國後就不斷被激起好奇心的魔女忽然找回了點初次抵達這個考場時的感覺——一切都是新鮮且陌生的，卻又足夠健康, 足夠鮮活。
在又拐過一條長廊後，佩奇終于看見了那個發聲體。
有一抹足夠高挑的身影端坐在錯落的高臺之間，金發、碧眼、紅角，那是一個長相十分明豔的女人。
她以刀做發簪，耳戴珍珠耳環，黑色的低胸露肩和服更顯肌膚勝雪。
那是鬼島游廊裏最得人氣的游女，名為黑色瑪利亞，所有人都覺得她早晚會成為游廊的話事者，并加入百獸海賊團。
不過佩奇暫且不知道這些事，她只是覺得她的‘歌’有些……奇妙？
明明是垂眸端坐，卻無時無刻不在向外訴說着些與侵占相關的事，那似乎無關地位與權力，而是一種更接近人格上的侵襲。
滿滿一屋的海賊都在為瑪利亞而沉醉，他們迷戀地盯着她，聽着她彈唱三味線。
于是佩奇也在後排找了個空着的木欄坐下，她安靜地混進一群男人之中，誰也沒發現她。
而在佩奇坐下後，那個一直拽着弟弟跟在她身後的小女孩也噠噠噠地跑了過來，她跳上那個對她來說還有些高的木欄，也跟着坐了上去。
有着粉色圓眼睛的小女孩完全不顧自己弟弟就快要尴尬到升天的狀态，她湊近佩奇盯着她看了一會，然後非常大膽的向這個空降的大看板搭起了話，“聽說你賞金很高，那你打得過凱多大人嗎？”
“……姐？！！姐！你在說什麽啊啊啊啊！！”
被自家姐姐大人的發言驚到，佩吉萬抓狂地小聲尖叫了起來，他抓住潤媞的手腕試圖把她帶走，卻連一厘米都沒能拽動，反倒把自己摔到了地上。
“啊！小佩！”一把将佩吉萬勒回懷裏的女孩突然轉頭朝佩奇大喊，“你為什麽要欺負小佩！！”
被勒住脖子的佩吉萬：救命！！快點閉嘴吧！！姐啊！！
被質問的佩奇看向潤媞，她先是心平氣和地回答了上一個問題，“打得過。”然後伸手将馬上就要被自己親姐勒死的小男孩拎了出來，“別吵，我在聽歌。”
把佩吉萬放到自己另一側坐着的佩奇重新看向正坐在高臺中央的黑色瑪利亞，她分辨着那首‘歌’裏的信息，聆聽着那些非常露骨的欲望。
很少有生命會如此直白地去訴求欲，所以佩奇是真的第一次聽見這種類型的‘歌’——她是在渴求歡愉，她想要去傷害，也想要被傷害。
佩奇：……？
雖說确實聽明白這個游女外放的信息了，可連健康的愛都尚且不太能理解的佩奇自然也更加無法理解這種複雜且小衆的愛。
“這有什麽好聽的。”潤媞再次發表了會讓佩吉萬頭大的話，“她就是想睡凱多大人。”
“……你快住口吧！！”佩吉萬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帽檐，“別說話了！姐！”
但佩奇居然就這麽跟潤媞聊了起來，“她有多高？”
“唔，八米多吧？我不記得了。”
“那她能睡。”真的只是在對比體型差的魔女久違地說出了虎狼之詞，“她裝得下。”
雖然只有11歲，但自小混跡在海賊中的佩吉萬完全聽得懂佩奇在說些什麽。有着漂亮紫發的小男孩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已經不想再摻和這兩個人的談話了。
一路追在佩奇身後的小女孩沒有忘記自己一開始跟蹤她的目的，一直表現得十分魯莽的孩子悄悄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然後繼續用那個理直氣壯的口吻說道，“我不喜歡給男人當部下，既然你也是大看板，那咱們一起吧。”
“我們很強的，超級強！”
“好啊。”
“……”
輕易得到答複的潤媞卻有點被噎住了，她還沒來得及介紹自己和弟弟的能力呢！
“你幾歲了？”
佩奇伸手摸向潤媞的拼色長發，然後又摸了摸那對長在她頭上的角，“你們是凱多的孩子嗎？”
“不是，我們只是被凱多大人收養的。”怕自家姐姐大人又說出些什麽奇怪的話，佩吉萬搶先道，“我是佩吉萬，11歲。她是潤媞，13歲。”
13歲麽，倒是跟砂糖一邊大。
握住白色彎角的魔女低頭看向那雙粉紅的圓眼睛，“平時都是誰教你？”
完全就是被放養長大的潤媞眨了眨眼睛，“教？靠自己不就行了嗎？”
确實完全就是靠自己保護弟弟，且靠自己偷走惡魔果實并在得到力量後還不忘多給弟弟也偷一顆的潤媞揮開佩奇抓着自己的手，“別抓小女子的角，感覺好奇怪！”
或許是因為已經投靠成功，不再太過端着的小女孩說出了奇怪的口癖。她像游女一樣的自稱着‘小女子’，顯然是被這個庇護她長大的地方給帶偏了習慣。
“你真的很強吧？”潤媞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比三災強嗎？”
“嗯。”
被打手的魔女毫無悔改之意的再次握上了那個白色彎角，她用拇指抵着那個不算圓潤的尖端，用最平靜的語氣陳述着那個像是在吹噓一樣的事實，“他們打不過我。”
不過比起戰勝，果然還是殺死會更容易一點。
轉着些可怕念頭的魔女終于舍得放開潤媞的腦袋，而差點被揉成雞窩頭的小女孩已經開始變得暴躁了，“你是聽不懂人話的笨蛋嗎？！都說了不要抓小女子的角！！”
阻止失敗的佩吉萬這回是徹底放棄去管自家老姐了，他安詳地平躺在木欄上，拒絕再去思考他們的下場。
“聽得懂，但不想聽。”
被吼的大看板倒是沒有生氣，她把跳起來的潤媞按了回去，然後重新把視線轉移到了黑色瑪利亞的身上。
幼崽在魔女的世界向來有優待，因為幼崽意味着新生，意味着未來。
這兩個幼崽與砂糖不同，他們的身上沒有罪，所以魔女小姐展露了極難得的耐心，是如果被砂糖看見會直呼‘不可能’的程度。
只是當佩奇重新看向演奏者的時候，那位端坐在高臺上的游女不再是眉眼低垂的模樣，她饒有興味地回視了過來。
顯然瑪利亞已經發現了那三個在一衆安靜欣賞的聽客身後不斷吵嚷的後來者。
将曲子收尾的女人從舞臺中央起身，她抱着自己那把特制加大的三味線從衆海賊間穿過，走到了佩奇面前。
“想必您就是洪災大人吧，為什麽不去主會場呢，我可以為您帶路。”
就是從主會場一路溜達過來的佩奇仰頭看向這個八米多的女人，她的彎角與潤媞的不同，是漸變的紅。
“嘁，什麽帶路，我看你就是想去見凱多大人。”在佩奇開口之前，潤媞先一步嘲諷出聲，毫不留情。
“啊啦，小潤，要對我溫柔一點才行哦。”被嗆聲的瑪利亞用指節抵住自己的紅唇，在快要掀翻屋頂的口哨與尖叫聲中懶洋洋地向潤媞撒嬌，“我會傷心的。”
“誰管你啊！”并不是在針對瑪利亞的潤媞扭過頭，“麻煩死了！”
早已習慣自家老姐那種無差別攻擊式發言的佩吉萬卻永遠也無法習慣這份随之升起的尴尬，他胡亂地在空氣中亂抓了幾下，然後大聲地朝瑪利亞道着歉，“對不起！我姐她不是那個意思！”
佩吉萬：等等！這麽說好像也不太對啊！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啊啊！！
好在忽然響起的爆炸聲解救了就快要石化的佩吉萬，所有人都被那聲巨響吸引了目光，不再有人關注這邊的小插曲。
“爆炸？”“那邊發生了什麽？敵襲嗎？”“喂不是吧，又怎麽了！”
在醉酒的海賊們愈發混亂之前，那個引發爆炸的身影沖出了煙霧，她一邊快步朝前跑去一邊回頭大喊，“都說了別來煩我！”
“我對你們的迎新宴不感興趣！！什麽洪災啊！難聽死了！！”
“等等！大和少爺！這次加入的可是大看板啊！您多少露一面吧？！”
肩扛狼牙棒快速飛奔的少女卻被追在她身後的海賊們稱呼着‘少爺’，那一行人吵吵鬧鬧地跑遠了，就像出現的時候一樣突然。
佩奇：“少爺？”
知道Lotto在奇怪些什麽的瑪利亞自覺承擔了解惑的工作，她不想洪災因為這種在她看來毫無營養的小事而對百獸海賊團産生什麽誤解，“那是凱多大人的女兒，不過似乎是因為太過沉迷那些武士的故事，居然把自己當成光月禦田了呢。”
盤着勝山髻的大美人有些慵懶的笑着，“還請不要将這些胡話放在心上，百獸的大家可是很歡迎您的。”
“那就是個蠢貨。”潤媞突然出聲，她沒什麽表情的望着大和消失的方向，“明明——”
“老姐！”
直接撲到潤媞身上的佩吉萬終于成功的阻止了一次暴言危機，因為潤媞把佩吉萬的行為判定成了撒嬌，所以她不再關注些什麽大和小和的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可愛的弟弟，“哎呀小佩~這麽喜歡姐姐的嗎？快讓姐姐抱抱！”
佩奇盯着像是打算直接勒死佩吉萬的潤媞看了一會，然後突然出聲向瑪利亞問起了問題，“凱多的孩子喜歡光月？”
“她是想和光月禦田做朋友嗎？”
為表尊敬的游女側坐在魔女的膝前，但足有8米的女人即便是坐下也會讓人仰望，所以瑪利亞幹脆直接向前俯身，側倚在了那條被佩奇坐着的木欄上。
她只回答了前一個問題，“或許是真的很喜歡吧。”
黑色瑪利亞用那個會讓男人血脈偾張的姿勢側躺在佩奇眼前，試圖吸引這位大看板的注意，“不過小孩子總是這樣，滿腦子都是喜歡和不喜歡。”明明只比大和大一歲，瑪利亞卻将19歲的大和稱之為小孩子，“當成是飯後消遣的節目也不錯不是嗎？您就不要和她計較了。”
其實根本沒在計較這些事的佩奇看向湊到自己面前的黑色瑪利亞，那對赤色的彎角明明觸手可及，魔女小姐卻少見的沒有去摸。她看着這個時不時的撥弄一下三味線的女人，在她的歌裏反問着她，“你躺下做什麽？”
“我聽得見你說話。”
至于那個喜歡光月的百獸之子……魔女小姐再次擡頭望向大和跑遠的方向，感到了一絲奇怪——沒人告訴過她交朋友不代表會變成朋友嗎？
可馬爾科明明說過這是常識。
“……”
突然發現一個跟過去的自己一樣‘無知’的人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但佩奇與以藏不同，她不會産生那種類似想要去幫助陌生人的心情。
可這事的既視感太強，以至于佩奇不可避免的想了會如果是以藏在這裏的話又會做些什麽。
他會因為大和是凱多的孩子而記恨她嗎？
似乎不會？
至少在艾斯被處刑的時候，白胡子海賊團的所有人都對那個血脈原罪論嗤之以鼻。
那他會喜歡大和自稱光月禦田嗎？
……嗯，似乎也不會。
那個名為禦田的人類在以藏的眼裏應該是獨一無二的，他不會喜歡有人自稱是禦田的。
那麽以藏會去管這件事嗎？就像當初管她一樣？
“……”
總覺得自己的友人不會真的無動于衷的魔女默默起身，擡腳往大和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雖然她依舊沒什麽想要跟陌生人談論常識的欲望，但……就先去……看一眼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