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百獸海賊團新加入的大看板在剛上任的第三天就給和之國的國民找了個活——十萬零一顆彩蛋。
這個征集告示被張貼在各鄉的公告板上, 用一種非比尋常的速度深入了和之國的大街小巷。
不過這個國家沒有複活節，所以國民們不知道彩蛋是個什麽東西。
“聽說就是塗上顏色和花紋的雞蛋？”
“十萬零一顆？！這也太多了……”
“好像沒有截止日期, 但是想要湊齊十萬顆還是太難了，我看咱們短時間內是別想吃到雞蛋了。”
“咦？等等，你看這！”一直在讀告示的鎮民突然指向最後一行，那裏寫着‘直接送到博羅鎮，有償’。
“……有，有償？真的嗎？”“海賊怎麽可能有償啊……”“可是你看！它明明就是這麽寫的啊？？”
佩奇還不知道那句她讓哈姆萊特添上去的話引起了什麽騷亂, 她正坐在那輛被奎因改裝過的野豬戰車上體驗在野地飛馳的感覺。
佩奇：“……”
兔碗的生态非常糟糕，有些類似荒漠，黃沙遍地，畸形的動物也遍地。
有數不清的工廠矗立在荒山之上，林立的煙囪裏冒着滾滾濃煙, 連雲都染成了黑色。
為數不多的河道裏奔騰着被污染過的廢水, 那水在陽光的照射下竟是能反射出斑斓的暈, 也不知道都混進去了些什麽東西。
于是魔女小姐繼看到奧茲和會唱歌的茶杯後第三次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像是已經回家了一樣。”雖說和阿諾特的污染比起來這裏依舊算得上是幹淨, 可大體的感覺卻是差不多的，彌漫的都是些死寂的氣息。
“啊？你家這麽垃圾的嗎？”
聽到感慨的奎因也跟着環視了一圈兔碗的生态，“這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是啊，所以人類差不多都死光了。”注視着濃煙的佩奇有些奇怪，“你不是科學家嗎？居然不會淨化廢氣？”
她指向那些造型古樸的煉鋼廠，“那是古董吧。”
被質疑技術的奎因不滿道, “你是在小瞧本大爺嗎？那種小兒科的東西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可我幹什麽要給他們升級。”
“我又不在兔碗過日子。”
“……”
被反駁的魔女眨了下眼睛, 然後有些驚奇地看向奎因，她很少表達出如此明确的情緒, “你真的是科學家嗎？”
“空氣和水都是流動的，它們在循環，就像我一樣，早晚會找到你們。”
“這不是通用常識嗎？”
被質疑知識儲備的科學家本家頭頂青筋，“都說了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但是我管他們幹什麽！”
“老子是海賊！又不是環境保護大師！！”
但是奎因确實沒聽懂什麽叫‘就像她一樣’，他琢磨了一會那句話的前後關聯，然後同樣驚奇地反問了回去，“怎麽着，你也能流動和循環？”
答應過馬爾科不再随便告知身份的魔女再次活用了比斯塔的小課堂，她選擇了顧左右而言他，“當可以流動的載體被污染，污染就會如影随形，你不知道嗎？”
魔女小姐拂過空氣中的粉塵，她在滾滾黃沙中豎起了食指，“人類無法與污染共存，你們會被世界淘汰掉的。”
“……”總覺得自己被威脅了的疫災抽了抽嘴角，“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這是什麽新流行的挑釁方式嗎？！”
“不是挑釁，是事實。”
難得願意多說兩句的魔女小姐給出了忠告，“世界會記住污染祂的存在，并給予報複。祂會孕育新的孩子，給予她更強的力量，然後讓她進行大清洗。”
她擡頭看向那輪被廢氣遮掩住的驕陽，“你好像已經被讨厭了，趁還來得及，快點道歉吧。”
突然被實名詛咒的奎因眼皮一跳，“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神神叨叨的……”他沒忍住也跟着擡頭看了眼頭頂的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下了心理暗示，原本沒什麽感覺的奎因卻突然覺得有點喘不上氣，像是被什麽深厚的東西壓住了一樣。
莫名感到不安的疫災決定把話題拐到更安全的反向，他咳嗽一聲，用自己不存在的下巴點向前方，“馬上就到了，你要的大監獄。”
“裏面不少人呢，那個小崽子不會感到寂寞的。”奎因偏頭看了眼連接在野豬戰車後面的籠子，“不過真的不收編她嗎？童趣的能力多好用啊，你也太浪費了。”
這不是奎因第一次拐彎抹角的想要啓用砂糖，作為被唐吉诃德自留的王牌，童趣果實就是很有用，只要運用得當，持有者可以不費一兵一卒的拿下任何國家。
可惜被提問的魔女不厭其煩地說着‘不’，她一遍遍的否掉這個提議，一遍遍的拒絕着來自各方的勸說，于是現狀在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了沒人能越過佩奇去利用砂糖，倒是成了變相的保護。
魔女本人對此尚未有所察覺，但被隔絕的“小魔女”倒是早就發現了這個事實，可她沒有對此感到愉快，因為在砂糖的認知裏，不被使用就沒有價值，而沒有價值的東西就是可以丢棄的，沒有意義的垃圾。
雖說不算愉快，可砂糖也沒有感到厭煩，如果非要讓她找到一個理由的話，那大概是因為這段被Lotto綁走的日子是她難得能放肆沉睡的時光。
童趣的能力不是沒有代價的，她必須時刻保持意識清醒才能保證玩具不會變回人類，也就是說，砂糖其實已經連續一年沒有睡過覺了，她一直在吃一種從不眠菇裏提取出來的精神類藥物，比吃藥還準時。
躺在籠子裏的砂糖把自己攤成了一張餅，她輕飄飄地掃了眼又開始點她的疫災，然後不出意外的聽見了來自Lotto的拒絕。
在心底嗤笑的砂糖半阖上眼睛，不再去關注前面的兩個人又在聊些什麽，反正Lotto是不會把她交出去的，誰來都沒用。
于是一路吃癟的疫災就這樣憋屈着抵達了坐落在兔碗的采石場監獄，他在等待那些鐵門升起的間隙裏重重地吐着煙氣，“真是的，随便你吧，也不嫌麻煩。”
根本就是沒事找事！
大概是真的有點上頭，往常能坐着就不站着的疫災難得主動跳下了他的戰車，氣哼哼的率先走進了采石場的大門。他高聲招呼着駐守在這裏的部下，讓他們過來集合。
“都來認認人！這是你們喜歡多此一舉的洪災大人！”他不停地吐着煙圈，“恭喜你們有了一個愛發瘋的新上司！”
真正愛發瘋的疫災用大拇指指向身後，“以及一個新獄友！”
被大聲做奇怪介紹的佩奇沒什麽多餘的反應，她跟在奎因身後走進這個采石場，随意地四處打量着。
被放出籠子的砂糖也随意地四處看了兩眼，她知道這裏的情況，所以沒有感到太惶恐。
和之國的監獄裏關着的都是些因為不向黑炭大蛇和凱多低頭而被捕的起義者，那些應該被關進監獄的惡人反倒都在外面潇灑的過着好日子，所以就算戴着海樓石手铐也沒什麽，那些會發生在監獄裏的糟爛事反倒不會在這裏上演。
沒有換上囚服的砂糖站在一堆灰白條的暗色之間，像是一顆誤入地獄的小熊軟糖，只是安靜地站着就能得到犯人們的憐惜。
砂糖：啧，她明明就沒有退步，怎麽Lotto就那麽難以接近，她果然沒有心！
被砂糖腹诽的佩奇極快地認了一遍人，然後就自顧自地開始了自由活動，完全沒有想要社交一下的意思。
但新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怪人，所以也沒人覺得不自在，他們互相打趣了幾句，然後在奎因讓随行幹部搬出擴音設備後陷入了狂歡。
“哦！奎因大人！要來一場SHOW嗎！”
“疫災！疫災！疫災！”
“把舞臺搭起來！！”
明明是充滿了壓迫與勞作的采石場監獄，卻在奎因抵達的下一個瞬間無縫轉變成了音樂會現場，音響橫幅霓虹燈一樣不少，可見他平時沒少在這裏演出。
砂糖有些無語地看向已經登上臨時舞臺的奎因——若是單論我行我素的程度的話，奎因跟Lotto根本就是不相上下，誰也別嫌棄誰。
在監獄最外層的大門合攏後，原本負責看管砂糖的海賊就不再盯着她了，他們跑去舞臺附近加入了歡呼。
正式開啓服刑生涯的砂糖有些沉默，她不太在意地掃了眼似乎是想要跟她搭話的犯人們，然後擡腳往佩奇的方向走了過去。
采石場是露天的，大多數牢房都嵌在石壁裏，也有小部分建在密閉的室內。
白天是工作時間，所以此刻大部分牢房的門都是開着的，犯人們要在采石場裏不斷地開采和運送一些比成年男人還要更高的石塊，每五塊換一顆小圓子兌換券，而小圓子就是這個采石場裏唯一的食物。
所以在所有牢房的門都大開着的時候，那扇依舊緊閉的牢門就顯得十分突兀。
朝Lotto前進的砂糖瞥了眼那個特殊的牢房，她估計着裏面是關了什麽與衆不同的東西，否則Lotto不會在那道鐵檻面前停留。
有激越的吉他聲響起，通過音響傳出後又回蕩在采石場高聳的石壁之間，像是自帶混響。
“哦耶——！Baby！”手拿麥克風的奎因一手指天，“站在這裏的是誰！”
“啊啊啊！！！奎因大人！！”“是奎因大人！！”“奎因大人！！！”
狂熱的氣氛沒能感染到砂糖一秒，她來到佩奇身後，輕聲提着自己的請求，“您之前說過，我還有一次‘兌換’的機會。”
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絕後，砂糖逐漸摸到了一點佩奇的衡量方式，于是她試探着說道，“那我可以用名單交換吃葡萄的資格嗎？”
托那個該死的臭話痨的福，砂糖已經很久沒有吃到葡萄了。如果她這輩子真的就要被關在這個該死的采石場，那這個只有小圓子的地方簡直就是真正的地獄。
不行，她受不了沒有葡萄的世界！絕對不行！！
“可以。”
和砂糖預計的一樣，佩奇沒有再拒絕她。
但和砂糖預計的不一樣的是，一直盯着牢房的佩奇突然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然後與在紅港時一樣，再次伸手點在了那副海樓石手铐上。
她又一次用那些不可思議的力量扭曲了這副鐐铐，然後随手按上了她的發頂，“不許越獄，不許欺負人。”
停留在砂糖頭發上的寬尾鳳蝶扇動着翅膀，像是在說它記下了。
“我沒看見女人。”
兔碗的采石場監獄一共有五處，它們像是花瓣一樣的環着最中心的一處工廠。奎因帶她們來的這個位于工廠正對面的采石場裏關着上千個犯人，但包括監獄的看守者在內，佩奇沒有看見一個女人。
一個都沒有，全都是男人。
粗略環視過現場的佩奇看向被她按在掌心下的小姑娘，她知道這個幼崽在人類世界的審美看來應該是很可愛的類型。
但可愛的小女孩與上千個男犯人的組合似乎哪裏不太對勁。
來自比斯塔小課堂的雜亂知識在佩奇的腦子裏轉了半圈後，又有鼯鼠的咆哮聲在耳邊響起。
……
其實根本就不想管砂糖的魔女停頓了片刻，最後到底是多說了一句，“你是來服刑的，不是受刑，自己看着辦。”
“奎因出品！START！”
非常魔性又洗腦的音樂在尖叫聲後響徹這座監獄，據說是被歸類為Funk音樂的‘歌’以接近炸響的程度沖擊向了魔女的耳朵。
“zimei，zimei，zimei，zimei！”
“zimei，zimei，zimei，zimei！”
佩奇：“……”
“要是瘦了就會太受歡迎！所以是故意不瘦下來的！Funk！”
自從來到和之國後就頻繁聽見神奇歌聲的魔女默默回身望向正在舞臺上蹦跶的疫災。
奎因：“呀吼——！呦！！E——verybody！！為本大爺歡呼吧！哈哈哈哈！！”
被按頭的砂糖倒是沒有跟着看向奎因，她盯着佩奇的側臉看了一瞬，然後移開了視線。
“嗯。”
可以被稱之為是奎因自傳的歌360°無死角的展露在魔女面前，于是魔女小姐在正式加入百獸的第三天用相當徹底的方式了解了一遍自己的同僚。
簡單來說，就是她大概知道這是個什麽樣子的人類了，确實挺海賊的。
不再關注奎因的佩奇重新望向那個被鎖在牢房裏的綠色身影，她是真的沒想到那個來自犬岚的請求這麽輕松，居然就這樣讓她看見了一個赤鞘。
為了方便佩奇暗中尋找，犬岚曾将其他幾個赤鞘的面容畫給她看過，雖說畫技實在是有待提高，可那幾個本就長得十分有特色的赤鞘卻很好辨認。
就比如面前的這個——河松。
他是魚人族，有着橙色的長發和綠色的皮膚，即便被關在牢房裏也戴着一頂鬥笠，酷似河童的臉上還有着紅暈，就，還挺可愛的。
……
一直在打量河松長相的魔女艱難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開始思考讓赤鞘來教砂糖的可能性——既然是赤鞘九俠之一，那應該很有人性吧？
完全猜得到佩奇在琢磨些什麽的砂糖有些抗拒的看向河松，但她仍然笑着開口了，“我就和他住一個牢房好了，您覺得呢，Lotto大人？”
“剛好我們彼·此·需·要嘛。”
一字一頓地小女孩再次見縫插針地開始給自己找價值，“我知道他是誰。”她有偷看過那些畫像。
“反正我們都不能出去。”笑容甜美的砂糖全然不顧河松臉上越來越疑惑的表情，她無視了那些自他頭頂逐漸冒出的問號，笑眯眯的朝佩奇比出了從貓蝮蛇老大那學來的心形，“那·就·相·親·相·愛·好·了。”
